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好气道:“站得那么远,怕我咬你啊?”
汪氏这几年早叫她整得没一点脾气了,听了这话也只是站在原地扭着手帕,死活不向前走。
耿氏赶紧叫人端凳子放在她身边,叫汪氏挨着她坐。
有耿氏奉承着,有汪氏排揎着,武氏的心情很快变好了。
这时,耿氏提起了新格格的事。
武氏心道,知道你个小丫头不是平白来献殷勤的。她也无所谓,反正她知道的也不多。
耿氏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道:“等新姐妹来了,咱们可要去见见,姐姐到时可别撵我。”
武氏笑道:“我才不撵呢,有你照顾新格格求之不得,可省了我的事了。”
第二天,四爷来找福晋说四阿哥洗三的事。聊完这个,福晋赶紧提起新格格进府的事,她道:“过节咱们肯定要进宫,我想娘娘大概是会问起来的,要是再不接进来就晚了。”
四爷早忘了还有这回事,点头道:“嗯,那就接进来吧。不过府里事情多,不必大办。”
福晋顺着他道:“是,我想的是办一桌席,送到新格格的屋里,叫宋氏武氏几个陪着吃一顿就完了。回头我再赏点东西下去。”
四爷道:“就这么办吧。还有四阿哥洗三的事,这个是大事,别的就先放一放。”
福晋心里有些不好受,还是柔顺的应下了。
要走了,四爷突然想起来问:“那新格格是哪家的?”
福晋也是昨天翻出新格格家早先递进来的贴子才想起来,一边把贴子拿出来给他看,一边道:“钮钴禄,是个老姓。”
四爷打开贴子,见上面写着:四品典仪官钮钴禄凌柱顿首百拜。
东小院里,李薇正在给四阿哥喂奶。
她已经从产房里挪出来做月子了,头上扎着红巾,披头散发的半躺半靠在床上,敞着怀,怀里抱着个咕咚咕咚吃奶的大胖小子。
四阿哥比他两个哥哥都沉,有六斤七两。
李薇抱的腰酸,戳着他的胖脸蛋说:“臭小子,你怎么就这么能吃?”
“孩子能吃还不好?哪有你这样当额娘的。”四爷笑着绕过屏风进来,坐在床沿上凑过去看四阿哥吃奶,啧道:“好孩子,吃得真有劲!”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围观喂奶现场,可每次都让人感到耻度暴表。李薇往里侧侧身,道:“你先出去,等他吃完再进来。”
话音刚落,四爷突然伸手在她另一个奶上握了握,叫她一时间连该说什么都忘了!
她傻着眼,四爷认真严肃的问:“你的奶够他吃吗?”
她回过神第一句话是:“流氓!”
四爷:“……”
李薇:“……够吧?”刚才反应迟钝一秒,骂晚了。
四爷笑道:“你啊,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脑子都跑到孩子们身上去了,越生越傻。”
四阿哥也是四个奶娘,这次奶娘们进来直接就是带着孩子们进来的。李薇喂四阿哥时,她们的奶也不必挤出来,直接喂自己孩子就行了。虽说李薇以前的盘算是有些损,施行到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损了。
喂完他,四爷小心翼翼抱起来拍出奶嗝,奶娘抱走后,他看着手说:“真是嫩得跟豆腐似的,我都怕把他拍散了。”
她说怎么刚才拍个奶嗝,四爷的表情紧张得跟摸地雷差不多。
他坐下,这次坐在她旁边搂着她肩,道:“明天洗三,你在屋里等着。爷来接四阿哥过去,再送他回来。”
李薇扣上衣襟,开始发愁喂了四个孩子,胸会不会下垂?虽然她早就用上比基尼式胸罩了,除了没钢圈还是很有聚拢性的。但……不知道中医有没有这方面的药啊。等给四阿哥断奶必须要去问一下。
四爷想提一提新格格的事,又怕现在是月子里,叫她担心伤心了养不好身体。
还是先瞒着吧。
他柔情万千的替她顺顺头发,又拍背又揉肩的,半天见她没什么反应,低头一看,她正双手拢住自己的胸在……揉?
