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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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惑-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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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司徒清跟北宫皓轩之间,从拜师那会儿起就四处透露着诡异。就像司徒清前几年跟宁远寺那个小沙弥释聪所说的那样,那时候自己两人都还是个半大的毛头小子,他救了北宫皓轩后被死缠烂打上最后不得不收下了这个跟自己年岁相近的少年,可根据北宫的回忆,这事儿似乎跟司徒清所说的有那么点小差异……
    遇见司徒清那年北宫差不多就十岁了,在那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跟着自己的姨娘过着逃命的生活,直到那天他们想要租辆马车进了车行,遇见了那个年少却骄傲的男孩子。司徒清的年纪比北宫还小,那时候遇见着的不过是个幼稚可爱的小男孩,可他身负一柄青锋,言语中稚气未脱却已有着剑者的倨傲——不过他再有风度也没有用,那车行的人见他年纪小小,一口咬死了不肯租马车给他,气得还年幼的少年一张小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北宫的姨娘是个好心的女子,她见那孩童气呼呼的憨态,一时怜爱便向车行求了情,只道算是她了车送那孩子去目的地。他们本就是在四处逃亡没有预定的地方可去,送那孩子一程不过也是顺路而举,那青衣的孩童踟蹰了好久才有些委屈地点了头,致谢时的模样却像个小大人一样,让北宫那位姨娘好生喜欢。北宫对于这个与自己年纪相近的孩子也是好奇得很,他睁大眼睛打量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的青衣孩童,看着他明明稚气却故作严肃的小脸觉得好可爱,于是在兜里翻出一包糖球,在姨娘的捂嘴轻笑中抓了几粒塞到了那孩子手中。
    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那孩子看着手上的糖球有些不知所措,北宫见他没反应,十分干脆地又将糖球从他手上抢了回来,然后塞到了他嘴巴里,还笑得得意,那孩子的脸立刻变得通红。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糖球的亲和力是显而易见的,在北宫的糖球攻势下小小的司徒清很乖地交代了自己为什么会一个人长途跋涉,在听说司徒清这么小一个孩子要去找他归隐山林的师父,北宫和他的姨娘都觉得好不可思议,不过那位姨娘也并非普通人家,却只是浅笑盈盈地听着。
    虽然年纪还小,但司徒清毕竟不是寻常人家里不谙世事的孩子,他懂得人心险恶,也会利用自己天真稚气的外表作掩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于北宫和他姨娘,司徒清本是抱有戒心的,只是到后来发现他们只是不懂武艺的寻常人后才慢慢放下戒备,只是心里还小心谨慎着——至于糖球诱。惑什么的,司徒清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虽然他无法否认从小就喜欢甜甜的东西的自己在那时候都好久没有吃过甜食了……
    对于北宫和他姨娘的追杀从没有停止过,平静地走了几天之后,就在车厢里还其乐融融之际,突然感觉到杀气的司徒清脸色蓦然一变,低呼一声“趴下”后立刻匍匐在了车厢里,北宫还没回神也被他姨娘按倒在了地,只听见车夫和马匹一声惨叫再没了声息,随即尖利的“噗噗”声响起在耳边,似乎有什么利器穿透了车厢。
    青衣孩童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怀疑的目光看向北宫和他姨娘,那位和善的年轻妇人一脸歉意地低声说连累他了。年幼的司徒清微一颔首,眯着眼睛凝神听着外面的响动,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向着车厢而来,司徒清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小的手搭在了背负身后的青锋剑柄上。
    恍若龙吟,那小小的孩童身后三尺青锋出了鞘,连带他原本天真可掬的气质也陡然变得肃杀而压迫,只一剑他破开了车厢,如鸢飞般冲了出去,手中的锋锐毫不留情地收割着那群敌人的生命,稚气可爱的小脸上只有嗜血的冷漠,让北宫和他姨娘都不由遍体生寒,惊惧于这般年幼的孩童竟会有如此心性,仿佛根本不曾把人命放在心上。
    可那孩子真的好厉害!
