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来到一座茶楼，选了一个僻静包房，边喝茶边低声交谈。
“华春市治安形势已引起公安部的关注。这是有麻烦的征兆。”钟唯物忧心忡忡。
“现代黄鹤太打眼，X市爆炸案终究会将陆翔宇扯进去。”武卫华面有难色。
“看来，陆翔宇是扛不住的。”
“扯起葫芦根系动，动了陆翔宇，不仅会带出现代黄鹤不少人，也会搭上咱俩。”
“咱俩已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当断不断必后乱。”
“明知陆翔宇是匹害群之马，只是有些于心不忍。”
“再优柔寡断，用不了多久，就会动摇咱俩的根基。咱俩只是与陆翔宇有联系，只要他开不了口，就不会有咱俩什么事。即使有，也轻多了。”
“您说吧。我听您的。”
“华春市神秘力量令人瞠目结舌。一切策划工作都要在这儿做好。除掉‘天鹰’务必做到不留一丝痕迹。”
“我已经带来一个人，现在就去部署。”
“我只听结果。既不管是谁干的，也不管过程怎样。另外，你尽快筹措50万元，做好随时转帐的准备。”
随后，武卫华与吕争天坐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钟唯物与段东阳也坐到了一起。
钟唯物冷峻地说：“我打算派你执行绝密任务。”
段东阳慨然道：“您对我恩重如山，吩咐吧，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你的生命值多少钱？”
“生命本无价，只要您开了口，有价：对手一文不值，而我呢，也仅值一文！”
“我给你50万，回华春市即打入你的账号。你要好自为之，尽快割舍后顾之忧。从现在起，你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记时。目标是陆翔宇，或者武卫华，方式是同归于尽。如果杀陆翔宇，口令是‘射杀天鹰，除恶务尽’。如果杀武卫华，口令是‘追剿地狼，斩草除根’。注意，从待会儿分手起，我不再与你见面。你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听到了我发出的口令，就必须立即执行命令，不得迟疑。”
“好。记住了。”段东阳点点头。
“在重庆潇洒休闲几天吧。回华春市后，不得过奢靡生活，以免露出破绽。”
随后，钟唯物将段东阳提供的帐号悄悄告诉给武卫华。
*****
一天清晨，饶小刚通知王小山，严格控制猛兽进食量，晚上有上等食品送来。
徐亦捷得到黄丹瑛的情报后，决定赶赴野生动物园，提醒王小山躲避一段时间。
他仍然打扮成算命先生，来到华春野生动物园侧门值班室。
王小山见了，双手在胸前抱成拳，边上上下下夸张地作起揖来，边毕恭毕敬道：“神算子先生来了，欢迎欢迎。”
刘方成也附和道：“您坐。”并赶紧递上一瓶纯净水。
徐亦捷话中有话地问道：“最近可好？”
王小山听出了弦外之音：“托您的福，平安无事。以前那档子事，咱们再也没有做过。”
“那就好。不过，”徐亦捷转而神秘兮兮地说：“对于你俩而言，往后一段时间却不大妙。”
王小山急切地说：“怎么回事？劳您给句痛快话。”
徐亦捷稍作迟疑状，才慢慢悠悠地说：“你们正面临一道坎，一道大坎。弄不好会有血光之灾。可能是报应吧，做过的事儿，就像一个土堆儿，永远搁在那儿，你俩记得，别人记得，上帝更记得，你们不说，上帝不说，就怕别人以为你们会说。”
王小山似乎已经听出一点道道儿：“您是说，有人要杀人灭口？”
徐亦捷掩饰道：“也许是吧，也许不是。天机不可泄漏。”
刘方成有些着急：“咱们该怎么办，您给指条明路。”
徐亦捷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为指明路来的。这几天，我猛然参悟到你们有灾变时，就一直在横测竖揣，掐天算地，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见王小山和刘方成脸上渐渐阴沉下去，徐亦捷便让话峰猛地一扬，掷地有声：“唯一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王小山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咱们斗不过别人，只能逃避。只是可惜了这份工作。”
