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将你的火毒一并镇压,不过这个封印术要七日才能完成,你先做好准备。”
无境一听到折磨他十二年之久的火毒终于要被祛除了,如何不喜,管它有多麻烦,管它耗用多长时间,那都不是他所关心的,更不细想,应道:“嗯,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云天化眼睛微睁,微微一笑,随即眼光一闪,袖袍一拂,密室外的长约五丈的甬道全被一股红光所堵,任万斤之力,也绝无可能冲破。
“准备封印,开始!”
云天化一声清喝,悬坐在半空的身影倒反过来,开始急速旋转,从无境的压在了无境的头顶之上。
彩色的灵光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龟壳状的神秘咒印,开始往半空聚集,往无境的头顶聚集。
“啊……”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神秘的东西悄然苏醒,抵触着外来之力,直让无境痛入骨髓。
第四章:折磨(1)
“糟了,不好!”云天化一声惊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一激,当下从无境的头顶撤开。
那一刹那,云天化的双眼亮了起来,金光灿灿,几乎让人猜测他看到的世界和常人看到的是否相同。
而此刻,他的额头眉心区域,红光大盛,比周身的光芒更加明亮,片刻后已转为精纯无比的灵光,如晶莹剔透的红玉一般,一眼看去,那块区域的外形赫然便是一片龟壳。
那片龟壳状异常明亮的区域再度一变,所有外放而出的光芒全都收回,灵力内敛,可随着云天化眼光的闪动,在其额前又豁然绽放。
“去!”
云天化一声清啸,那红玉般的红光区域向前飞出,凌空变大,将无境的身子笼罩其中。
仿佛受到什么神秘的压制一般,无境的嘶喊之声也如潮水般退了回去,可是他整个人却如泥人一般,软瘫在地。
云天化也不管其他,心道:“还是我太小瞧这双眼了,险些被反噬。幸亏这孩子的瞳力才刚刚显露出来,如果让它成长起来,那可真就……”
云天化摇了摇头,将杂念纷纷排出脑中,定了定神,再度悬空而起,倒立在无境的脑袋之上,心中默默念道:“‘亡灵古咒’,凝!”
这次他已经见识过无境瞳术的可怕,不敢轻敌,只能小心翼翼的使用神妙功法,开始在无境的体内流动。
时光如水,悠悠而过。
七日,或许很快,可是对无境而言,却如过了七年一般痛苦。
初时,他神智迷糊,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是随着云天化师徒的施法,他也渐渐清醒,体内一股力量毫无顾忌的光顾着他的经脉,直如无数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身体一般,让他酥麻痛痒。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三天,方才减轻,原来滚烫的身体,渐渐的冰冷了下来,仿佛堕入冰窖一般。
可是,一股透骨的清凉,却从他的四肢百骸开始蔓延,说不出的舒服。
他知道,折磨了他十二年的热毒,正在被云天化大举进攻打得溃不成军,从下肢往上逃窜。
又过了不多时间,无境的心却又悬了起来,因为,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睛仿佛被火烧一般灼痛,痛入骨髓,简直撕心裂肺。
“难道我要瞎了?”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无境急得哭了出来:“我不要瞎……”
云天化恍若无闻,功法不减反增,大手一招,将盘旋于四周的那道神秘的封印图案招了过来,凝于指尖,在无境的额头轻轻一拍,便钻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那道神秘的图案一进入无境体内,眼睛的灼痛便如遇到了天地一般,开始溃退,减轻了不少。
过不多时,眼前的视线再度清晰了起来,明亮的世界,仿佛比原来要更加多姿多彩了。
“收!”