    躲藏在车厢里的一大一小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惊叹着,纵是强敌环身那孩子兀自轻松自得,如嬉戏般手刃群敌,一身青衣竟不染丝毫血渍。还躲着的北宫意识到这次算是自己和姨娘又侥幸逃过了一命,心中便不由放松了几分,可没想到异变突生,除了跟那青衣孩童打斗的几人外,他们还有其他埋伏。
    面对强弩所指,司徒清的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他缓缓退回车厢,突然打出了一道响箭直冲了云霄。这一声响箭似乎就是进攻的信号,十余支弩箭冲向了那青衣孩童的所在,那孩子脸色阴沉挥剑而上,带起的剑光如同星殒的银芒。
    再到后来,北宫的姨娘为了在激。射的弩箭下保护身下的北宫而死了,只是断气前拼命抓着自家小侄儿的手交代了什么,北宫不哭不闹地看着他又一个最亲的人在面前死去,低低在她带泪的遗容面前承诺着自己一定会活下去。
    至于那个奇妙又强大的青衣孩童,面对弩箭的攻击拼着受伤解决了敌人,只不过他的状态也并不大好,他杀敌时只护住了自己周身要处,此刻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和箭支,一身青衣已斑驳,也不知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血。解决了敌人后,他回了车厢,也不理会正发呆的北宫,只毫不介意地抓住还插在自己肩头的那支弩箭一把抽了出来,带起一小簇血做的花朵。北宫突然回过神来,见那孩童的行为,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见那孩子还准备继续如此简单粗暴地对待身上的其他伤口,北宫连忙制止了他,在行囊里去翻伤药了。司徒清眨巴着眼看着他,挥剑斩断贯穿了自己右小臂的弩箭然后抽了出来,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往下流,可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只点了自己肩头大穴又从衣上撕了布带随意缠上,翻了伤药出来的北宫见到这场景再次僵化,突然觉得眼前这小孩儿七分是人三分像鬼。
    直到手上的伤药被接过去北宫才回过神来,那孩子只随便上了几处伤口的药,然后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个纸包来了。那纸包北宫认识,里头是几颗糖球,是他之前给那孩子的,只是此时这纸包已经被染成红色了,不过那孩子似乎毫不在意,打开纸包将所有的糖球全部塞到了嘴里,小小的脸颊立刻变得鼓鼓囊囊,原本该是可爱万分的,只是在他满脸血迹的情况下显得越发的诡异……
    看着那孩子诡异到渗人的模样,北宫皓轩不可否认自己心里正在发麻,可是却被一种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看着那孩子塞了一嘴的糖果舒舒服服地靠在车上闭着眼睛假寐而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突然间就下了什么决心——“那个,你需要个徒弟不?”
    带着不确定语气的话语飘进那青衣孩童的耳中,他懒懒睁开一只眼,然后闭上,“不要,我讨厌麻烦。”
    还没开始蕴量说辞就立刻被判了死刑的北宫无力地垂下了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很是哀怨地“自言自语”道:“有个徒弟的话会很方便的说吧……洗衣服做饭都有人伺候着……隔五差三逢年过节还有人孝敬……”他一边说着一边“非常无奈地”摸出一包糖球“嘎吱嘎吱”咬了起来,注意到某个骄傲小鬼闭着的眼睛悄悄睁了开,晶亮晶亮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糖球。
    这种行为让北宫头顶落了一片黑线,不过他很乖很乖地蹭蹭到了司徒清身边,笑得格外谄媚,“……你收徒弟不……?”
