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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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无忧-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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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安青依旧死死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丝毫没有醒来的打算。
“吃饭了。”东柏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安青,“起来吧。”
安青还是没动。
东柏叹着气走到楼下,添出一大盘饭菜,端上来放在房里,再度推了推安青。
安青动弹了下,从枕头下面挪出脑袋,眯着眼看了东柏一眼,又扭过头再度闭上了眼。
东柏无奈,站起身来,结果这次又是刚走了一步,头发便又被抓住了。
东柏僵硬着回头,发现安青又看向了他,眼睛还是眯着一条缝,这次却没有笑,脸上平平淡淡的说不清是个什么神情。
“之前听到的事情,我果然还是没法不去在意。”安青道,“告诉我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可以直接去问蒲萱,她应该不会想要故意瞒你。”
安青闭了会眼,又睁开,“我不想问她。”
“为什么?”
安青老实答道,“不敢。”
“……”
“问她的话,她或许确实会毫不在意地说出来。”安青苦笑,“她本来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东柏赶紧道,“你不要乱想。”
“你知道我想什么了?”
东柏一愣。
“我知道不复杂,或许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安青垂着眼,“所以我才想听你说一说……省得我乱想。”
东柏叹了口气。

确实是很简单的一件的事情,不过是蒲萱即兴演的一出戏而已,到东柏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完,也只过了不足片刻的时间。
听完之后,安青却是沉默了许久。
“那个,事情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不可以先把手松开一下?”东柏道。
安青看了东柏一眼,松开他的头发,收回手,继续沉默。
“总之就是这样。”东柏看着他这副摸样,不禁道,“她那就是在演戏而已,虽然演得很过分,不过你不要……”
“我知道。”安青道,“我不会当真的。”
东柏顿时语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安青现在的神情有点落寞。

安青又沉默了半响,才皱着眉头咬牙道,“她这招可真狠。”
“什么?”东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回去找言子,可是会被她这招给害得很惨啊。”安青吸了口冷气。
东柏思索了一下可能发生的景象,也冒了一层冷汗,“不过,也未必会……”
“就算言子还信我,只要我还想着要回去,唯一的途径就是把她给害得很惨。”安青又吸了口冷气,“如果拿她真正的罪名来定罪,那可比私奔的后果要惨得多了。然而如果不交出她,就算言子信我,也没办法服众。”
东柏照着这个思路细细一想,冷汗哗啦啦的。
最后安青再度感慨道,“太狠了!”
自断后路,顺便把别人的后路也咔嚓一下一起断掉,然后把两个人像蚂蚱一样系在一条绳子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招还狠?
咬断绳子的办法不是没有,就看安青狠不狠得下那个心。

安青不可能狠得下这个心,不然他也不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思虑得出的结论告诉东柏。
如果他不说,东柏还会一直只把蒲萱的那场戏当成是单纯为了支开当时在场众人的即兴演出而已。
那场戏的后招,才是真正的可怕。
越思虑,便越明白,那就是一场戏而已,单纯即兴也好深思熟虑过的也罢,不过是一场戏,一个足矣彻底束缚住安青的计策而已。
蒲萱为了束缚住安青,用了多少东西?
大把的人情,一个可能治好左臂的希望,现在还有这场戏。
她做一切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东柏。

不过是场戏……除此以外,别无它解。
白痴才会当真。

“算了。”安青叹了口气,“没时间总想着这一件事,麻烦多得很……今天上午的事情,恐怕还没这么简单。”
东柏默默站着没有说话,他感到从刚才开始,安青的神色就一直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肯定还是多想了……
“你不要怪她。”东柏说了这一句,顿了顿,又改口道,“不,你可以怪她,但是你应该直接去和她说,和我说也是一样,只是不要老闷在心里,不然的话……”
安青却只是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
蒲萱很过分,非常过分,然而她就是这样过分的一个人,一直都这么过分。
她就是一个一切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女人,丝毫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心情。
只有东柏是个例外。
率性、任性妄为、嚣张又潇洒,活得那样自在。
“其实她很好。”安青望着东柏,突然笑道,“你也很好。”

