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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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 作者:项子-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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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他姥姥的给我闭嘴!”一声如晴天霹雳,势如气吞山河的大喊声,从项恒嘴里发了出来,顿时震的当场所有人哑口无言。
  项恒用一种很轻的声音,所有人却又都听得见的语调,冷冷说道:“黑羽盟做过什么老子没看见,可我的的确确看见很多人,用不是很光明的手段对付黑羽盟。”
  流星七血刀、白芯素和单无言九个人,望着项恒背影的目光中,闪烁着激动和感谢的光芒。
  萧楚文淡淡道:“你既然不想替黑羽盟出战,那你想做什么?”
  项恒很坚定的说道:“我想让你们停手,放他们九个人回去。”
  “不可能!”“这简直是放屁!”“这种放虎归山的事情我们绝对不做!”
  人们开始狂呼。
  萧楚文的目光忽然落在宇文子乔身上,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么宇文公子,也和他的想法一样?”
  宇文子乔君子莞尔:“是的,因为他说的,就是小生心中所忖思的。”
  萧楚文大袖一挥,道:“放这九个人回去是不可能的,不过萧某人答应你,绝不再用车轮战术,这样行不行?”
  项恒摇了摇头,道:“不行。”
  水清涛忽然大怒道:“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信不过萧帮主?”
  项恒听着,望着萧楚文,道:“我又为什么信得过他?他刚才说的九对九规矩,岂非就是在放屁?”
  萧楚文的脸拉了下来,冷冷道:“多说无益,你是带不走这九个人的。”
  项恒道:“我可以试试。”
  “最好别试。”萧楚文的目光里杀意隐隐:“因为你只有一条命!”
  “命。”字的余音未落,三道寒光,忽然从萧楚文的铁面扇里飞了出来,直射向项恒。
  项恒动都没动。
  “叮叮叮!”三声清脆的金属碰触声中,铁面扇里射出的三枚暗器已经落在地上,却是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随着三根银针落在地上的,却是三颗百炼精钢所铸成的骰子。
  人们的目光从萧楚文身上,移到了宇文子乔身上。
  宇文子乔的嘴角还带着笑,折扇还在晃,他左手的兰花指上,捻着一颗骰子,他微笑着说道:“萧帮主用暗器的手法,岂非也有偏君子之径?”
  宇文子乔用的也是暗器,却不是躲在暗处,而是光明正大的捏在手上。萧楚文的暗器,却是藏在铁面扇里,是最普通却又最阴险的一种暗器。
  没人赞成宇文子乔和项恒的做法,可是在场的人,无一不承认宇文子乔是个正人君子。
  有人说宇文子乔是赌徒,是斯文败类,是流氓,但从来没人说过他是个小人。也从来没有人否认过他是君子。
  项恒忽然转过头,对白芯素说道:“你累不累?”
  白芯素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道:“被人用车轮战术打了几百个回合,你说累不累?”
  项恒笑的很自然:“那你还想不想继续打下去?”
  白芯素道:“老娘不是神经病,不想打下去。”
  项恒道:“不想打架的时候,往往就会想走人。”
  白芯素道:“我们现在就很想走人。”
  项恒笑的很坦荡:“那我带你们走。”
  白芯素定了定心神,道:“好,我们杀出去。”
  项恒转过头,望着萧楚文、水清涛、曹展雁、孙华通、孙剑通、叶卦鹤、苏冰、原刑天和申元通一干人等,用一种很轻松,仿佛一个澡客呼唤小儿一样从容的口吻说道:“不用杀,我们走出去,一滴血都不用流。”
  在场的人忽然发现,项恒的确和传闻中一样,太自负,太骄傲了。
  项恒并不是个笨蛋,他说的这话的确是狂了一点,可是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理由是什么?
