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系列 少年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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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系列 少年冷血-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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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一点感情也没有,而且声音沉沉、郁郁、闷闷的,话象在地底里发出来。 小刀温婉的说:“请你治病。”
虫二大师马上就说:“我不治病。”
小刀仍然央求:“他中的是毒。”
虫二大师脸上的白垩似又要裂开了:“哪门子的毒?”
小骨抢着道:“是老字号的。”
虫二大师立即道:“不治。”就要把门掩上。
小刀这时就说了这些话:“大师,我认识京城里一位青楼名妓,结为异姓姊妹,她很有本领,外号叫‘老天爷’,姓何。她在风月场所长了,识得一种法子,能把一些什么不干不净古里古怪的病,从什么地方来,就从什么地方收回去。她还善于琴棋诗书画,六艺皆精,我就跟她说过了,我有一位风流倜傥的好叔叔,改天会去看她。大师,侍您有闲情下山时,让我为你们引见引见,好吗?”
虫二大师听了,那两只埋在厚坭里的眼顿时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来: “真的?”
他居然有点激动。
“当然是真的!”
虫二大师伸手一抄,把冷血扯了过来,掀开他的衣襟,马上就找到那最恶形恶相的伤口,登时脸色大变。
没料,那伤口却似恶作剧似的,呼地吐射出一线脓汁,直取虫二的面门。 虫二大师反应极快,右手衣袖一拦,已挡住了那脓汁,他左手中食二指骈指,迅速自袖子上端划了一圈,那衣袖便像刀裁似的落了下来,他一脚挑起,将那沾了脓汁的衣袖,裹着几颗石子,一齐踢落到屋左旁的泥淖里,直沉下去。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语音更坚决了:“这种毒,我不能治,非我可以治!” 一面说话,一面把冷血拖入屋内,抓住冷血那只给蚊子叮过一口的手(现在伤已转入身上,手背已毫无伤痕了),往那养着鱼的冰块就是一按。
只听冷血闷哼一声。
然后虫二大师把冷血“抛”了出来,梁大中、但巴旺连忙接住,只见冷血那只手紫红一片,像给灼伤了一样。
但巴旺怒道:“你……这算什么治病!”
虫二大师仍只说那一句话: “不治了,不治了。我没有‘一元虫’,我不治了。”
这一次,他还砰地关上了门。
但巴旺火大了,他想踢开门冲进去。
梁大中抓住了他肩耪。
但巴旺一冲不去,再冲也是冲不开,到第三四冲时已是好胜心强,立意要跟梁大中比比功力。
梁大中不想跟他意气用事下去,只好放手,但巴旺收势不住,真的就撞向暗房之门。 眼看但巴旺的身子就要撞在门上,陡然,门又惨叫一声打开了,那象满脸涂上白垩的虫二大师又蓦然出现,只阴风阵阵的问了一句:“你又要我毒掉你另一片眉毛?” 但巴旺一听,魂飞魄散,半空一个翻身,连打三个筋斗,远远落下,还用手紧紧按住另一只完好的眉毛,牢牢的闭着口。
虫二大师寒着眼巡逡了全场一遍,仿佛给他眼光触及的不成冰也得变黑。然后他才抛下了一句话: “找温约红试试看吧。”然后又关上了门。
关门的时候,那门发出的声音开门时有点不一样。
开门时像一声惨叫。关门时是一声惨笑。

四十、爱之病,恨之病

但巴旺怒不可遏:“他怎能置别人生死不理……就这样掉头而去呢?”说着又想去踢门。
梁大中劝他罢手:“我看他不是不想治,而是治不了。”
但巴旺走前几步,摸摸眉毛,又抚抚已经没有眉毛的眉,悻悻然的说:“要不是你们拉着我、劝着我、阻着我,我早已把那老而不死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当筷子使了。” 小骨没好气的道:“去呀,谁拉着你了?”
