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啦,我怎么会拿继美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如初说。其实她本人对男人入赘并不反感,关键是杨家那个态度,长嫂比母,她怎么能让继美进入那样的虎狼之家?
转念,又想起那个人,不禁叹道,“我欠他太多了,可是这世道庆黑暗,假如不动用他的威胁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光和我可都忙于军务,这事告诉他们也只能是徒增他们的烦恼,所以我必须自己解决。其实小光和我哥也不是没本事摆平这件事,但那需要耗费他们的精力。他们是君子,对付小人是辛苦的。但他……不一样,他是当世奸雄,他……”她口中的“我哥”是指虚海,因为在她成亲的当天,虚海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了她,她从此就多了一个哥哥。
“小姐说的‘他’,可是小严相?”八重问
“聪明。”
“不是奴婢聪明,是奴婢昨天半夜看到小姐在翻看小严相之前给小姐写得那整整一匣子快信。”
如初又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摸摸胸口。那里,有半封严世蕃写给她的信,是她人那许多信中精选出来的。既然她要耀武扬威,既然她要以势力反压杨家和江家,至少她得有那个大靠山的印信。而且,最好是几句有分量的,但不涉及细节的话。
然后她发现,他曾经给过她许多承诺,只是她从没有在意。而如今,那承诺却可以保护她和她的家。
这一次,她表面上是摆架子耍威风去,实际上,为的只是救出继美啊!
第三十计:以逸待劳
第一回 摆架子,耍威风
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上卦为艮,艮为山,下卦为兑,兑为泽。
此计的不采取直接进攻的方法,而是设计调度操纵敌人,使敌人辗转奔命,处于被动的局面,然后再以精锐部队攻击之。本书中是指,利用现有的资源,使敌人产生恐慌,然后救出亲人。
收拾停当后,如初带着八重出了门。
女人上街,普通人家的就步行或者坐驴车、马车,富贵人家的乘两人或者四人抬的小轿。可这回如初不是,她雇了八抬大轿,气势汹汹地直扑衙门口。
站岗的衙役正好还是上回那位,他见到这八抬大轿就很惊异,见到轿前跟着的小八重就更惊异了。
难道是戚家主事的那们四品大员来了?不对呀,那是武将,惯爱骑马的呀。看这小丫头的样子,假道胸有成竹,找了什么大靠山来找茬的,情形不太妙啊。
“我们少夫人来见县太爷,快立即派人通报!”受了如初的嘱咐,八重的腰杆也挺得笔直。
那衙役看情形不对,没敢摆架子,反而嬉皮笑脸地道,“姑娘有拜贴没有,我也好通传哪。”
八重两眼一翻,“拜贴?有。但跟你们县太爷说,就怕他都没资格见过那写拜帐号的人。麻利的请我们少夫人进去,有话好好说,拜贴也可以拿为瞻仰。若非得费事,我们就直接找知府老爷去了,到时候可别怪戚家无理。”
人嘛,总是会被一些表象吓到,倘若气势足,除非对方是浑不吝的,否则就先怯 三分。此时,八重表现得即倨傲又厉害,还真把那衙役给吓住了,连忙跑进衙门报信。不久,那师父先出来了,走到轿边问“少夫人,您这是……”
“别以为我是虚张声势,那样即救不出我家继美,还把自己、把戚家陷进去了,那样愚蠢的事,你觉得我会做吗?”如初直言不讳,“师爷好心,上回也对我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有的人不识抬举,我也只好抬出我的靠山来。哼,不过是京中依附着严党,就在本地横行霸道。我这里有小严相给我的亲笔书信。怎么着?不拜树根,却去抓树梢,孰轻孰重,师爷不给你们老爷出点主意吗?”
