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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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 作者:项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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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千帮一共只有不到百人,各个赌技是天下一流,少有对手之才。老千坊的兄弟,除了精湛的赌技外,更厉害的是那出千的手法和速度,能作弊于无形之间。不过那只是无人时消遣娱乐,上了赌桌,没有一个人是会作弊的。所以老千帮虽都是赌徒,都还不算太不老实。
  老千帮聚众赌博,鸡鸣狗盗,虽无恶迹,在江湖上的名声却也不太好听。萧楚文就是一个很痛恨老千帮的人,因为他同样痛恨着赌博。
  老开大和老开小两人,就是老千帮里赌技最高的人。
  宇文子乔望了望两人,微笑的问道:“两位驾到,不知有何赐教?”
  当两个赌徒找上另一个赌徒时,通常只为了一件事——赌。
  这道理就好像一个酒鬼找到另一个酒鬼,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喝酒。
  老开大忽然说道:“刚才我们回到老千坊,听弟兄们说来了个富态公子,连开三次豹子,赢了七八两银子就走了。”
  老开小接着说:“有这种高手光临老千坊,我们兄弟两个自然要去会一会。可是却没想到,这高手就是宇文公子。”
  宇文子乔面对别人的夸奖,永远是谦虚不傲的,他惭愧的笑了笑:“二位过奖了。”
  老开大道:“如果宇文公子肯赏脸,可否与我们兄弟二人赌两把,切磋切磋?”
  宇文子乔道:“赌局呢?”
  老开大道:“就在这里。”
  宇文子乔道:“赌具呢?”
  “哗啦啦!”老开小从身上拿出几颗骰子和两个陶瓷杯放在桌上——这个赌徒好像随时都带着赌局,道:“骰子,最简单,也是最公平最有趣的赌局。”
  宇文子乔道:“赌注呢?”
  老开大道:“宇文公子若赢了,我们就把老千帮的金赌令牌输给你。”
  宇文子乔皱起了眉头:“金赌令牌?那可是老千帮帮主的信物。”
  “是的,我就赌帮主之位。”老开大道:“如果宇文公子真的能赢过我,那么我相信,帮里没有一个弟兄是不服气的。”
  宇文子乔苦笑一声,道:“可是小生身上,并没有值钱之物作为筹码。”
  “有”老开小淡淡说道:“宇文公子的折扇,就是赌注。”
  ——金赌令牌代表着老千帮的权威,宇文子乔的折扇则代表着他的荣誉。
  这赌注显然是比黄金还珍贵和重要的。
  宇文子乔淡淡笑道:“赌法呢?”
  “我们兄弟二人,对宇文公子一人,三战两胜。”老开大道:“就玩儿骰子,看谁的点数大或小。”
  宇文子乔道:“最简单的赌法,往往也是最刺激的赌法。”
  老开大指了指桌上的骰子和瓷杯,道:“这里有两个瓷杯和六颗骰子,请宇文公子先选三颗骰子和一个瓷杯,以保证赌局的公平。”
  “小生信得过二位,帮派的名字叫老千帮,二位却从未出过老千。”言语间,宇文子乔很随意的拣起三颗骰子和一个瓷杯,挑都没挑。
  老开大拣起剩下的三颗骰子和一个瓷杯,道:“那么第一局,就让老开大和宇文公子请教了,我叫老开大,谁开的点数大,谁就赢了。”
  宇文子乔点了点头:“很公平。”
  “叮铃铃!叮啷啷!”骰子在瓷杯里摇晃的声音,就好像风铃一样悦耳。
  老开大摇罐的动作非常熟练,他在这简简单单的动作上,至少下了十年以上的功夫。全身上下,散发着一个只有赌徒才有的气质。
  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着对胜利的贪欲,鹰钩鼻下的嘴角,挂着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
  ——据说他每十次中,就能开出七次豹子,其余三次都在十三点以上。
  ——老开大真是人如其名的。
  宇文子乔的动作就优美多了,他用兰花指捏住瓷杯,轻轻的晃着,很温柔,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的眼里带着平和的神色,嘴角上的那一抹莞尔,没有一丝赌徒的贪婪。
  “啪!”的一声,两人的瓷罐同时扣在了桌上。
  宇文子乔微微一笑,道:“谁先开?”
