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如山,在斩魔狂刀的气势之下,当头而下,看样子仿佛是要开天辟地一般,让大手轩辕心头一凛,惊道:“琰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水杉目光一凝,“指手画脚”地指挥着神壳密介动起来了。
神壳密介一经施展,仿佛那个图案本身变成了一件不断变化着的利器,将琰帝包裹其中,一道道凶猛凌厉的杀招气势汹汹地冲来,往琰帝的后背着落,竟是要逼他撤招回防。
岂料,琰帝理都不理,斩魔狂刀上面气势更甚,竟似乎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自己的斩魔狂刀将水杉的招数逼退。
水杉的胆子可没有琰帝那么大,见琰帝无视他的攻击,竟不回防,自己只好避其锋芒,退向远处,可手上的动作依旧不缓。
琰帝看到水杉中途后退,硬生生将刀一挺,横劈而去,不过这次身子在半空飞转,人刀几乎成一条直线,一眼看去,宛然如一道黄光刺破天际。
不过,诡异的绿色图案竟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相随。
不远处,戮天的目光忽然朝对手一众人扫过去,却见白须正在帮风叶剑疗伤,自己的袖子上鲜血淋漓,受了九九无相的侵蚀,想必他一身功法也会受到影响,而无止在银童和铁童的相助之下,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气息也正常了。
忽地,无止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朝红袍戮天望了一眼,眼中神色颇为复杂,嘿嘿一声冷笑,道:“戮天,你有什么好怕的,为何又要带上面具,装神弄鬼呢?”
不知为何,戮天竟不敢去看无止的眼睛,缓缓地将头转开。
缺月怒道:“我爹爹天不怕地不怕,他爱干什么便干什么,带个面具,还用问过你不成?”
无止被抢白的无言以对,往往在这个时候,无念会帮他说几句,以解尴尬的局面,可今天无念仿佛出奇的安静。
他回头去看无念,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神色颇为古怪,似困惑,似不忍,又似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脸上全无那种因看到高手对决而兴奋的笑意。
无止一愣,重重地拍了一下无念的肩膀,叫道:“老二,你看什么呢?”
无念的神色极是复杂,道:“他很像一个人。”
无止奇道:“像一个人,那个戴面具的吗?他像谁?”
无念张口欲言,忽地意识到什么,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在关注战局,显然也没人注意到他,便压低声音,在无止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无止大声惊呼:“什么?他是老……”
无念忙捂住无止的嘴,跟他连连示意,无止这才想起神龟山的忌讳,吁了口气口,又看看戮天,意味深长地道:“真是巧啊。”
无念叹了口气,道:“那人当年……”
“那人当年叛逃神龟山……”金童显然听到了无念二人的谈话,接口道:“杀了龙万城,累及忘忧谷迟荟兮,杀了神龟山前去追捕的一行十三名高手而销声匿迹。”
无止眉头一皱,奇道:“金翁,龙万城和迟荟兮是谁?”
无念抬头看了看天边不知名的远处,只见白云如山,气象翻腾,着实壮观,不禁叹了口气,道:“当年,神龟山二代弟子当中,有五名声名显赫的人物,便是总脉龙万城、忘忧谷迟荟兮、水杉、火枫,以及燕无悔。这五人之中,尤以燕无悔功法最高,十七岁便得到仙介神壳的印记,那可是前无古人,后面也就出了一个冰翎师妹方可与之一拼。”
金童一双小眼睛之中,仿佛也有淡淡的钦佩之色,点头道:“不错,六十五年前,想必整个神龟国,想找到一个不佩服燕无悔的人,那是绝对找不出。此人一身傲骨,人如其名,无论做任何事情,绝不后悔,尤其是比武之时,往往一出手便是极尽所能的攻击,绝不会回招防守。”
“当年,水杉、火枫、龙万城、迟荟兮四人,放眼天下,同龄人中,绝难找出敌手,那可谓意气风发,各个都有一身凛然傲骨,可在燕无悔面前……啧啧……那所有的光芒全都看不见了。”
“当年,两极族围攻神龟国,伙同树人山脉的树人,从黄沙城进攻,他得悉消息,带着城中十六名清灵层,三名仙介层高手,浴血奋战,硬是拖住了以七行者电目为首的几万树人的进攻,最后,他身边的人都战死了,可他还是一人一剑,来来回回在树人当中冲突,所斩杀的树人,据说共有六千多。那一战之后,树人给他起了为外号,叫做‘不倒翁’。”
“不倒翁?这个名字倒是很有趣。”无止忍不住笑了一声。
金童瞪了他一眼,道:“你去树人山脉之中,喊一声‘不倒翁’,看看反应,就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了。如果有一个树人听到‘不倒翁’的名字而没有逃,那他不是疯子,便是傻子,再或者想逃也逃不了。”
“之所以会起‘不倒翁’这个名字,据说是因为燕无悔遭受了树人的暗算,被石灰粉染得满头银发,看起来像个老翁一样,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围攻,总是没有办法将他打倒,反而让燕无悔越战越勇,那柄无悔剑,一往无前,横冲直撞,当着披靡,没有任何树人能够在他手上撑下三合便倒下去了。”
无止听得心神驰往,忽地眉头一皱,道:“那么后来怎么样?”
