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作者:花裙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高嫁 作者:花裙子- 第1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梅清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她不敢怠慢,慌忙点头称是。她正要退出屋子,就听吴氏的陪嫁在屋子外面说:“二小姐,老爷和太太……您快去看看吧!”
    “一定又是那个贱人!我现在就去杀了她!”林梦言怒气冲冲往外走。可一想到父亲为了维护那个女人,曾狠狠打过她,她还是缓下脚步,转而去了母亲的房间。
    林家二房的正屋内,吴氏穿着中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眼睛深陷,满脸皱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就连头发也全白了。自半个月前,林谷青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他就像中了邪一般,终日和那个女人躲在房内喝酒作乐。
    吴氏在最近才知道,世上有一种名叫五石散的东西,会让人忘记烦恼,也会让人失去常性。她与他吵也吵过,骂也骂过,都不知道打过多少回架了,可他只是一味躲在那个贱人的房里,不要说是家里的生意,就是自己的吃喝拉撒,他也不管。
    吴氏越想越伤心,双手使劲捶打胸口,恨不得立时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这又是怎么了?”林梦言跨入屋子,伸手拽起吴氏,不悦地说:“一大早的,又哭什么!”
    “你父亲,你父亲竟然把我头上的簪子都拔去了!”吴氏恨恨地跺脚,哭着控诉:“他已经疯了,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
    “就为了这点事?”林梦言已经习惯了父母的吵闹,“我听说,吃那种东西的人都活不长!”
    “他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能……”
    “母亲,你没听桂叔说吗?他吃那东西已经两三年了。”
    吴氏失神地跌坐椅子上,再也哭不出声音。同床共枕一辈子的夫妻,她竟然不知道,家里大半的收入都被丈夫拿去买那玩意了,而原本属于林家的铺子,竟然全是沈家的。若不是库房着火,家里急需银子,她至今都蒙在鼓里。
    她到底嫁了什么人?

正文 第264章 暴风骤雨

吴氏想着林谷青与她抢夺簪子的模样,心中又是恐惧又是绝望。她回头再看女儿,她神色憔悴,眼神狂乱,再没有十六七岁的少女风华。她惶恐不安地环顾四周,她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曾几何时,林家是蓟州望族。她能够嫁给林谷青,被娘家的众多姐妹羡慕。十年前,丈夫虽然觉得兄长总是压自己一头,私底下抱怨颇多,但大家总算平安无事。可是当家里的商船被海盗抢劫,又有人再次提起他们的女儿天生富贵命,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就觉得,偌大的林家不能由刚出生的林诺言继承。
    一个“贪”字,让他们夫妻决定除林诺言而后快,结果林家一日不如一日。又一个“贪”字,他们在三年前组船出海,妄图一举翻身,结果再一次血本无归。
    时至今日,林家还剩下什么?
    忽然间,吴氏觉得喘不过气。她甚至觉得,自十年前,林家的败落就已经在冥冥中注定,从始至终都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操控着一切。
    吴氏浑身发冷,哆哆嗦嗦说:“梦言,你父亲疯了,我们走吧,带上你弟弟,去你外祖父家……”
    “母亲,你说什么傻话。外祖父、外祖母早就过世了。”
    吴氏不断摇头,惊恐地喃喃:“我们继续留下,唯有死路一条。”
    “我一定会嫁给谢三爷,只要我嫁给谢三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梦言!”吴氏仿佛不认识女儿,错愕地看着她眼神中的狂乱。
    “母亲,你忘了吗?是大师说的,我天生命格好,万事都可以逢凶化吉……”
    “啪!”吴氏一巴掌打在女儿脸上,“你醒醒吧!当初你们信誓旦旦说,你一定能嫁给沈经纶,结果呢?你把自己的名声都毁了……”
    “不是的。”林梦言捂着脸颊直摇头。“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我压根不想嫁他,我不过是和大姐怄气……你们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他是喜欢我的,他还弹琴给我听……是大姐从中作梗,他才不能迎我进门……”
    “你别做梦了!”