  “赌徒们很迷信,总觉得让别人先开比较好。可是这想法太愚蠢了,无论谁先开,这骰子的点数始终不会变的。”老开大狡猾的笑了笑,道:“老开大赌了几十年,这种事情早就不在意了,我先开!”
  在五双目光的注视下,老开大豁然揭开瓷罐,三颗骰子,显示着赌桌上最残酷的一幕,无论哪个赌徒看见这一幕,都会非常失望,因为他们要输钱了。
  ——只有开出三个六点,也就是豹子的时候,庄家就要通杀了。
  老开大现在脸上的笑容,就是庄家的笑容,胜利的眼神,已经代替了原本贪婪的目光。
  这一局,就算宇文子乔也能开出豹子,那也只不过是平手。
  老开大果然能开出最大的点数。
  项恒和忆柔替宇文子乔担心,忍不住去看宇文子乔的脸色。
  宇文子乔脸上竟然还在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处境。
  老开大带着微微挑衅的语气说道:“宇文公子请开吧。”
  宇文子乔没有看着手里的瓷罐,他微笑着注视老开大,轻轻的拿开瓷罐,露出了他的三颗骰子,露出了他的底牌。
  三颗骰子总合点数,没有比十八点还大的点数,可是老开大和老开小,项恒和忆柔,居然看见比十八点还大的点数了!
  四个人脸上吃惊的表情,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
  三颗骰子,每一颗都被摇成了两瓣,变成了六颗只有一半的骰子。三颗骰子是六点朝上,另外三颗是一点朝上,一共是二十一点。
  宇文子乔谦虚的作了个揖,笑道:“承让承让。”
  项恒和忆柔两个人,总算知道宇文子乔赌技的高超了。
  轻轻晃动间,能将三颗骰子变成这样,这需要多少年的苦练?
  老开小带着尊敬的目光,接过老开大手里的骰子和瓷罐,道:“第一局宇文公子胜了,第二局,谁出的点数小,谁就赢了。”
  宇文子乔笑道:“很好,很公平。”
  “啪!”的一声,老开小竟然已经将瓷罐扣在桌上了,笑道:“公子请。”
  他好像比老开大要痛快许多。
  宇文子乔的瓷罐也扣下来了。
  老开小果然痛快,他已经豁然揭开了瓷罐——一柱擎天,只有一点。
  这种手法虽然很流行,可是练成的人,却没有几个。
  宇文子乔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手法。
  忆柔和项恒又开始替宇文子乔担忧了,他的瓷罐下面,现在有六颗骰子,好像无论如何,也掷不出小于一点的点数。
  可是他偏偏掷出来了,因为他就宇文子乔。
  宇文子乔用兰花指,轻轻的,温柔的,揭开了瓷罐,露出底牌。
  他的点数是几点?
  ——他的点数是零。
  六颗只有一半的骰子,空白的一面集体朝上!
  老开大和老开小的三角眼忽然变成了圆眼,就好像忽然看见玉皇大帝驾到一般,连连拱手:“宇文公子好俊的手法!佩服佩服!我们兄弟二人输的心服口服。”
  宇文子乔谦虚的笑了笑,道:“二位过谦了。”
  
        第六回:谁骗谁?(第一章)
  从梦娇吃惊的表情上,并不难发现,项恒说的一点都不差,不但说出了无羁刀的重量长度和宽度,还说出了刀格刀柄和其余部位的细节。
  总算摆平了这个骄傲的女人,项恒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憋了七天的屎,忽然拉出来了一样。
  “看来你知道自己输了,那么金赌令牌就要完璧归赵了。”项恒笑嘻嘻捡起桌上的金赌令牌,顺手递给了老开大。
  梦娇的表情开始变的难看,她虽然在老千坊里屡吃败仗,可是这一次,是旁观者最多,输的最丢脸的一次。
  老开大笑的快合不拢嘴了,他笑嘻嘻的翻弄手里的令牌,就好像小孩子在玩儿玩具一样。
  可是很快的,他的笑容开始慢慢僵硬。
  众人很快就发现了老开大异样的表情,纷纷将目光投过去。
  “咚!”的一声,老开大狠狠的将金赌令牌扔在赌桌上,怒道:“这令牌是假的!”