金童微微一怔,哼了一声,道:“后来?他背叛了神龟国,掌门派了他龙万城一行十三人前去追捕,结果被那柄无悔剑斩杀殆尽,龙万城功法虽高,几乎和火枫不相上下,可是在燕无悔面前,即便是有十三名师弟相助,还是没有还手之力,浑身被砍了十三剑而死。”
无止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对那位不曾见过的燕无悔有些莫名的崇拜,只觉得这人英雄了得,忽地记起一事,奇道:“那与忘忧谷的迟荟兮师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金童道:“关系可大了,迟荟兮便是燕无悔的未婚妻子,就在他们成亲当日,燕无悔背叛了神龟国,斩杀了龙万城等十三名高手,逃的无影无踪。自那以后,迟荟兮也消失了。有的人说,她是去寻找燕无悔了,有的人却说她是去杀燕无悔的,也有的人说她尘缘已尽,在忘忧谷落发,总之,众说纷纭,谁也不曾见过。”
无止稍稍沉吟,再次往战圈之中看去,只见琰帝攻击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看他的动作,大巧若拙,似乎全无厉害的招数,但往往逼得水杉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无止心中怦怦直跳,忽听得金童又在耳边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件事情,是提醒你,凡是背叛了神龟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燕无悔这个名字,是整个神龟国的忌讳,你师父也不敢提及,以后尽快忘掉。”
无止“很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第七十五章:一念(1)
神仙岛。
痴情峰。
自古以来,便有情比金坚的说法,这痴情峰坚守了也不知几千几万年了,始终如一,莫非真要等到海枯石烂,才会改变吗?
她,一身白衣若雪,在风中轻轻飘舞。
古木森森,天地寂寥,异样的情绪,忽然如水流一般从心底袭来。
白皙的皮肤,欺霜胜雪。
绝世的容颜,潇洒绝尘。
金光灿烂,透过云层,透过古树密林,洒落在痴情峰顶,洒落在她的身体周围,淡淡的光晕中,更增她清丽无双的姿色。
她这么怔怔地望着对面的痴情峰,那儿,刚才还有一个人的影子,一时往事如潮,在心底蔓延,不知不觉中,竟然痴了。
她浑不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花雨剑收回剑鞘,踏步而出,刚欲往对面的痴情峰走去,岂料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喊住了她:“冰翎姐姐,等等。”
冰翎回头一看,却见说话之人正是一身淡青色衣衫的窦池儿,此外,一身白衣的常帝,红衣如火的沙皇,都在。
冰翎看着窦池儿,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窦池儿甜甜一笑,右手白皙的食指不住地缠绕着一缕秀发,走上前道:“冰翎姐姐,前面是神仙谷,有非常厉害的禁制,任何东西接近,都会被天地神威化为乌有。”
沙皇从后面走了上来,媚眼含笑,道:“这位姑娘真是美得不一般啊……啧啧……不错,不光人长得漂亮,还能冲破隐皇的设置的迷宫,了不起。”伸手摘下一片树叶,轻轻弹出,那片树叶竟如飞石一般抛出,速度极快。