“痛了?胀?”四爷伸手替她包住揉了两把,认真问:“疼吗?”
李薇仰头看他:“……”心情复杂。
他今天干嘛老找机会揉她的胸啊……
好不容易送走貌似在发春的四爷,要不是她现在连坐起来都困难,陪他解决一场也不是问题,可不打扮的美美的怎么行?至少等到她的肚子消得差不多再说。
二格格等几个孩子都想进来看她,可她现在连坐起来都不行,怕进来吓着他们了,就一直不许。
结果二格格他们就站在屏风外跟她说话。
二格格说的都是弟弟们的事,还有新弟弟好小,“跟弘昐和三阿哥长得好像啊。”她道。她算是看着三个弟弟落地的,除了弘昐那时还太小记不清外,三阿哥当时可是记得特别清楚。
弘昐对三阿哥落地时的情景也有些模糊了,见到四阿哥算是想起来了,天天带着三阿哥去看,指着四阿哥说:“你当时也是睡在这里,穿着红色的襁褓。这个金铃也是挂在这里的。”
三阿哥却不喜欢弟弟,每次去都躲在弘昐后面,见着李薇了就哭着说:“我不喜欢弟弟,额娘你快出来……”
哭得李薇也想跟着哭,她又动不了,又怕把三阿哥叫进来,让他看见她躺着的样子更要害怕了。
幸好四爷跟弘昐和三阿哥也就是前后脚,他一来就听到三阿哥的哭声,过来把他牵走,隔着屏风对李薇道:“别担心,我来了。”
李薇在里面眼泪汪汪的嗯了一声。
四爷听到马上道:“你不许哭!把泪憋回去!”
李薇赶紧把滑出眼眶的泪抹了,清了清喉咙装没事人:“我没哭。”
四爷哄好了三阿哥,进来看她,看着她还带红血丝的眼睛,道:“月子里哭坏眼的。以前是咱们都不懂,我才由着你哭。现在不许了。”
李薇乖乖点头,他握着她的手道:“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一哭的?府里院里,爷什么时候不哄着你顺着你?怎么眼眶越来越浅了?”说着点点她,叹笑道:“真是……越养越娇了。”
她艰难的翻身,把他的手掌枕在脸下,埋在他的手掌间。
确实越来越娇了,动不动就想撒娇,一点委屈也不能受。
她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怎么办呢?
四爷轻柔的一下下拍着她的背。素素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都是为了替他生孩子。四个孩子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她受了大罪了。
四阿哥洗三后第四天,新格格钮钴禄氏安安静静的进了府。府里有些地方的红绸子还没来得及取下,钮钴禄氏挽着一个小包袱,身后有人抬着两个箱子,一路静静的来到武格格的小院。
偏屋里,已经有两个侍候她的丫头在等着了。
进屋互相见礼,丫头一个叫参花,一个叫桥香,钮钴禄说她们的名字正好,不必改了。
屋子略小,里间自然是钮钴禄住,两个箱子就摆在她的床后头。外间参花和桥香打地铺。屋里本来是丫头住的,东西少,就算给新格格整理屋子,也就是换了新床、新柜子、新桌子。一对绣凳,一面穿花蝴蝶的屏风,一架妆台就完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钮钴禄问两个丫头要不要去给府里的主子们请安磕头。
参花道:“这些都不忙,福晋体谅格格今天必定又忙又累,说是明天再请安也没事。格格还是先去给武格格见礼吧。虽说都是格格,武格格毕竟是先进来的。”
钮钴禄道:“应该的。”
赶在晚膳席面到之前,参花领着钮钴禄去见过宋氏(被留下喝了碗茶),耿氏和汪氏(钮钴禄觉得她们俩最和气),还有武氏(门都没让进)。晚上的席面更是只有耿氏和汪氏来了,宋氏早说过她身上不好,请钮钴禄别介意。武氏说没兴趣,钮钴禄就把席面上最好的几道菜都送到武氏的屋里。
谁知吃到一半,四爷来了。
三个吓得立刻离席跪下。苏培盛先带人进来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撤了,重新上了一桌菜。
四爷坐在上首道:“都起来吧,不必拘束。”
叫起钮钴禄氏,与她对饮一杯后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跟姐妹们好好热闹热闹,只别闹得太晚就行。”