    “不是做梦,不是!”林梦言疯狂地摇头,“他喜欢的人是我……他突然变了态度,是因为谢三爷才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
    林梦言语无伦次地叫嚷,已经完全失了理智。她不断叫嚷,仿佛又看到沈经纶虽然与林曦言说着话,但目光却是看着她的。
    另一厢,谢三在何家附近看到鬼祟的身影。以为是沈经纶派来的人,也就没放在心上。他暗自思量何欢悄声对他说的话。林何两家的商铺有什么问题吗?她说话的态度摆明是避着沈经纶。她在怀疑什么?
    “三爷,那个沈钟山和他的那些手下,他们的功夫可都不弱。”周副将回头看一眼何家的大门。
    谢三随口回答:“是沈经纶防着我罢了。”
    “三爷说笑了。”周副将摇头,“何大小姐不过是沈大爷的妻表妹。听三爷的意思,沈大爷压根无意娶她。可守在何家外面那些人,保护钦差大人都绰绰有余了。”
    周副将一语惊醒了谢三。他爱何欢,恨不得把最好的给她,所以他理所当然觉得,沈经纶也是这么想的。可周副将说得也有道理,沈经纶派了沈钟山等人守在何家外面。似乎太过小题大做了。沈经纶不像是仅仅阻止他和何欢见面这么简单。
    谢三和周副将一路骑马回衙门。第二天一早,谢三命人调查林谷青和何柏海的生意,自己则去找林捕头,希望能从他口中得知沈经纶以往的为人处事。
    中午时分,谢三回到衙门,手下向他汇报。除了何柏海涉嫌走私,林何两家的商铺并没有问题。谢三相信何欢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命手下再去细查。
    又过了一天,蓟州城突然传出何欢病重的消息,还有人谣传。是何欣下毒害她。
    谢三虽未能来得及询问何欢内情,但他心知这事是假的,并没有太多担忧。与此同时,北方来的商旅带来了另一个谣言,皇帝并非先皇的亲生儿子。
    谢三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十三年前,皇帝的母妃的确因为“不贞”的罪名被先皇处死,但皇室血缘何等重要,但凡先皇有一点点怀疑幼子不是自己亲生的,都不会留他在世上。这一点皇室宗亲,朝中重臣应该很清楚才是。
    谢三本不在意这种野史外传,本来嘛,百姓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谈资莫过于上位者的风流韵事。可很快的,他发现这些并非简单的谣言,而是有心人士蓄意散播,甚至有人在暗中传言,黄河泛滥,云贵地震,山洪暴发都是天谴。因为皇上并非真龙天子,所以上天发怒了。
    谢三立马去找带来这些消息的北方商旅,结果对方已经人去楼空。客栈的掌柜说,他们想趁着台风来到前,赶去下一个城镇。
    谢三即刻决定亲自去追缉那队商旅。他赶回衙门,欲向周副将交代几句,天突然下起来了暴雨。衙门的人告诉他,台风来了,早上的大风就是预告,这会儿他们必须关闭城门,而衙差们得全体出动,在暴风骤雨肆虐之前,提醒百姓紧闭门户,收起屋前的花盆雨架。一些地势低洼的地方,城墙边的排水管都要靠衙差看着,以防雨水堵塞,淹没整个蓟州城。
    谢三见过沙暴,却是第一次遇上台风。他本以为只是一场暴雨,计划冒雨出城,很快就发现猛烈的大风可以轻易吹起瓦片,吹倒大树,光就是衙门内,也被风雨肆虐得满目狼藉。
    眼见林捕头带伤回衙门坐镇,谢三放弃了出城追缉北方商旅的计划。他辅助林捕头处理各项琐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帮一把,自己不懂的,或询问旁人,或默默在一旁学着。
    这些日子,谢三一直觉得,林捕头的心已经死了,可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各项琐事,又不忘安排灾后的工作,他觉得他又活过来了。相比新来的县令六神无主的模样,他才是整个衙门,甚至是整个蓟州城的主心骨。
    林捕头或许曾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但他的确是好捕快。
    入夜,谢三估摸着大夫已经替林捕头换过药了,他敲开了他的房门。
    “谢三爷。”林捕头对着谢三行礼。不是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林捕头的脸上依旧暮气沉沉。
    谢三没有与他寒暄,径直说道:“林捕头,在台风肆虐之前,有一批人在城中散播谣言,说是接连不断的天灾,全都因为皇上并非真命天子,所以老天发怒了。”
    林捕头微微惊讶,续而问道:“谢三的意思,这次的台风也会被有心人士归咎于皇上?”
