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十二街- 第25部分

“哦，原来是这样啊，知道了。”萨弗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上去了。　

而艾莲却两手搂着自己跌坐在沙发上，无法置信先前到底看到了什么——那种魔兽的确很小，水汪汪的大眼，搭拉着的大耳朵，毛茸茸的身体，扑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触感也很好……可是，可是！那个足足占了身体一半比例的大眼，荧光绿不说，还没有眼珠，看上去空洞得有些吓人！全身漆黑，混在黑暗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也就算了，那性格实在太糟糕了，一看到她就蜂拥地扑了上来！顿时自己被一群绿眼毛球怪压到摔在地上，而且越积越多，活像要把自己活埋了！她拼着老命才逃脱，对着奥罗德说太可爱了就冲了下来。呼，感觉就像捡回了一条命一样。就算那怪物外表再可爱，这样子的热情只会把人吓个半死！　


“救命啊！”　

不出意外，不久果然传来了萨弗凄厉的惨叫声。　

哎……下次如果有什么鬼祭一定要叫上奥罗德，他太有才能了！艾莲好笑地想着。忽然她觉得眼前一晃……　




“喂，你是人偶么？”一头火红头发的女孩难得好奇地问道，眼神却带着目空一切的的傲慢。　

只见被锁在墙角的女孩闻声缓缓地抬起头。她穿着和自己身上一样好看的公主裙，长长的银发拖到了地上，苍白得没有生气的脸孔却娇小可爱，更奇特的是那双眼睛，一蓝一紫，很好玩的样子，真是个漂亮的人偶。　


“人偶是不会动，更不会说话的。”银发的女孩用忧郁的表情看向她。　

“胡说，我家里就有很多人偶会动。父亲母亲说了，他们是人偶，就算坏掉也没有关系。”　

“那你就是洋娃娃了。”银发的女孩淡淡地说道，“被关在自己世界里、一个无知的、只受观赏的宠物洋娃娃。”　

她皱了皱眉，因为她听不懂这个人偶在说什么，倒是眼睛被床上的东西吸引住了。“好漂亮啊！这项链真好看！”　

“那么，你就拿去吧。”　

咦？怎么回事？前面自己脑子里忽然闪过的是什么？艾莲愣住了。　

如此清晰的影像……可是自己并不记得这种事情啊！这明明是——佩塞珥和她的小时候？！还有自己怎么会看见这种东西……如果这些事并不是自己的白日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佩塞珥的能力能够影响到像自己一样的普通人了？　


无意识抬起头看向佩塞珥房间的方向，艾莲自嘲地笑了笑。应该不会吧？改天等佩塞珥身体好了去问问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雪祭当天，外头又飘起了小雪，但却丝毫不影响大家的心情，反而更增添了一丝祭典的气氛。以往热闹非凡的新月十二街此时变得冷冷清清，住户们都去举办雪祭的地方看热闹了。　


黄昏过后，佩塞珥头痛地撑起身子。由于大家都出门了，她从早上就滴水未进，口干得连自己身体都在提抗议了。　

这几天来，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东西，混乱但却真实，而这像洪水一样侵入的影像使得她连觉也没有办法睡，没有承受力的身体也因此高烧不断，就算喝了贝尔瑞蒂特制的药都没用，恐怕也只能等到这段时间自然地过去了才能缓解吧。　



　

跌跌撞撞地下了楼，餐桌上摆放着为她准备好的三餐，到了晚上才来吃，佩塞珥感到一丝歉意。　

安安静静的家，少了平时夜间的欢笑，着实有些冷清。三两口食物入肚，她就没有胃口地放下了刀叉，转身进厨房泡了杯茶，想去沙发上稍作歇息。　

意外地，大门被打开了，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冷风呼啸而进。　

是谁忘了东西么？佩塞珥反射性地回头，却霎时惊愕得僵直了身体。　

飘逸的黑发上带着雪花的结晶，纤纤玉手滑过柔顺的发丝，精致的脸孔清晰可见，那绿宝石般纯净的凤眸显露出笑意，因为佩塞珥的反应，嫣红嘴角愉悦地挂上了弧度；点缀着高雅而无懈可击外貌的是她一向最爱的黑色低胸礼服，镶满了蕾丝与银丝，装饰性的丝带与蝴蝶结完美地融合在衣褶间。　