  项恒缓缓说道:“因为我有个朋友,会替我们断后。”
  宇文子乔忍不住问道:“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项恒叹气,好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又好像是在对天空说话,朗声道:“你再不出来,哥哥我可就很为难了。”
  时光仿佛在这瞬间凝固了。
  一条人影轻飘飘的从树梢上飞了下来。
  午时三刻,煮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人,却还未散。
  人不散,只因事情未了。
  一个寂寞的背影,一双空虚的眼神,两片薄如纸的嘴唇,一柄看上去和这个人同样寂寞的剑。
  宇文子乔一看见这个人,脸色就变的非常奇怪,问项恒:“他就是独孤飘雪?”
  项恒的眼神中闪烁着友谊的光芒,嘴角露出了自信和深思的微笑,郑重的点了点头。
  天下英雄愤怒和惊奇的目光,倒影在独孤飘雪的双眸中,但他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想看见什么。
  和他这双眼睛对视的人,忽然发现对方可以主宰自己的生命。
  苏冰看见独孤飘雪的时候,她这座冰山,似乎就已经融化了。
  她笑了。
  笑的很满足,笑的很甜美。
  一个女人看见自己心爱的情郎时,都会露出这种笑。她笑的,比别人更美。
  宇文子乔看见苏冰的笑容时,才发现她的的确确算得上天下第五美女。
  你若快冻死街头,只要看见苏冰的笑容,就会马上暖和起来。你若看见苏冰的笑,你一定愿意为这一笑拼命。
  苏冰的微笑,足以颠倒众生。
  满地找牙的林百路,发现苏冰对着一个英俊剑客笑时,目光中就充满了愤怒和自卑。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苏冰笑。然后他充满恶毒的眼神,就定格在了独孤飘雪那比自己英俊许多的脸庞上。
  当苏冰发现独孤飘雪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人时,她的笑容就僵硬了,柔情的眼波变的恶毒和愤怒,甚至比林百路的眼神还恶毒,恨不得马上掐死站在独孤飘雪身边的那个女人。
  因为这个女人长的很普通,一点都不漂亮。
  一个女人憎恨另一个女人,那种力量甚至比爱一个男人还强烈。
  能跟在独孤飘雪身边的女人,当然只有李若雪。
  一看见李若雪,忆柔马上就按耐不住站了起来,若不是忘尘师太拉了拉她,忆柔恐怕早就冲出去了。
  萧楚文和原刑天等老江湖当然能看出来,独孤飘雪并不是朋友,他是敌人。
  独孤飘雪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空虚,寂寞,他冷冷的对项恒说道:“你走吧,我断后。”
  项恒拉了拉宇文子乔,对黑羽盟中的九人说道:“我们可以走了。”
  于是这十一人就往门口走。
  在场的人当然不肯!
  第一个不肯的就是孙剑通!
  他大喝着:“你们走不了!”,然后就冲了出去。
  独孤飘雪拦在了他面前。
  如果一个带剑的人,忽然拦住了你的去路,那么你既不用问原因,也不用太客气,通常只有一种解决的办法。
  孙剑通当然懂,所以他的长剑向独孤飘雪身上刺了过去,连刺七剑,快若一刺。
  天下武功出少林,练武的人都懂。若论到剑法,天下还有哪个门派的剑术,可以和华山派媲美?
  今天的华山派中,除了孙华通外,剑术最高的就是孙剑通。
  孙剑通在这刺出的七剑中,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功夫,不知道练断了几柄剑。
  他的剑法中,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和漏洞。
  独孤飘雪空虚的眼神中,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就好像他也不愿意看见什么一样。更看不见和不愿看见孙剑通剑法中的破绽和漏洞。
  寒光一闪,仅仅一闪,不嫌太少,已嫌太多。
  一声寂寞的出鞘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同样寂寞的回鞘声。
  独孤飘雪的剑已回鞘。
  孙剑通的剑呢?
