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欢点头,“前天晚上我只是一时情急……”
“就这件事,希望你再没有‘情急’的时候。”沈经纶语气强硬。片刻,他展开紧握的拳头,手掌按住窗棱,压着声音说:“我本不该问,但是……”他叹一口气,“谢三是不是还告诉了你其他的事?”
何欢直觉反应,沈经纶说的是谢敏珺曾经怀孕一事。
ps:
推荐一下基友的《朱红》,作者:无名指的束缚。她更新虽然渣,但不会太监的。
正文 第217章 妥协
何欢正斟酌说辞,沈经纶突然摇头叹息:“算了,此事多说无益。”
“表姐夫……”
“对了,你找我何事?”
沈经纶这么一问,何欢又踌躇了。她原本打算告诉他,若是他即将迎娶的对象是谢敏珺,她只求能够亲手抚育儿子长大。可这会儿,谢敏珺是否“活着”都是未知之数,她应该开口吗?
沈经纶无言地审视何欢。他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更加相信,就算她没有痛下决心,她终究还是会成为他的女人。不由自主的,他想到了前晚的那一个耳光,那是她的本能反应,更是她最真实的反应,她终究还是不爱他。
沈经纶立马掐灭了脑海中的想法。他告诉自己,她怎么想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事,他不能再次失去她。他很想走过去抱一抱她,就像前晚那般靠近她。有时候,有些事他明知是错的,但在那一刻,仿佛就像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如果时间可以重回前一晚,他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跑。
沈经纶的目光从何欢身上移开。她注定属于他,但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将来在哪里。他杀了一名自诩为忠心的手下,但他不可能永远把她藏在庄子上,更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以她的脾气,将来的某一天,她大概宁可选择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死”字像一个魔咒,一下把沈经纶震住了。他上前两步,紧紧握住何欢的手,仿佛他一旦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何欢本能地想要抽回右手,但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是抬头朝他看去。
四目相接的瞬间,何欢悄然垂下眼睑。沈经纶再上前一步,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何欢感觉到。他的脸颊正摩挲她的发丝,她很想推开他,但她没有抗拒。昨晚她已经想得很清楚,对于无法逃开的事情。她唯有坦然接受。
何欢知道,他不会喜欢她在这一刻提出要求,但她终究只是自私的凡人,她忍不住开口:“我喜欢念曦,真心实意的。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心中,我就是他的母亲。”
“我信。”沈经纶苦笑。他的右手紧紧拥住她的肩膀,牵动了他的伤口。他的伤口一阵刺痛,却抵不过他的心痛。他苦涩地说:“就像我前一天晚上说的,你留下。就是念曦的母亲。”
何欢轻轻点头,艰涩地保证:“前一晚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不会发生。”
沈经纶的心在滴血。他们不是在谈“情”,而是在谈条件。他一直知道,她是现实的。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这是她的缺点,也是她的优点。
“姨母那边……”
“别说话。”沈经纶打断了她,默然拥抱她。
何欢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直至她觉得她的脚都麻了,他却依然没有放开她。她再次怀疑,他相信她是林曦言。可他既然相信,为什么又要否认?
又过了许久。何欢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不明白,你明明说,我不是表姐……”
“你不是她,但你身上有曦言的影子,只这样就够了。岳母那边。我会亲自告诉她。从今天往后,你只需留在这里照顾念曦。”
何欢沉默了。起初她想离开庄子,是不想被软禁在此,她想争取机会与沈经纶接触。之后她选择留下,是担心谢三的伤势。如今她想离开。是不想再与谢三有任何接触。她觉得她若是留在庄子上,却避而不见,谢三说不定会找来。暂时她无法面对谢三。
“表姐夫,我能不能随你去陵城?”何欢开口相求。她不喜欢**不明的三角关系,她留在沈经纶身边,就能让谢三明白,她依旧选择沈经纶。她相信,以谢三的骄傲,断不可能再与她纠缠不清。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能够让一切尽快回到正轨。
沈经纶一直以为谢三回了京城,他不解地问:“你不想留下照顾念曦?”其实他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心心念念回蓟州。
何欢想了想,回道:“我知道,表姐夫把我留在庄子上,是怕羽公子找上我,有危险发生。我想,我随您去陵城,他应该不会去陵城找我。听丝竹说,表姐夫一直在帮着县丞大人安置受伤的百姓,我想,这其中定然有妇孺孩子。我是女子,照顾她们比较方便。除此之外,吕八小姐毕竟是吕家唯一的后人。如果有我陪着她回家,一来她可以在父母灵前尽孝,二来,我同样可以照顾她。虽说她是受了伤才来庄子上的,可外人难免指指点点。”
何欢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沈经纶的眉头越皱越紧。何欢留在他身边自然是最安全的,但他不能答应,可偏偏她说得合情合理。最重要的,他们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他不想在这时候拒绝她的要求。
沈经纶正想着如何拒绝她,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他转头朝窗外看去。
书房外,文竹亲自守在廊下,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而丝竹正在为沈经纶备车。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丝竹愈加觉得,何欢与林曦言之间有太多相像的地方。主子深爱林曦言,这是她看在眼里的,所以她能理解主子对何欢的态度转变,不过她无法理解,吕八娘为何指使下人误导大韩氏,令她打了何欢一巴掌。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事,她明明已经把整件事的经过禀告主子,主子不止叮嘱她不要对任何人提及,甚至让她帮着掩饰过去。依她想来,主子既然为了何欢找上大韩氏,不是也应该“警告”一下吕八娘吗?
