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一定成效的,处理了一批之后,收到的举报信明显减少了许多。”李海文无形中又带出了一些官腔。
“好个屁!”何伟带着一股邪气说,“前不久,我的几个外地民工晚上出去玩,遇到派出所的人查暂住证,民工拿出暂住证给他们看,他们看也不看就说是假的,当场都给撕了。民工被带到派出所受审时申辩了几句,还让二狗子(对联防队员的蔑称)揍了一顿。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们就被当成盲流遣送回原籍了。”
李海文苦笑着说:“这样的事我也听说了,那不过是个别现象,凡是查证属实的,我都让严肃处理了。”
何伟又哼了一声后说:“还有比这更让人生气的呢!……”
杨志鸣怕李海文脸上挂不住,忙打断何伟的话:“要不怎么说积重难返呢,你不能要求海文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扛哟,何况有些问题也不是海文一个人就能解决得了的。其实海文已经尽力了,见他整天忙得四脚朝天,我真是看不过去,所以总劝他别太难为自己了,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放松。还有比人家美国总统忙的吗?可就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儿,人家照样带着家人坐着直升飞机出去度周末。我跟海文说了,五六月份我再出资组织区政府去美国考察一趟,凡是贪官庸官一个不带玩儿,让海文选一批有作为的好官儿出去开阔一下眼界。”
赵雯笑着说:“杨总,您还挺有正义感的呀!”
杨志鸣也笑着说:“这也算是我对海文工作的支持嘛!”
何伟瞥了杨志鸣一眼没说话,他知道杨志鸣又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他决不会白花冤枉钱的。的确如此,杨志鸣已经听说李海文近期有可能高升,据说是调城区任区长。杨志鸣有自己的信条,决不跟贪官和庸官拉关系,因为他们注定都是短命鬼,不可能有长远的利用价值。
看了看表,见已过了十二点,赵雯起身告退。因为后面还有别的安排,杨志鸣也就没再阻拦。何伟借口明天一早还要谈一项较大的业务,也准备撤。杨志鸣一把拽住他说,你先别急着走,咱们哥仨还有事情谈呢。何伟只好极不情愿地又坐了下来。
赵雯一走,杨志鸣便说:“我请了几个刚走红的女演员陪咱们吃夜宵,吃了饭你们要是有兴趣就带她们过夜,没问题,她们都想上我的下一部戏呢。”
他们上了各自的车,杨志鸣的车前头开路,乘着夜幕向东驶去。
第176章
杨志鸣对方勇彻底失望了,因为他不仅知道方勇输了个一塌糊涂,而且还得知他染上了毒瘾。
这天一早,杨志鸣把方勇叫到了办公室,脸色异常阴沉冷峻地说:“我对你前一段主持总公司的工作很不满意,下面也颇有微词,我想这其中的缘故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调查清楚,你现在就马上去写辞职报告吧!下午总公司开扩大会,我要宣布同意你辞去一切职务。”
“杨总,我……”方勇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杨志鸣烦躁地一挥手,“我只想说一点,如果你能恢复到从前的你,也许我会考虑重新启用你。”
“我知道我错了,请您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方勇心存侥幸地说。
“不可能!”杨志鸣的态度异常坚决,“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沾上赌和毒的人!那两样东西只要沾上一样,人就扭曲了,何况你两样都沾上了!”
“我一定全都戒喽,请您相信我,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您应该相信我的毅力。”
“你什么也不要说了!等下午宣布之后,你到财务部领三十万现金,算是我给你的生活费,从此咱俩两清!”