徐亦捷强调说：“保全性命是当务之急，而要保命，唯有销声匿迹，而且越快越好。”
王小山回头看看刘方成，郑重地对徐亦捷说：“谢谢您专程替我们破解死命。我听您的，今晚就行动。”
徐亦捷缓缓起身，提醒说：“面临危难时，可即时与我联系，我一定想办法解救你们。”
二人齐声说：“谢谢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徐亦捷晃晃悠悠地走出值班室，钻进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
当晚，饶小刚根据邹洪涛密令，带领几个弟兄赶赴华春野生动物园，计划将王小山和刘方成就地勒杀，弃尸荒野。
徐亦捷走后，王小山和刘方成曾一度犹豫过，怎能凭算命先生一句话就放弃现成工作呢？但是转念一想，工作丢了还能找回来，命丢了就什么也没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下定连夜逃亡的决心。
但是，决心虽下，却没有足够的紧迫感，在更多地带走东西与更多地留下东西之间，二人不断发生争执，拖延了不少时间。
饶小刚的车队已经驶出华春市区。
黄丹瑛搜索现代黄鹤画面时，刚好捕捉到邹洪涛和陆翔宇在一起的场景。
邹洪涛说：“已经派人去野生动物园，计划今晚将他俩干掉。”
陆翔宇说：“好。叮嘱一下，不要留下线索。”
黄丹瑛有些紧张，连忙向欧阳华泰报告。
欧阳华泰来到电脑前，接过鼠标，边操作边对黄丹瑛说：“你赶紧同徐亦捷联系，让他通知野生动物园被袭目标。”
徐亦捷正在驾车兜风，接到黄丹瑛电话后，边驾车向107国道行驶，边给野生动物园侧门值班室拨电话。
电话里却是忙音！
实际上，这时饶小刚正在与王小山通话。饶小刚说：“特别食物已经启运，请作好接待准备。”
放下话筒，联想到算命先生的话，王小山觉得似乎与潜意识中的预想有所吻合，于是便惶惶恐恐地愣在那儿。
忽然，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王小山犹豫再三还是接听了电话。
徐亦捷在电话中急切地说：“我是算命先生，现代黄鹤杀手已经迫近动物园，你们立即动身，向H市方向行驶，拐上H市到107国道的出口，再往华春市行驶，我来接应你们。快！”
听了电话，王小山仍然愣了足足半分钟，待缓过神时，便大声对刘方成说：“快！没装车的东西一律不要，走！”
王小山冲到门口，又迅速折回去，将电话话筒拿开，甩在一边。
饶小刚再次给王小山值班室拨电话时，却怎么也拨不通，一直占线，忙音。
实际上，王小山值班室里的电话话筒正悬在桌沿下，像钟摆一样摇晃着。
起初，饶小刚比较放心，电话占线至少能说明电话处于通话状态。按说，王小山他们应该在值班室。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饶小刚渐渐起了疑心，会不会是转移视线的做法？
有了这种预感，饶小刚有些紧张，于是，赶紧拨王小山的手机。
刘方成开车冲出动物园侧门时，王小山手机响了。
王小山一看是饶小刚的手机号码，便按了接听键。
饶小刚在电话中说：“王小山，你在哪儿？”
王小山答道：“我在值班室呀！”
“怎么电话一直占线？”
“正好与一个朋友通电话。”
“你们作好准备，我的车马上就到。”
实际上，饶小刚坐在车里向动物园侧门方向张望时，已经看到有车灯在夜幕中左右晃射，忽然一转向，朝着H市方向驶去。但是，饶小刚并没有去假设，那汽车就是王小山他们乘坐的。
而王小山通完电话回头看时，有两辆车正向侧门这边开过来。他也没想到会是饶小刚的。
第六十一节
刘方成驾车飞驰而去。
王小山手机响了。又是饶小刚打来的！
“王小山，你在哪儿？”饶小刚声音似乎比较平静。
王小山依然说：“我在值班室呀！”
饶小刚突然火爆爆地骂道：“放你妈的狗屁，我就在你的值班室。”
王小山没好气地说：“老子有急事要办，回来再侍候你，你就安心等等吧。”
