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空沉声道:“无论她为什么笑的这么奸诈,无论这里是不是陷阱。只要我们三个加项恒,天下便没人能拦得住我们。”
项恒从庄里的屋子出来后,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朱梦航一见他出来,脸上的狞笑马上消失了。
丘谭低声怒骂:“这婊子一看见项恒就不敢笑了,这里面一定又什么勾当。”
夏元空道:“安静些,他们在说话。”
三人看着下面的两个人,静静的听着。
还没听上几句,一阵脚步声就传进了飞瀑山庄。
“乔猛!华山五剑!奶奶的,原刑天也来了。”钱丈坤惊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夏元空静静道:“不知道,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于是三个人便听,只不过脸色却越来越青。
丘谭的脸色比猪肝还难看,低声道:“这群大镖师和大剑客说项恒是血洗飞瀑山庄的凶手?”
钱丈坤道:“看来这就是朱梦航安排的陷阱,项恒还是陷进去了。”
丘谭的目光转过来,望着夏元空,问道:“老大,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出手了?”
夏元空没有说话,一个字都没说。可是丘谭和钱丈坤的目光里,却充满了尊敬和佩服的光芒。
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雁翎刀抛出去。
雁翎刀插在青石地上时,三个人也跟着落地了。
这三人的轻功虽然不错,毕竟还缺乏火候,落地时,踏裂了脚底下的青石砖。
项恒握无羁刀的手松开,大笑:“你们三个来的真是时候,再晚出现一些,项恒恐怕就要成肉酱了。”
夏元空的手,摸着插在青石地上,和自己手同样粗大的刀柄,笑的比项恒更大声,更狂妄:“我们出现的太是时候了,你不但不会变成肉酱,我们还可以把别人剁成肉酱!”
钱丈坤的眼睛斜飞,盯着原刑天、乔猛和华山五剑,摸着破风刀的刃口,狰狞的笑道:“比如把这些大镖师和大剑客剁成肉酱,钱老六不介意弄脏刀子。”
大镖师和大剑客们听完,脸就变的比驴还长了。
第十二回:黑锅(第二章)
原刑天停下围上来的脚步,沉声道:“你们三个来干什么?”
夏元空拍了拍项恒的肩膀,朗声道:“来救朋友的。”
孙华通用剑尖指着项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这朋友做了什么事?”
“老子不知道!”夏元空的雁翎刀一挥,就挑开了孙华通的剑,怒声道:“老子只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
孙华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举着的剑就这么被挑开,竟然也不生气,语气还是那么平和:“洗耳恭听。”
夏元空的刀尖指着黑羽城的方向,厉声道:“飞瀑山庄和黑羽城的距离,有好几百里。”他拍了拍项恒的肩膀,雄浑的臂力和闪烁的目光,象征着他们两人的友谊。
他说:“这半个来月,项恒一直在黑羽城里,又怎么更赶到这飞瀑山庄里杀人?”
孙华通道:“谁能证明他一直在黑羽城?”
夏元空指了指钱丈坤和丘谭,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除了这两位兄弟和我自己外,还有流星七血刀其余的四个兄弟,单无言,单大夫人和单盟主。这么多人证明,够不够?”
孙华通淡淡道:“不够。”
项恒截口道:“这还不够?”
孙华通用剑指了指夏元空三人,对项恒说:“这三个人是不是你朋友?”
项恒斩钉截铁的回答:“是!”
孙华通又说出了一个非常朴素和平凡的道理:“为了朋友,是不是可以做伪证?”
项恒说不出话了。
夏元空却说得出:“你信不过我们,就跟我们回一趟黑羽城,我想单大夫人和单盟主的话,你们还是相信的。”
孙华通道:“跟你们回黑羽城?哼,好让你们趁机逃走?”
丘谭整个人都跳起来了,鬼头刀也跟着跳起来:“你这牛鼻子怎么老喜欢钻牛角尖?真他姥姥的不讲理!”