师爷一听此话,着实吓了一跳。
他觉得戚少夫人不会拿这种事说谎,再看她神情和语气那么笃定,立即请如初进了衙门,连禀报县太爷这一环也省下了。
衙门内,县太爷正在清点小年时收到的礼物,正开心着,见师爷所人直接带进来了,立即有些不高兴。但当师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一脸惊色地问,“此话当真?”
“只怕不假。”师爷道,“编这种谎,除非她疯了。可我看那位戚少夫人哪……全天下的人都疯了,她也能保持清醒,所以断不会骗老爷的。”
县太爷把手中的账册往桌子上一扔,忙道,“那我可得赶紧着。谁不知道严相从严听儿子的,这位小严相一句话,全山东省的官员人头不保都有可能的。唉,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不然怎么会招惹戚家。妈的杨家江家真是害人不浅,给我那点银子还不够我置办棺材的。”
“老爷别急,虽说戚少夫人不可能说瞎话,但她、或者她戚家与小严相的关系是亲是厚还未定呢,别从表面上看。”师爷说,“待会儿老爷先客气些稳住了她,有什么条件也不妨先应着,然后就先去接赵大人。”
“哦,我差点把这事忘了,是今天吗?”县太爷一拍脑袋。
师爷笑道,“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赵文华大人年前要到江浙巡查,知府前次来信,说是今天必到本县私访,老爷不都准备许久了吗?”说是私访,实际上就是刮钱,所以赵文华从出京到现在在,走了不少弯路,费的时间也长。所谓的准备,也不过是大量的贿赂。赵文华是严嵩跟前很受重视的义子,也是权势熏天的人物啊。
“对啊”县太爷喜道,“赵大人是小严相的亲信,肯定知道一点什么,到时候我这一票大礼送上,趁着赵大人高兴,向他打听一下小严相和戚家的关系就行了。倘若戚少夫人没说假话,咱们正好可以借讨了小严相的好呀。”
师爷点头称量,两人又合计了一番,这才到前厅见如实。此时,衙门里仆役已经奉师爷之命,奉了上好的茶点来款待了。
寒暄过后,县太爷认真的问道,“不知戚少夫人是为何事而来?”
如初没说话,只看了那师爷一眼。那师爷为人挺机灵,知道自家老爷装傻,人这戚少夫人给面子,不揭破,那也只好由他来解围,于是连忙道,“老爷年底事忙,倒忘记那件事了。就是杨家公子当街调戏民女,戚家二公子见义勇为,把杨公子打得头破血流,胳膊民断了的事。本来,是戚二公子路见不平,何罪之有?不过终究是打得人见了伤,而且是重伤,那名被救民女还跑掉了,找不到证人,这才不得不把戚二公子暂收监,只等老爷忙过这几天好审案呢。”
县太爷假意“哦”了一声,然后骂道,“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早说,倒让戚少夫人担心了。传话下去,千万别让戚二公子在牢里受了委屈,过两天本官一定秉公办事,还戚家一个公道。”
他的官样体面话说得挺好,显得又和蔼又公正,然后又“无意”地问道,“听说戚少夫人手里有小严相的印信?让本官瞻仰一下如何?”
如初知道跟他说话不能一味耍横,必须有真正的东西才行。好在她是有的,所以直接让八重递了过去。
县官和师爷都没见过严世蕃的亲笔字迹,但因为一会儿有赵文华鉴定,倒也不很忐忑。不过那信上的几行字却惊悚,没头没脑的写道:如初,倘若有人得罪了你,只要你开口,那么不管他是谁,本相定叫他人头落地,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他们都是久混官场的,所以心中虽疑惑,表面上却什么也不说,只劝如初先回去,说会尽快处理此事,一定给戚家一个交待云云。
那封信其实只是少半封,前面还有很多话,但这几个字恰好另起了一页,如今被如初单独抽出,当了护身符。当初她在金陵,严世蕃每天不断的写信给她,讲解她的日常生活,每天做了什么,昨晚如初翻了半夜,才取出这长长一封信的最后一张。
她知道这几句话对天下严党成员的作用,也知道这县官和师爷肯定还要私下动点心眼儿,也就没逼得太急,只要县官保证继美在狱中会平安,之后就带着八重离开了。
第二回 你敢惹她?!