“看来你没有忘记我，佩塞珥？罗丝？耶和纳达。”不速之客微笑着开口道。　

“无论如何，就算忘记一切，我也会记得你这张脸的，蒂洱娜。”佩塞珥保持着平静，站起了身子与她平视。　

“呵呵，因为我是你的噩梦么？几年不见你可长大了不少呢！”蒂洱娜不客气地走了过来，“以前需要俯视的女孩现在竟与我差不多高了。”转眼就走到了佩塞珥面前，她状似心情很好的样子，笑得如此快乐又不失优雅，而佩塞珥除了凝视着她，别无办法。　


毫不犹豫地伸出素白的手掌，蒂洱娜不客气地抓起佩塞珥的下巴粗鲁地抬起她的脸，漂亮的眼眸半眯了起来：“你父亲很想你哦，我也是呢，找你很久了。”　

打开她的手，佩塞珥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无论是这个女人，还是父亲，都是可怕的存在。佩塞珥无法回话，一味地向后退却。可是，再怎么退后，这房子里终究只有自己，又有谁能帮助她呢？　


“呵呵，我是不急，有的是时间，你的那些朋友正为了雪祭到处忙着呢，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佩塞珥，离我再远也没有用，你是逃不掉的！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现在也好，当初也好！”　





手撞到了桌角，没路可退了，佩塞珥那一直受到过去景象骚扰的大脑产生了混乱，让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混沌了。记忆中让自己不寒而栗的身影和眼前的人影重叠了，尤其是那抹含着敌意的冷笑宛如是穿越时空而来，让她不由得陷入无法逃脱的恐惧中。　


吃力地撑着身体，佩塞珥不解地问出存在了很久的困惑：“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有做什么让你怀恨在心的事情吗？”　

蒂洱娜一阵大笑，精致的脸孔在看向佩塞珥的时候竟扭曲得恐怖，泄露了嫉妒与恨意，只可惜，佩塞珥已经无法看清。“世界上恨你的人可多着呢，被‘贤明之君’处死的犯人家属，个个都恨你之入骨。但是，我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讨厌你哦！佩塞珥，你不是拥有媲美神的能力吗？探索过去——哈哈，何不用你自己的力量看看，我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你呢？”　


如果可以的话！佩塞珥无意识地摇头。可是，总有些人她看不清，什么都没有，一团漆黑的领域……这点，就和佛兰斯一样……　

“乒——乓！”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窗外，绚丽的烟花把积雪映染得五光十色。　

“呵呵，雪祭开始了，那么，我们的游戏也应该开始了。”蒂洱娜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大厅——不怀好意的、阴谋得逞的邪恶笑声。　

过去与现在的影像交错闪现，在仅剩的意识里，佩塞珥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辛苦地睁着眼睛，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4　

“魔法师们注意了，等第一轮魔法卷轴用完，歌剧团将会立刻表演，到歌曲进入高潮、骑士们高举火把的时候，一定要集体释放先前准备的大型魔法！千万不能提早施法，因为驻城法师们还没有把护城结界打开……”　


管理者不厌其烦地再次忠告着，但克莱安却完全沉醉在华丽耀眼的烟花下。“好美啊，真想让佩塞珥姐姐看看！”　

“是啊，每次都错过雪祭她还真是不幸。”艾莲也探出头来，欣赏这一年才有一次的夜空盛会，“最后还有‘盛世青光’呢，巨大的火柱直达天际……想到这是我们的杰作就开心啊！”这也只有聚集了众多非法使用禁咒的魔法师的弗里德才能做到。　



　

广场上也好，附近的楼阁也好，全都挤满了人群，放眼望去是如此的宏伟壮观。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小小的雪花不仅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似乎更加衬托了雪祭的气氛，让人们异常地兴奋。　


