《斩雀 作者: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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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 作者:项子-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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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他没有睡觉,他不打算浪费这一晚上的时间。
  他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晃着折扇,游荡在苏州城的大街上,希望能忽然从某个角落里找出留星雨。
  可是他想错了,这一个宁静的夜晚,街上除了几个游荡的酒鬼和路边的婊子外,没有留星雨美丽的身影。
  直到后半夜最黑暗的时候,他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无名庄。
  他已经很累了,却不想睡觉,就好像他现在肚子已经很空了,却不想吃饭。
  他只想喝两杯。
  琉璃杯里暗红色的葡萄酒,倒影着明亮的烛光。
  宁静的黑夜里,宇文子乔不由自主的弹起了汉宫秋月。
  黯然中,他仿佛又看见了留星雨。
  尽快找到留星雨,或许不是为了这场赌局,而是为了能早些再见到她。
  不由自主的,他翘着兰花指,靠着深刻的记忆,在画纸上留下了留星雨顽皮的微笑。
  精湛的画工,使得画纸上的留星雨和本人几乎一摸一样,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她眼里独特的可爱。
  所以他再一次提起笔,画第二张。
  同时,借着现在短暂的宁静,他开始思考。
  现在已经很清楚,留星雨一定是躲在苏州城里的民宅或商铺里。
  要在成千上万的民宅里找出一个人,恐怕不能一家一家的打听,必须要找捷径。
  除了名宅,苏州城的布庄、钱庄、杂货店和金银手饰店等乱七八糟的店铺,也数不胜数。
  想到这里,宇文子乔不禁叹了口气,想起了留星雨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不是捉迷藏,而是一场智慧的较量。”
  四更已过,大地就快再一次苏醒。
  宇文子乔握笔的兰花指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不断的在一张张画纸上描绘留星雨的美丽,只是她的眼神,却怎么画也不像。
  似乎最美的女人,用画画的方法是永远无法表达的。
  宇文子乔在画了九张画后,终于放下了画笔,最后还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看着眼前的画,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似乎悟到了什么,着魔了一样,一口气饮尽了琉璃杯里的葡萄酒,再一次画着留星雨的画像。
  他找到了捷径。
  他非常认真,一笔一笔的勾画着留星雨的脸庞,每一笔,都落的很轻,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撕破画中美人的脸。
  旭日东升,大地母亲已完全苏醒,她轻轻的将太阳托起,用沉默和安详的歌声,赞美着人世间的美好。
  宇文子乔收回兰花指,将几个时辰都未曾离手的画笔放下。
  他满意的笑了笑。
  几十年后,当白发苍苍的宇文子乔坐在项恒对面,和他诉说这段往事时,项恒问道:“你笑什么?是因为一夜的努力,你终于在纸上画出留星雨的眼神了?”
  宇文子乔摇了摇头:“她的眼神,恐怕没有一位画师能画出来。”
  项恒道:“那你笑什么?”
  宇文子乔道:“小生在这几十幅画像中,找到了留星雨的眼神。”
  项恒听不懂了:“你不是说画不出来么?”
  宇文子乔道:“画不出来,所以只能从她真人身上找到那种眼神,要在苏州城里找到她,就是要靠这些没有眼神的画像。”
  说道这里,宇文子乔又笑了:“所以,在这些没有眼神的画像里,就能看见她真正的眼神。”
  项恒道:“为什么?”
  宇文子乔道:“很简单,每一副画像的下面,都多了两行字。”
  项恒道:“什么字?”