这边县官和师爷忙活着接微服私访但两袖金风、行李拖*沉重、有官兵护送的赵文华,在奉上豪华饮宴,歌舞美女和大封“土仪”之后,县官趁着赵文华酒醉人醉、心情愉快、提起了这档子事。
“找你的,可是戚继光的老婆,闺名叫胡如初的?”赵文华一惊,“快把那信拿来给我瞧瞧。”
县官忙不迭地点头,把信双手奉上。他听赵文华这么说,立即就知道戚少夫人所言不虚,而且她和小严相的关系是极亲厚的那种。
赵文华看了看信,立即摒退左右,板着脸道,“你得罪了这位女祖宗了吗?跟你说,这信确是小严相亲笔,而且上面说的话也必能做到。”
县官吓了一身冷汗,把戚继美所犯之事说了一遍。
“糊涂!”赵文华骂道,“这事本就是姓杨不对,你本该顺水推舟,让戚家长了这个脸,还在百姓媾得到廉名。可是你却逆而行之,肯定贪图杨家和江家送的财物了,是不是?”
送你的大礼中就有杨家、江家的一份儿!县官心里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抹汗道,“倒不是为了银子的事,是杨家和江家在京中势大,杨夫人又不依不饶的,下官吃罪不起啊。”
赵文华冷哼一声,“势大?哼,不愧是乡下小地方,果然鼠目寸光!杨光和江家的那两个京中大员我见过,不过在此地耍耍威风罢了,在京里算个屁!再说,他们再大,大得过小严相吗?整个大明朝,除了皇上和我义父,谁大得过小严相。而我那义父爱子成狂,小严相要什么,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你这不是分不清事非轻重吗?看你是个聪明的,却原来心窍不开!”
县官忙解释道,“下官之前哪知道呀。虽说戚家的大公子现在是正四品的官员,但不过是守海防的,哪是有前途的人。而杨、江两家 联手压我,我生受不起。赵大人,您菩萨心肠,就想个法儿救救我吧,下官必有厚报。”
赵文华听到最后两个字,脸色一缓道,“这原也怪不得你,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你哪能知道小严相身边的事呢?我也是因为被义你看重,多走了几趟严府,恰好那天遇到小严相酒醉,这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听到这儿,那县官自然谀词如潮,什么英明神武、国之横梁之类的。
若在平时,赵文华岂会把小严相的秘密透露》只是他今天收礼收得高兴,玩也玩得尽情,觉得这小小县官十分知情识趣,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又被捧得晕晕乎乎,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戚少夫人是何方神圣吗?那可是小严相心尖尖上的人。小严相为了她,差点休掉一妻二十七妾。为了她不顾性命深入西北大漠。还是为了她,边皇上身边的人都宰了。跟你说句撂底的话,你得罪我没关系,甚至得罪我义父都有的情好讲,唯独这位戚少夫人,你动了她,就是动了小严相的命根子。你想,咱们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倘若这个女人不识抬举,嫁了别人,咱们就算不杀掉她泄愤,至少再不会放在心上。可我出京前,还看到小严相酒醉,一直念着她的名字。那用情之深,不是你我能明白的。你自己说,得罪了她,还能有活路吗?”
县官本来就吓坏了,此时听赵文华这么说,更是差点尿了裤子。他不能升官发财就很可怜了,难道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要葬送了?那姓杨的混帐可害死人了!
“求大人指点迷津!”他跪倒在地,求道。
“附耳过来,可别说我没教你。”赵文华放低声音道,“好在你还没审这个案子,也没真正伤到戚家老二。这么着,你那上派个亲近人去牢里,把戚继美提出来,请到你的府里,洗澡、换衣裳、好生侍候着吃饭、睡觉,明儿一早,亲自把他送到戚家去。年下了,再送份年礼,但是不要太贵重,否则倒不好。”
县官连连点头道,“还支会小严相一声吗?”
