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变得有些自大了，进境过快、境遇过顺……虽说这几年几乎是游走在生死边缘，可到底也还是从容不迫，因此心态上，有些偏离了道的本真。像刚才对阵痕晓章，其实我并没有全然地把握，导致最后竟然让他召了一个可怕的血族过来。前几次的生死危机，说到底也根本不是我自己解决的。对谢乌灼，有林紫霄的威名在上；对青胤，朱雀和他沾亲带故；对希里德，出来个莫名其妙的莱茵薇儿。这样一算，我的运气简直好的惊人，只有龙蛇之野那几年是我自己挣的，还不小心发了白孤鸿盒饭。我居然还在上一章大言不惭的表示“这个我想要。不过我不准备在排名赛中放水，若得了第一便跟第二的换奖品便是了，十三阶换十二阶，想来一般也能成。”实在是目光短浅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萧师妹似乎对在下的评价颇有感触啊……可否说来听听？”思量间旁边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年龄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少年闭着双目，语气淡淡，一脸暮色沉沉的表情，仿佛看透了这万丈红尘中的种种世态。
“在下悦剑峰莫伶歌，是这期《都法玄章》的编者。”
我一惊，从刚才那种反思的状态中脱了出来，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很准确的评价……但是你也应该了解，根据博弈论，你的评价在排名赛时便不可能准确了。”
少年脸上有着明显的困惑，“……博弈论？”
“没错，就像下棋，你作出的决策必定使对方有所应对。举例来说，我的弱点被你指了出来，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一定会针对这个弱点进行强化练习，到时候弱点就不是弱点了……”
莫伶歌对新理论的热情真是吓了我一跳，只得一一解答，连过来找我聊天的凤蓝离、絮、柳煦青、童牵衣等人都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最后我干脆拿了一本书出来——装订本的，希望这种装订方式不要把他们吓到才好……
凤蓝离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天才师姐……伶歌他……看不到。”
看不到？莫伶歌一直都没有睁眼的缘故？他……是个瞎子？！
“我对灵识波动很敏感，神识也很强大，靠那个来感知周围的一切。我不是瞎子，只是在使用预言大勘破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像是了解到我在想什么似的，莫伶歌淡淡的解释。
“因为闭着眼睛看不到所以其他感官格外敏锐么……这是预言大勘破的代价。果然是公平的。”预言大勘破，是预测部分未来的能力，只有少数有特殊能力的修真才能使用，或者丹田剑所带的属性，
莫伶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从前也有人这么对我说过。”
我点点头，阴阳神识探出把书里的内容刻成玉简送给莫伶歌。对方的神情明显有些兴奋，道了声谢便欲转身离去，却又一步挨过来，贴着我耳边道，“萧师妹融合了阴阳识吧？”
我这时才真正领会到了什么叫学识渊博。我是看了楚天阔所藏各界的小说才有此念头，他居然——！
面上不动声色，也附耳道，“没错。排名赛上给你看看，七杀剑技…弈棋。”
莫伶歌淡淡点头，“我悦剑峰的人从来不参加排名赛，到时我会去‘观’战的。”说罢，施施然去的远了。
我转头正要和一帮人说话，耳边却传来一声冷哼，是那双胞胎姐妹中的红衣女子。《都法玄章》上有各人的影像，所以我现在认得了这对孪生姐妹是藏剑峰的路任迦、路任怡，红衣的是姐姐路任迦，火系术法专精；蓝衣的是妹妹路任怡，专攻水系术法。两人的综合评价都是82分。
“勾引……也就罢了，连瞎子也要勾搭，真不要脸……”路任迦小声说道，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原来如此！又是莫名其妙的飞醋，我怎么这么招人恨？
场面一时僵掉了，寒舒逸在一旁皱起了眉头，绝美的面庞上有着明显的不悦。最近他的面部表情越来越人性化了。
路任怡有些紧张的扯了扯路任迦的衣角，不安道，“姐……”
路任迦甩掉路任怡的手，不依不饶道，“我有说错么？”
在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之前，我拔剑，刷的一声指上她的鼻尖，冷冷道，
“你有说错。你诽谤。你污辱我的人格。你损害我的名誉。你伤害我的精神。你污染我的耳目。我要和你决斗。”
大家谁也没想到我动不动就拔剑，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又被我一大串的话说的蒙了。此时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大笑，一位气息邪魅的男子搂着一个娇小的女孩走了过来。
“好有趣的师妹……不愧是，林紫霄的得意弟子。”说到“林紫霄”三个字时，他故意重重顿了顿，果然让路任迦脸色一阵苍白。
“我是洛水，目前是观剑峰的弟子，不过那是因为苏苏在那里。期待你在排名赛中的表现哦~萧…师…妹~”说罢身上微微一僵，却是那女子有些娇嗔的拧了他一下。洛水苦笑下，招了招手，“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我“嗯”了一声，慢慢放下了指着路任迦的剑。她的眼里仍然是幽怨和些微的厌恶，却没有恐惧。早知道我不会真的下手么？