然后就走了。
四爷都走了,三人还没回过神来。三人面面相觑,都没了继续吃席的兴趣,草草结束后,钮钴禄送走耿氏与汪氏,回来坐在床沿发呆。参花打来热水侍候她洗漱,高兴道:“格格真是好运气,咱们爷看重格格,才特意过来吃这一杯酒呢。”
果然钮钴禄格格是满洲老姓,她巴结上来真是值了。
钮钴禄氏也被参花说的喜上眉梢,在家待了一年提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第二天,打理整齐的钮钴禄见到了福晋,磕头见礼后,福晋道:“这跟着就是颁金节,府上忙碌才委屈了你。等日后闲了,再好好给你热闹热闹。”
钮钴禄跪下道:“奴才不委屈,能进府里侍候主子爷,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份。”
说过两句客气话,福晋就叫她退下了,临去前交待她:“侧福晋正在做月子,不见外人。你日后再去给她请安吧。”
四爷上次过来想起交待了一句,不叫钮钴禄氏现在跑到东小院去打扰素素。
福晋听了再不舒服,也要照吩咐办。
钮钴禄听到就有些害怕,她在家待了一年,家里也在猜到底是为什么?是姑娘不好,四爷瞧不上?还是府里有什么人在下绊子?
他们也曾使银子托人往四贝勒府递话,各种路子都试过了,花了好几百两才算撬开一条口子,说是四爷的话,府里事多,暂时没空接新格格进府。
钮钴禄家再往下就打听不出来了,只知道府里福晋的弘晖阿哥进宫读书,余下几位主子只有侧福晋怀着身孕,旁的就没什么大事了。
钮钴禄的额娘猜就是侧福晋仗着怀孕在这里使坏,对钮钴禄千交待万交待,进府后千万要躲着侧福晋走。
而钮钴禄的阿玛说估计是四爷有事,一时半刻抽不出空来。
“能有什么大事?四贝勒身上又没差事。”她额娘不信。
她阿玛道:“男人没差事就不干活了?你当四贝勒是什么人?贝勒爷盘算的都是大事。”他转头交待钮钴禄氏说,“你额娘说的虽然没有道理,但你新进府,是府里最小的一个,务必要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惹事生非。咱们家只有一个姓值钱,余下的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你要切记。不然出了事,家里是护不住你的。”
钮钴禄把阿玛额娘的话全记在心里,听福晋这么说,立刻就道:“奴才一定不去打扰侧福晋。”
东小院里,玉瓶和赵全保正在商量,要是新格格来了要怎么办。
玉瓶道:“请进来奉一碗茶?喝个三五碗的就可以叫她走了。”
主子可还不知道新格格进府的事呢。这回新格格进来也没叫府戏,听说只有福晋赏的一桌席。叫玉瓶担心的是听说四爷当晚特意去新格格那里喝了杯酒,这是什么意思?
赵全保道:“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人直接拦到院子外就行了,就说主子正做月子,小阿哥还不能见生人,院子里不让进外人不就结了?”
玉瓶翻了个白眼,小声骂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福晋都叫新格格进屋亲自见了人,咱们主子倒要把人拦在院子外头?有这么替主子招祸的吗?”说完左右看看,小声道:“你不知道主子爷去新格格那里喝了一杯酒了?”
赵全保见她为这杯酒发愁,头皮都快挠破的样子,道:“别想了,新格格是满洲老姓,咱们主子爷才给她两分面子。要是真看重她,才不会放外面搁一年都不让进府。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玉瓶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现在主子得爷喜欢,自然什么都对,可日后呢?咱们不能不替主子的日后想想。”她打定主意,要是新格格来请安,就让进来到二格格那里喝茶,她亲自陪着,喝完就可以让她走了。礼也早就备好了。
等她走了,赵全保冲地上呸了一口,道:“什么胆子?还想日后?咱们主子既然已经上来了,就一直保着主子不掉下去不就行了?”