  众人疑惑的目光又落到梦娇身上。
  梦娇头抬的高高的,懒洋洋的说道:“你说这是假的?”
  老开小忽然接到:“就是假的!”他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猛然砸在金赌令牌上。
  瓷屑横飞,茶壶碎了,金赌令牌也变形了。
  老开小指了指变形的令牌,冷然说道:“真的令牌,可不会这么不堪一击。”
  梦娇道:“现在你们想怎样?”
  “当然是找回真的令牌。”项恒淡淡道:“你要是聪明,就把令牌交出来。”
  梦娇冷冷瞪了一眼项恒,道:“你们都是不要脸的王八蛋么?刚才说好了赌本姑娘手上的这块令牌,现在这该死的令牌已经输给你们了,你们还不满意?难道想抢劫?”
  项恒道:“如果你还不乖乖交出来,那我们只能用抢劫这个办法了。”他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刀。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欲动,我先动。
  梦娇多少懂得一点江湖勾当,所以当她发现项恒打算动手时,自己的先动手了。
  刀光一闪,一柄雪亮而薄的短刀,从梦娇的袖子里刺了出来!
  ——原来她也是用刀的,怪不得那么崇拜一代刀客项恒。
  刀刺向项恒,宇文子乔和老开大老开小都没出手援助,甚至连项恒本人,也动都没动。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和一个女人动手。
  除非这个男人是废物——这世上还有比打女人的男人更废物的废物吗?
  项恒当然不是废物,不过他没有出手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忆柔已替他出手。
  忆柔是很温柔,很善良很懂事的女孩子,然,在自己男人发生危险的时候,她就会变得非常勇敢。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项恒,就好像项恒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一样。
  闪过几道剑光,梦娇的短刀脱手飞出,她整个人也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后,忆柔双剑的剑尖,已经指着她的咽喉。
  连忆柔二流剑术都挡不住几招的人,那只能是三脚猫的功夫了。
  梦娇的脸上写满了羞愧。
  忆柔对梦娇淡淡说道:“真的令牌在哪里?”
  梦娇咬了咬牙,头竟然还是抬的高高的,一点也不减她与生俱来的娇气:“不知道!”
  项恒道:“你如果不说,知道不知道下场?”
  梦娇冷笑道:“大不了一死。”
  项恒傲然一笑,道:“我们从来不杀女人,因为用刀刮花一个女人的脸,比杀了她还痛苦。”
  梦娇怔了怔,随即大叫道:“你不能!”
  “如果是项恒,就一定不会做这种没人性的事。”项恒眨了眨眼,道:“我既不是项恒,也没有人性,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刮花你的脸?”
  他冲忆柔使了使颜色,忆柔右手的剑,往上移动了几寸,剑尖真的停留在梦娇的脸上。
  梦娇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然就是项恒,所以他不会真的让忆柔刮花她的脸,这只不过是一种威胁,一种江湖上常常用到,也很奏效的勾当。
  梦娇的阅历太浅,她太惧怕,她马上就中了这个圈套,惊恐的大声道:“真的金赌令牌不在我身上!”
  项恒的眼睛发出了光,道:“真的在哪里?”
  梦娇道:“我已经派人送到苏州了。”
  项恒道:“为什么送到苏州?”