  “寻画像上之人,将线索提供给无名庄者,宇文子乔奉上重金酬谢。”
  宇文子乔脸上虽有倦意,却笑的非常满意,他拿着这些寻人的榜文,走在苏州城里最热闹的地方。
  过了正午,他才将这几十张榜文贴满苏州城的大街小巷。
  ——现在网已经撒出去了,就等你这条大鱼落网了。
  宇文子乔这么想着,满意的看了看最后一张贴出去的榜文,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无名庄。
  一看见无名庄的大门,他脸上保持的微笑就僵硬了。
  只见庄被人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都玩儿命的的往无名庄的门里挤,门卫们拦都拦不住。
  宇文涛黑着脸站在一侧,他一看见宇文子乔,就恼怒的跑过来,沉着脸说道:“你搞什么?这些人都是来找你的。”
  宇文子乔道:“莫急,莫急,孩儿会处理好的。”
  宇文子乔命人在无名庄大院的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把那些大批来找他的人,让下人一个个有秩序的放进来。
  他面朝大门的坐在桌子后面,轻晃折扇,看着第一个进来的人。
  这人是个提着篮子,看上去像是买菜的大婶儿。
  买菜的大婶儿一看见宇文子乔,脸上就了开了花:“宇文公子,我看见你贴出去的榜文,就马上来这里找你提供线索了!”
  宇文子乔满怀希望的笑道:“请大娘快快道来!”
  买菜的大婶儿像是在思索:“大概是前天晚上吧,我在城北的酒馆附近,看见过画像上的姑娘。”
  宇文子乔道:“城北的四海酒馆?”
  买菜的大婶儿猛点头:“对对对!就是四海酒馆,我丈夫是守北门的护城兵,前天晚上我去给他送饭的时候,刚好看见画像上的姑娘从四海酒馆里出来。”
  宇文子乔道:“还记得时辰么?”
  买菜的大婶儿果断的说道:“戌时。”
  宇文子乔道:“这么肯定?”
  买菜的大婶儿道:“对!每天晚上的亥时会有人换我丈夫的班,所以我每天给他送饭的时间,都是在戌时,前后不会差一刻钟。”
  宇文子乔的眼睛从希望变成了失望,因为三天前的戌时,留星雨并没有在什么四海酒馆,而是在无名庄里听他弹琴。
  从无名庄到城北,少说也要走两刻钟。看来这买菜的大婶儿只是来骗钱的。
  宇文子乔脸上不露声色,微笑道:“多谢大娘,有劳了。”
  买菜的大婶不好意思的笑了:“宇文公子,寻人的榜文上,可是写清楚了的。。。。”
  宇文子乔会意,立马让下人给了她五两银子作为酬谢。
  买菜的大婶儿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用一条“非常珍贵的线索”,赚到了这么一大笔钱,有了这五两银子,她可以买到许多棉花,可以让全家都在这个冬天穿上新棉袄了。
  这笔钱大可不必给,只是为了无名庄和父亲的声誉不受辱,加上无名庄里用之不尽的财富,宇文子乔还是大大方方的花出去了。
  再者,播散一些钱财给有需要的人,本身也是一件积德的事。
  第二个进来的人,是一个卷着袖子,全身肉臭的屠夫。
  宇文子乔柔声道:“这位壮士,有何赐教?”
  屠夫笨头笨脑的说道:“我看见宇文公子的寻人榜文,特来提供一些线索的。”
  宇文子乔的眼睛又亮了:“还请快快道来!”
  屠夫道:“大概是昨天的中午吧,大概吃午饭的时间,画像上那个姑娘,来我的猪肉摊买了两斤肥肉,四斤瘦肉,还有几块排骨。”
  宇文子乔道:“那姑娘长什么样?”
  屠夫道:“很年轻,很漂亮的一个姑娘,穿着花衣服。”
  这简直是废话。
  宇文子乔问道:“还有没有别的特征?”
  屠夫道:“好像没有,我只记住她买了两斤肥肉,四斤瘦肉和几块排骨。”
  宇文子乔皱起眉头道:“她买了两斤肥肉,四斤瘦肉和几块排骨?”
  屠夫郑重的点着头:“嗯,我肯定没记错。”
  宇文子乔道:“劳烦壮士再说一遍,那位姑娘都买了什么?”