    某人不语,原本瞪着糖球的黑亮眼眸转到了北宫身上,被那双如星夜的黑瞳盯着让北宫有种浑身冰冷被人看透了所有的感觉,不过那孩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又转到了糖球上,然后用他稚嫩的童音一副老成模样悠悠地开口一句“小孩子真麻烦”,让北宫再度刷落一排黑线。
    无语地看了小司徒清一眼,北宫也不说话,将手上的糖球默默地放在了司徒清怀里。某人的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闭上,不悦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男人……”
    北宫真想撬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豆腐渣,原则?原则就是你盯着我手上的糖球两眼发光吗?你一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充什么男人啊!他就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正常的小鬼头?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从怀里又掏出一包糖球,默默搁在司徒清怀里。
    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某娃儿咳了一声一脸正气,“我真的是个很有原则的男人……”
    “我坚守原则……”
    “我问心无愧……”
    “我……”
    “……”
    随着司徒清怀里的糖球纸包越来越多,北宫的脸色也越来越古怪,终于某人长叹了一口气,一边迅速把怀里的糖球纸包塞到衣服里一边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无奈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不过看在你这么心诚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了吧,唉……”北宫心里真想吐血,而那孩子突然往他肩上一靠,语气严肃地说:“既然已经拜我为师了,那么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懂吗?”
    听他这话说得严肃,北宫也连忙认真地竖起了耳朵,只听得那青衣孩童沉声道:“以后每天都要买糖给我吃,否则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遵命……”
    ——不得不说在那时起北宫皓轩就是个有心眼儿的孩子了,否则他也不会在姨娘身死后当机立断立刻死活都要拜入到司徒清门下。拜入司徒清门下绝对不是北宫一时兴起的游戏,他在追杀中逃了那么久,很清楚失去了姨娘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逃脱敌人的追杀,他需要一个有实力的人来庇护自己,而眼前比自己还年幼的孩童所拥有的实力已经非凡,北宫很清楚只要这孩子点头那么自己就可以不再过被人追杀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如他所愿的,那青衣的孩童终于同意收他于门下了——嗯,也许是看在糖球的份上也说不定?
    再到后来的后来,当年那个看见了糖球就晶亮了黑瞳的青衣孩童成了江湖上最富盛名的少年剑圣,再到后来的后来的后来,那个已成长为了少年的孩子站在天光之下,一身青衣恍若谪仙的清高优雅,只微微一笑,轻声说,只有你们,别背叛我……
    屋内的暖炉让房中的少年有些昏昏欲睡,一个温润的青年坐在他面前微笑着轻声说了什么,那少年含糊地应了一声,勉强撑开了眼,清俊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试试吧,耗子他……不会背叛我的。”
    不日,温祺出现在了龙吟城,转达了司徒清的命令——杀了慕容晓月。





    第二卷 奉龙临天 第十七章 死穴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2…2…9 14:16:13 本章字数:6447

    银色的剑芒毫无留情地向着慕容晓月的面门冷冷刺去,慕容晓月避无可避,眼见北宫就要得手之际,千蛛突然挣开了慕容晓月的怀抱向着剑锋扑去。北宫大惊,立刻强自错开剑势,慕容晓月脸色同时大变,只是还没来得及拉回千蛛北宫已出手扣住千蛛皓腕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然而未等北宫剑势再起,千蛛端在水袖中的手一翻一抖,一捧白色粉末毫无征兆打到了北宫面门,北宫未料此变,纵是立即抽身飞退却还是吸入少许,刚退出不过五步立刻倒地失了生息。
    毒尊炼制的药物,就算只是寻常可见的软骨散和迷魂香,也是求了臻致,药效之迅猛又岂是一般江湖人士所能抵御的。