可是,那片树叶只是刚刚飘到神仙谷的上空,忽然间空间诡异地扭曲了一下,树叶已化为一团灰烬。
沙皇笑道:“我可没有胆子扔块石头让你见识一下这层禁制究竟有多么厉害,你还是别出现在神仙谷上方为妙。”顿了一顿,脸色忽然变冷,厉声道:“把占儿的无盈锦囊交出来,否则像你这美得让所有女人妒忌,让所有男人为你神魂颠倒的女子,要是死在神仙岛上,不免让人有些遗憾。”
冰翎恍若无闻,可是花雨剑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忽然间开始剧烈的颤抖,“苍啷”一声,再次跃出剑鞘,被冰翎拿捏在手。
沙皇“哎哟”一声,嘿嘿冷笑道:“真舍不得对你这么漂亮的女子动手,你是天地孕育的一件珍品,我实在舍不得对你动手。”
“废话少说,里面的剑灵石乃是卷云山的镇山宝物,决不能交予你们手中。”冰翎斩钉截铁地道。
窦池儿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剑灵石便在无盈锦囊之中,是谁告诉你的?”冰翎右手扬起花雨神剑,左手抽出肩头背着的另外一柄通体莹白如玉的仙剑,道:“是这两柄神剑告诉我的!”
原来,冰翎手中的两柄神剑,都是剑中之尊,能感应到威力强大的宝剑。她是跟着这两柄神剑,在瀑布上面找到了窦池儿口中所言的无盈锦囊,里面便有无极古剑元灵所在的剑灵石。
冰翎本不屑拿人东西,但手中两柄神剑仿佛对无盈锦囊非常兴奋的样子,她忍不住便打开看了一下,竟然发现了无极古剑的本源之体剑灵石,如何肯交出去。
而这一切,戮天全都在天极三叠图中看到,只不过他不敢面对这个美丽绝世的女子,并没有出面抢夺。
常帝淡淡地道:“如此,不要怪我们以众欺寡了。”手腕一抖,长矛拿捏在手,点点而出,直取冰翎。
窦池儿、沙皇都是奉了韦皇的命令特地来夺取剑灵石的,事关重大,哪管得上什么以众凌寡,三人齐上,朝冰翎夺取。
神仙岛外,海涛汹涌,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
可故事的后面,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无止虽然口头上应了一声,可是对那位传说当中,整个神龟国都敬佩不已的燕无悔,以一人之力镇守黄沙城,斩杀六千树人的燕无悔,实在是佩服不已,只恨自己迟生了几十年,未曾见过那位英雄了得的人物。
可是,心向往之,金童、无念、水杉都在琰帝身上发现了燕无悔的影子,足见观看琰帝和水杉一战,必能回想起当年燕无悔雄霸一方的英姿。
一念及此,他急忙抬头去观看战局,岂料只看到琰帝化身成一团黄光,手中斩魔狂刀在手上旋转,他本人欺身而进,一刀从水杉的小腹削过,险些将水杉砍成两截。
水杉节节败退,吃了一惊,手印一变,法宝生死玉镜已然祭起,悬于高空,上面绿光闪烁,与琰帝周围的那神壳密介的图案相互响应,一时生死玉镜渐渐变大,急速旋转,而神壳密介的图案上面,更有十三道光芒同时射出,在生死玉镜的控制之下,相互凝聚,相互反射、折射,一道道如闪电一般,威势实在不同凡响。
水杉使出这招,曾与两极族七行者交手,立于不败之地,而火枫更是每次因此招败在水杉手上,一直都无破解之法。
想来琰帝的实力的确是不可测,竟然逼着水杉到了这一步,可想而知他的面具之后隐藏的东西,必定不同凡响。
无念等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此次派出援助卷云山的“翘楚”,其间差距光看水杉的这一招,便可见一斑。
琰帝站在神壳密介的中央,环顾左右,忽然放声大笑,道:“难怪神龟山教出了一帮酒囊饭袋,用这种招数就想打赢我?”