  屠夫道:“两斤肥瘦,四斤猪肉和几块排骨!”
  宇文子乔道:“什么?”
  屠夫又重复:“两斤肥肉,四斤猪肉和几块排骨。”
  宇文子乔道:“买了什么?小生还是没听清楚。”
  屠夫又重复,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很低了,低的过分心虚:“两斤肥肉,四斤猪肉,还有。。还有几块排骨。”
  从这一次心虚的口气和他躲避的眼神,面对又是一个说假话的人,宇文子乔的双眼又变的失落。
  留星雨那样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大小姐,绝不会疯到自己亲自上街买猪肉,宇文子乔想到这里时,只能吩咐下人给这屠夫五两银子作为酬谢。
  他看了看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大门,不禁苦笑,这些人中,恐怕大半都是来骗那酬金的。
  钱花的适当是积德,盲目的花钱会被人当做白痴。所以宇文子乔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来杜绝那些来提供假线索的人。
  第三个人进来的时候,宇文子乔已经开始在桌上画着留星雨的画像。
  这人年龄不大,看上去像是个街头的小贩。
  宇文子乔问道:“这位兄台有何赐教?”
  这人道:“我是来向宇文公子提供线索的。昨天午时,我在富贵街的轩辕茶楼里喝茶时,看见了画像上的那位姑娘。”
  宇文子乔问道:“那位姑娘是何摸样?”
  这人道:“那叫一个漂亮啊!当时她就在我对面的桌上喝茶,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有两个壮汉陪着。”
  宇文子乔奇道:“有两个壮汉陪着?”
  这人道:“嗯!我很肯定,那两个壮汉的腰间还带着两把大刀,看上去像是走江湖的。”
  宇文子乔道:“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谈什么?”
  这人道:“听到了,在谈一笔很大的生意。”
  宇文子乔道:“谈什么生意?”
  这人很果断的说道:“一批很大的珠宝生意,好像要十几万两银子的价格。”
  宇文子乔道:“除了漂亮,那姑娘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这人的回答依旧很果断:“那姑娘虽然长的很漂亮,但声音却非常大,很粗,就像男人一样,不但大口喝酒,还大口的吃着肉。”
  这人说的头头是道,无论是时间地点和人物,无一不是没有说清楚的,但宇文子乔还是失望了,这人看见的显然不是留星雨,所以他只能无奈的叫下人给了他五两银子作为酬谢。
  就这样,他也不知道接待了多少人,不管提供的线索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没有一条有用的线索。
  直到所有的人都被打发走,花出去一大堆银子的时候,宇文子乔已经完成了十几张留星雨的画像。
  还是画不出她的眼神。
  画像下的寻人榜文也变了:“寻得画像上之人,带到无名庄,宇文子乔奉上白银一百两,以作酬谢。”
  
        第十八回:赌局(第二章)
  午时,他带着这十几张新的榜文,从无名庄开始出发。
  宇文子乔果断的撕掉原本贴在大街小巷上的榜文,换上了新的。
  换完所有的榜文后,他长长的松了口气,觉得要找个地方喝杯清茶,休息一下了。
  他在城西的茶摊上坐了一刻钟,喝了两杯乌龙茶,开始往回无名庄的路走。
  他没有走捷径,而是绕着道走,其目的是为了再看一看贴满大街小巷的寻人榜文。
  午时,暖暖的秋风仿佛一把梳子,梳理着犹如少女头发般的杨柳。
  宇文子乔现在经过的地方叫清河楼,是苏州城里最热闹,人流量最大的茶楼。
  所以他贴出去的第一张榜文,选的地点就是这里。
  可是,他发现崭新的石墙上,那张自己亲手贴上去的榜文竟不见了。
  ——或许有人知道了线索,揭下了榜文吧。
  他这么想着,也没太在意,继续朝前走。
  除了清河楼,苏州城的菜市场,也是人流量集中的地方,宇文子乔当然不会忽略这里。
  但他很快就发现,菜市场旁的寻人榜文,竟然也不在了。
  他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想,继续朝前走。
  观音庙,这是城里唯一的寺庙,全城的人都来这里烧香拜佛,宇文子乔当然也不会忽略这个地方。
  这一次,他的脸色开始变的凝重,观音庙前的榜文,也不见了。
  他继续向无名庄的方向走,一路上,他惊奇的发现,一刻钟前贴出去的榜文,竟然统统不见了。
  ——难道又有很多贪财之人,揭下了榜文?