只有对东柏,蒲萱才会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嗯,其实这是一个纠结的三角关系
调戏纯情正太是不对的…w…||




赶尽杀绝

第二天蒲萱起床时,天刚麻麻亮,而窗外正飘着雪。
已经是腊月了,这第一场雪来得倒也正是时候。
蒲萱趴在窗口望着地面的积雪,感慨了一下“又是冬天了,一年又要走到头了,马上就要又老一岁了”之类的东西,然后穿好衣服推开房门,正好望见刚从房顶下来的安青。
“雪真是大……”安青拍着头顶的雪渍独自嘀咕着,转头看到蒲萱,神色中显出了几分意外并立马就将视线移开,移开了一半却又顿了顿,再度移回来看向蒲萱,“早。”
“你小子又跑屋顶上干什么了?”蒲萱边问边走过去伸手摸他的头,却被安青避开。
“去工作。”安青道,“但是天色不好……”
夜观星象属于安青职业生涯的一部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已经可以容许他继续这个习惯,然而,雨雪天的晚上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所以你看了一晚上?”蒲萱惊讶,继续伸手摸他头。
“麻烦你用你的膝盖想一想,这种事情可能吗?”安青边躲边鄙视道,“星星看不成了,所以我现在来看一看雪,从这雪现在的样子来估计,这场雪至少会下两天。”
蒲萱直接往安青头顶拍了一掌,“怎么说话呢?我这是在关心你!谁知道你这小鬼会不会真一晚上不睡觉。”
安青揉着头顶,扭着头不吭声了。
“去驿站吧,等雪积得厚了,就不好走了。”蒲萱懒得继续和安青玩,说着便推进旁边一扇门,把早已经起了床却站在房里不知道发什么呆的东柏揪了出去。
安青在原地站了一会,望着他们下了楼,才默默跟了上去。

“几位,要去哪儿?”驿站门口,开马车的伙计如此问着蒲萱等人,“这雪有点大,太远的地方可能去不了。”
东柏和安青望着蒲萱,蒲萱沉默。
然后蒲萱扭头望东柏和安青,“要去哪里比较好?”
安青倚着墙脚,垂着眼不吭声。
东柏抽了抽嘴角问道,“这种问题,你之前没想好吗?”
“什么都是我想,那还要你们干什么!”蒲萱理直气壮,“反正只要不再待着这鬼地方,哪儿都好!”
他们才刚刚进城一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大怨气。
“安青,你说去哪儿比较好?”蒲萱点名了。
安青颤了颤睫毛,将原本闭着的双眼睁开一条缝,“我觉得,最好买下一辆马车,然后随便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暂时想不到还可以边走边慢慢想。”
“好主意。”蒲萱敲掌。
“马车很贵……”东柏黑脸。
“怕什么?我现在多得是钱!”蒲萱拍着包裹,回头望安青,“是吧?”
东柏欲哭无泪。
安青还是那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望了望东柏,叹了口气道,“还是去耿州吧。”