    谢三沉重地点点头。他不知道台风过后蓟州城会是什么景象,但从林捕头事前安排来看,恐怕会有房屋倒塌,百姓死亡事件。情绪悲愤的百姓是最容易挑唆的。
    林捕头沉吟许久,叹息道:“这次的台风来得真不是时候。若单单是城内房舍倒塌,我让大伙儿帮着一起修缮,过些日子大家也就忘了,可城外的稻禾眼看正在灌浆,这场风雨过后,恐怕禾苗会成片倒下,收成一定会大减。”
    谢三沉默了。百姓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有饭吃就够了。他没有皇帝“便宜行事”的口谕,也不敢用减免赋税收揽人心,可这种时候,人心的向背又是极重要的。
    许久,林捕头低声问:“三爷,您上次不是说,陵城一役,倭贼元气大伤,秋收前应该不会卷土重来吗?”
    谢三摇头道:“上次袭击陵城那批人的确元气大伤。但我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只是冰山一角。”他再叹一口气,“这几天,我仔细想过王瘸子的话,他们有那么大艘的船只,而且不止一艘,很可能在海上有不小的窝点……”
    “那人呢?他们哪来的人马?”林捕头有些急了。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直觉罢了。”
    谢三话音未落,林捕头突然脸色微变。他沉声说:“是劳工,去南阳的劳工!”他咬牙切齿,“这些年,倭贼横行,渔民很多都不敢出海打渔,可大家总要过日子的。蓟州这边还好,有土地,有江河,有商贸,可也有土地贫瘠,商贸不发达的地方。我曾隐约听说,有些地方,有不少壮劳力离乡做工……不过,他们本就是海盗的受害者,他们愿意掠夺砍杀自己的同胞吗?”
    “他们不得不愿意。”谢三说得万分沉重。军队奴役俘虏做苦工是很平常的事。打骂,饥饿,威胁性命都能磨灭一个人的意志,令他们彻底屈服。战争会让人类变成只剩下生存本能的野兽。
    屋外依旧乌云翻滚,狂风暴雨,屋内的谢三和林捕头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必须在仓促间想出对策,而对方用了十年的时候策划一切。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吕八娘到底是谁,在整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或许他们当下所知,不过是阴谋的一小部分。
    炙人的沉默中,周副将的声音由远及近:“三爷,前堂来人了,自称是京城来的,给您送信的。”
    “人呢!”谢三急忙打开房门。
    周副将满脸雨水,气喘吁吁地回答:“他说完这句话,就倒在了衙门口。”

正文 第265章 坏消息

谢三一听京城来人,急忙去了前堂。一路上周副将告诉他,那人去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虚弱不堪,几乎说不出话,只拿出永安侯的令牌,说了“衙门”,“谢三爷”五个字。
    当下是非常时期,城门不能轻易开启。因林捕头的手下一早得了指示,这才冒着大风雨护送他来到衙门,可那人才进大门,就倒下了。
    谢三见到来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换下湿衣服,双目紧闭躺在软榻上,早前替林捕头换药的大夫正替他诊脉。谢三看清来人,只觉得一颗心重重往下沉。
    此时此刻,谢三最需要的是皇上的圣旨,哪怕只是一道口谕,或者说上一句,让他随机应变,他也算是奉皇命行事。可是给他送信的人是永安侯心腹的儿子谢强,这就是说,他送来的是“私信”,且极有可能京城出事了。