丝竹自知身份,只是在心里想想,断不敢质疑主子。她把马车上的随行物品检查妥当,正想询问文竹,可还要准备其他东西,却见大门缓缓打开了。紧接着一个小童急匆匆跑向她,告诉她何家的曹姨娘来了。
一听这话,丝竹心中暗急。曹姨娘定然是来找何欢,她不知道书房内发生什么事,绝不敢上前敲门,只能迎向马车。
不待马车停下,曹氏春风满面地揭开车帘,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曹姨娘。”丝竹在马车旁行礼,又吩咐小丫鬟搬凳子,扶曹氏下车。
曹氏被她的殷勤吓了一跳,笑着说:“丝竹姑娘不用客气,是我不请自来。”她环顾四周,不由地暗暗赞叹,沈家把避暑用的宅子都建得如此气派,可想而知沈经纶多有钱。不过她想到另一桩事,立马又觉得沈家不过有钱罢了,她说道:“我一大早过来,是奉了大太太的命令,接大小姐和二少爷回家的。算起来,他们叨扰多日,劳烦丝竹姑娘了。”
丝竹微微一愣。她心知肚明,何靖可以回蓟州,但沈经纶绝不可能放何欢踏出庄子半步。她避重就轻地回答:“曹姨娘太客气了。这会儿靖少爷与舅少爷已经用过早膳了,正在屋子里读书呢。曹姨娘,奴婢是先带你去见亲家太太呢,还是先去找靖少爷?”
“都一样,都一样!”曹氏笑着点头。她以为何欢正与何靖在一起,倒没觉得奇怪,只是跟着丝竹往二门走去。
丝竹在二门口略略站了站,给一旁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文竹。
文竹早已看到曹姨娘,可他也不敢上前敲门,急得在门前团团转。
另一厢,曹氏跟着丝竹走入二门,远远听到朗朗的读书声,立马笑得眼如弯月。
丝竹本算让曹氏先与何靖叙一叙母子情深,暂时忘了何欢,可转念一想,何靖已经两次询问何欢去了哪里,只得带着曹氏拐了弯,说道:“曹姨娘,这边是亲家太太的屋子,奴婢先去禀告一声。”
曹氏点点头,转头环顾四周。她的目光所到之处,参天大树遮住了火辣辣的太阳,假山前后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花草。从二门通向各个院落的青石地砖经岁月的洗礼,已经被磨砺得光可鉴人。这样的避暑别庄,普通的有钱人家就算是当做正房,也略显奢侈。
曹氏虽在心中赞叹,但她没读过书也懂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所以没有半丝羡嫉,一心想着尽快接何欢和何靖回家。
不多会儿,曹氏随丝竹进屋,就见大韩氏已经端坐在主位。她上前行礼,笑道:“林大太太,这些日子大小姐、二少爷多蒙你照顾了。”
大韩氏随口应了一声,指着下首的位置请曹氏坐下。说实话,就算小韩氏不是因为曹氏的突然出现,令她病情加重,她也瞧不起曹氏。
曹氏见大韩氏态度冷淡,顿时有些不高兴。不过碍于她是何欢的姨母,她客气地说:“林大太太,我此行是接他们姐弟回家的,就不坐了。”
大韩氏虽变相向何欢道了谦,但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何欢和沈经纶同住庄子上。一听曹氏要接他们回去,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意,回头问丝竹:“欢儿呢?怎么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见过她?”
曹氏有心炫耀,立马接口:“是啊,大小姐呢?她正陪着二少爷读书吗?赶快请她过来,就说有天大的喜事呢!”
ps:
谢谢同学的和氏璧,么么哒!大家猜猜,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让曹氏这么高兴呢?
正文 第218章 土豪提亲
“瞧你这么高兴,我想一定是大喜事吧?”曹氏表情淡淡的,虽是问句,却一副“想也知道,你们何家能有什么大喜事,不说也罢”的表情。
曹氏原本想着,毕竟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再加上她临出门前,陶氏一再叮嘱,因此她本来不想说的,但大韩氏的态度一下激怒了她,她用拇指与食指捏住帕子,翘着兰花指作势掩去嘴角的笑意,大声说:“这世上的事,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早前我们为大小姐的婚事愁白了头发,谁能想到……”她抿嘴轻笑,眼角尽是喜色。
“你的意思,有人向欢儿提亲?”大韩氏微微一怔,又正色道:“你们可不要为了银子……”
“林大太太,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曹氏抬高下巴,骄傲地说:“未来姑爷家虽然有的是银子,但姑爷更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她斜眼看了看大韩氏,表情神态自有一股“何家终于扬眉吐气”的架势。
一旁,丝竹见两人撇开了寻找何欢的话题,悄然退出屋子,但在听到“提亲”二字后,她在门外止住了脚步,侧耳聆听。
大韩氏从心底瞧不起曹氏,本不想与她多言,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当大韩氏觉得何欢有可能嫁给沈经纶的时候,她像防贼似的防着她,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她,可一旦何欢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了,她马上想到,她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又情不自禁担心,何家会把她卖了。
其实大韩氏心里也明白,何欢真心疼爱沈念曦,放眼蓟州,何欢嫁给沈经纶,对沈念曦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一想到女儿生前对何欢的提防,再加上她对女儿的愧疚之情,不让何欢接近沈经纶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使命,仿佛她唯有做到这件事。才算对得起女儿的在天之灵。
当下,大韩氏思量着曹氏的话,皱着眉头说:“蓟州能有这样的青年才俊?”
