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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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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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人根本就没有看清,而且一刀致命,这样快的刀,她们并没有见过。更何况她们都是世家之女,在京中飞扬跋扈惯了,杀过不少人,可是她们的人又何尝被人杀过!童四小姐是与她们一道出来的,这下死了,要怎样向童家交待!
凤墨涵轻蔑地看了看那两人,向前走了两步,两人牙齿格格地打着颤,持剑相向,那手却微微发抖,掩盖不了内心的恐惧。
凤墨涵冷眼瞥了她们一眼,从死去的童四小姐身上撕下一块衣角,拭净了刀身上的血迹,将衣角丢在她脸上,正好盖住了那大张的眼,将刀插回靴中,转身缓缓走出了巷子。
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手,手法生疏了不少,以后应该找机会经常练练。这个世界既然没有公道存在,那么,就让她来替天行道吧,童四小姐死了,那些被她迫害的亡灵也该安息了吧!
她未尝全出于公义,如果对方不姓童,她不一定会狠下杀手。静亲王的言辞之间承认了童正君是当年参与害她的人之一,虽然说不是元凶,可是执行者想必是他吧,童家既然参与了进来,就应该付出代价!凤墨涵是真的死了,她却代替她活了下来,为了回报这个身体原先的灵魂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她也没有理由袖手旁观,既然有能力了,既然躲不过死亡,那么,在临行前为凤墨涵把仇报了吧。
她轻声低喃:“想要杀我,有这么容易吗?说到杀人,这天下谁能比得过我?”
她是精通解剖学的国家最高特工部队出来的,认脉之准,这天下怕无人能与她匹敌,刚才的一刀,无比精准地割断了童四小姐的颈部大动脉,纵是神仙也无力挽救。
她出了东交民巷,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双眼在背后注视着她。她的身影刚刚消失,那人就出现在童四小姐的尸体旁,随手一推,童四小姐的两个同伴就被点了穴,拨开两人,黑衣人开始检查颈部的伤口,伤口里窄外宽,一看就是刀伤,血流了一地。
她解开了两人的穴道:“童四小姐已经死了,还不赶紧报官,通知她的家人?就把你们看到的,一字不落地说出去,可是……对我,一个字也不要提起,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其实与童四小姐玩耍的这些人,年纪都不算大,平时看着别人死亡,觉得那些人命都很轻贱,也没觉得有什么,今次自家人死在眼前,才真被吓到了,原来死亡不只属于那些她们眼中的贱民,她们也会死!听到黑衣人的话,忙不叠地点头,生怕保不住颈上的脑袋。
黑衣人点点头,掠身而起,像一只夜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两个人这才醒悟过来,其中一个尖声大叫:“救命啊,杀人啦!”
不久之后,东交民巷被官兵包围,松明火把照得那处如同白昼,这一夜京都很不太平,官兵封了城门,搜查着那个面色发青的杀人案犯,一直闹到天明,却是一无所获。
那黑衣人则回到了着红衣的公子跟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公子的脸色被面纱蒙着,看不出是什么样的情形,那双眼却微微滞了片刻,吩咐手下道:“起轿吧,外面风大,早些回去歇息。”
凤墨涵悄无声息地回到自个儿的屋子,在黑暗中换了装,才点上灯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吧!”她打开了门,江萧颖紧张地脸孔出现在门前。
“师傅,你没受伤吧?”他闪身进来关上门,惊惶地问道,“张侍卫刚从外面回来,我听她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连六部的官员捕快都全部出动了……”
六部?那可是她的同僚们呢,只是谁也不知道人是她杀的吧,查一辈子他们也查不出来。凤墨涵微微一笑,拿出了半截衣袍包裹的东西:“这些都是你的,看看吧,有没有少了什么?”