赵文华一翻白眼,“你是嫌活得长吗?毕竟你曾经怠慢过胡如初,要让小严相知道了,他才不管你之前是否知情,肯定要惩治于你。人鲷在是亡羊补牢,不过也不用太过巴结戚家,否则人家就会明白你知道小严相和戚少夫人的关系,这样罪过可就大了。这事能往外说吗?今后就烂在肚子里吧。再说,戚少夫人不是个爱权势的,不然她也不会弃了小严相而嫁了个小小的武官。所以你只要表现得公正就行,这事本来就是杨家没理么。往后,对戚家多尊敬着点,我包管你没事的。”
“是是是,多谢赵大人提点。”
“还不快去!”
“立即!立即!”县官说着,几乎是边滚带爬地跑走了。
而一个时辰后,戚继美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县太爷的家。本来狱卒们只在嫂子来过之后对他才好些,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师爷亲自来接他出去,好吃好喝的供着,还一直赔着笑。在牢里冷静了几天,他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都觉得自己不能回家过年了,这场官司只怕也不好了结,心里实在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救人,而是怕伤害了家人。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要杀他的头?听说死之前,是可以有点好待遇的。虽然这待遇有点过了,但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解释,那师爷又不肯多说。
想到被杀头,他有点怕,但他不想窝窝囊囊的,于是鼓起英雄气概,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就等着第二天给押到刑场,喊出脑袋掉了个碗大个疤的话了,哪想到县太爷却亲自把他送回了家。
更奇怪的是嫂子,居然没迎县太爷进去,却给拦在了二门。
“继美,你怎么回来了?”如初明知故问。
“是县大人放我出来的。”戚继美有点摸不着头脑,瞄了一眼笑眯眯的县太爷。
“放人出,你就出?”如初厉声问,吓了戚继美一跳。
他以为是嫂子生气他惹事,但一抬头看到嫂子跟他眨了眨眼。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此时虽然不明白嫂子是什么意思,却立即跪下领罪,倒把县石膏像僵在那儿了。
第三十一计:顺手牵羊
第一回 解决了问题
微隙在所必乘;微利在所必得。少阴,少阳。
敌方在行动时,必然会出现小的疏忽和漏洞,若及时发现并加以利用,虽然得利不大,但积小胜为大胜。另外在攻击主要敌人的同时,顺便攻击中一弱小的敌人,不费多大力气战而胜之。本书中是指,在救出自己人的同时,还惩治了恶行,顺便给小叔娶了妻。
……
“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如初趁县官还不明就理时说,“请您,再把我家继美关回牢里。”
“戚少夫人,您这是何意 ?”县官愣了。
如初道,“我不是对您断案有非议,而是……我们戚家的男人也是顶天立地的,岂能任人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再强调一遍,我对大人一点意见也没有。只是,当时是谁报的官?是谁仗势欺人?我家继美不能无缘无故的在牢里蹲了一遭,倘若大人不给个明断公理,我家继美 就要把牢底坐穿。然后大人和我一起上京,请京里的那位给评评理,到底是他们杨江两家的高管重要,还是我大明的王法重要!”
听了这番话,戚继美立即明白了嫂子的意思,也觉得热血沸腾,男人的自尊心大大的树立了真情为,于是他给如初磕了一个头道,“嫂子教训得是,是继美不懂事了。我这就回牢里去,不惩治了姓杨的恶徒,继美誓不出狱!”
“二少爷好样的!”八重在一边叫着好。
可这下却把县官为难住了,忙道,“这件事本官是会查清楚的,但是戚二公子确实是无罪。不,不但无罪,还有功于民,怎么好再关起来?戚少夫人放心,本官即说给戚家一个交待,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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