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一翻白眼,无所谓地一扭脑袋,“真是个沉不住气的毛躁小鬼,没深度……”
对于司徒清这种行为千蛛更加无奈,好歹你在江湖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有必要和一个还没加冠的小孩子斗吗?这种毫不意义的争斗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
察觉到千蛛眼里的不悦,司徒清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抬头研究起了天花板上的纹理——嗯,很抽象很艺术!
见师兄不高兴自己跟那个坏胚子争锋,贺天霖也不再理会千蛛,只握着拳头认真道:“师兄,我最听你的话了,但是我才不要去给这个坏蛋帮忙呢!他把你关起来这么久,而且还笑得一脸的猥琐下流,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你要是一定要我跟他一起去,那到时候是去帮忙还是帮倒忙可就是我说了算的哦!”
贺天霖把话挑明说了,他原本还有些害怕自己说了实话千蛛会生气,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千蛛并没有一丝怒意,反倒有些溺爱般摇了摇头,只是眼中多了一丝自己所读不懂的无奈,“天霖,立刻还记得‘苌祭’?”
“双子苌祭剑?”贺天霖讶然,随即防贼般扫了眼司徒清,又看向千蛛,“那不是师兄你从不离身的……”他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面上的讶色更重,“师兄,你的苌祭呢?”怀疑的目光立刻利剑般投向司徒清,但司徒清却懒得理会,继续研究着天花板的纹理——啊拉啊拉,这真是极具特殊美感的后现代风艺术绘法呀!
轻叹了一声,千蛛的声音有些苦涩,“被人抢走了,还险些身死,还是算被他救下的。”
“可恶!”贺天霖愤愤地大力一拍,原本好生摆在手边的茶杯便悲剧地被震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司徒清闻声看来,颇为心疼的模样,“多可惜,这可是官窑精瓷的,二两银子一套呢!”
这种财迷模样让贺天霖真想狠抽他一顿,只是这个混蛋好歹也算得上是师兄的救命恩人而且师兄还坐在那儿看着呢,所以这憋着口气满脸通红的十七岁少年只好拼命瞪着那个托着头一脸惋惜神情的坏蛋,只恨不能目光杀人。
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千蛛看在眼里却无计可缓,干脆就视而不见了,只轻声道:“天霖,我让你去协助救人只是一方面的事,还有另一件事你若能行那边一并做到。”司徒清闻言微一挑眉,明白了千蛛的心意。
“什么事?”贺天霖急忙问。
司徒清放下手,笑容璀璨,“夺苌祭。”
第二卷 奉龙临天 第廿六章 一地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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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师兄让自己帮忙去救的人是为了寻回苌祭才被抓的,贺天霖立刻就改变了先前的态度,信誓旦旦地向千蛛保证一定坚决完成任务把人和剑都完好无误地一起带回来。千蛛闻言却只是浅浅地笑,颇是宠溺地摸了摸他伸过来的脑袋,让一旁看着的司徒清好生嫉妒,心里一个劲儿直冒酸水。
不过这小毛孩子到时候不会是尽添乱吧……
看着还一脸未尽稚气的贺天霖,司徒清暗自嘀咕了一句,而千蛛站起来将贺天霖往他面前推了推,“我把他交给你,他实力不弱,能帮上忙的——也算作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这话儿司徒清听在耳里立刻就有些不乐意了,“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不会反悔,你又何必说这种话!”他的语气很是不满,顿时就让贺天霖炸毛了,冲上去就要撸袖子教训眼前这个竟然对自家师兄大不敬的混蛋东西,不过司徒清非常干脆地无视了他,倒是千蛛无奈地挡在了他面前阻止了他这种不经大脑的冲动。司徒清心里的不愉快千蛛也懂,可是他并不会为此再去解释什么,只是俯身轻轻抓住了那少年修长的手,似安抚又似央求,让那少年没来由地一阵心猿意马,竟惶然地猛然抽回手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左顾右盼,言不由衷说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话语,在千蛛不胜疑惑的目光中傻笑几声逃之夭夭了。
怎么了,我这是?!