  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孙剑通已经永远不能再用剑,他脖子上那淡淡的剑伤,就是他和阴阳两界之间的界限。
  剑划过他的喉咙时时,孙剑通甚至看见了自己的鲜血在阳光中绽放。
  独孤飘雪的表情依旧冰冷,他不在乎人的性命。在他看来,人的性命是比鸿毛更轻的东西。
  因为人类,是这世界上最可怕最恐怖的动物。
  当鲜血在风中溅出和绽放的时候,他就是独孤飘血!
  鲜血的血!
  谁也没有看见独孤飘雪动过,仿佛连指尖都没动过,更别说看见他动剑。
  可是孙剑通的的确确已经死了,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表情甚至还是愤怒的,独孤飘雪那一剑的速度,令他连表情都没来得及换就死了。
  天下英雄看着独孤飘雪的目光,就好像死刑犯看着刽子手。
  独孤飘雪的目光,却没有刽子手那么充实,他仅用一剑就杀死了名震江湖的孙剑通,目光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杀人的快感,反而更加空虚,更加无奈和寂寞。
  那些热血沸腾的英雄,想拦住项恒等人的好汉,就好像石头一样定在了原地,动都动不了。
  于是项恒他们没有杀出去,而是大摇大摆的,很轻松的走出去,也的确没有流一滴血,就走出了会贤庄。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独孤飘雪那双倒影天下英雄的双眸,他寂寞的背影和他身旁那并不美丽的女子。
  
        第五回:赌博的男人(第一章)
  也许有人认为,独孤飘雪是个无情的人,是一个冷血的剑客。
  可是他走路的时候非常小心,没踩死过一只蚂蚁,没有拍死过一只蚊子。
  当他在冰天雪地中流浪,饿倒在这世上时,没有杀死在眼前走过的山鸡野兔,他宁愿饿死,也不愿杀生充饥。
  在他看来,一只蚂蚁和一只大象,是同等的,无论蚂蚁有多渺小,大象有多庞大,它们都是生命。生命本来就是不分贵贱的。
  他热爱生命。
  然,他不喜欢人类,人类是一种比狮子老虎残忍,比蛇蝎狠毒,比狐狸还狡猾的动物。
  所以他杀人,无论杀多少人,他都不在乎。他眼中,十条人命也比不上一只老鼠珍贵。
  他自己也是人,所以他也痛恨自己。
  独孤飘雪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是生存?还是流浪?
  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答案,这个人就是他唯一的朋友——项恒。
  ——独孤飘雪并不是活着,他是在等待。
  ——等一个能让他拔出第二剑的人。
  ——最寂寞的不是他的人,而是那第二剑!
  前无古人,后等来着。
  等待,是人类最寂寞的感情之一。
  有人或许会问,项恒是怎么和独孤飘雪交上朋友的?
  这个问题就好像英雄莫问出处一样,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是感情真实的朋友,就足够了。
  现在独孤飘雪唯一的朋友,项恒,正和宇文子乔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上,他们两人身后跟着黑羽盟的九个人。
  他们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项恒忽然转了个弯,带着众人走向城墙角落的一个茶摊上。
  这个茶摊很破很旧,桌椅东倒西歪,有的甚至散架了,好像是被刀剑一类武器打散的。
  这茶摊上总算还有十一张能坐的椅子,于是这十一个人就坐下来了。
  夏元空忍不住的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出城,而要坐在这里?”
  白芯素道:“因为大家累了,累了,总要坐下来喝杯茶水的。”
  夏元空忘了项恒和宇文子乔一眼,对白芯素说:“现在他们两个带头,放走了我们九个人,萧楚文绝不会善罢甘休。”
  单无言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望着宇文子乔和项恒,道:“所以你们两个已经成了亡命徒。”
  项恒点了点头:“我知道。”
  夏元空豁然起身,大声道:“我们几百年前就是亡命徒了,现在你们也是,亡命徒要做的事情,就是逃亡。”
  单无言道:“我们本应该出城的,萧楚文很快就会带人追过来。”
  “我们出了城,就要永远的逃亡。”白芯素的目光扫过疑惑的众人,最后用一种非常神奇的目光看着项恒,就好像一个捕快看穿了凶杀现场:“萧楚文一定也会认为我们逃出城,所以他绝对会追出城,但我们若先在这里躲一阵,他就找不到我们了。”
  单无言道:“我总算明白了。”
  项恒叹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却错了。”
  白芯素皱起眉头:“错了?”