“哎呦,瞧我这嘴快得!”曹氏作势轻扇自己一个耳光,“这婚事还没成呢,我就在这里胡言乱语,林大太太可莫要怪罪。不过——”她突然话锋一转,“说起八字,未来姑爷可说了,一定要请最好的先生。合个最美满的八字,多少银子都无所谓的。你说说,这年轻人就是不懂事,八字都是天注定的,他说得倒像是花银子请人说好话似的。”
曹氏这话。大韩氏听得极不舒服。男女双方合八字定亲,不过走个流程,只要不是八字真的太差,算命先生也要吃饭,自然是谁家给的银子多,就多说几句好话。曹氏分明是炫耀向何欢求亲的人既阔绰,又十分在乎这桩婚事。
她讪讪地应一句:“年轻人不懂这些事。也是情有可原的。”话毕,她又问:“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你们可打听清楚了?”
“自然是要打听清楚的,这不,我过来接大小姐回家,正是为了这件事呢。不过呢。依我看,未来姑爷若不是诚心结亲,又是真心心疼大小姐,怎么会还没正式谈婚事,就送了一万两银票过来呢!”
“一万两!”大韩氏吓了一跳。就是沈经纶与她女儿定亲那会儿,也没有这么大手笔。
“是啊!”曹氏忙不迭点头,“未来姑爷说了,他出门在外,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一万两只是给大小姐买衣裳的,至于聘礼,他没经历过这些事,得请族里的长辈,按照京城的规矩来办。至于嫁妆,他会参照着聘礼,私下准备一份,大小姐只需等着大红花轿接她出门就行了。啊呀,我怎么把不该说的也说了。林大太太,您是大小姐的亲姨母,应该不会出去乱说吧?”
大韩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里难免有些不高兴。在她看来,曹氏分明是在暗示,她口中的“未来姑爷”是初婚,何欢嫁过去就是嫡妻。她的女儿呢?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沈家的继室,而且沈经纶比她女儿大了十年。最重要的,何欢好端端活着,她的女儿却与她永远阴阳两隔了。
事实上,曹氏所言虽是事实,但她没有说出前因后果,听着反而像是谢三炫富,用银子砸人,不尊重何家一般。
其实也难怪曹氏,自昨日见到谢三,她至今都在震惊中,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昨日午后,她正与陶氏念叨,何欢与何靖何时回家,张婶突然禀告,姚媒婆来了。姚媒婆是蓟州城的官媒,城内有权有势的人家多半都是她保媒。
她觉得莫名其妙,与陶氏面面相觑之际,姚媒婆喜气洋洋地进了门,一开口就恭喜她们,又说县令大人让她做这个现成的媒人,是她的荣幸云云。
说实话,曹氏当时就有些晕乎,要知道若是在平日,姚媒婆压根不屑与她打招呼,这会儿却舔着脸向她赔笑,一脸恭敬。
那一刻还是陶氏理智,询问姚媒婆为何人做媒。姚媒婆又是好一通赞美,简直把对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可是当曹氏得知,对象是谢三的时候,她的热情一下减了大半。
曹氏并不是嫌弃谢三配不上何欢,毕竟自家的环境她很清楚,可谢三这人,她是见过的,与沈经纶相比,他显得太过地痞,更不像姚媒婆说的,是富贵至极的贵族公子。
姚媒婆看似好穿了她的心思,压着声音指出,若谢三是普通百姓,能把县令呼来喝去,亲自命她前来说媒?
一听这话,曹氏只觉得热血沸腾,陶氏却又犹豫了,连声说,若是门第太过悬殊,也不是好事。
姚媒婆见她们不断推三阻四,隐约有些不高兴了。陶氏见状,赶忙表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三自己恐怕是做不了主的。姚媒婆这才拿出一万两银票以示诚意,告诉她们谢三的父母都不在了,不过他已经派人送信回京,请族里的长辈正式上门提亲。
姚媒婆说到这,好似生怕她们嫌弃谢三无父无母。一再暗示何欢进门后就是当家太太,上没有公婆需要立规矩,下没有小叔子小姑子需要照顾,也没有妯娌与她怄气。这才是真正舒心的小日子。
待到曹氏与陶氏送走姚媒婆,她们才意识到,姚媒婆就连谢三的名字都没有说。两人瞪着一万两银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