延州之所以令人呆着不愉快,主要是因为这地方太靠近月炙,月炙的那些家伙太嚣张。
就这方面,垣州也是一样。
而巾州兖州等地,刚被舒言打下不久,还不稳定,其余地方要么正在打要么迟早会被舒言打,更不稳定。
买马车什么的毕竟只是玩笑话,想要呆着愉快呆着安全呆着稳定,首选自然是耿州——向来节俭的东柏依旧很心疼,因为蒲萱虽然没买马车,却不肯和其余出行者坐在一起,很奢侈地包了一辆。
“越是这么算,越是觉得太子太不堪一击了。”蒲萱靠在马车里叹气,“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太子输定了,难民全部往西边跑,啧……一想到那混蛋会赢,就浑身不爽。”
“大概只有东边的那些人不这么认为。”安青靠着车身,偏着头倚在角落,“被言子打过的地方……他们觉得言子会赢,这是当然的,兵力差太多了。”
安青参与过的战斗只有打耿州的那一场,那场战斗舒言边对付耿州边对付朝廷的军队,其实算是以少胜多,之后有了月炙的加入,兵力一下子翻了几倍,舒言赢得越来越毫无悬念——因此,几乎所有人,在认定舒言会打败太子的同时,也认定舒言会赢只不过因为他仰仗了月炙。
“那又不是他的兵,他用得倒是很自在。”蒲萱一脸不爽地冷哼。
东柏插不上话,自觉地蹲在一旁沉默。
“说起来,原本的靖远军也不能说是他的兵。”蒲萱摊手,“他难道从最开始,就只打算借别人的兵打仗吗?”
安青这次也是沉默。
“你还想替他瞒些什么?”蒲萱拿脚去踹安青,却被东柏拦了下来。
东柏坐得离安青较近,此时将手竖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姿势,另一手指了指安青。
他又睡着了。

“这小子,睡得倒是时候。”蒲萱一脸的憋气,“他今天怎么回事,一直没精打采的,昨晚上没睡觉?”
东柏点头。
“……真一晚上没睡觉?”蒲萱愣了愣,“在房顶蹲了一晚上?那他早上还要我用膝盖想,真是太可恶了!”
“那倒没。”东柏道,“他晚上一直呆在房里。”
蒲萱闻言诧异,“失眠?”
东柏摇头,却问道,“你觉不觉得他最近有些不对劲?”
安青昨天问了东柏那件事情,然后说了一堆话,之后就一直沉默着,默默吃完了饭,默默地从包裹里翻出了他之前的一些的东西,默默趴在桌上一直摆弄着。
安青惯用的那只小弩已经在之前救安彦的时候给弄丢了,备用的小弩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调整,再加上现在安青的身体状况已经和以前有了许多不同,需要调试的地方多不胜数。
看着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摆弄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但是在东柏询问了“用不用帮忙”之后,只得到了“不要打扰我”的回应。
结果东柏反而是失眠了。
不管夜里东柏睁眼多少次,安青都一直趴在那儿点着枚小蜡烛摆弄着。
东柏不确定安青到底在摆弄着些什么,只是安青昨天说过的话,让东柏很是在意。
“他什么时候对劲过?”蒲萱却是不以为意,只望着车窗外,“好像快出城了。”

“东柏,你蹲低一点。”望见眼前已经出现的山林,蒲萱突然说道。
东柏一愣,然后蹲身照做。
“很多事情,城里都不方便做。就算官府管不了他们,有些事情他们也不会太明目张胆。”蒲萱说着将匕首握在手心,挑开门帘望着驾车的伙计,“这里先停一下。”
那伙计也是一愣,勒着缰绳回头一望,正看到蒲萱手中的匕首,忙道,“你想干什么?”
这个伙计是邛苍国的人,蒲萱也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只是干脆一脚将他踢下了车,跃到马上踹了马肚子一脚,马匹带着马车再度开始飞奔。
东柏听到声响,探出头望见这一幕,问道,“你这是干嘛?”
“这样不是比买下辆马车要便宜很多吗?”蒲萱笑道。
“……你这是抢劫。”
“好吧,其实我觉得这地方很适合动手。”蒲萱说话同时控制着缰绳,驾驶着马车在林子里横冲直撞,“如果没人动手,那就赚了辆马车。”
“……你这还是抢劫。”
“这样跑着,不是很愉快吗?”蒲萱依旧笑着。
“……”东柏彻底无语。
“把头缩进去!”蒲萱突然喊道。
东柏再度照做,还没将脑袋彻底缩进车帘内,便感到头顶一阵怪风掠过。
是箭。