饶小刚骂道：“我操！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王小山按下中止键，侧头对刘方成说：“快！他们会追上来的。”
饶小刚与王小山通完话，忽然想起刚才左右晃射的车灯，便一挥手：“走，他们没有跑远。”
饶小刚边指挥车子向H市方向追赶王小山，边与阿驹通话：“请组织弟兄到H市至107国道出口处待命。”
徐亦捷已经与高鹏飞联系上。
高鹏飞带着便衣们上了107国道，正向拐入H市的进口处驶去。
徐亦捷的车已先期抵达目的地。
在他的协调下，高鹏飞、王小山和他本人的车都启动了车载通话系统，实现了三方对讲。
而黄丹瑛发出的消息，则由徐亦捷消化处理后，及时通报出去。
徐亦捷觉得107国道往H市方向去的路口明显拥塞起来，这是一个不太好的迹象。
正在这时，黄丹瑛告诉他：“你周围有不少车是现代黄鹤吆喝来的。他们计划前堵后追。王小山的车十几分钟后就可到达路口。”
徐亦捷向高鹏飞通报情况后，分析道：“对手车多势众，硬拼难免出现伤亡，能否想办法智取？”
高鹏飞呼叫：“王小山，报告你的位置。”
王小山答道：“离刘湾镇还有两公里。”
“追踪你的车有多远？”
“估计约有5公里。”
高鹏飞想了想，肯定地说：“这样吧，我说个方案，王小山迅速脱离追车的视线，直接开进刘湾镇中学，先熄火熄灯就地隐蔽。我随后带车迎面进去接应，然后，王小山二人坐我的车返回华春市，这样就可以摆脱追堵了。”
徐亦捷立即表态：“这个办法好，我赞同。王小山，请按照高先生的意见办。”
王小山答道：“好。”
饶小刚已将王小山的车牌号告诉了阿驹。
每隔几分钟，饶小刚都要向阿驹电话询问：“发现车子没有？”
但是，直到饶小刚抵达路口与阿驹汇合，仍没有发现。
王小山和刘方成似乎连人带车遁土了。
“难道他俩能插翅而飞？怎么可能呢！”饶小刚十分纳闷。
正当饶小刚疑惑不解时，高鹏飞的车从他们眼皮底下驶出路口，向右一拐，沿着107国道开往华春市，而王小山和刘方成就坐在这辆车上。
徐亦捷的车也悄悄跟了上去。
徐亦捷说：“王小山，现代黄鹤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华春市很难有藏身的地方，今晚先由高先生安排，你们随他去吧！”
“不管您是不是算命先生，咱们听您的。”
随后，高鹏飞将王小山和刘方成送进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华春市驻军特别训练营地。
当晚，饶小刚在刘湾镇中学找到了王小山丢弃的汽车。
饶小刚很懊恼，但却不得不佩服对手的金蝉脱壳之计。他自言自语道：“太漂亮了！”
*****
郭纯然主动为黄德坤安排应招女郎，黄德坤不便推辞，只得答应。
令黄德坤诧异的是，预定时间到来前三分钟，一个礼宾小姐送来一束花，里面夹了纸条。
纸条上写道：“特别提醒：应招女郎项坠内有窃听器。明天上午10点请到明月咖啡楼3楼2包，有人要见您。”
不仅字迹似曾相识，而且送花时间十分精确，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更没想到的，应招女郎竟然是钟月娇。
黄德坤打开门，下意识惊叫一声，“你——”便立即向对方打手势，提醒不要讲话，“好漂亮的项链呀，真美！”关上门，指了坠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见钟月娇若有所悟，便故意大声说，“咱们先洗个鸳鸯澡。”紧接着打开电视机，调大音量，将项链取下来放在电视机上。
然后，黄德坤拉钟月娇进入卧室，并且将卧室门关上。
面对钟月娇一脸惊诧，黄德坤责问道：“我不是责怪你身上有窃听器，只是弄不明白，郭纯然主动送给我的应招女郎，为什么偏偏是你！”
钟月娇两眼泪汪汪，有口难言。
“你必须给我讲清楚。”