    没有丝毫犹豫,慕容晓月一手将千蛛拉回了自己身畔一手不留丝毫情面就要斩杀北宫,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一个物体突然自柜台方向射来,目标却正是慕容晓月身边的千蛛,千蛛立刻往旁边一退,慕容晓月眼神一凛挥手扬剑朝那物劈去,只听见“咔嚓”一声响那物顿成两半掉落在地,竟是张木制算盘。一抹青色如魅般从柜台后跳出,转瞬落在倒地的北宫身边,也不动作,只冷淡地看着面前的那两人,右手若有若无地轻点悬挂腰侧的长剑。
    “司徒清……”
    低声呢喃这个名字,慕容晓月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沉静如一潭死水,只是不易察觉地上前一步,将千蛛挡在了自己身后。然而司徒清却微微仰着头,神色中尽是冷意,“解药。”
    温祺也从柜台后现了身,他还照旧笑得和煦明朗,飞身落到北宫身边蹲下身子查探一番后温和笑道:“无妨,只是软骨散和迷魂药罢了。”说罢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用软木塞紧的小瓷瓶,拔了那塞子往北宫鼻下晃了晃,一股刺鼻的清凉药气便弥漫了开,原来是醒神香。
    听了温祺的话后司徒清才淡淡一颔首,垂了双手看向慕容晓月身后的千蛛,微一皱眉,“你怎么又回来了?”说罢转身正要离去,冷不防身边温祺轻笑的声音悠悠响了起,“杀了他。”
    司徒清一怔,不解地看向温祺,温祺扶着刚转醒还晕乎得很的北宫站起,一边笑容亲和,“公子,杀了他吧。”
    温祺的前一句话还让意识尚模糊的北宫以为是让他继续去杀慕容晓月,然而后一句话中的“公子”却明显是指的司徒清,他连忙睁大视野还不甚清晰的眼睛,看清了身边那道青色身影,有些羞愧地低低唤了声“师父”。司徒清没有理会他,目光还在慕容晓月和千蛛之间打着转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将司徒清犹豫不决,温祺又轻笑一声,“公子在迟疑什么?”
    “他是那位的人。”司徒清面色不变地答道。
    “可那位不会为此而怪罪的,不是吗?”温祺看向千蛛的目光柔和而欣赏,“杀了他,他会是你的弱点,会让你失败、甚至是死亡。”
    “你有还不能死的理由,不是吗?”
    温祺的话语让司徒清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狞色,慕容晓月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唯独千蛛的神色还如万年不变的冰海。
    他们哑谜似的对话让依靠着温祺的力量站在那里的北宫皓轩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他听得出温祺话语中要司徒清去杀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慕容晓月,而正是慕容晓月一直小心护着的,那位惊为天人的朱家小姐——可是真的要杀了她吗?就算那位小姐真的会有可能导致师父的万劫不复容不得她再继续活下去,温祺也完全可以吩咐其他人暗杀了她吧?何必要让师父亲手杀她,这不是……!北宫心中有些不满和担心,可司徒清幽深的眼眸中有着比暗夜更妖异的黑暗。
    杀意宛如凛冽的寒风,慕容晓月脸色大变,那抹青色突然如游龙迫近,出鞘的熵玥剑带起一声清越明啸,银色剑光宛如凶兽的爪牙,而慕容晓月目光一沉,已然出手阻挡。
    熵玥的剑锋稳稳地停在了慕容晓月手中软剑的剑脊处,却再没有往下压迫丝毫。司徒清脸色如秋后一般肃杀而冷寂,然而与面上的平淡不同,司徒清的眼神中有着妖异的燥乱,毫无涟漪起伏的声音微有些嘶哑,却隐隐透出一种残酷的气息,“让开。”慕容晓月微微皱眉,却没有丝毫的退意,只是冷淡地看着司徒清。
    北宫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神一凛,咬牙不语,只沉默看着,一声不发。
    如琥珀般清明清澈却又淡漠如冰海的澄澈冰眸淡淡地注视着面前冷然的青衣少年,千蛛那宛若氤氲在雾气中的玉雕白莲一般精致动人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眼前那青衣的少年有着轩昂清俊的美好容姿,有着不粗但却如浓墨般的剑眉,一双如黑曜石一般迥然深邃的墨玉眸子仿佛能看透一切,只用一条青色发带束在脑后的黑发让他平添了几分少年的纯粹明朗。
    呵,这是一个怎般优秀的少年男子哟!
    只是……
    轻轻抬手拉了拉慕容晓月的衣袖,千蛛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软剑,慕容晓月迟疑了一瞬,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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