乔猛跳的比丘谭更高,骂的更怒:“杀人偿命,那是天经地义的,怎么就不讲理了?”
原刑天道:“水总镖头既然被杀了,就一定要有人给他偿命。”
夏元空望着这些人,用很镇定,几乎带着一种绝望的口吻说:“是不是只要有人给水清涛偿命,你们就愿意让开路?”
原刑天点了点头。
夏元空呼了口气,仿佛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道:“那么,就用我的命来偿还吧。”
项恒、丘谭和钱丈坤三人全身一大颤,彻底的怔住。
项恒正想拒绝,夏元空却已经抬手阻止他的话:“你不要拒绝,你比我年轻,你有情人,你的命比我的命要贵重太多了,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而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项恒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不知道要如何感谢这份真挚的友谊。
孙华通的声音,打断了这四人的感动:“我不答应。”
“你个牛鼻子真的不讲理了!”夏元空怒了,他晃着手里的雁翎刀,厉声道:“项恒的命是命,老子的命就不值钱了?”
“在我眼里,你们两人的命都不值钱。”孙华通冷笑:“你若讲理,就请你看看这飞瀑山庄。”
四人都伸头张望,夏元空冷冷道:“这飞瀑山庄哪里不对么?”
孙华通道:“没什么不对,只不过死了几十个人而已。一条命,恐怕还不够偿还。”
夏元空瞪着眼睛怒喝:“你什么意思?”
原刑天替孙华通回答道:“意思是你们四个都要死。”
孙华通接道:“项恒是杀害水清涛的凶手,这种恶魔的朋友,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该死。”
丘谭大骂道:“你的耳朵聋了?大爷们说几遍了,项恒不是凶手。”
孙华通道:“我们说是,他就是。”
夕阳西沉,拉长了人影。
“水清涛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我杀的,也不是什么怪事。”项恒忽然开口:“你若不相信我的清白,那么这个罪名我就认了,是的,水清涛就是老子杀的。”
他拍着夏元空的肩膀,那闪烁的眼眸和强而有力的臂膀,仿佛和夏元空的一样坚强:“你不用替我偿命,因为我们兄弟四个,根本没必要怕这些小杂毛!”
乔猛愤愤道:“你的罪名是你自己背负的,而不是我们强加给你的,你带血的衣服,你刚好出现在飞瀑山庄,这一切迹象都表示。。。。”
“把你的屁股给老子闭上!”项恒的声音又怒又响,震的乔猛马上就乖乖闭上了嘴。
项恒爆喝:“人就是我杀的!”
无论项恒如何辩白,这黑锅看来是背定了。
孙华通缓缓道:“既然你承认了,那么就只能就地伏法。”
项恒尽量使自己镇定些,道:“如果今天我死了,那也是战死,并不是伏法。”
孙华通道:“随便。”
原刑天、华山五剑有乔猛七个人,手持兵刃,渐渐的围拢过来。
夏元空三人的出现和证明,看来还是避免不了一场血战。
乔猛晃着狼牙棒,狠笑道:“你越反抗,死的就越难受。”
夏元空笑的更狠:“你死的一定没老子舒服!”
项恒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对夏元空、钱丈坤和丘谭低声道:“我们不能杀人。”
瀑布和秋风的声音,掩盖了那低声的语气。
可是这句话在夏元空三人听来,却比打雷还响。
“什么?”夏元空逼视着围向自己的敌人,嘴里却在问项恒:“你疯了?”
项恒沉声道:“若杀了这些人,那我的罪名就更洗不清了。”
丘谭压低嗓子道:“我们不杀他们,就会被他们杀了。”
“你错了。”项恒道:“我们若杀他们,我们就算不死,也会受伤。”
钱丈坤道:“为什么?”
项恒道:“用最迅速的办法冲出这包围圈,才是最合理的办法。”
乔猛一步一步的向前,嘴里冷笑:“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遗言么?”