但巴旺的一张黑脸,登时黑里映红,怒道:“你……”
梁大中忙岔开话题:“看来,刚才‘心房’的八九婆婆和现在‘暗房’的虫二大师,对两位都很尊敬,恐怕还不止为了令尊之故吧……小刀姑娘的话,有些我还没听懂呢。” 小刀幽幽一叹,说,“梁先生果尔明察秋毫。八九婆婆在四十年前的‘长安浴血’里,同行八十九名同门俱在斯役丧命,八九婆婆虽得以幸免,但温家的人却很鄙薄她。他们一家讲究‘战死光荣,败逃可耻’,所以把她逐出‘老字号’……”
但巴旺觉得这件事也关他的事。
“可笑啊可笑,”他行吟似的说,“宁可要烈士,也不要活人!战死了有什么用?活着的才有作为!竟有这样的门规,幸好我不姓温。”
他一面说,一面摸着剩下来的那只眉毛,很是珍惜。
忽然,大门一开,里面的黑暗扑了出来。
但巴旺手舞足蹈,连攻七招、守十一招、闪十六招、退二十一步,却仍觉给黑暗击着了,搞了半天,才弄清楚自己头上给一张黑色大毡罩住了。俟他发现之时,粱大中已赶过去替他揭开了黑毡。
但巴旺早已给惊吓得气喘咻咻,一面揩汗,一面大骂:“暗箭伤人,黑布罩人,算什么好汉!”
一抹之下,另一只眉毛又应手而落。
那栋黑门又哗呀一声关了起来。
在门缝未合拢之前,那阴恻侧的声音还说了一句: “你才没资格成为温家的人。”
但巴旺又要大骂。
这回他两条眉毛都不见了,谁都看得出他这次是不骂则已,一骂则不止出口伤人,恐怕还会出手杀人哪。
所以小刀和梁大中把他半拖半拉的推走了。
推向“酒房山”。
——中了毒的冷血,这回就由小骨背着走。
往暗房山到酒房山,有一段路程。就在这段路上,小刀向梁大中说明了其中奥妙。 “八九婆婆并未战死,所以给‘老字号’的人遗弃,天下虽大,无地容身,因谁也不敢收留她,谁也不想得罪毒名满天下的温家高手。可是,八九婆婆又需负责制毒,要制造毒药,非要有隐蔽安全之地不可。温家的规矩是:如果制毒的制造不出新的毒物、藏毒的不能保住独门的毒药、下毒的不能创造出更新的下毒方法、解毒的不能一一破解毒性,那么,各路负责人便会给严格处分,惨不堪言。八九婆婆走投无路,只好来求我爹爹……” “所以你爹便收容了她?”梁大中道。
“由于我爹在朝廷好歹也是个上将军,一向只在江湖上活动的‘老字号’温家,也不得不顾忌几分,所以八九婆婆得以安心住在心房山上——那是我爹的地方。” “他只不过是想收买人心,为他效命罢了。”但巴旺不是冲着惊怖大将军毕竟是小刀的父亲这一点上,只怕还有更多难听的话要冲口而出。
粱大中只低沉的道:“再坏的人,也有他良善的一面。大家看他大奸大恶,说不定,也有些人认为他大忠大义呢。”
但巴旺反唇相讥:“那么,天下岂不是黑白混淆,无曲直可言了?” 梁大中正色道:“大是大非的骨节上,仍然要分得一清二楚的。这是看人的要点。” “不是要点,而是要命!”但巴旺耸了耸肩说,“大是大非却最易众说纷纭、各执一辞的。”
梁大中笑笑:“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天理。”他显然不欲与但巴旺争辩下去,转而向小刀道:“所以,八九婆婆怕连令尊都要迫她搬迁,所以便对你千依百顺了?” 小刀叹息:“因此,我看八九婆婆,确是治不好,不是不想治。”
梁大中道:“虫二大师也是如此?”
“虫二大师早年风流,据娘亲告诉我,虫二太爱风流,后来害了场病,什么药都治不好。我那时还笑着跟娘说,虫二因爱得病,所以得的是爱之病,岂不真的病也风流么?娘却戚然的说,你小孩子不懂,以为爱之病真的那么好玩的吗?况且,虫二风流自赏,到处拈花惹草,这也不叫爱。可是,虫二得病以后,他用尽‘老字号’解毒之法,求遍了‘老字号’解毒高手,用了两百五十二种解毒之法,都治不好,后给‘活字号’第一高手温暖三以毒攻毒之法暂时制住了。可是,虫二在这十年间,一共害了一千五百四十一场小病,把他病得忍无可忍,于是性情大变,性格古怪,从爱之病,终于成了恨之病。”
“原来如此。他的病既然是从欢场得来的,那么,解铃还需系铃人,他的病的解救之法,很有可能也来自风月场所了。”梁大中恍然道,“难怪刚才姑娘告诉他‘老天爷’何小河有解救之法,虫二大师马上就动容了。”
但巴旺不提到虫二大师犹可,一提虫二的名字他就暴跳如雷:“他那副尊容还有容可动!简直像涂上一层白垩一样……”
小骨忽道:“不是简直,而是根本就是涂上一层白坭。”
但巴旺一怔,失声问:“什么?”
