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灭度三宗的考虑很快结束,因为从后方战线飙过来三条流光,正是三教顶峰。
剑子仙迹看见逆吾非道的时候表情非常精彩,那错愕的样子让玉流萤几乎要怀疑这是负心汉见了昔日的姑娘。
“怎会是你!”
看看,这是多经典的再见面台词。玉流萤两眼闪动八卦之光,来回在剑子仙迹逆吾非道两人身上徘徊。下一句是不是就该怒斥薄情郎了?
“哼,剑子仙迹,咱们再会有期!”
真不给力……玉流萤失望的敛去眼中八卦之光,目送灭度三宗返回妖世浮屠之内。
玉流萤掏出大斗篷,再次刷拉一下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此番动作又岂能瞒过众人眼目,眼尖的都瞥见玉流萤披斗篷之前隐隐冒出的黑气。
“玉姑娘,许久不见,汝看来多了些有辱华丽气质的麻烦?”
“哈,龙首见笑了。”
玉流萤紧了紧袍子,与众人一同前去与素还真千叶传奇和一页书会合。
一页书这边似乎计划也进行的不顺利,虽然一页书看上去没什么的样子,千叶传奇跟素还真就狼狈的多。
玉流萤上下扫视脸色很不好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千叶传奇,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千叶传奇狠狠别过头去冷哼数声。
一页书也是见过玉流萤的,此回再见,立刻感觉到玉流萤身上那股奇怪的气息。
“雪座,你身上这股黑气,似乎与不久之前的死神之力有所相通。”
“不愧是梵天……”玉流萤微微点头,笑道:“不过是与死神打赌留下的后续麻烦,我自己可以处理,反正太学主已经挂点了。”
其实……玉流萤这句话前后根本不是一码事,偏偏又是事实,这不着调的两件事实串连在一起,别人怎么想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素还真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拂尘一甩道:“此地并非交谈的好地方,我们还是先去云渡山吧。”
云渡…………山?
玉流萤蛋腚远目,点了点头。
一页书不愧是得道高僧,打从踏上云渡山周围地界,步步生花枯木发新芽,死寂的景象竟重发勃勃生机,直到……原本云渡山的所在。
众人默默停步,一页书走在队伍最前,越过那挺拔苍凉的背影,可见曾经是云渡山的所在此刻根本是一马平川,坦荡荡的平原之上小风打着卷吹过,蔓延一地荒凉。
一页书极为蛋腚的抬手一挥,云渡山三字石碑再现,又极为蛋腚的拂尘一甩,佛字座台立现。邪心魔佛,梵天一页书,默默的爬上座台,盘腿而坐,面上半边阴影半边明媚,何其忧伤……
众人一致扭头远目。
“咳……”素还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此回虽然不能成功诛魔,但天蚩极业受创,佛业双身仅剩一人,想必女戎也不敢随意动作,只是唯恐佛业双身别有居心。”
玉流萤接到:“虽然佛业双身可能在今日没什么动作,但除了佛业双身之外,邪灵一脉仍有灭度三宗,实力不可小觑,加上……”玉流萤深深看了眼一页书:“加上问天敌近日恐怕伤势疗养完毕,不可能不来找一页书的麻烦。”
“问天敌……嗯……”一页书乍闻昔日宿敌之名,不免深思,待思虑一番抬头看去,却见在场众人纷纷……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注视着他。
“嗯?有何不妥?”
“咳咳咳,没,没什么……”剑子仙迹干咳几声:“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一页书一头雾水。
素还真嘴角抽了抽,拂尘一甩岔开话题:“雪座为何此回亲自出战?”
玉流萤扯动嘴角,干笑了下:“我倒是想不用亲自跑这一趟,只是……如今阎浮提大敌当前,再无人手可用,只好让我这个伤患亲自出马了。”
“嗯?雪座此话何意?”素还真眼一凝,听玉流萤的意思,还有新的敌人出现?妖世浮屠已是麻烦,此时真不希望再生事端。
“唉……这件事是如此这般……”
玉流萤一边意味深长的看向千叶传奇,一边向素还真解释了刀无极种种奇怪举动造成她的疑惑,然后终于引爆幕后真相的经过。
“就是如此……现在只怕天下封刀随时可能进攻,阎浮提内必须留有足够的人手。”
“这……怎会……”素还真眉头紧锁,低叹一声:“主席他……真是想不到!”