项恒等人理都没理他。
从原刑天、华山五剑和乔猛这大批人马,缓慢凝滞的脚步中,就能看出他们心中的紧张。
夏元空道:“既然你这么想了,就一定打算好了。”
“是的。”项恒斜眼一飞,望了一眼原刑天,道:“现在原刑天的那个位置,是人手最薄弱的。”
刑天银枪有一丈三寸长,挥动时必定会大面积的波及,所以人们都和原刑天保持一丈以上的距离。
项恒压低嗓子,道:“我负责击破原刑天,老七你负责突破原刑天左路的人手,老六你负责右边。”
夏元空道:“那我做什么?”
项恒道:“我们三个发动突击的一瞬,你必须要生擒朱梦航,跟着我们三个突出重围。”
项恒本还想说下去,但敌人已经围上来了。
“动手!”项恒一声大喝,这场战争也拉开了序幕。
原刑天是第一个出手的,刑天银枪刺出时的破空声,就好像金蛇吐信的声音。
在几十双愤怒和冲动的眼眸里,看见了一道黄褐色的金光闪过。
无羁刀是自由自在的。
刑天银枪试图阻止无羁刀的自由,可惜却失败了。
无羁刀太自由,太洒脱。当刑天银枪和七八样兵刃触到无羁刀时,就断成了两截。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无羁刀的自由。
刑天银枪是第一个断的,因为它是第一个出动的。
当原刑天看着枪尖落地的一瞬,他的心仿佛也沉到了最深处。
“嗖嗖”两条人影闪过,又响起几声惨呼,钱丈坤和丘谭两人已配合项恒,斩杀了原刑天左右两侧的敌人。
一条血路已经铺成。
“夏老大!你快点!”项恒逼退原刑天后,已经从这条血路上踏过,对着夏元空大喊。
“你喊个鸟?”夏元空嘴里这么说的时候,他已用掌沿击晕了朱梦航。
华山五剑同时刺出时,夏元空已经扛着朱梦航冲向了原刑天,嘴里还在对华山五剑大笑:“华山的牛鼻子,全他妈是浪得虚名!”
原刑天的枪断了以后,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枪尖。
他手里的枪杆,已从骄傲变成了耻辱。
那种打击,甚至使他没有发现夏元空已经冲过来了。
“砰!”的一声闷响,夏元空飞起一脚,将原刑天踢飞老远,趁着这股劲力,窜出了这条血路,跟在了项恒、钱丈坤和丘谭三人身后。
项恒大喊:“不要恋战,我们快撤!”
四人冲出飞瀑山庄的大门后,第一个追出来的是乔猛。
狼牙棒夹杂着乔猛的怒喝声,击向夏元空的后背。
夏元空肩膀上看着朱梦航,自然无法化解身后狼牙棒的攻势。
他还是下意识的转身了。
他看见了一道黄褐色的金光闪过,狼牙棒已经断成了两截,乔猛整个人也被项恒打飞了出去。
乔猛倒在地上吐血,却还能喊出声音:“快。。快!放箭!”
他的几十个手下马上张弓搭箭,瞄准了门外的四人。
项恒一推夏元空,大喝道:“快,你们快退。”
夏元空当然不肯退,他正想推辞,却已经迟了。
百余支箭已经射过来了。
钱丈坤和丘谭本以为夏元空和项恒必定要中箭,脸上甚至也有了担忧之色。
这个时候,无羁刀那黄褐色的光芒又出现了。
于是一百支箭,就变成了两百支。
乔猛现在吐的血,不是方才被项恒踢的,而是被气的:“第二组,继续放!”