眼光转向洛水离去的方向。掌剑宗，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啊。刚刚解围的那两位……居然不是人类。
而且也不是恋人。除非洛水是一个极端自我的大男子主义者，或者并不真的爱那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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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出了掌剑宗众人的视线，洛水和怀里的女子才慢下脚步，眼神有些复杂的回望。
半晌，女子蹦出一句，“风将僚，你搂着老娘觉得很爽是不？！”
洛水，也可以说是风将僚赶忙放开了手，有点感慨的说，“不好意思，太入戏了。”
女子不置可否的白了他一眼，舒展下腰肢，“当人类真麻烦啊~不知道君上怎么想的，居然让我们两个做卧底。还有掌剑宗那些老家伙，会默许我们的行为，也许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危害性吧，毕竟你和我算是比较干净的两个妖族。”声音渐渐低下来，喃喃道，“那个女孩子，刚刚也发现了吧。气机一下子锁定了我们。你也真实，差点就露了馅！要不是老娘反应快，哼！”全然不是一幅众人面前娇俏可人的温婉模样。
风将僚打了个哈哈，“只是觉得被人一眼看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罢了。”
可是要知道，就算是剑门七老，也没有这么敏锐的灵觉。这小女孩到底是何来路？
第四卷 振袖刀纵横 第四十一章 世界之树
第四十一章世界之树
路任迦偷偷瞄了寒舒逸一眼，见后者明显的不在意自己的行为，终于垂下头来，慢慢道，“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
路任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虽然嘴巴很坏，人还是不错的，白夜师妹你不要见怪。”
这个路任怡明显比她的姐姐会做人，一句“白夜”不动声色的拉近了距离，轻轻巧巧的解释也拉开了话题。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嫉妒的女人果然比较可怕。我几乎要仰天长叹，小泪纵横。
露出一个微笑，“那个，各位，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还要请大家多多照顾！”众人点头称是，然后我被那些热切的弟子们缠了上来。
一边耐心的应对，一边想着刚才的妖族。那两位的气息和白孤鸿身上的差不多，都是妖族的奇特气质。而洛水，既然两人已经是如胶似漆、公然出双入对的恋人没道理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不介绍自己的恋人。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长老们竟然默许了他们的行为？长老们肯定也有所察觉……
好不容易对狂热的众弟子们一一作了应答，我一身疲惫的回到碧落居。一看我劳累的样子，和我相熟的众人也就关切了几句，就放过了我。
朋友……么？
寒舒逸不用说，算得上生死之交，虽然那家伙为人冷傲，到底也算我在掌剑宗的第一个好友。
舒道桓、童牵衣、柳煦青三人只在来路上与我有所交集，混个脸熟罢了。
至于凤蓝离……对于那张可怜兮兮的狗儿般的精致面庞我没有什么抵抗力，而且心中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好像多个弟弟一般。
絮，小女孩儿不太爱说话，但既然肯在入宗之祭前来等我，定是想要交我这个朋友。
至于各位师长，林紫霄自然不必说，凌九霄、青竹真人、沈蓉他们待我极好，也让我感觉到了家庭般的温暖。
爹，娘，姐姐，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么？再过些年我一定会去看你们……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痕晓章，还有路任迦他们，其实我并不想树敌，只是他们实在有些过分。
叹气，继续读着手中的《都法玄章》玉简，了解一下情况。
藏风剑凤蓝离，凌剑峰弟子，瑶光…中期，术武皆修，但武的比例远远大于术，这一点和冰公子寒舒逸相同。擅长重剑，力气惊人，近身搏斗未尝败绩。剑名藏风，属性为低阶风系术法瞬发，成长型飞剑。缺点是重剑移动速度较慢，不够敏捷。综合评价85分。
寒绝剑…冰公子寒舒逸，凌剑峰弟子，瑶光…后期，术武皆修，武的比例较大。剑招凌厉而轻盈，所用丹田剑为掌剑宗三仙剑之一的云夕，属性未知。修行以来注意实斗，经常向别人挑战，故而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十七岁时挑战弹剑峰主沈蓉成功，其作战方法之灵活让人叹为观止。缺点是招式不够简洁，大威力招式发动时间长。综合评价91分。
仅仅这两条，已经让我很是惊异。没想到看似纤细的少年凤蓝离居然是大力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而寒舒逸的经历，呃，这家伙听了我的话之后居然真的跑去孜孜不倦的挑战了啊？此外路任迦、路任怡是藏剑峰得意弟子，她们的飞剑是罕见的成对飞剑，一名焚琴一名煮鹤，正好对应了她们的属性。看来排名赛又有麻烦了。
收起这珍贵的《都法玄章》我召唤出栖居剑里的三位，“你们怎么看？……我是指那个突然出现的莱茵薇儿。”