“你说什么!!”
一声暴喝,九州一剑知不顾内伤在身,几步冲上前来,又捂着胸口晃了晃,唇边溢出血迹。
“刀无极……他!他居然一直是个伪君子!”
玉流萤微微垂目,掩去眼底一抹算计,无奈道:“确实如此,现在御不凡玉秋风仍在阎浮提养伤,前辈自可向他们求证,而且罗喉也可证明此事,刀无极正是御天五龙当中的背叛者,蛰伏多年的野心家。”
九州一剑知顿时胸口一闷,偏头吐出一口污血,引得素还真连忙去扶,却被他挥手挡开。
“我现在就要去阎浮提,我想知道具体的经过!”
玉流萤注视九州一剑知片刻,轻叹一声:“好吧。”
关山聆月
回到阎浮提,入目就是一片伤号。
御不凡修为不差,加上毒患入体不久,此时已经恢复清明,但身子仍未大好这位已经硬撑着起身,在重伤号床前来回奔波。醉饮黄龙和啸日猋笑剑钝皆在场,守在一处床边,却见孟婆婆推开众人从里而出摇了摇头。
看眼前阵仗,玉流萤岂会不知正被孟婆婆抢救之人正是漠刀绝尘。听闻此等噩耗,三位刀龙皆是面上哀恸,御不凡也湿了眼角,却是强打精神继续在小妹床前忙前忙后。
“风刀还没归来吗?”
城中实在混乱,玉流萤出声前竟是无人注意。这一声问,才将众人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玉姑娘。”醉饮黄龙郑重一拜:“无论如何,此回多谢玉姑娘出手相助。”
“嗯?那名男子便是阎浮提的风刀?”笑剑钝恍然,也是低头致谢。
“你与啸日猋内伤深重,还不赶紧去调养?”
啸日猋猛然跳起,拎着刀就要往外冲,被笑剑钝连忙拦下:“你做什么?!”
“我去跟刀无极一决生死!”
玉流萤衣袖一挥就把人掀了回去,看着啸日猋踉跄的样子,玉流萤冷冷开口:“一决生死还是送死?你这副样子只是在平白折损自己。”
“是啊……主席……”御不凡走来,顺口而出的称呼又立刻感到不妥,便改口道:“刀无极现在刀龙战袍加身,不突破此物胜之难矣,还是先养好伤再从长计议。”
醉饮黄龙走去将漠刀绝尘尸身抱起,向众人道:“蟠龙古脉,昔日六铢衣取得荒神之地,此地有上古龙气,对你们二人伤体恢复有奇效,我……我先去安置紫芒星痕的后事。”
啸日猋和笑剑钝思忖一番,便也想玉流萤告辞,向那蟠龙古脉而去。
九州一剑知从看到此番景象便一直保持了沉默,听的此番对白,刀无极深藏野心已是无须言明的事实,只是心中不敢置信,却碍于御不凡此刻正是亲人仍未脱离性命危险,不宜开口询问。
此时一道清风拂过,一条身影如风般进入,正是碧绦,只是手中拎了个蓝蓝红红的物事。
风刀两指捏着一片衣角,将那物事远远提在身侧,开口道:“我回来了~”
“这是……”玉流萤定睛一看,那一团红蓝物事正是尽染鲜血的天下封刀大少主刀无形。
“这嘛,我顺便参观了一下天下封刀,结果就拣到他咯~”
玉流萤连忙接过刀无形,拨开汗湿的发丝看去,这桀骜少年连嘴唇都褪了血色,脸色惨白,右眼已经变成一个血窟窿。
“婆婆!”连忙唤来孟婆婆,玉流萤提掌贯气吊着刀无形的性命,立刻与孟婆婆一同进入内室救治。
九州一剑知见到这个自己孩儿的同辈人变得如此下场,暗自握紧双拳,只是静静等在屋外,提心屋内救治的结果。
三个时辰之后,玉流萤走出,胸口衣襟还有刚刚沾上的血迹,神色倒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无性命之忧了,只是大概多日水米未进还有阴寒之气入体导致身体有些虚弱,再来便是失血过多,需要多疗养一段时日。”
九州一剑知连忙上前:“怎会如此!刀无形好歹是他的儿子!”