“他得了病,五官都腐了七七八八,不涂上一层白坭,不把你吓疯了才怪呢。”小骨说,“我们小的时候,他还五官俊朗,后来逐步抹上白坭,现在,只剩下了一对眼,样子都看不见了。”
但巴旺一时没话可说。
他嘴巴杀气腾腾,心地却软,一听虫二大师病得如此之重,未免可怜,狠话就说不下去了。
梁大中喟息的说:“要是这样,虫二大师因也有所求,要是能救,早就出手相救了。” 小刀秀眉微蹙:“八九婆婆和虫二大师,毕竟都不是‘活字号’解毒一宗的高手。” 梁大中道:“现在只有靠‘酒房山’的“三缸公子”了。”
小刀很有点担心的说:“要是温约红不肯医,或者治不好,那就麻烦了。” 由于她穿着鹅黄色的外衣,所以连忧悒的时候,都有鹅黄色的亮丽。这时,他们已离开“暗房山”,进入了“酒房山”。原来的天昏地暗,已转成了天亮云开,黄昏美景。 “酒房山”的山巅,远看去只象一只大馒头,走到近处,才发现有好几个大缝隙,组合起来,像一只有九只趾头的猪脚一般。
小刀笑道:“酒房山原名‘九房山’,后来因为“三缸公子”温约红来了,这儿才成了‘酒房山’。”
她轻轻笑的时候,也有重重的愁。伤的人与她非亲非故,她还是放在心头,说笑是因为要减轻众人心头的沉重,可是还挥不去遮不掉轻轻的愁。
忽然,只听‘呸’的一声。
众人四顾,谁也没发出那一声“呸”。
——谁都不会去“呸”连哀愁都亮亮丽丽的小刀。
众人的眼光,又落在冷血的“伤口”上。
“伤口”都不见了。
冷血的肚子隆起,像怀了孕一般,又像充了气一样。
——毒,都跑到冷血体内去了。
“要弄倒一个人真容易,要把他重新救活却很难。”梁大中叹道,“要杀害一个人才,枪一搠就了事了。但要培植一个人才,十年、百年,都可遇不可求。”
他感慨的道:“可是,我们的朝廷,总是不会珍惜人才,这样的江湖,总是在残害人才。”

四十一、伤口怎么不见了

他们到了第三座山: 酒房山。
在三大缸上好陈年醇酒之前,他们找到了温约红。
自从“唐方一战”、“蜀中唐门”之役后的温约红,一晃眼又是许多岁月过去了,佳人渺矣,念兹在兹,颠狂刹那,怅惘一生。与其泪向愁人滴,雨向愁云依,他仍选择了酒,恩山义海,不如一醉;百年千古,不如一睡。
他俊俏依然,风流样子,不减当年,只突着渐渐明显肚皮,象在腰间挂了一口水桶。 见着众人,他也不理,只咕哝道:“又是叫我医人吧?这人恰好了,也不过是下山伤人,伤人不死,又给我医,我自己尚且自医不及,那能医那么多的人!” 这回是小骨率先说话:“温三叔,你忍心见死不救么?”
温约红索性闭上了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
小骨忿然道:“闭上眼睛,就算看不见?捂着耳朵,就算听不见?那么,我放火烧了酒房,你也一无所闻?”
温约红马上像批准了一件小事似的点了头,“好好好,你去烧吧。天大地大,其实一生何求?何必何苦,我本一无所有。”
小刀上前一步,说:“如果我砸了你的缸呢?”