他手下的八十七个趟子手和镖师第二次搭好箭的时候,项恒、夏元空、丘谭和钱丈坤已经走远,没入了森林。
当然,他们还带走了朱梦航。
八十七支箭还是射了出去,就好像雨下在了河水里。
现在仇人都已经跑了,最怒的当然是乔猛,他吐着血,也顾不上身份和了礼貌,一把揪住原刑天的衣领,瞪着眼睛喝问:“你为什么不追?”
原刑天愣了一下,随意苦笑着说道:“因为我的枪和狼牙棒一样,都被无羁刀砍断了。”
乔猛怒道:“所以你就不追?”
原刑天道:“追上了也没用,你也没有追。”
乔猛心虚的送开了手,目光落在华山五剑身上,冷笑道:“你们五个人的兵器,好像没有折断。”
李展靑档在了孙华通前面,道:“那又如何?”
乔猛道:“所以你们五个是最有实力去追的人。”
李展靑冷笑:“你错了,我们五个是最没有实力去追的人。”
乔猛道:“为什么?”
李展靑道:“因为我们练的是剑,而不是轻功。”
乔猛道:“项恒练的是刀,也不是轻功,跑的也不是很快。”
李展靑淡淡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追踪,而不是埋怨那些没追出去的人。”
原刑天毕竟还是老江湖,枪被折断的事,虽然痛心,但他马上就恢复了大镖头的气度:“项恒不会轻功,他们还带着一个朱梦航,走的一定不快,他们一定会找个隐秘的地方先躲起来。”
孙华通接到:“你说的我都想到了,刚才我们五个没追过去,就是因为前面的森另地势太错中复杂,我们若不好好的计划,那么就连我们自己,也会迷失在那森林里,相互不能呼应,导致遇害的危险。”
原刑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华山五剑,我和乔猛,分成三路,各代三十人追击,如何?”
孙华通淡淡的看了一眼乔猛的手下,缓声道:“我们师兄弟五个自由惯了,那么多手下跟着,一定会不习惯的。况且凭我们五个,铲除项恒那四个贼子也绰绰有余了。”
原刑天拍着乔猛的肩膀,道:“那么你带五十人,我带四十人,和华山五剑分成三路追击。”
乔猛在原刑天和孙华通面前,竟然只有听从的份儿,他只能点了点头。
原刑天仰望远处叹息一声,道:“项恒杀了水总镖头,侠威镖局和飞瀑山庄的联营计划就这么被破坏了,这个仇,是非报不可的。”
夕阳西沉,人和树的影子交织成一体。
项恒等人逃窜在森林中。
夏元空随手一抛,将昏迷的朱梦航扔给丘谭。
丘谭只有接住,道:“什么意思?”
夏元空苦笑:“没什么意思,我扛不动了,没你年轻,也没你那么敏捷。”
项恒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后面,道:“在太阳完全下山以前,我们必须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夏元空道:“我们就不能先跑出森林,躲的远一些?”
项恒苦笑:“我跑不过你们,我不会轻功。”
钱丈坤截口说道:“我知道前面有个隐秘的破庙,可以去那里藏身。”
项恒点了点头:“对了,你们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夏元空道:“单大夫人怕朱梦航会设下陷阱害你,就让我们三个在后面跟着。”
“单大夫人猜对了,我又欠她一个情。”项恒望了一眼朱梦航,叹道:“朱梦航设下的陷阱太阴险了,这个黑锅真重。”
夏元空转了转眼珠子:“话又说回来了,是谁杀了水清涛。”
项恒道:“从朱梦航在黑羽城里暗杀雷刀头开始,这一切都由她背后的黄雀操控。所以这个陷阱也是黄雀设下的,朱梦航不过是个引子。”
夏元空道:“也就是说,水清涛是黄雀杀的?”
项恒道:“若不是黄雀,又有谁能计算的如此准确,将我引入飞瀑山庄?”
夏元空忍不住看了一眼朱梦航,道:“这个婊子之所以可怕,只不过借助了黄雀的力量而已。”
项恒悠悠说道:“老虎旁的狐狸,多少都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