“这……”玉流萤面露难色,微微咬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来:“刀无极他……提升力量的方式,便是……吞噬自己的骨肉。”
“什么!”九州一剑知睁大了眼,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随即凄声大笑,笑的不能自己。“我还道刀无极会是如芸的好归宿,我还道刀无极会是比我更好的父亲,哈哈哈,愚蠢!愚不可及啊!”
玉流萤低叹一声,偏头示意珠玑:“前辈,你还有内伤在身,有什么事还是等养好伤再说吧。”
珠玑立刻领悟,上前引九州一剑知向客房而去。
玉流萤看了看似笑非笑歪着头看过来的末日骄阳,又看了看沉静的几乎可以当背景的寂寞侯,磨了磨后槽牙。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她觉得很有必要跟寂寞侯探讨一下有关僭越这两个字的深刻含义,还有什么叫公私分明!
这乱糟糟的一团还没处理完毕,立刻有守卫回报,一名衣衫褴褛眼不能视物的老媪要求见玉流萤。听此描述,玉流萤心中已能猜出此人几分,只是不知为何她会亲来阎浮提。
“让她进来。”
来者正是日盲族大祭司,一身狼狈,双腿各有深刻伤痕,血流不止,且内伤深重。
“大祭司?!发生何事?”
“雪座……老身只能来找您了,日盲族……日盲族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玉流萤拍案而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如此这般……”
大祭司断断续续道来,千叶传奇与玉流萤分开回到日盲族不久,灭度三宗便一起找上门来,日盲族不敌,已经全军覆没,千叶传奇和万古长空被三宗击飞之后凭空消失。
大祭司叙述完毕,玉流萤一边遣人送下去休息,一边立刻扭头用炯炯的眼神看向寂寞侯,随后立刻生生扭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意来。
“看来妖世浮屠动作频繁,佛业双身居心叵测,我阎浮提的处境堪忧一切要多劳寂寞侯操烦了。”
寂寞侯蛋腚的抬起眼:“主上,那您有何打算呢?”
“打算?”玉流萤笑得一片圣光灿烂:“小弟下落不明,当阿姐自然要去找你说是吧?”
寂寞侯沉默了片刻:“您……这是假公济私么?”
“有吗?”玉流萤分外无辜:“公务私交什么的有区别吗?”
寂寞侯默默收声……记恨了,主上一定是记恨了。
另一边——
千叶传奇自昏迷中幽幽转醒,眼前一处粉紫纱帐大床,看布局像是女子的房间。活动了下手脚,这才发现自己被材质特殊的绳索层层紧缚。
暗自运功,试图突破眼前禁锢,却听一边传来一道女声。
“别勉强,否则这条缚天紧会伤到你。”
推门而入的女子身披重重紫纱织就的华服,左右额前各垂长长珠帘,容貌娟秀,气质沉静。
“你是谁?长空人呢?”
那女子并未回答,倒是自顾道:“总算没白白浪费一支七彩凤尾草,喝药吧。”
“先将我放开!”
“不行,你若被别人发现,将会造成我的困扰。总之,先喝药吧。”
那女子对千叶传奇的抗议恍若未闻,只是将手中汤药舀了一勺送至千叶传奇唇边。
身在不熟悉的所在,又不知眼前人是谁,有何居心,千叶传奇暗自打量,倒也乖乖喝药。
“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嗯……”那女子微微点头,又道:“但我先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我名千叶传奇,是日盲族太阳之子,为何会来到此地,我亦不知原因。”
“千叶传奇,日盲族,大阳之子?怎么都是陌生的名字?”
那女子面上表情不似作假,只是若是苦境中人,这三个名字都不曾听闻,那也太……千叶传奇心中思量,又道:“你又是谁?”
“我叫关山聆月,太阴司祀嬛。”
这个名字对千叶传奇来说也是陌生。
“是你救了我?”