云天化轻轻喊了一声,此刻的他仿佛已经虚脱一般,浑身大汗淋漓,说话时也是气喘吁吁,显然为无境付出了不小的心力。
“我、我好了吗?”无境滴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环顾着他身边那六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嘿嘿,好了。”
云天化稍稍调息,睁开眼来,忙从怀中解下无念带回来的橙黄色的葫芦,“咕嘟”喝到见底之时才停了下来。
“哈哈,憋死我了,七天,一滴酒都没沾,还忘记把酒放在密室外面,到嘴边的佳酿喝不着,真不好受啊。”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云天化放声而笑。
笑罢,他缓缓地拾起身子,看了一下五个弟子,只见他们也是面色苍白,喘息不已,显然也有些脱力,含笑道:“兔崽子们,平常让你们好好练功,你们不听,现在好了,才弄个封印,就都成了这幅鬼模样。”
“师父,还好意思说,你不也一样吗?以前施展封印,从来没有这次这么费劲啊。”无念的气色显然要比其他几人要好一点,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异常。
“哼!”云天化一声冷笑,指着无念道:“有能耐你完成这个封印,我在旁边给你打下手,咱们试试你的能力。”
无念虽然口上较劲,可是也知道云天化这次是出了全力,他在初时被无境神秘的力量震开,待召唤出额前的“仙介神壳”的印记,方才将他的力量压制住,使得封印得以顺利完成,这要是换成他的话,根本不可能接近无境的身体。
心念及此,无念再度朝无境看去,越来越觉得无境的神秘了。
自小残疾,火毒在身,神秘的瞳术,聪慧的头脑,惊人的判断分析……
“无念哥哥,你们没事吧。”无境环顾四周道。
“你小子还是担心你自己有没有事吧。怎么样,热毒祛除了吗?”无念微眯着眼睛,正在调匀内息。
无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投入骨髓,说不出的舒服,显然和被火毒折磨时完全不同,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火毒已经找不到了,多谢……”
想要谢谢云天化等人,可无境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云天化,心念一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称道:“多谢师父师兄的救命之恩,无境无以为报。”随即跪下身去,向四周叩头。
“且慢!”云天化大袖一拂,一道劲风直接将无境的身子包裹起来,趁势一送,已将他放置到了角落的轮椅之上。
“师父!”一旁的无念自然是知道云天化不愿轻易收无境为徒,急忙叫了一声。
云天化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不愿去伤兴致勃勃的无境的心,便道:“你们都下去歇息吧,这次损耗都不小,让你们痛痛快快的修养七天,七天之后,继续修炼。老二,你好好照看无境,他的热毒刚刚解除,要仔细观察,以免出现变数的时候束手无策。”
吩咐完毕,云天化也不多言,红光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密室之中。
那堵在甬道之中的红光,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不知去向。
即时,密室中响起了一片的欢呼声,尤以无止手舞足蹈,刚才还病怏怏的样子,现在仿佛复活一般,跳过来搂着无境的肩头,哈哈大笑:“你真是我们的福星,你一来便可以让我们休息七天,这次元气耗损,值了!哈哈……”
第四章:折磨(2)
“所以我就说嘛,他呀,值得收藏。”无天细细的声音,也在密室中回荡了起来。
“都说他是个人了,怎么收藏,这你可骗不着我。”无终嗡嗡的声音一出,即时压过了其他人的尖叫欢呼。
“都太不成器了,做人要迎难而上,此刻才是修炼的最佳时机,焉能放过?”
这话自然是无风所言了。
“好了,好……”
无念的第二个“好了”还没说完,却见无终、无天、无止三人不怀好意的朝他笑起来了,瞳孔一缩,已猜到债主讨债来了,脸上的肌肉不住抽动,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你们不要这样看我,我有钱。”无念往怀中摸去,漆黑的眸子猛然间亮了起来,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逃的不知所踪。
“老三,你把无境安置好,我肯定帮你找个漂亮的老婆。”
甬道外面,依稀传来无念逃命时的喊声。
无终、无天、无止三人自然是穷追不舍,吵着嚷着出去了。
“哎……”无风摇头一叹,倒有些老好人的模样,走到无境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走,带你下去休息。”
看到回风山的师兄们对自己很是亲近,他们又都有些小孩子脾气,吵吵闹闹,一团和气,直让无境心中暖洋洋的,首次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家!