  “如果我把真的令牌藏在身上,我就少了一条退路。只有我知道真的令牌在哪里,所以你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梦娇昂首得意的笑了笑,道:“这种江湖勾当,本姑娘也是很懂的。”
  项恒苦笑道:“那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只要我们放了你,你就会把真的金赌令牌找回来?”
  梦娇又是一怔,为什么别人的想法,总是能比自己的想法老道?她说:“难道不是么?”
  “不是。”项恒道:“我们不是笨蛋,所以我们不会放了你。”
  梦娇道:“你们不放我,就休想找到真的令牌。”
  忆柔忽然说道:“我们要跟着你去一趟苏州,这样就可以在不放你的情况下,找回令牌了。”
  从宇文子乔和项恒脸上的笑容中,能看出他们两人的想法和忆柔是一样的。因为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苏州,带着梦娇只不过是顺便,找回令牌也就成了顺水推舟的事。
  项恒对着梦娇,很讽刺的笑了笑:“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梦娇姑娘就要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了。”
  忆柔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梦娇目光落在忆柔的笑容上,眼神里充满了女人特有的怨恨和狠毒,咬着牙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这么狠毒的话,传到忆柔那么脆弱的灵魂上,她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这个时候,项恒有力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忆柔的一双玉手。
  只要有项恒在,忆柔就什么都不怕。
  看到这里,宇文子乔又向两人投去羡慕的眼神。
  项恒对梦娇傲然的笑了笑,道:“去苏州的路还很遥远,我们如果途中太饿了,或许会把你煮了吃的,所以你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
  阳光照射,秋天的菊花已悄悄绽放。
  古道上,三个亡命天涯和一个“囚犯”疲倦的走在泥路上。
  梦娇这个“囚犯”,手上既没有手铐,脚上也没有脚镣。咋看之下,她好像随时都可以逃跑。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几乎比一个真囚犯逃跑更困难。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前后逃跑过七次,却都没有成功。
  ——宇文子乔的轻功和暗器,比脚镣和手铐还奏效。
  在逃跑七次失败后,梦娇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很疲倦。
  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项恒和忆柔的脸上也有了倦意,宇文子乔指了指前面的一颗大树,道:“我们坐下来休息片刻吧。”
  项恒和忆柔背靠背坐在大树下,打开了装干粮的包袱。
  宇文子乔又向这对情人抛去了羡慕的眼神。
  项恒和忆柔的人影倒影在梦娇的眸子里,她的眼神中,却写满了愤怒、狠毒和嫉妒。
  宇文子乔在坐下来之前,轻轻的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干净后,他才放心的坐下来,他一向是个喜欢干净的人。
  君子的外表,就是喜欢干净。
  现在几个人总算能坐下来喘口气,吃点东西了。
  梦娇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一个人在吃午饭的时候,往往就是他最懒散,最大意的时候。
  ——本姑娘现在悄悄的逃跑,他们铁定发现不了!
  她好像以为自己很懂得江湖勾当,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在心中笑起来了。
  她站在大树的背后,背着三个人,轻轻的,轻轻的,往后面退去。
  看着三人和那颗树离自己越来越远,梦娇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可是她一转身,笑容就僵硬了。
  宇文子乔正带着和蔼的微笑,晃着折扇站在她对面。
  梦娇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第八次逃跑的行动,还是失败了。
  宇文子乔淡淡笑道:“在此荒郊野岭,梦娇姑娘一个人去散步,可是很危险的。”
  她的阅历太浅,太幼稚,太天真了。
  她最幼稚的一点,就是连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很幼稚。
  梦娇黑着脸,气呼呼的走回来,在大树前坐下来。
  她发现自己倒霉极了,有三个不要脸的王八蛋,竟然为了区区一块破令牌,就千里迢迢的和她去苏州。
  而且这三个跟她走在去苏州路上的王八蛋,竟然一点也不紧张谨慎,甚至还是笑嘻嘻的。
  项恒忆柔和宇文子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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