脸上有种火辣辣的炙热,脑袋里也是一片无法思考的混乱,少年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脚下的路,只凭习惯张皇逃离,竟没有察觉到从对面行色匆匆赶来的人,砰地一声撞成了一团。
“痛……”
揉着被撞疼的脑袋,少年轻轻抽了口气,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他被撞的地方接替他的手娴熟地揉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了耳边,“抱歉抱歉,撞疼你了呀,公子。”
这是……
抬眼看去,温祺正微带歉意地看着自己,司徒清一皱鼻子,先前的羞赧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气呼呼地瞪着温祺,“你在干什么呢,小小祺?横冲直撞的你当自己是螃蟹呢!”温祺苦笑,“公子又跑什么呢?”
这一问就让这少年顿时又记起了那人第一次主动覆盖在自己手上的柔荑触感,脸上顿时又飘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慌忙打落温祺揉着自己额头的手匆匆又跑了,“我是有事有事!”
被甩下在那儿的温祺疑惑地看着司徒清跑远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脸色登时一变,“公子……!”可司徒清早跑得没影儿了,温祺不由连连苦笑着直摇头,“糟了糟了哦……”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头,千蛛正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款款而来,清冷的眉眼里有着难得的温柔神色。温祺微一挑眼角,目光投向了千蛛身后那个正一脸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的少年,心中猜疑着这少年的身份。
“温公子。”千蛛朝温祺微微一颔首算作招呼,温祺连忙回礼,“前辈有何吩咐?”千蛛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浅笑道:“‘前辈’二字当不起,温公子直呼我字便好,另外……”他将那少年往温祺面前轻轻一推,“这是我师弟、贺天霖,他会配合你们一起行动,届时还请多照顾一下这孩子。”温祺连声直道“不敢”,而贺天霖睁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温祺,好半天后才问道:“你就是那个‘笑面公子’?听说你很厉害的,是不是比我师兄还厉害呀?”
这少年说话的语气倒是挺耳熟的。
温祺谦和微笑,看着那眉眼里透了倔强的少年郎,轻声却极肯定地说:“那等惊采绝艳,如今江湖无人可及,更何况是我。”
“你这人倒是挺实诚的!”那少年顿时比听到是在表扬他还要高兴了。
千蛛只作温祺在哄自家那傻呼呼的师弟,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温祺见他模样便知道他定是把自己刚才的话当做笑语,却也不解释,但见了那少年兴奋的模样,心里面上也有些怀念般地笑了起来——这小家伙的性子……还真像呀!
想起司徒清,温祺也突然想起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儿,连忙问面前的千蛛,“前辈可知我家公子是去了哪里?刚才他匆忙离开,我还有事找他……”“温公子唤我‘吟辰’或是‘蛛华’就好,‘前辈’两字还请莫要再提。”千蛛微微一笑,但对温祺提出的问题却是不知,“他先前也是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匆匆离开,我倒是不知他怎么了。你,找他有事?”温祺摇头,忽而想起了什么,忙请求道:“白鬼素来与你亲近,你当是劝得了它吧?”千蛛不知道他为何有此问,更不知又跟白鬼扯上了什么关系,但却还是点头肯定了温祺的问话,温祺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将千蛛往后院请去。
路上,贺天霖不解地问:“白鬼是谁呀?师兄跟他很熟?”不等千蛛回答,温祺就笑容可掬地接过了话头,“百鬼是我家公子养的鹞子,性子倒是跟我家公子相近得紧。”“那肯定也不是只什么好鸟!”贺天霖立刻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温祺闻言苦笑连连,而贺天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家弥罗也很随我的说呢……”后立刻满是期待地询问千蛛,“师兄师兄,我的弥罗是不是比那只白乌龟要厉害?!”