出了甬道,在无风的带领下,无境直接从大殿后面的小门出去了。
刚出殿门,但见满庭花簇,妖艳争辉,果实累累,沉沉欲坠,藤蔓蜿蜒,曲径通幽,一阵阵的馥郁馨香,直让人陶醉其中。
世外桃源,不过如此。
顺着一条由青黑两色石子铺砌而成的道路而行,左边是望不到边果园,桃李争风,如山般的葡萄倒悬在架子上面,沉沉欲坠;右边是各种各样的蔬菜,在风中荡起一阵阵的波纹,飘向远方。
道路两侧,花香扑鼻,一株株不知名的奇异花朵,傲然怒放,仿佛在鼓胀欢迎着这位远来之客。
再往前行了不久,“叽叽喳喳,嗡嗡嘎嘎”的声音从右首不远处传了过来,却是一些被圈养的牛羊鸡鸭,五畜兴旺,带着一片乡村气息。
无境不禁哑然,传说中令无数人垂涎三尺,梦寐以求的回风山,竟然更像是一个小村落。
这儿,没有青阳城的繁华,没有林家的高贵,更多的是一份恬淡释然,却更有一番祥瑞气息。
再行不久,待五畜之声远去,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无风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阁楼道:“那是师父的宝贝,不让任何人进去的,你猜是干什么用的?”
“酒香是从那儿飘出来的,八成便是师父酿酒的地方吧。”无境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
无风哈哈一笑,对无境更是喜爱,一边前行,一边解说。
“哦,对了,无风哥哥,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无境忽然开口。
“什么事?”
“无念哥哥是你们当中辈分最长的,可是他不才是老二吗?老大又是谁,他去哪儿了?”
无风微微一怔,摆手笑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自从四十几年前我上了回风山,山上便只有老二这么一个弟子,至于老大,我也曾多次向师父和老二问起,但是他们都神色郑重,不愿提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再多问了。不过这四十几年来,他从未出现在回风山,想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无境默默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刚欲动身,一个苍老的声音怒气冲冲地喊了出来:“死猴子,敢偷吃,老子打断你的腿,掰了你的牙。”
“吱呀……”
两道火红的身影从果园之中闪掠而出,三下两下蹿到了无境的怀中,用长长的尾巴缠住无境的腰,手中各拿着一些桃子、苹果,更像是战利品,老实不客气地啃了起来。
无境为之苦笑,一道黑影便掠了出来,直接停在了无境面前。
定睛去看,只见那道黑影乃是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老人红光满面,周身隐隐泛着清光,应该也是修行之人。
“这两只臭猴子是你养的?”老者虽见无境双腿残疾,可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指着无境道。
无境一怔,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弟子无风,见过师叔公。”无风躬身行礼。
无境心头一震,心道:“他如果是无风哥哥的师叔公,那便是师父的师叔。”
“这是无境,刚上回风山,至于这两只……”无风尴尬地挠了挠头,心知这个果园乃是师叔公的命根子,师叔公又是脾气火暴,任谁都不给面子,这无境才一上回风山,他的长尾火猿便将师叔公给得罪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两只猴子偷吃水果之事。
“我管他是谁,来我的果园偷吃就是不对。你既然养了这两只猴子,为什么不看好它们?”这位师叔公雷鸣般的声音轰炸起来,直让无境耳边嗡嗡作响。
“这个……我、我……”无境自知理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忽地将心一横,大声反击:“臭老头,别以为就只有你的嗓门大,偷吃就偷吃了,你想怎么地?”
无风吓了一大跳,不禁抹了一把冷汗,这小兔崽子实在是太大胆了,竟然敢当面向着连云天化都忌惮不已的师叔公挑衅,这不是嫌命长吗?