江萧颖解开一看,全是他要送给哥哥的东西,眼睛不禁红了:“这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师傅你人没事才是最要紧,何必还拿回来。”
“是我送你的,怎么能落在外人手中!”凤墨涵拿起一枚宝珠,轻轻说道。
“师傅,我……我曾经说过,有一个哥哥……”他怕她怪罪自己,如果不是他想着拿这些东西去给哥哥,也不会经过那条路,就不会遇上童四小姐,给师傅引来这么大麻烦。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没想到,你的哥哥竟然也在京城,以后若是你想去见他,先告诉我,我带你去,你一个男子,夜里出门如何让人放心。”凤墨涵说道。
“我本也想过请师傅带我去的,可是……可是那种地方,太腌臜,师傅去了不合适,所以……”江萧颖轻轻说道。
凤墨涵皱了皱眉,人皮面具已被她取下,恢复了本来面目:“听说当年大郡主挺宠你的,既然赎了你出来,为何你不求她帮你把你哥哥也赎回来?”
她其实更奇怪,为什么江萧颖从来不曾求过她。
“哥哥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官卖的,没有官府批文,不得赎身,说了也只能令师傅为难。”
凤墨涵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怎么你却不是官卖?”
“父母出事那一年,我还未成年。”江萧颖说道。
“对了,你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遭致你父母惨死,哥哥被卖入青楼?”
“因为童相的大小姐看上了我哥哥,我哥哥却又自小许了宣城太守之女范青娥,当然不从,那童家便捏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娘下狱,家产也给抄没了。为了怕范家帮我娘翻案,他们派了人,在押解的路上将我爹娘杀害了,我也被卖入倌中,不过运气好,才进倌的第一天便被大郡主看中了,赎了我出来。我哥哥刺了童大小姐一刀,那人便发誓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他卖入东风倌,天天……接客,而且说他是官犯,京都御门那里备了案的,下令任何人不得为他赎身。”
凤墨涵叹了口气,童相太不知收敛了,教出的子女怎么全都是一个德行,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安慰江萧颖道:“你莫急,这些天先不忙去看你哥哥,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江萧颖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谢六郡主,若郡主能救得了我哥,萧颖此生愿追随郡主左右,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凤墨涵抬手扶起他来:“傻瓜,你又忘了吗?我是你师傅,你是我无影派的开山大弟子,你的事,师傅又怎么会不管呢。”
“师傅!”江萧颖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是我太着急了!那童四小姐当年也曾见过我,所以她识得我,今天撞上她也是我倒霉,她是故意找茬的,后来她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你看,师傅不是好好的么?”凤墨涵笑了笑,“不过,童四小姐死了,这件事只怕官府会查到你的头上,你得先有个准备,你只要记住,救你的人,是个男子,你回了府后就没出去过就行了!”
“是,师傅!”江萧颖微微一愣,马上意识到是师傅将童四小姐给杀了。他看了看那衣袖下伸出的纤纤十指,心头凛然,对凤墨涵,愈加地觉得深不可测。
如此过了几天,江萧颖果然被京都御门叫去问了一番话,不过先被凤墨涵交待过了,他应对自如,兴许是跟着凤墨涵久了,变脸的功夫学得很透,那惊惶、委屈看起来都不像是装的,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是静亲王府的人,还是六郡主身前的人,京都御门也不敢得罪,问过话就放了回来。
在这几天,齐思洛得到恩准入宫面圣,一番不得已的陈述下来,再加上陶信芳的证词,月皇果然相信了凤墨涵的身世。醉酒的那晚,她与齐思洛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只有齐思洛自己知道,他告诉月皇,故意隐瞒,就是不想她们母女相认,她就是要让月皇一辈子不知道凤墨涵是她的骨肉,是他买通了陶信芳不说的,月皇一直相信安国君那笔庞大的财富掌握在齐思洛手中,所以对于他有手段买通帮医院副使,深信不疑,再加上一查实,果然陶信芳这几年凭空多出许多财物,其家人也个个暴富,更加深信不疑。
陶信芳被革了职,待罪在家,等侯发落。
月皇屏退左右,问齐思洛:“你如此恨我,为何今日又说了出来?”