广场中心的高台上，创世的讴歌、高调的表演、熊熊燃烧的烈火，让所有人沉浸在这沸沸扬扬的喜庆里。　

“魔法师们准备！”一声号令，艾莲和克莱安同时奔回自己的岗位，跟随着大部队一起吟唱起预先定好的魔法。　

雪祭终于进入了高潮。只见上百条青光破地而出，青光在半空会聚，蓦地融合，化为一体，成为光之巨柱，冲破黑夜的云层，直达天顶！人们尖叫着、跳跃着。然而魔法还没有结束，魔法师们继续吟唱，巨大的魔法能量源源不断地向光柱补充，能量越聚越多，最后竟然在空中炸裂开来，在顶部四分五裂成千万条天青色光束，然后向大陆的四面八方射去，天空被魔法之光彻底笼罩！这壮观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魔光，恐怕就算在万里之外也能清晰地看到。　


计划成功了！　

“好美啊，魔法师们真厉害，帮了我一个大忙呢！”蒂洱娜靠在窗边，一边欣赏着外头的景色，一边俯视着躺倒在地的佩塞珥。　

焦味……好浓……什么也看不清，佩塞珥无意识地咳了两声，被刺鼻的味道熏醒了意识。她睁开空洞的双眼，感受到妖艳的红光，该不是，起火了吧？领悟到什么，她头脑突然清醒了不少，挣扎着抬起头，却被眼前的光景惊呆了。“咳，咳……你……”　


“顺便一提，烧起来的可不止你这个家，整条街都是哦。因为雪祭嘛，应该是没有人在的，不过也只是应该，我可没心情去一一查看。”蒂洱娜好心情地蹲下身子，对着佩塞珥提示道。那双宝石般的瞳眸被火焰的光芒染成了鲜红色，闪耀着无情的冷漠。　


佩塞珥咬着唇，努力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裙角，虽然无法看清，但还是努力瞪着眼睛寻求答案：“为什么这么做，你只是厌恶我而已，为什么整条街都要……”　


　

“啊，那么就让我好心告诉你吧！”粗鲁地抓起她的银发，硬生生地把她拖起、扯到自己面前，“知道为什么冬天你就会变成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吗？因为冬天的大雪遮盖了大陆每一个角落，降低了自然的魔力，还有封印的效力，我们就打比方说这是冬眠了吧！当所有外在的抑制都被削弱的时候，你体内的力量就会暴走，凭你这种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控制，只会垮掉！但可惜的是，它不会完全吞噬掉你，只会让你痛苦后更加强大。哈哈，那么我就来好好利用你的力量吧！因为雪祭会释放大型魔法，所以人类的防御罩也会解除，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听好了，佩塞珥，现在一条街都烧了起来，你的家更是被火焰彻底包围，就算你的朋友们把你救了出去，这房子也注定烧毁了。怎么样，试试看自己的力量吧，就是你母亲死去的时候……你的家、这条街，或许还有很多条命都会得救哦！”　


邪恶的、宛如魔女的诱惑在耳边低语……佩塞珥茫然地听着，头皮的刺痛让她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了，只有辛苦地喘着气，除了被迫对视那张充满恶劣笑意的脸孔外别无选择。　

蒂洱娜对视着那双阴阳的瞳孔，仿若看到最不想回忆起来的那张脸孔，嫌恶地突然放手，佩塞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蒂洱娜直起身子，拍了拍裙摆，然后不屑地扫了眼无法动弹的她，清了清嗓子最后说道：“在大火把你烧成灰烬前，你还有时间慢慢考虑，我走啦，希望还有机会再见了。”　

佩塞珥甩了甩头，唤回一些清醒的意识，虽然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已经燃烧到跟前的火焰。四周的红光激烈地颤动，而自己身体已经麻痹了，如果就这样沉睡似乎也不错，佩塞珥不禁淡淡地笑了起来。这样的想法从出生起就没有停歇过，如今，竟然成了现实，眼看马上就能解脱了……但，从何时开始，自己竟有了留恋，会觉得离开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舍和难过；自己不想离开这个家，不想离开这群像亲人一般的好友们，想要享受在一起欢笑的时光、在一起生活，在这个家里自由自在地活着。也许总有一天会失去宁静，而如今却不是放弃的时候啊！　