温约红忙揽住了瓷缸:“不行不行,这是好酒,今夕何夕,千般冷落,都要靠它消乏了。”
但巴旺见出温约红的弱点,立即威吓道:“你若是不治他的病,我就砸了你的酒缸!” 谁料温约红也不怕威胁,反而坦然的道:“好,你砸吧。你若用手砸,我就毒断你五指;你若用腿砸,我就把你毒成瘸子!”
梁大中生怕但巴旺真的硬干,连忙劝阻。自己一行人毕竟是来求医的,而不是来结仇的,要是对方不服气,纵然仍肯答应治病,只怕也不会尽心尽力。所以一面扯住但巴旺,一面做好做歹的说: “温公子,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给人治病?”
“好,看在小刀、小骨的份儿上,”温约红斜睨着眼,说:“谁能一个儿一口气喝完我的‘胭脂泪’、‘金莲奴’和‘追君命’三大缸酒而不醉,我就试着治治看。” 梁大中脸有难色。
——谁都知道温约红的酒量。
——他划出的“道儿”,谁敢真的对着干!
小骨却道:“为什么要喝酒才治病?喝酒是喝酒,治病是治病,这分明是两回事。” 温约红翻着白眼反问:“为什么要我冶他的病?他是他,我是我,这分明就是两个人。”
小骨忒也伶牙俐齿:“你是人,他也是人,人若有事,理当帮人。酒不是人,人也不是酒,为了喝酒不救人,这还算人吗?”
掌声。
但巴旺为小骨鼓掌。
——他越来越喜欢这小老弟了。
温约红也面不改容:“我不喜欢没有豪情的人。人无豪气,生不如死。敢喝酒的人比较真诚、不防范、不造伪。我爱跟真诚的人交友。你们若不敢喝我的酒,就是没诚意,而且不够豪清。既没诚意,就不是我的朋友;既无豪清,谈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那我又为什么要为你们治病?”
温约红侃侃而谈,但巴旺停止了拍掌,梁大中也楞住了,不知怎么回答。 ——偏偏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善饮的,叫他们上天入地、刀山火侮,他们恐怕眉儿都不蹙一下,但叫他们喝酒,那比叫他们喝尿还苦。
小骨却毫不犹豫的道:“酒不过是人造的,人要靠喝了它才有豪清,那么,这种豪情,也虚假得很。有本事,有本色,就是滴酒不沾也够豪够真,那才是好汉所为!” 然后他还说:“真不明白,为何历来总把能喝酒的和好汉子摆在一道!一道是竹笋,一道是人参,八辈子也扯不到一块。喝酒的孬种混蛋,多的是;不会喝酒的英雄,难道变成狗熊?你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腐迂?”
大家一时都静了下来。
——将老虎逼上山,将乌鸦逼上树,这种事,聪明人是不会做的。
——要一个人老脸拉不下来,实在不是件聪明的事。
小骨显然不聪明。
他很直。
但巳旺忍不住悄悄走过去,悄悄的拍了拍小骨的肩,向他的鼻子伸出了只大拇指:“没想到你象我一样爽快。”
梁大中忍不住道:“爽快的弊病是容易得罪人。”
但巴旺登时恶容相向:“你别欺他小个子,他说的可是合情合理。” 梁大中道:“这世上多半的事儿,没有合不合理,只有人家理不理你。” 这时,那个拉长了脸,正黑曰黑脸的温约红忽然没好气的道: “病人呢?”
小刀、小骨、梁大中、但巴旺喜出望外,七手八脚的把冷血抬到温约红面前。 他们扒开冷血的衣服。
他们顿时给眼前的情形震呆住了: 没有伤口。
——伤口竟然不见了。

伤口怎么不见了?
——伤口去了哪里?
——难道要在城楼下贴一张寻伤口告示:伤口,你在哪里?
温约红一看,眉皱得紧紧的,像要在印堂纠结了几个十字。
小骨、小刀、梁大中、但巴旺怕温约红误会:以为他们耍他,连忙七嘴八舌的解释。 温约红却摇手示意:“我明白。他中的是黑血和红鳞素两种毒物。”他还用手指了指冷血的手背:“他第一个伤口是在这里。”
不由得小骨、小刀、但巴旺、梁大中不由衷佩服。
“可是……我不能医。”温约红显得很为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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