只见琰帝忽然向前跃出,斩魔狂刀当先开路,只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往神壳密介上跃出的光幕撞过去。
神壳密介受着生死玉镜的控制,可以使灵力反弹,水杉虽知斩魔狂刀威力奇大,当刚才已和琰帝交过手,深知琰帝无法将斩魔狂刀的力量发挥出来,一时也不相信他的斩魔狂刀能够冲破这层光幕,索性变幻手印,加注念力,忽地神壳密介仿佛苏醒一般,十三道灵光从十三块区域射出,在生死玉镜及周围光幕的反射之下,纷纷往琰帝身上着落。
琰帝根本无视水杉各种攻击,双目如电,忽然闪烁起了淡淡的黄光,一股念力注入斩魔狂刀之中,大喝一声:“破!”顿时,水杉自认为铜墙铁壁一般的那层光幕竟然从中裂开,被斩魔狂刀冲了出来。
琰帝紧随其后,抓住刀柄,顺势下沉,直往水杉的身上劈落。
水杉吃了一惊,不过他毕竟经验不凡,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功法流转,眉心之处,仙介神壳的印记大方异彩,绿光绽放,如一片树叶在额头上显形,凝视着人间。
仙介神壳的印记一经出现,水杉立刻开始回访,神壳密介再度如跗骨之蛆,出现在了琰帝的周围,各种凌厉威猛的攻击,纵横之间,往琰帝身上着落。
琰帝依旧放声大笑,挥刀直冲,同时灵光如水,开始在体外悠悠流淌,一层淡淡的黄光蔓延在体表,如一层晶莹剔透的明玉一般,斩魔狂刀也被他顺手推出,往水杉的眉心击落。
水杉倒并不惧怕这来势汹汹的斩魔狂刀,虽然琰帝能够以念力控制它,但想要伤到自己,却是不能,刚欲用手去将斩魔狂刀拨开,岂料身子忽然僵住了。
第七十五章:一念(2)
这一变故,实在是让他震惊不已,急忙运转功法,前去抵抗,这才发觉自己是被人用回风山异术锁形给制住了。
自从燕无悔叛离神龟山之后,从未有人能在他身上施展“锁形”,而眼见琰帝并未有任何手印变幻,看样子“锁形”之术并非他所施展的,莫非有人在暗助于他?
以他的功法,本可以将“锁形”这种简单的招数逼开,可是一来施术者功法高深,二来眼前有斩魔狂刀飞来,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咬紧牙关,闭目待死。
岂料,他身上的锁形术忽然解开,而斩魔狂刀也停在了他的眉心前。
琰帝周身灵光晶莹如玉,双手抱在胸前,竟不回头,游刃有余地闪躲着神壳密介之中的各种攻击,好似戏耍一般。
水杉怔了怔,竟也跟着琰帝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道:“好,果然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哈哈,厉害,厉害……”
其实,水杉确实是输得心服口服,再也没有任何疑虑,他刚才心念电转,已经确定,刚才的锁形术,一定是琰帝所发。
只因为,他祭起了当年一直无法超越的对手,燕无悔!
燕无悔的一柄无悔剑,不用施展手印,不用变幻法诀,异术咒法可直接通过无悔剑的走势施展出来。他细细一回想,刚才斩魔狂刀的走势正和当年燕无悔施展无悔剑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用剑,此时用刀,一时竟未曾想起。
他已在琰帝身上找到太多当年难以超越的对手的影子,一时早就忘了那人是整个神龟山的忌讳,输得心服口服,哈哈大笑,从来没有如此舒坦过。
琰帝收回斩魔狂刀,将它扛在肩头,理也不理,转身往戮天身边走去。
可是,他的身边,神壳密介依旧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相随,无法摆脱,不禁有些恼怒,扛在肩头的斩魔狂刀向外一翻,黄光如山一般绽放,斩魔狂刀迸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三道黄光同时射向其中三块六角区域,顿时,神壳密介仿佛失去生命一般,暗了下去,彻底消失。
他仿佛早就看透了神壳密介的关窍,刚才击中其中三块区域,显然是将神壳密介给破了,如果他早些时间施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