正院里,大嬷嬷问去接钮钴禄氏进来的嬷嬷:“依你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钮钴禄是满洲老姓,大嬷嬷就歇了那些手段,再有四爷都能为了侧福晋一句撒娇时的戏言,硬是压着不让她进府,大嬷嬷就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还是要问一句才能放心。
那嬷嬷道:“瞧着是个懂事规矩的人。”
大嬷嬷微笑点头:“那就好啊,就怕来个不懂事的,偏劳你了。”送走这个嬷嬷,大嬷嬷舒了口气想,懂事规矩就最好了。看来在家多待一年也是好事,至少胆子是吓没了,规矩也吃透了。
这下可以省心了。
112、渐行渐远 。。。
十月十三日;颁金节。
永和宫里,德妃正在换衣服。早上整个宫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去奉先殿里磕过头;陪皇太后用过点心后;各宫主位都回宫自己庆祝了。
亏得宫里没皇后,不然她们就该在坤宁宫里奉承一天;哪有这么轻松。
德妃想到这里,暗自笑道,自己真是年纪大了;胆子也越养越大,竟然都敢这么想了。
嬷嬷进来道:“娘娘,四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来了。”
天天闷在宫里;能见见外面的人德妃也高兴,她道:“孩子们来了几个?叫人把偏殿准备好;一会儿孩子们磕过头就叫他们自己自在去。”
嬷嬷道:“四贝勒府里是大格格、三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十三和十四刚大婚没几年,府里的小孩子都才一岁出个头,全都没进来。
德妃还记得二格格是早产,忙问:“老四家的二格格怎么没进来?”
嬷嬷道:“听四福晋说是前些日子着了凉。”
德妃不快道:“真是……回头记得给孩子带点东西回去,叫她好好养着,日后好了再进来吧。”这让她想起李氏把孩子生成这样,连累得孩子身体不好。
嬷嬷见她不快,不敢再说,赶紧出去了。
成嫔和七福晋带着侧福晋跟着也来了,加上七贝勒家里的孩子们,偏殿越来越热闹了。外面的德妃等人抹着牌都能听到孩子们的声音。
四福晋等几个小辈不安的起身道:“请娘娘恕罪。”
德妃乐道:“不用这样,难得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叫他们闹吧,他们玩得越开心,我也越开心。”说着还叫宫女再送些点心和奶|子进去。
德妃和成嫔相继说起了孩子,成嫔先勉励安慰七福晋道:“你也别着急,先开花,后结果。先好好养着小五,日后姐姐带着弟弟跑,孩子会慢慢多起来的。”
七福晋低头应了声是。
德妃也问四福晋:“今年府里可有好消息?”
四福晋忙道:“正要给娘娘道喜,十月初二我们府里的李侧福晋生了四阿哥,母子平安。”
四爷越大,进宫越少,四福晋也不像之前那么常常递牌子进宫,德妃自己也是更喜欢叫十四福晋进来,问一问小儿子的情况。
德妃大喜道:“怎么不早说?真是喜事!”
成嫔赶紧道贺:“娘娘大喜!”
殿中气氛因为这个变得好极了。乐了一阵,德妃也点了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道:“瞧瞧你们两个哥哥家里,儿女绕膝,你们也要加把劲了。咱们满人人少,皇上最喜欢看到各个府上孩子多了,以后领着去给皇上磕头,一站出来一大排,没有比这个更让皇上高兴的了。”
说起这个,七福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另一边,四福晋因为四阿哥而笑僵的脸透出了真正的喜气来。
今年各府的爷们都带着自己家的大儿子去见皇上了,四爷带的自然是弘晖,七爷带的就是纳喇氏所出的弘曙。
各府的第二代现在都长起来了,一起进宫结下的不止是情谊,还有人脉。七福晋就算现在立刻有了好消息,明年生出儿子来也小了弘曙七岁。等她的儿子能进上书房时,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