老者铜铃般的眼睛越挣越大,眼中几乎出现了一些血丝,显然是动怒了。
“小孩,说得好,骂得好,终于遇到一个能克制这老不死的人了。”一位童颜白发的老妪忽然出现,停在了无境的面前。
她的身上,一股浓烈刺鼻的油味,还带着淡淡的葱花大蒜的味道,手中拿着一个炒勺,八成是个厨子无疑。
“胡渊,你也老大不小,活了四百多岁了,怎么跟个小孩子大吼大叫,连我的人都丢光了。”老妪看了无境一眼,眼中倒有些慈爱怜悯之意,对老者不断的翻白眼。
“水云天,正因为是小孩,所以才不能帮他们助长不正之风,要是长大了,那还了得。”老者不依不饶地道。
这两位老人,都是云天化的师叔辈人物,他们修行有成,都已是四百七十多岁的高龄,现在回风山归隐,曾经也都是傲视天地的强者,看破世情,将余生投于所好之事,安享着人世安逸之乐。
粗暴的大嗓门老者,名叫胡渊,负责着回风山所有的果园,而童颜白发的老妪,名叫水云天,负责着回风山所有的菜园伙食。
二人各有所好,自得其乐,在回风山过着神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胡渊不容侵犯的果园,时隔百年,竟然被两只长得奇奇怪怪的臭猴子给偷了,这让他如何不怒。
“臭老头,你的果子又不是我偷得,你冲我发什么火?告诉你,我从不吃水果!”
有了水云天的支持,无境有些得寸进尺,丝毫不让的继续反击。
水云天失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的看着胡渊脸色的变幻,道:“胡渊,这一物降一物,你这老不死的,今天遇到对头了,可是就没有想到这个对头竟然是个小孩,哈哈……妙极,妙极……”
胡渊狠狠地瞪了无境一眼,又朝他怀中的长尾火猿看去,怒道:“臭猴子,小心点,我马上下山去买两只藏獒回来。”
“它们是长尾火猿,不叫臭猴……”无境回了一句,可话音未落,胡渊的身影鬼魅般的消失了。
“师叔公,他、他真去买藏獒了?”无风惊道。
“那老家伙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水月天也不在乎,走过来摸了摸无境的小脑袋,笑道:“你就是无境吧,云天化刚才跟我提过了。你这孩子长得真是让人疼。”
“她也是师叔公,是刚才那位师叔公的师姐。咱们回风山所有人的伙食,还有这些菜园,都是有师叔公负责的。”
无风在一旁解释道。
无境微微一怔,心道:“师叔公伺候徒孙,这回风山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当下便笑脸相迎,道:“无境向师叔……”
“叫我水婆婆好了。”水云天忽然打断了无境,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笑意。
顿了一顿,无境还是叫了出来:“水婆婆。”
“好孩子,真乖!你应该饿了吧,说说你喜欢吃什么,水婆婆给你做去。”
和无念一起吃的那碗面,立即在他的脑中浮现,他忽觉饥肠辘辘,馋虫开始作祟,更不细想,便脱口道:“我想吃面。”
“好,你等着,水婆婆这就给你去弄。”话音未落,水云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哎……师叔公最喜欢烹饪,自愿负责回风山所有人的伙食,可是……”无风咧嘴一笑,轻轻拍了拍无境的肩膀,大有我同情你的意味。
“啊?莫非水婆婆的手艺……”
无境失声惊呼,一看到无风的表情,便知所猜不假。
“记住,待会儿要是水婆婆拿东西来让你吃,你一定要先准备足够的茶水,我再给你弄一瓶辣椒油,还有,就是千万不要吐,还要装出很喜欢吃的样子,不然她生起气来,连胡渊师叔公都怕她三分。”
无风郑重其事的提醒着,似乎水云天所做的菜,足以让所有人都反胃。
“真有那么难吃吗?”无境将信将疑地道。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