  他飞快的赶回无名庄,问过下人后,才发现没有一个带着榜文前来的人。
  那是谁揭下了榜文?
  这个问题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再贴出去一批新的榜文。
  这一次,宇文子乔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完成了新一批的画像榜文。
  天色已经暗淡,路上的行人开始变的稀少。
  宇文子乔已经有了之前两次贴榜文的经验,所以这一次,他只用了一刻钟,就又在原来的地方贴上了榜文。
  他又感觉到很累,很疲倦,于是又在原来城北的那家茶摊坐了一刻钟,喝了两杯乌龙茶。
  他再一次开始往回无名庄的路上走,经过清河楼时,他惊奇的发现,贴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榜文,竟然又神秘莫测的消失了。
  是谁揭的榜文?
  这并不难猜测,除了留星雨,还会是谁?
  想到这里,宇文子乔忍不住轻声的笑了笑。
  留星雨这一招斩草除根虽然用的很好,却被宇文子乔抓住了引蛇出洞的机会。
  他走进清河楼,跟小二借过了笔墨纸砚,迅快的拟了一副新的榜文,贴在清河楼旁的石墙上。
  接着他在清河楼二楼的窗户旁的位置,向茶博士要了一壶乌龙茶。
  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着榜文,等待着偷偷来揭下这张榜文的留星雨。
  果然,不一会,就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像做贼似的揭下了榜文。
  这人慌慌张张的将榜文塞进怀里,正想走,忽然有个人影从二楼的窗户上跃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大吃一惊,细眼一看,只见这是一个手里晃着一纸折扇,面带微笑的翩翩公子。
  宇文子乔上下打量了这人,只见他个头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一个大街上一抓就有一大把,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青年人。
  宇文子乔做了个揖,礼貌的说道:“敢问兄台,为何要一再的揭掉小生贴出去的寻人榜文?”
  青年人心虚的低着头,想撒腿就跑,却被宇文子乔举起的手臂拦住:“兄台莫慌,小生无意得罪,只想知道是什么人,命你接下榜文的。”
  青年人看见宇文子乔手里的折扇上,画着六只展翅高飞,嘴里叼着骰子的喜鹊,这才认出这便是无名庄上的宇文公子。
  面对这位苏州城里公认的君子,他很痛快的就承认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今天下午我在家吃饭的时候,有人在门缝里塞进来一封匿名信,信封里还附带了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说是只要我揭掉所有宇文公子贴出去的寻人榜文,不但银票是我的,写信人还会再奉上十两银子。”
  宇文子乔的眼睛一亮,道:“可否将那信给给小生看看?”
  青年人道:“信已经被我烧了,信上说,如果我不烧了信,那就得不到后面的十两银子。”
  宇文子乔道:“那些被你揭下的榜文,现在何处?”
  青年人挥了挥手里皱巴巴的榜文,道:“除了这张,其余的都按照信里的吩咐,被我烧掉了。”
  宇文子乔道:“小生有个不情之请,请兄台将这榜文贴回墙上。”
  青年人愣了愣后,很果断的将这榜文贴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招引蛇出洞终究还是失败了,留星雨自然不会蠢到自己大摇大摆亲自的来揭掉榜文。
  清河楼是苏州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这一点总是不会改变,所以宇文子乔又想到了一个另一个办法。
  他依旧坐在清河楼楼上事业最开阔的位置,监视着榜文,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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