  项恒的目光凝视在会贤庄的方向,双眸中闪烁着无以名状的信任:“他们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追过来,因为有独孤飘雪在。”
  夏元空显得有些不服气,皱着鼻子说:“凭他一个人,能挡住萧楚文那帮人?”
  许久的沉默后,项恒郑重的点了点头。
  单无言道:“据我所知,孙华通从未败过。”
  项恒道:“独孤飘雪也一样。”
  单无言淡淡道:“所以独孤飘雪不一定能拦住孙华通。”
  项恒道:“或许真的拦不住,可是孙华通一定不会追出会贤庄。”
  单无言道:“哦?”
  项恒的目光遥望远方:“孙华通是个朴素的人,他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不杀自己没有把握杀死的人。”
  单无言道:“他刚好没把握杀死独孤飘雪。”
  项恒点了点头:“孙华通都没把握杀死的人,其他人的胜算就更少了。”
  白芯素忽然问了一个更加深入的问题:“独孤飘雪为什么会出现在会贤庄?他好像也没有英雄帖。”
  “独孤飘雪不屑参加煮酒会。”项恒说道:“他出现在会贤庄,只因为是我叫他去的。”
  白芯素道:“你叫他去的?难道你早就料到会出事?”
  “我不敢肯定,可是放眼历史,有哪一次的英雄大会是没有风波的?”项恒苦笑一声:“为了应付突发状况,我事先就叫独孤飘雪埋伏在会贤庄了。”
  单无言接到:“以独孤飘雪的为人,他怎么会愿意藏在会贤庄,面对这些最庸俗的事情呢?”
  项恒傲然洒脱一笑:“因为他是我朋友,正如我是他朋友一样。”
  项恒的目光落在单无言的肩膀上,目光里闪动着歉意的光芒:“我们在这里停留,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受伤了。”
  “你们或许可以闯出会贤庄,可惜因为我,你的肩膀受伤了,所以你们敌不过他们的车轮战术。”项恒歉意的低下了头。
  单无言一点也不在意,他很随意的笑了笑,道:“你的刀实在不怎么样,竟然没有把我的手臂砍下来。”
  众人目光互相接触,许久的沉静后,大家都笑了,开怀而劫后余生的笑。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夏元空望了望这稀巴烂的茶摊,道:“这个茶摊怎么回事?好像没人经营?”
  项恒道:“昨天还是有人做生意的。”
  夏元空道:“那今天呢?”
  “昨天这茶摊被人买走了。”
  “买走茶摊的人不做生意?”
  “不做。”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做。”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做。”
  项恒对着夏元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苦笑道:“因为买下这茶摊的人就是我。”
  桌椅稀烂了,酒却还有两坛。
  虽然不是很好的酒,但只要跟好朋友们在一起喝,就算是尿,也是很美味的。
  况且这酒本就不算太差。
  单无言身上有伤,他还在喝,喝的竟然不比别人少。
  一个男人如果想喝酒,就算天王老子挡在面前,也拦不住他。就好像一个男人若想打架,也没有人能拦住一样。
  两坛酒很快就见底了。
  单无言带着三分醉意,晃着已经喝空的酒碗道:“酒也喝了,也休息够了,我们应该可以走了吧?”
  项恒道:“还不能。”
  单无言道:“什么时候能?”
  项恒道:“等忆柔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宇文子乔也不禁动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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