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春眠不觉晓’在上面不知会怎样?”
宝澜过来立她身侧,“唔,在墙上……这大概得洋画才行,我见过一些,他们画画儿不使墨,那颜色不怕雨水……回头我跟爷说说。那这园子呢?比如窗前这块,种什么才好?还有屋里的摆设,比如东厅怎么布置,说说看,你怎么想?”
“你问我?”
“是啊,我说的帮忙就是这个。今儿先领你来瞧瞧,等工程一概完了,我们再来,看家什是置什么款儿,挑什么木,用什么颜色布置,我们想依照你的口味……妹妹在这方面的才情,我们信得过。”
“我?我是什么有才情的?”牡丹失笑。宝澜要求的,拿现代语词来说,是一个专业室内设计师,还得是好的,不好对不起这么别致的一个园子。
这时一个脸熟的小厮快收快脚的穿了半完工的典雅厅堂过来,一扎道:“禀福晋,十三贝勒来寻牡丹格格,奴才们正在前厅奉茶。”没直接带来。
还算机灵。宝澜沉吟点头,却一转眼看见牡丹的欢喜。
“我走啦。”喜滋滋的,袖摆一飘,她已旋身向外。
“哎,你——”宝澜怔愣一秒,追步上去。
“怎么,要走么?”
牡丹急切的步子走过那个站定的身影前缓住,看看他后面没跟着十三,“胤祥前面等着呢,赶明儿我再来。”粲然一笑,她匆匆而去,人小腿短的霜儿跟得有点气喘。
上了桥又回头望一眼,看见那个华贵温润的身影仍然一动不动站在华盖亭亭的银杏树下; 流金的树荫里,那身影仿若缭绕出一款她熟识的香,属于末世繁华的,华贵、颓废而荒凉。
牡丹只是如此一想,便径自转头过桥而去,自然也就没瞧见八阿哥眼底那份冰冷的沉郁。宝澜一旁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调开了目光也不知是看向哪里,淡淡道:“我去送送。”
牡丹呢,牡丹匆匆的欢喜的走着,一颗心挣着向前,近乎焦躁。连胤祥牵着她上去马车,她神情依然如是——矛盾的透着焦灼和欢喜。
“你根本没听我说话是么?”胤祥一笑。
“啊,听着呢。”牡丹但只看他,贪然凝望。
胤祥大手从她手上移开,覆上尖削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红唇,“过来。”他说,将她轻轻拥到胸前。
牡丹的眼泪哗的流出来。
耳边熟悉的心跳仿若咆哮,心脏肆无忌惮的抽疼。
感觉胸口的湿意在无声的扩大,胤祥仿佛才对斯情斯景有了真实感。一时也不知是他在疼还是牡丹,是他在颤抖还是牡丹,一双铁臂只能一再收紧怀中的人儿。“嘘……怎么哭啦……”他语焉不详的轻哄。
牡丹被他抱得骨头都发疼,心脏又闪过一阵痉挛,焦躁的情绪却逐渐安稳下来。细细的牙张口咬住他前襟,她极清晰的说完整了一句话:
“胤祥你知不知道,我哪儿也去不了了……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胤祥全神戒备,一字也没漏:“真的?哪儿也不去了……我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马车颠荡。只见女子仰枕男人腿上,男人垂眸相望,人的眼睛啊,谜一样……
谜题漾到了深处又其实简单,一个嫣然傻笑,另一个跟上,头低俯下来,鼻尖蹭鼻尖,相互娇宠。
这世界再简单不过。
“接下来呢,胤祥?”
“我娶你。”
“然后呢?”
“我们一起吃饭。我早上看着你醒来,晚上看着你入睡。这样过一辈子。可好?”
“嗯。”
又道,“你的福晋……”
男人一僵,星眸却不动如山:“我娶你。”身形戒备如豹,坚定如豹。
“嗯。”眸瞳嫣然闪烁,纯然直望。而后慢慢加进,现实。“我阿玛不会同意……还有皇上,昨儿宴上说……”轻柔说来; 似沉思,听着又似漫不经心。
黑豹放松了绷得最紧的一根神经,俯身轻轻吻上佳人额头,“剩下的事儿,是我的。”眸中金戈铁马,丛林谜幻,温柔惊人。
牡丹眼睛眨也不眨,她爱极了此时的胤祥。因为此时他们的处境是,只要他一犹豫,她便要摆荡。而她,摆荡的真的已经够了。
我爱你,胤祥。这时的人兴这样说么?
而在胤祥的眼里,她的眸又何尝不是迷幻的丛林?林中雾气弥漫,刚瞥见一株妖冶的绝艳,却勾起动人的心酸,诱惑着他深深吻上那欲语的红唇,深深沉溺,紧紧守护。
紧紧攀附,魂眩神迷之际,牡丹直觉自己像薄薄一片花儿被猛豹小心拥到胸前,“你不是说过二十岁的么?如果情况允许,我会等你到二十岁。假若情势不许……我就不等了,想尽办法,我都会娶了你。你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快乐的过你的日子。”他说。
他说。
他说。
她揪着他胸前衣裳,使劲点头。
书生写得慢,本想多写一些再放上来,来看一眼你们,就改变主意。别嫌弃,别心急,我们一起慢慢度这短日。天黑得越来越早啦,台灯聚光,我的小王子轻松坐在崖边,笑得甜蜜,书生难辨悲喜。你们呢?
八爷。。。
54。
她一颗心定下来。所有人似乎也都定下来。这个冬天静静下了好大的雪。
“再唱一遍嘛。”牡丹热气腾腾手捧一杯咖啡,掀了棉帘子看门外地上的雪辉,听见乐音不再,回头笑着央求。
蓝眼睛短瞬闪过一丝忧郁,费隐笑着轻轻拍一下额头,很中国官员的姿势,“安,圣诞节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牡丹维持着回眸的身势,看着他显见的疲惫面容,“你想家了是不是?”
费隐瞧着她很久,眼神迷惑。“我不知道。我很难过……我很累,想我的家乡,常常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牡丹不再看他,“《皇舆全览图》不是绘得很顺利吗?皇上很高兴的。”
“是啊。”孤寂的声音,“但愿天主也高兴的。”
牡丹没再说话,在这一刻她感到悲伤。为他。他像许多这一段在中国的耶稣会士一样,学识渊博,年少离家万里,万里之外孤老他乡……她尊重他们燃烧的传教激情,可是他们不了解,中国文化强大得……就似一个顽固的结界呵。忽见秦十穿门过来,
“格格,大少爷二少爷接您来了,说宫里来了人,正家里等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