方勇懊丧地把头低垂了下去,双手用力插进蓬乱的头发里。其实他清楚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杨志鸣决定了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杨志鸣的口气依然冷酷而又严峻地说:“还有那个玲玲,我也不准备再用她了。我也劝你一句,那样的女人最好还是早甩了为好,她但能有点儿女人味儿,你也不至于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杨志鸣说得不错,玲玲但能对方勇温柔体贴一些,方勇也不会那么空虚无聊。在遭遇妻子的背叛打击之后,方勇的确是万念俱灭,觉得活着实在是没什么意义了。虽说有玲玲终日相伴,可玲玲又太不会体贴人,她的自私和任性只能加重方勇的烦闷。而且方勇知道玲玲的过去,尽管跟了他之后再没发现她与别人有来往,但是方勇始终对她不放心。一起混混日子还行,方勇决不会选择她做终身伴侣,这一点方勇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和玲玲毕竟好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所以他不希望杨志鸣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杨总,请您看在我跟了你多年的份上,暂时先不要开除她好吗?容我帮她找到了去处再说。”
“行,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她必须得走!”
方勇不再说什么,失神地退出了杨志鸣的办公室。
杨志鸣在宣布同意方勇辞职的同时,任命赵雯接替方勇担任总公司的常务副总。赵雯和肖娜都没有想到杨志鸣会做出这么残酷的决定,一散会俩人就追到了杨志鸣的办公室。杨志鸣显然估计到她俩是来为方勇求情的,没好气地说:“你们要是来为方勇说话就趁早打住,只要是我杨志鸣决定了的事情,就决没有通融的余地!”
赵雯有些冲动地说:“杨总,虽说公司是您的,可我们觉得您也太过于独断专行了!这么大的事情,起码也该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呀!我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是我不能接受您对我的任命!”
杨志鸣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顶替了方勇有些过意不去?你大可不必想那么多,不任命你我也会任命别人的。”
赵雯毫不客气地说:“您任命谁我不管,我是决不接受的。而且我不管您听得进听不进,我还是希望您能改变主意,方总跟了您十几年,他的贡献有多大您比谁都清楚,您不该这样绝情!”
肖娜也不满地说:“他本身就在极度的痛苦之中,这样一来,他就更没有活路了,我觉得您该拉他一把才是。”
“妇人之见!你们都是妇人之见!”杨志鸣挥着手连连摇头,“他只有痛定思痛才有可能能幡然醒悟,若不是看在他跟了我多年的份上,若不是看到他背了一屁股的账,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
赵雯带着悔意说:“要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不该跟您说!”
杨志鸣毫不客气地说:“你早跟我说了他兴许还能有救,要是再晚了,恐怕他就无药可救了!你们都不要再为他求情了,有一点你们尽管放心,我对他暂时不会一脚踢开的。赵雯哪,至于你接受不接受新的任命,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我相信你会接受的。肖娜,你要尽快考虑一下夜总会经理的人选,那个玲玲我是肯定要开掉的。”
“开掉玲玲我举双手赞成,那是大快人心的事,她的确太不称职了。”肖娜对玲玲早就厌烦透了。
“我不同意!”赵雯马上表示反对,“玲玲虽说毛病挺多,可最近确实改了不少,工作积极性还是满高的。”
“赵雯呐,你这个人就是太顾面子啦!她可没你这么好心肠,实话跟你说吧,她没少向我告你的黑状。我挺讨厌她这种人了,自己屁丁点儿的本事也没有,妒忌之心还挺重。这件事也这样定了,赵雯就不要管了,得罪人的事就让肖娜去办吧。”
赵雯和肖娜离开以后,杨志鸣拨通了分局一位朋友的电话。
杨志鸣在电话里说:“兄弟,给你个立功受奖的机会。……我掌握了一个赌博吸毒团伙,你尽快把他们端喽!……你先别问那么多,到时我给你提供准确的时间地点。……放心吧,他们什么背景也没有,保证没什么麻烦。……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他们把我的一个兄弟拉进去了,我生气!……我兄弟怎么办?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对,到时候连他一块儿抓,不过可别虐待他……好了,到时候我再告诉你说怎么处理他。”
放下电话,杨志鸣起身斟了杯马爹利,然后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流细细地品味着。对于方勇的堕落,杨志鸣十分的惋惜,杨志鸣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方勇的功劳是显而易见的。杨志鸣是靠土建起的家,方勇是基建工程兵出身,不仅技术过硬,而且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在杨志鸣创业阶段的确出了大力。杨志鸣历来赏罚严明,本计划等再过两年分给方勇一家公司让他独立出去,因为杨志鸣知道谁也不愿一辈子寄人篱下。杨志鸣没想到方勇会如此堕落,幸好还没给他,就他眼下的状况,就是把公司给了他也得让他败喽。
杨志鸣本没想这么快提拔赵雯,在他看来,只有赵雯和魏刚彻底了断之后他才会重用赵雯。而且赵雯不仅柔弱,也还太嫩了点儿,今天的事就说明她太感情用事了。杨志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果断地宣布赵雯接替方勇,方勇也许还会抱有幻想,其他人也会争抢这个位置。杨志鸣历来不给别人留有余地,况且,分公司的那些经理都不如赵雯有发展前途。
第177章
赵雯刚一回到办公室,玲玲随后就跟了进来。
玲玲似乎闻到了什么味儿,不等赵雯坐稳便急不可待地问:“开什么重要的会?能不能先给咱透个信?”