古剑仙翩若转了下眼珠，风神如玉的脸上堆起了一个笑容。
“小翩翩对其他的不太清楚，但是，小翩翩知道那个世界之树！”
“世界之树就是所有‘域’的总和，上面的每一片叶子称为一个‘域’，包含若干个星球和若干个次元、若干界。像我们这一域，就大致包含六界，包括上三界和下三界。上三界：魔、仙、佛；下三界：凡、鬼灵、妖；其余为天外界：神魔界、修罗界等。其实每一个域基本上都分成六界，每一界都有对内的和对外的空间壁垒，就如同叶子上的细胞壁一般。如果没有强大的肉体和力量，在通过空间壁垒的时候就会相异空间巨大的失衡被撕成碎片。这是穿越空间的规则，不过有很多穿越也会违反这个规则。”停了一下，翩若有些严肃的说，“楚天阔……他可以无视这个规则。各空间……任他来去。”
“而世界之树的能量总数是固定的，能量只有‘流转’，没有消灭。能量，就如同阳光、空气和水。树总是有向阳面和阴面，相对的，一边‘域’的繁荣也会造成另一边‘域’的衰退……而这在世界之树上有一些类似普通树上昆虫和小动物的家伙们，便负责维持世界之树的能量均衡。当然，他们本身具有强大的能量，是绝对的强者。那就是凌驾于普通神魔之上的存在，被称为上位神族和上位明族，那是修行的顶端。”
＇注：修行体系
魔：魔修魔刹魔君魔尊魔帝（大神魔＇下位魔族＇）明族（上位魔族）
人：T…A道修散仙/地行仙仙人神人（大神魔＇下位神族＇）神上神（上位神族）
T…B魔修……（同＇魔＇）
T…C佛修尊者/罗汉/菩萨佛神人…＇
“世界上的生命分为三种，物质生命、能量生命、意识生命，而意识生命天生就是上位神族或是明族。那个莱茵薇儿，知道世界之树和空间壁垒，很明显与这些脱不了关系。”
翩若喝了一大口水，结束了讲话。皱了下眉头，“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楚天阔的关系，他很特殊……至于特殊在那里，”翩若向我抛了个媚眼，“小翩翩不会告诉你的哦~”
不说就不说。我正想张口，一转头就看见胭寰满面青黑。嘴里碎碎念，“惹不起……惹不起……就算给我们起了那种名字也惹不起……”蹲在墙角里在地下阴暗的画圈圈，感觉都快种出蘑菇来了。
“那至于幻想小说上的‘位面’，就相当于一根树杈了，壁垒比单独的域更严格。”我推测道。
翩若点点头，接着目光悠远的看向了头顶的漫漫星穹。
“上位神族和明族……其实即使是管理世界的下位神魔也对他们恭敬有加，根本原因并不是他们的力量。他们为了维持世界之树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牺牲？”
“他们有着自己创造的界，可以创造自己的空间法则。大概每百万年，都会有一次神明战争。不，不是如同下位神魔他们、为了自身欲望和利益进行的战争。神明战争……又被称为，‘献祭战争’。能量的总和是固定不变的，上位神明就像昆虫和小动物一样，虽然维持世界之树的正常运转，却也要吸收大量的能量。当能量过多流转的流转入上位神明那里，达到警戒下限之后再过百万年，世界之树，就会开始衰退。而又不断有新的上位神明出现，最终会导致世界之树开始枯萎——这就是警戒上限，此时，神明战争开始，两族开始不死不休的争斗。神明也是会真正死亡的，那被称作‘殒灭’，将自身的本源力量回归给世界之树。当上位神明的能量、数量下降到警戒下限，神明战争便自动停止。”
我有些听得呆了。这就是上位神明？牺牲自身献祭力量，留下来的只有强者？
“上位神族和上位明族——也就是魔族的最终进化体，根本不是死对头。他们只是共同遵行强者为尊的血酬定律而已……没有什么仇恨，只是为了维持‘世界之树’。像旅鼠一样源源不断的自杀，只是为了种族更好的发展。”
翩若目光低垂，仿佛叹息一般，“他们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强者……活过神明之战的，没有一个是弱者。”
我定定的坐在原地，消化这些讯息。原来如此，唯强者生么？的确，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本来就是通用的法则和规律。
莱茵薇儿是给妞妞他们取名字的神族么？既然胭寰自己都说了。
此时，朱雀少女抬起头来，神色一片肃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古剑仙，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有些太早了么？再说了，刚才那个，说是神族……似是而非。”
“身为强力修行者迟早要去面对那些‘旅鼠’。提前打个预防针而已。”
我听得一脸迷茫。不过仍然没有追问。
太过执著始终是一种修行的障，这一点我还是懂得的。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那么现在趁着修行提升，研究一下储物里以前拿不到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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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谢乌灼的储物手镯。在没有到出窍期以前，里面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法宝符咒什么的。出窍期能够达到的空间里还真有不少好东西。
《三千剑识》——剑的鉴别术，不仅包含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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