“是‘白鬼’,不是‘白乌龟’。”千蛛淡淡地瞪了一眼,贺天霖立刻闭嘴了,却不满地鼓起了双颊——什么“白鬼”嘛,分明就是“白乌龟”!就是“白乌龟”就是“白乌龟”!哼!师兄就帮那个坏胚子,可恶!可定时那个坏蛋骗了师兄!下次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哼!
不理会在心里腹诽不已的贺天霖,千蛛心里也有些担忧,虽然温祺没有明说白鬼出了什么事要自己去劝什么,但想起白鬼自贺天霖那只海东青“弥罗”出现以来就一直表现出的敌意,这事儿千蛛就猜到了个大概——定是那两只互不服输的猛禽斗了起来。
都说什么样儿的主人养出什么样儿的宠物,虽然白鬼和弥罗都算不得是宠物,但想想这两只外人看着凶神恶煞的猛禽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却跟它们那两个不靠谱的主人差不了几分。思及至此千蛛不由倍感无奈,司徒清和贺天霖从一见面起就气场不对,没想到他们俩一手驯养而成的鹞子和海东青也是从一相见就互相看不顺眼,还真应了那句话呢……
三人匆忙朝后院赶去,温祺心里也急得很,不由暗骂司徒清当年一时无聊之下把宅子扩建成庄的决定。还差好远几人就隐约听到了尖锐的啸声起伏不断,便是他们也听得出那其间的愤怒,贺天霖脸色变了变,“弥罗?!”脚下步子便更快了,若不是千蛛脸色微沉让他不敢妄动,只怕早就一运轻功冲上去了,那还会乖乖跟在千蛛身后。温祺虽然还保持着和气的微笑,但在贺天霖一脸期待问千蛛自己的“弥罗”时就猜到了估计在后院跟白鬼打的那只海东青就是他口中的“弥罗”,这下子就更加苦恼了,毕竟这位小公子也不是个可以轻慢的人。
若是白鬼伤了,就得去哄那位,要是那只海东青弥罗伤了,又得来哄这位,可是这两位都不是好说话的人哪……温祺偷眼瞥了一下千蛛,千蛛的脸色沉静,看不出有什么情感波动。温祺突然又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无所谓了吧,有这位在这里的话……不管那两个谁闹别扭,相信只要这位发了话,也都会老老实实了的吧?幸好幸好。
一到后院门口,几人便看到在半空中低低盘旋着的两只凶禽,震着双翅相互较着劲儿,带着怒意的尖锐啸声里有着平素所不曾表现的阴戾,看着这架势,赶来的几人便知道它们这一仗不是能以谁的只言片语就能化解去了的,换句话说,现在这架势便是司徒清和贺天霖都下了令召自家爱禽归来都是枉然的了,隐藏在血液与骨子里的空中霸主的骄傲让它们对彼此的存在都觉刺眼,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空中的凶禽也是一样,容不得身边又跟自己得以相较的存在。
不过……
虽然它们的架势摆得很足,千蛛明知道阻挡它们的阻拦很困难也很不对,但是跟温祺和贺天霖不同,他对于不乐见的事情有时候会做出让人很难理解的决定,例如现在——“温公子,麻烦去请回白鬼,天霖,把弥罗召回来。”
淡淡地如此说着,千蛛完全无视温祺与贺天霖为难的模样,慢慢又补充了一句,“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把它们两只都给我、捉下来!”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千蛛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不容置疑的冷冽语气让温祺和贺天霖立刻不做多说,一展轻功意图强行分开两禽。
原本的猛禽大战在温祺和贺天霖的加入之后立刻变得混乱起来了,原本互不顺眼的两只飞禽立刻同仇敌忾向那两个一点也不遵守对战规则莫名其妙就突然打扰它们对决的人冲了去。弥罗还好,贺天霖毕竟是它的主人,所以只被它翅膀扫了几下,可白鬼对温祺却毫不客气,虽然跟温祺也很熟,但被搅了心情的白鬼就跟它主人一样六亲不认不可理喻,对着温祺又咬又抓,恐吓着温祺赶快滚开。