　

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会给自己带来何种灾难，然而保住大家的家、保住大家所栖息的新月街比自己的一切来得更重要。所以，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就让蒂洱娜得逞吧……　

佩塞珥闭上了瞳眸，身体彻底地放松，力量开始凝聚在额头，金色的光芒慢慢从额心涌出，然后宁静地散开……　

5　

最先有所察觉的是佛兰斯，他忽然像感知了什么似的凝视着远方的新月街，接着皱了皱眉唐突地脱离了演奏队伍，气势汹汹地冲进魔法师队伍中，粗鲁地拉住克莱安的手臂，命令他立刻施展瞬间移动回家。　


而稍后发现天际那抹红光，大家的脑海里都闪现出不祥的预感。奥罗德乘着飞天的魔兽，带着阿路夫和萨弗往回赶去；而贝尔瑞蒂等人因为佛兰斯的原因早一步靠着克莱安的空间转移瞬间站到了家门前。　


被火焰彻底包围着的住宅被迫解除了空间结界，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下，而整条街的火势也让人无法不目瞪口呆。　

“我进去救佩塞珥！”克莱安说着就要再次施展空间转移，却被佛兰斯硬生生拉住，“等下！”　

“哪有时间等！”艾莲大叫着，她现在痛恨自己只会施展火焰却无法操控火焰。　

佛兰斯眯起眼，感受着空气中每一丝不寻常的波动，这种感觉……果然没有错！“全部听我的，所有能够筑起的结界统统给我放出来！克莱安，一定要做出隔绝整条街的防御魔法来！贝尔瑞蒂，用上妨碍视听的魔法，哪怕是黑魔法也好，快！”　


“可是佩塞珥……”　

“没事的，相信我，等下你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佛兰斯的口气完全不像他平常的样子，充满了压迫感。只有他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要防范的绝不是一般的敌人，现在还太早，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发现！　


由于佛兰斯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大家点点头按照他的指示忙了起来。　

没多久，眼前的景象突然出现了出乎意料的变化。只见大火没有继续扩散，相反还快速地退了下去。仔细一看，那些被烧毁的墙面、柱子、植物居然都变得完好如初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倒塌的建筑居然吸起了碎片断梁，正在自动复原中；而飞舞的雪花竟剥离了地面，向空中飞去！这一切——就好像整条街的时间在逆向运转！　





“这是佩塞珥做的？”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艾莲不可置信地询问。　

“吞噬时间的洪流，逆转现在的结局，彻底改写未来，连诸神都害怕的力量——抹灭重生。”佛兰斯捏紧了拳头，再次见证了这个力量创造出的奇迹……不难想象大范围长时间施展它的可怕后果。　


“在街道的大火熄灭、一切恢复原状之前，绝对不许进来！”佛兰斯沉声警告道。他的脸上不再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冷若冰霜的表情透出不可违背的威仪。艾莲惊呆了，这样的佛兰斯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比冷血动物还要冰冷的视线，比面对神器还要恐怖的气势，这样的佛兰斯充满了陌生的压迫感。不知道为什么，艾莲忽然觉得心里一酸，忙别过头去看向周围不断复原的房屋。　


佛兰斯根本顾不上其他人心里想什么，向维持着结界的克莱安和贝尔瑞蒂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同时受到魔法时间与空间魔法的作用而扭曲的门内！　

灼热的火焰渐渐消退，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低。佛兰斯很快就发现了被金光笼罩的佩塞珥。他快步走了过去，急忙蹲下把瘫倒在地的身体小心地抱入怀中。　

“佩塞珥！”他轻轻地呼唤着。　

佩塞珥好似睡着了般，闭着双眸躺在他的怀里，巨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