齐思洛高傲地扬着头,说道:“因为我没有这么无耻,涵儿始终是我的女儿,我隐瞒了她的身世,更是利用她挑拨你与静亲王姐妹俩的关系,已是对不起她,我始终是她的父亲,不能眼看着妹娶亲兄的事发生!”
“原来你打的是如此算盘,怪不得我觉得静亲王这几年与我生疏了许多,却是你从中作梗!”月皇笑了,“齐思洛,不过你终是输了,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么?因为你是男人,你太心软!你以为我没有怀疑过墨涵是我的孩儿?如果确信她不是,她早就不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轮得到今天你来亲口对我说?正因为我有所怀疑,才指婚六皇子给她,如果你答应让她娶,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女儿,娶六皇子之日,就是她丧命之时!还好,你总算是说了实话!”

宫中宴

童相府为四小姐办丧事,童家与静亲王是亲戚,静亲王带了一家大小,准备前往吊唁,正要走,却接到了宫里的旨意,皇上召她与凤墨涵父子三人进宫。
“静亲王,还请带着大世子与六郡主早些过去,皇上可等着呢。”传旨的内侍微笑着说。
“不知皇上因何突然召见?”静亲王问道。
“想必是为了六皇子与你家郡主的婚事,具体内情咱家就不知道了,不过皇上今儿心情很好,看样子皇上对两位侄儿侄女很是宠爱呢,以后还要请王爷多多提携。”内侍回道。
“好说,好说!”静亲王接了圣旨,着人打赏了传旨的内侍,命凤墨涵几人将素服换去,准备进宫,反正天冷,凤墨涵也懒得脱衣裳,就着人去拣了颜色鲜艳些的来穿在外面,江萧颖拿了三件过来给她选,其中有一件大红的,她挑眉看着江萧颖,明白这小子的心思,便真挑了那件大红的,穿在身上,与其他人的一身素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说君命不可违,童正君心里却不好受,冷眼扫过凤墨涵一身红装,心头极为不快,却也不敢说些什么,暗忖着皇上单独召见他们父子,莫不是麻雀要变凤凰了?再次瞪了一眼斜斜靠在廊柱边的凤金安,心中的郁闷更深,这个女儿总是懒懒散散,连长瑗都快骑到她头上去了,还不知醒悟,整日里只知风花雪月,什么时候被其他姐妹算计了都不知道。
“纪平,对不起了,你转告童相,请她节哀。”
“皇上召见可耽搁不得,我知道,王爷自去,家里的事有我,您就放心吧,”童正君端庄有礼地回道,“只是……彤儿死得不明不白,凶手至今未归案,还请王爷……”
“我知道,只是宫里贵人要庆生了,别拿这些事打扰皇上,反触了霉头,彤儿是你的外甥女,我自不会不管,明日就加派人手去查。”静亲王安慰道。
“若是抓到那贼子,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慰彤儿在天之灵。”童正君含恨说道,眼角流下一滴清泪,自有下人递过了绢帕,给他擦了。
凤墨涵偏着头,似是未听见。凤金安脸上不见悲伤,仍旧是那幅懒散的模样,走到她身旁,说道:“皇上召见,六妹妹应对上小心些,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娘,可别君前失仪。”
“放心,三姐,我不沾酒,不会失仪,倒是你要小心些,莫醉了酒又闹出笑话,弄得你姑姑不好收拾。”
凤金安眼中温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芒,快得人不易察觉。
“多谢六妹妹提点。”她拍了拍凤墨涵的手,率先走了出去。林青儿急步跟上,经过凤墨涵身边时,侧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宫里京城最著名的乐班正在为月皇演奏,长长的条案摆了一溜,后面坐着皇太君、月皇和宫中各位郎君以及他们的子女。荣慕枫竟然也在,他坐在一扇绢画屏风前,正和皇太君说着什么,面上带着笑容,人比先前瘦了些,他抬起头来,见凤墨涵的眼光落在他身上,冲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就是念绮家的六丫头啊,快过来让老太君瞧瞧,小的时候见过,那聪明劲儿,可是谁都比不上,后来可怜见地,遭了罪了,因你养病,你爹娘也一直把你藏着,都没让老太君看见。”皇太君也看见了她,老远就招呼起来。
静亲王带着家人给皇太君见了礼,有内侍引领着他们一家在月皇的下首坐了,凤墨涵则由宫人领了过去,站在皇太君面前,她没有依父亲所教的拱手行礼,而是跪了下来,郑重地磕了个头:“孙女给皇太君请安!”