赵雯犹豫片刻之后,仍有些踟躇地说:“你……你还是问方总吧。”
玲玲气鼓鼓地说:“我他妈打他手机他不接,呼他也不回话,谁知道他死哪去啦!”
“他……他在总公司呢。”赵雯想实话实说,可一想到玲玲那小心眼儿,只好编了个瞎话,“杨总找他有事儿。”
“肖娜咋没和你一起回来?”玲玲敏感地望着赵雯。
“她……她去银行了。”赵雯不自然地说。
“雯雯,你可别骗我!”
“我……我真不骗你,她的确去银行了。”
“她没坐你的车?”
“是……是坐我的车,我……我说等她她没让。”
“雯雯,你可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你的脸红了,一定瞒着什么。”
玲玲这样一说,赵雯的脸就更红了,因为肖娜的确没坐她的车。
赵雯和肖娜是跟方勇一起离开总公司的,刚要上车,肖娜对赵雯说你先回去吧,我得劝方勇把那笔钱存上,我怕他到时候耳根子一软,又让别人给骗了去。赵雯知道肖娜所说的“别人”是谁,但她没说什么,因为玲玲毕竟是自己的老乡。
方勇原本是想把这笔钱分一半给玲玲的,他想,自己到了这种地步,玲玲很可能会提出跟他分手,那就好和好散,怎么说玲玲也实心实意地跟了自己一场,钱上别亏了人家。
肖娜听他这么说就急了:“你没病吧?她值那么多钱吗?她把你的钱造得还少吗?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给她个一万两万,满对得起她了!”
方勇歉疚地说:“一两万太少了,我实在拿不出手。”
肖娜气恼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的房契可还在别人手里押着呢!”
方勇羞惭地低头不语,何止房契,前两天他又把汽车押了出去。今晚的赌局要是再输,车就成了奶妈抱孩子——人家的啦。
到了银行,在方勇的一再坚持下,还是给玲玲留出了五万。
肖娜气恼地说:“你就等着瞧吧,多给这两三万人家未必领你的情,我早就看到她的骨头缝儿里去啦!”
方勇苦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他的心已变得十分麻木,一门儿心思想着晚上的牌局,根本没精力去考虑玲玲的事。
玲玲给方勇打电话的时候,方勇正在存钱,所以没顾上接电话。
来月亮宫的路上,肖娜又规劝方勇赶紧悬崖勒马,方勇摇着头说:“我陷得太深了,凭我的毅力我可以戒掉毒瘾,因为我吸的量还不是很大,可我输得太惨了,我不甘心呀!”
“赌徒的心理都跟你一样,越输越想捞,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总也不服输,把我多年的血汗钱输了个精光不说,还瞒着我借了一屁股的债,最后实在没脸再面对我了,于是选择了死……”肖娜说到这里眼圈红了,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我真不希望看到你重蹈他的覆辙!”