“我是被现代黄鹤引诱下水的。最初，我只是在现代黄鹤就了一次餐，从获得一张桑拿赠券开始，便不知不觉坠入色情旋窝，难以自拔。痛定思痛中，我恨透了现代黄鹤，恨透了性诱惑。我要呐喊！我要报仇！既为了我，也为了更多的女人和男人！回瞻中国现代化的历史进程，可以看出，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逐渐开放的中国实际上也同时打开了潘多拉盒子，黄、赌、毒日渐猖獗，不仅在挑战‘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也在挑战中国传统文化。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在中国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高速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有着几千年烙印的禁欲主义和封建传统文化VS纵欲主义和西方现代文化，长期的饥寒交迫型和温饱型生活VS忽然拥有的小康型和富足充裕型生活，碰撞之烈、反差之大，让人们一下子难以自持，于是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物欲横流现象。既然潘多拉盒子已经打开，里面的疯狂和罪恶总会释放出来，总会由乱到治，这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我毅然决然当应招女郎，就是要通过解剖现代黄鹤以及与之相联系的男男女女，从而弄清中国当代历史阵痛的症结和根源。”
“你傻呀你，真的，简直傻得盖了帽！”
“既然现代黄鹤毁掉了我，我就要扳倒现代黄鹤，重新做人！这样的傻，值得！”
“那也不至于用这么蠢的办法呀！”
“我已经这么做了，总不至于半途而废吧？”
“不行，你必须立即中止，现代黄鹤问题总会有途经摸清，也总会有办法解决。”
“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不行。说说项链的事。”
“郭纯然昨天送给我的。我只知道他是为了讨好我，并不知道他做了手脚，真阴险。”
“他向你说了些什么？”
“要求我接近你，挖挖你的底细，看你是不是黄德坤。”
“看来，现代黄鹤已经怀疑我了，你必须更加谨慎。”
“我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我想知道你的决心。”
“我与现代黄鹤不共戴天。”
“假如现代黄鹤的主要靠山是你爸爸呢？”
“这个……这个……要看他们关系到底怎样，如果确属沆瀣一气，我就与他决裂，让他站到被告席上。”
“好，我心里有底了。实话告诉你，X市爆炸案是针对我的，由陆翔宇一手策划，武卫华和你爸爸是知情人。我侥幸逃生后，根据组织安排，以港商身份入住现代黄鹤，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现代黄鹤的犯罪证据。”
“请相信，我会全力协助你的。”
“好，我相信你。你可以继续以应招女郎身份与现代黄鹤周旋应酬，但决不能再干应招女郎那档子事。对你爸爸和武卫华，则要多观察少说话，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告诉我。”
“我听你的。”
“下面，我们该演戏了。”
黄德坤打开卧室门，电视的声音震得耳朵发麻。
他拉过钟月娇，顺手关掉电视机：“冲个凉，竟花这么长时间，快把项链戴上。”
“看你急的。”
“谁叫你娇如带露柳芽，媚若雾中桃花呢。”
“男人都恁个坏，港商也不例外。”
接下来，他们模拟了一套床上活动的对话。
第六十二节
经过连续几天的跟踪搜索，已经发现钟唯物、武卫华、陆翔宇、郭纯然等人正在考虑黄德坤没有死可能带来的后果，特别是陆翔宇甚至已经怀疑刘德奎就是黄德坤，并且安排钟月娇接触刘德奎，试图摸清其真实身份。
欧阳华泰与刚刚从云南赶回的聂焱飚一起，对各种情况进行了综合分析，觉得事态比较严重。黄德坤有可能很快就会暴露身份。可以想像，刘德奎一旦被认定是黄德坤，生命就会立即受到威胁。
正当欧阳华泰紧急运筹时，黄丹瑛忽然报告，钟月娇的项链里有窃听器，一旦与哥哥见面，问题就严重了。
欧阳华泰问：“离见面还有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