皇太君先是一愕,随即乐呵呵地说道:“哎呀,一看丫头就是个有孝心的,你的成年礼我都抱恙没参加成,今儿召你来,也是准备给你补个礼的,快快快,把我那对珍珠玛瑙钏儿拿来,赏了六郡主。”
身旁服侍的内侍走开,不一会儿捧了个玉盘来,里面躺了一对钏儿,上面镶嵌着几十颗珍珠玛瑙,散发着七彩的光芒,甚是好看。
“谢皇太君赏赐!”凤墨涵也不客气,又磕了一个头,接了过来。这么久了,这位皇太君终于记起来要给她成年礼的礼物了吗?她可不是傻子,如果不是身份起了变化,月皇提起,估计这位压根不会想到她,只不知月皇是如何对她父亲说的。
说起来也怪了,两姐妹同是皇太君所生,可静亲王的待遇就差了很多,似乎不怎么招皇太君待见,一般来说都是疼小的,这皇太君却是反过来了,当然他对静亲王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凤墨涵觉得如果真心疼爱的话,不至于连她这个孙女也不见一面。看了看不远处低垂着头的父亲,她又想,或许他对金安她们不一样,对自己的冷落,兴许是因为父亲。
她正准备告退回到父亲身边,皇上发了话:“既然太君如此喜欢,就让六郡主多进宫陪陪您,给六郡主赐座。”
皇太君身边很快安了个座位,凤墨涵只得招呼侍卫解秋华过来,将钏儿交给了她,在皇太君身边坐下,皇太君的另一面,就坐着荣慕枫,两人不时视线相接,荣慕枫总是温温柔柔地笑着,可是她却觉得他眼底有着抹不去的忧虑,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
接下来就是边看乐班的演奏,边闲磕牙。凤楚辛是进过宫的,况且世子不能嫁公主,所以他与几位堂兄弟姐妹之间也无甚嫌隙,许久不见,谈得正欢。凤墨涵却是第一次出现在皇家的宴席上,她的样貌本就出挑,遭遇更是离奇,有很多双眼睛在偷偷地打量着她,使她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摆出来供人观赏的动物,极不舒服。
皇太君拉着她的手,不时问问她平时爱做些什么,爱吃些什么,她一一照实回答了。看这位太君慈眉善目的,想着宫里找这么老大一座靠山很是有用,至少得了他的宠,打听消息也方便些,她便打起精神,小心地应对着皇太君,时不时说些前世网上的经典用语,讲几个小笑话,逗得皇太君直乐,连平日最爱听的曲子也没听进去。
“呵呵呵,六丫头你哪里来的这些段子,莫不是你编出来逗我老人家的吧?”皇太君听得开怀不已。
“其实啊,这都是民间听来的,我养病的日子,去过南边,南人心思比较细腻,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有时候深思起来,还挺有趣,皇太君居深宫,是听不到这些民间俗语,若是您喜欢,孙女得闲就来说给您听。”凤墨涵笑道。
“好好好,说了就是,以前我怎么就不知道咱们家有你这么个机灵的丫头呢,都怪你皇姨娘和你娘,知道我老人家闷,也不管不顾,把你藏了这么些年。”
“皇太君您可别怪我娘,要不是娘疼我,一直藏着我养病,我也不会好得这么快,何况不因养病去南边儿走了几趟,也听不来这些段子,逗您老乐啊。”
皇太君瞟了一眼静亲王,连连点头:“是啊,你是孝顺孩子,你娘也是,有你们这些孩子,老太君欣慰了。”
“涵儿如此聪明的人儿,我看你皇姨娘家的老六是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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