方勇的心震了一下,肖娜能在这个时候关心他,的确很令他感动。他悄悄瞅了肖娜一眼,感到她的眼神和表情都是善意和真诚的。以前他没太注意肖娜,现在仔细一端详,发现肖娜长得还是挺漂亮的,虽说眼角已出现了轻微的鱼尾纹,却更显出几分成熟美。
其实,肖娜早对方勇有了好感,尤其是得知他和妻子离异之后。至于玲玲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认为玲玲早晚得跟方勇分手,因为玲玲是个水性扬花之人,玲玲跟本就不爱方勇。
肖娜并不看重方勇的钱,比方勇有钱的人她见过多了,也曾有富商巨贾提出过要把她养起来,她都婉转地拒绝了。她看重的是方勇正直善良的品质,看重的是方勇魁梧健壮的身躯,看重的是方勇的工作能力和坚韧性格。她之所以没主动向方勇发起进攻,只是不想与玲玲这样俗不可耐之人争风吃醋,她觉得那样实在是有失身份。她在耐心地等待,等待方勇厌恶了玲玲,或是玲玲主动放弃对方勇的纠缠。
到了月亮宫,肖娜对方勇说先去三楼坐会儿吧,赵雯也很想跟你聊聊。方勇见玲玲没在二楼,便随肖娜上了三楼。
玲玲一见方勇跟肖娜一起回来,顿然火冒三丈,冲着方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个王八犊子敢情还没死呀?是不是带着哪个骚货鬼混不方便回我的电话呀?你要是玩腻了我就趁早说话,我好给那些不要脸的人腾地方!”
“你发什么神经?”方勇反感地瞪了玲玲一眼。
“我是发了神经!我早知道有人看我碍眼了,巴不得我早早儿的退位呢!”玲玲鄙夷地瞥了肖娜一眼。
“你少拿白眼珠瞅我,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跟你争谁抢谁!你大可不必这样神经过敏!”肖娜冷笑着回敬玲玲,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玲玲气恼地说:“你算哪根儿葱?我骂我老公你搭什么茬儿?难道真想暗偷明抢不成?”
肖娜又冷笑道:“呦!呦!呦!谁吃了豹子胆敢跟您抢呀!再说您看得这么紧,别人就是想偷想抢也没机会下手呀!”
玲玲反唇相讥:“就你也想偷人抢人?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眼角的鱼尾纹还数得清吗?过了冬的大葱冒充小白菜儿,你少在这装嫩吧!”
方勇呵斥玲玲:“你给我住嘴!”
赵雯也忙拉肖娜:“肖娜姐,您就少说两句吧!”
肖娜一甩赵雯的胳膊,向玲玲跨近一步,阴阳怪气地说:“我这点儿鱼尾纹算不得什么缺陷,稍微打点儿粉底儿就能遮掩住。我倒是挺为您担心的,您那假胸脯大白天还能骗骗不知情的男人,可到了晚上呢?难道你跟男人上床也还戴着它们?我想,你最害怕的就是自己那标准的飞机场让男人失望吧?”
玲玲蹿过来一把薅住肖娜的长发骂道:“你他妈的臭不要脸!”
肖娜也毫不示弱地掐住了玲玲的脖子怒喝:“呸!我就是再臭不要脸,也不会像你那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惦记着筐里的!”
赵雯和方勇忙上前解劝,赵雯略带怪怨地对肖娜说:“快松开手,你是当大姐的,就不能让着她点儿吗?”
肖娜依旧掐住玲玲的脖子不放,并冷笑着说:“她欺负别人行,我还就是不吃她这一套!她要不先放手我就掐死她!”
方勇一手搂着玲玲,另一只手拧着玲玲的手腕子厉声说:“像什么话?你先给我把手松开!”
不知是玲玲怯阵了,还是被肖娜掐疼了,极不情愿地先松了手,嘴里却不服气地说:“你他妈的要是没做亏心事你心虚什么?”
肖娜也就松了手,但嘴上更是不依不饶:“我做事从不心虚,也从不藏着掖着!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