“是啊,你毫无自觉吗?”关山聆月离开床边,站在桌边背对千叶似有所指的问道:“我说过此地是太阴司。”
“又怎样了?”
这回是关山聆月惊奇了:“你没听过吗?”
“没有。”
声音突然逼近,女子未及回头,脖颈上已经比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你……你是怎样挣脱缚天紧的?”
“这种东西困不住千叶,念在你救了吾,吾不会伤害你,吾要离开了……”
千叶传奇语气中不无得意,而眼前女子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就在他精神一松打算走人之时,却不料……
关山聆月指尖一弹,错开宝剑锋芒,随后快不及眨眼的快速点上千叶传奇三处大穴。
“呃……”
千叶传奇错愕的眨眨眼,竟被眼前女子骗了过去……
果然女人都很擅长骗人对吧!!想起自家义姐,千叶传奇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方才我就讲了,现在你离开会造成我的困扰。”关山聆月抱起千叶传奇放回床上,“别人讲话你都没在听是吗?”
这女子一脸淡然的掏出数条与先前相同的绳索,面上虽是一片平静,手上倒是利索,不一会将千叶传奇捆成个粽子。
“喂……有必要做成这样吗?”
千叶传奇努力的挣扎了片刻,只是这回捆的绝对够结实,他绝对无法挣开。
“我不能让你离开这个房间,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怪人,在集境,竟然还有不知道太阴司的人!”
“吾是苦境中人,不知太阴司,也是理所当然。”
“你是来自苦境?”关山聆月一惊,随后视线被千叶传奇身上某物吸引,神色微变。
那视线似乎并非看的是他……千叶传奇暗自警惕,眼角瞥见由于刚才的挣扎,玉流萤赠与的那块铜镜露出了半边。
“怎么?苦境的男子竟有随身带着镜子的习俗吗?”
虽然关山聆月的表情已经正常,但千叶并未错过刚才一瞬的惊愕,便冷眼看着对方,静待对方动作。
关山聆月果然探上那面铜镜,将那挂链一把扯下。
“哈,集境之人居然有抢别人东西的习俗吗?”
关山聆月将那铜镜掂量两下,收入袖中:“既然我救了你的性命,那这东西就当是救命谢礼好了。”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向屋外走去。
“喂!女人!”千叶传奇这回彻底黑了脸:“还我!喂你有没有听见!喂!”
而那道紫色的身影早已推门离开了此处房间。
从天而降的麻烦
关山聆月来到太阴司藏书阁,此地唯有三位祀嬛能够进入,而此时太阴司之首仙殿望夜忙于祭典之事,玉蝶遥星此时又另有它事,断不会有人打扰。
取出自千叶传奇处得来的铜镜,翻至背面,只见一片独特的华丽纹路。关山聆月仔细分辨了片刻,又自自己怀中取出一面铜牌,比对之间,这纹理绝对相同,而且这材质也无法仿造,唯一区别便是她手中这块是一面花纹,另一面一个阎字,千叶的那块背面却是一面铜镜。
那纹理分明是阎浮提的标志,而她手中的阎字令已是最高级别的商贸许可。阎字令只有三仪三司的领导者才有,太阴司的这面平时交由她保管,太君治弑道侯履冰险三院之主也各有一块,圣帝军督也各取其一,整个集境唯有六面。
那……这面铜镜又是怎么一回事?
从做工精湛程度来看,这面铜镜不亚于阎字令,而此铜镜除了做工精细之外,还隐隐含有术法加乘。
关山聆月又再次比对了两面铜牌的花纹,这一次比上次更为细致,也有了新的发现。
藤蔓雕花之间,似乎千叶传奇手中这块有几处细微的不同。
这铜镜上的雕花太过繁琐,关山聆月一番比对下来竟是看的两眼昏花,揉了揉眼角,再看去之时,却让关山聆月骤然心惊。
视线模糊,却在那铜镜的背面清晰的看出一个浮动在花纹之上的……‘玉’字。
这并非交易用的商令,而是亲令!
商令区分交易等级,材质不同分出高下级别,而亲令则是建立在交情之上,手持亲令,对应的座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