本还想用比较平和的手段把两只满腔怒火的猛禽抓回来的两人顿时吃了个大亏,千蛛在下面看得直皱眉,那两人被这一下也弄得一肚子火了,又听见千蛛要他们快点解决的冷淡声音传来,当下毫不留情再次飞身上去了。
其实也是这两只飞禽跟主人一样犟,若是它们一展翅飞了高空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温祺和贺天霖就算功夫再好也没法子飞到天空去抓它们,可是偏偏它们就和这两人杠上了。
抬头看着折腾不止的两人两鸟,千蛛微微挑了挑眉。鸟羽不断飘落,等到温祺和贺天霖都狼狈地把自家的鸟抓回来时,地上已经落了一地的鸟毛。见了此情此情,千蛛突然勾了一丝笑,竟比满园春花更妩媚。
第二卷 奉龙临天 第廿七章 谁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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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时候,整座尧乐山一片漆黑,坐落在山上的那座大气的庄园里,灯火璀璨,唯独在庄园的后院处,一片幽暗,只有一盏朦胧的橙色烛光摇曳,如山中精魅。
万籁俱寂。
点了烛火的桌前,千蛛面色冷淡,而在他膝上卧着的却是两只看似凶猛的飞禽,一只是雪白的鹞鹰,一只是蓝灰的海东青,两只本该是性情孤傲霸道的空中霸主不见了彼此第一次相见时的第一重重,此时都只是温顺地将头埋在他怀里,似乎对这怀抱依恋得很。
几天以前,司徒清终于动身去救北宫皓轩了,温祺自是一起的,再加上被千蛛推过去的贺天霖,只三个人,悄无声息地向着目的地去了。
这一走就断了消息,为了避免万一司徒清不会中途传递任何消息回来,这期间的原因千蛛明白,所以独留在尧乐山的他只是默默地在那里等着,陪在身边的就只有那两只骄傲的猛禽。
这段时间的江湖无比平静,可越是这种平静,就越让人害怕。
自从司徒清走后,千蛛便静下心来恢复自己的实力,白鬼和弥罗就停在院里的树枝上看着,也不啼啸,只歪着脑袋,偶尔发出一声不甚清晰的低鸣。偶尔的时候千蛛还会走出后院,到庄子里无刃情报组那里待上一会儿,却仅仅看一些江湖上一些算不得秘密的新情况,也不多说什么,只坐在那里翻看着、思索着,然后又翩然离开。
他的身份哪怕是在这庄子里都是一个秘密,庄子里的人从一开始以为他是少年金屋藏娇的红颜,无刃也不敢触犯那少年而去调查,他的身份在这庄子里就这样成了不可询问却又众所皆知的秘密。对于这个误会千蛛并没有试图去解释,他的确非常讨厌被人误以为是女子,可他身处在这个地方,若想要履行自己的誓言安然留在那少年身边,这女子的身份会是他最好的伪装。毕竟身为黑道至尊,他的身份一旦曝光就会让那身为白道第一人的少年处于一种无比尴尬甚至是万人喊打的境地。
身体上的伤早已痊愈,只有当时取心头血留下的那道伤还隐约有着疤痕,不过在紫棂衣的作用之下想来那道疤痕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无踪,唯独受伤的经脉好得缓慢,曾经的实力如今却恢复了不到三层,让千蛛心里不由有些焦急。当然,医术与毒术同样超凡脱俗的他也很清楚,一旦经脉受损,要恢复本就困难,更何况他当初伤到了新脉,之后中途又被司徒清害得伤上加伤,此时要完全恢复就更加不容易了。
考虑到在尧乐山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思忖再三之后千蛛作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用针封了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真气,是自己的身体处于了一种从未修武的状态。
这个决定利弊皆有,好处是有助于受伤的经脉的恢复,坏处自然是一遇上危险就完全失去了自保之力——当然,对于此时身处尧乐山的千蛛而言,“安全”这个词的保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