    “大夫,他怎么样?”谢三的声音不自觉低沉了几分。
    大夫摇头道:“他力竭虚弱,又发着高烧,在下只能先用银针护住他的心脉,能不能救活,端看他的造化。”
    林捕头的伤势尚未康复,这会儿才赶到。他喘着粗气说:“检查一下,他是否受了伤。”见众人诧异,他解释道:“这两日风大,不可能有渡江的船只。从陵城的码头过来,就算是走路,也不需要一天的时间。”
    谢三一听这话,赶忙帮着大夫扶起谢强,果然在他的腰侧及大腿上发现两处伤口。伤口因雨水的长时间冲刷已经发白,皮肉外翻。
    谢三心知,谢强不同于侯管事等人,他自小练武,在侯府很受重用,他此番前来,事情定然不简单。
    不多会儿,周副将悄然进屋。对着谢三摇摇头,告诉他谢强的衣服上并无发现。
    谢三的心情愈加沉重,只能对着大夫说:“大夫,不管怎么样。得让他清醒过来。”
    这一夜风急雨骤,谁都没有睡好。三更天,大风虽然渐渐弱了,但雨势却更大了。“噼噼啪啪”的倾盆大雨打在屋舍墙壁,听得人莫名烦躁。
    第二天一早,林捕头拄着拐杖找上谢三,担心地说:“这雨若是再不停,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不止城外的农田村庄被掩,就是城内也一定会积水……”
    谢三皱着眉头说:“我早上才出去看过,街上虽有积水。但还不至于水漫金山那般。”
    “三爷有所不知。”林捕头低头看着地板。“三年多前,我杀了前任县令,把他贪污所得全用在修缮蓟州城的排水渠了,可附近的城池,这会儿积水至少已经没过膝盖了。过一天。等雨水停了,太阳一晒,老弱妇孺只怕受不住。”
    “你是说,瘟疫?”
    “或许没这么严重,但三爷早前提过,有一队北方来的商旅,四处散播谣言……若果真死人了。只怕会有不少人相信他们的话。”
    谢三沉默不语。皇帝私下虽与他称兄道弟,但他到底只是臣子,他来到江南,只为私事,他不能逾越君臣那条线,否则受连累的是整个谢氏家族。
    林捕头见谢三面露难色。转而劝道:“或许没那么严重,毕竟百姓们早就习惯七八月的台风天,这是天灾,谁都没有办法。”
    “林捕头,你的意思。每年都有台风?”
    “是。”林捕头点头,“差别只是有些年台风多些,雨势大些。今年这是入夏后的第一场台风,比起往年,不算是年景最差的。”
    谢三闻言,沉吟许久,担忧地问:“所谓的倭贼,会不会就在等待这次的台风?”
    林捕头微微一怔,愕然道:“等风雨停了,是各地衙门最忙的时候,百姓们也都忙着自家的事……这时是大伙儿对倭贼提防最低的时候。”
    林捕头的话令谢三心中的担忧更甚。他踱步至沈强的病房,他依旧高烧不醒。他转而去了周副将的房间。
    周副将与谢三一样,也在屋子中摆了一个沙盘。见谢三进屋,他指着沙盘说:“三爷,这两天没啥事,我问了问衙门的老人,我觉着敌军可能在这个方向。可这片都是海水,也不知道啥时起风,啥时转风向,若是再遇上下雨,可不好弄。如果说等贼人上岸,按您说的,这一片都是平川,不好防守,而这边又是百姓聚居的地方……”
    “老周,你儿子几岁了?”谢三突然打断了周副将。
    周副将愣了一下,呵呵一笑,答道:“两个儿子,大的十三岁,小的十岁,丫头今年也有八岁了。”
    谢三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要与何欢成亲生子,所以他珍惜生命,可是像周副将这种拖家带口的,更不能有事。
    “三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