蒲萱猜对了,这地方确实很适合动手。
她虽然瞧不上月炙国的人,但说那些人欺软怕硬,其实全是玩笑话,她自己都不信。
月炙,向来以民风豪爽彪悍、天不怕地不怕而著称。
那天招惹了一行四名月炙国人,蒲萱是做好了会被死缠到底,大不了一跑了之的心理准备——说白了,是一次试探。
然而就算蒲萱特地在城中多晃荡了许多时候,那行人也再也没出现过,这便大大的诡异。
蒲萱早就在怀疑,自己的行踪是否早就已经被察觉。
只是因为他们之前所处的地方太偏僻,只是因为此前她和东柏每次入城都是孤身一人,才没有让敌人确认了身份。
但是只要再加上安青,他们一行三人就会显眼许多。
昨天早上的那一场,是一场相互试探。
对方在有意制造的接触中确认了她的身份,而她在试探中确认了对方的意图。
对方既然刻意避免打草惊蛇,那便是在预谋着赶尽杀绝,不敢在城内,是因为不敢让舒言察觉。
南宫春华,既然当真打算赶尽杀绝?

蒲萱矮身躲过了射来的箭矢,手握着匕首,猛然朝身后一划,割断了连着马匹以及马车的绳子。
这是一段下坡,没有马匹牵引的马车依旧以极快的速度颠簸前行着,蒲萱则勒住马匹向右,离开马车远远一段距离,只没让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
马夫不是对方的人,那么对方便不可能事先知道他们的去处并设好埋伏,只能沿路跟着以寻找合适的时机。
马车现在的速度很好,然而蒲萱并不打算只是逃。
只是逃,能逃到哪里去?
东柏不会武功,安青现在还不能太勉强,蒲萱如果和他们呆在一起,没有保全他们的把握。
而仅仅自己一个人和敌人周旋……这种经验,蒲萱多得是。

又是几枚箭矢射来,蒲萱策马躲过,回头一望,已经能够看得到对方的身影。
突发的状况让对方无法再隐藏身影,卖了命的追击,追到中途分开两路,一路向蒲萱而来,一路继续追着马车。
然而出乎蒲萱意料的是,放弃她而去继续追击马车的人,竟然比转来对付她的人要多得多。
这种情况不对劲。
难道对方并不满足于杀掉她,而是在认定这寥寥数人足以对付她的情况下,反而分出更多人去对付剩下两人?
还是说,对方的目标压根就不是她?

蒲萱发觉自己漏算了什么。
想要赶尽杀绝的人,当真是南宫春华?
如果目标不是她,那会是谁?
……
安青!
 
作者有话要说:萱子计算失误
嗯,这不能怪她= =




各自为战

蒲萱忙掉转马头,朝着仍在林子中疯狂行驶着的马车追去。
现在还来得及,马车还没有离得太远,然而,就算了追上了又怎样?对方大概有十几人,从这些人之中保住另两人的把握,蒲萱没有,完全没有。
本以为自己至少能成为一个诱饵……
尚思虑间,蒲萱突然感到身下一低,随着马匹发出的一声嘶鸣,便被一股由后至前的冲力直直甩下了马。
一柄箭射中了马腿。
蒲萱伸手撑地,就着落地时的力道向右一滚,这才正眼看了看追着她而来的这几人。
共有五人,其中仅一人持弓,难怪刚才居然都没人补上一箭。
这样都能被射中,当真是关心则乱。

对方见她落马,更是连仅有的那名弓手都停下了射击,也不知是想要将她活捉还是想直接拿刀砍。
蒲萱握了握被断枝碎石划破的手心,站起身来,盯着对方跑在最前的那一人一马,眼看着对方提着剑迎着自己冲来,在马蹄即将踏在自己胸口的一刹那,望着对方向自己劈下了一剑,侧身向左擦过马身,同时右手紧握匕首划过马侧。
剑身在触到蒲萱之前便偏了方向,马上那人同蒲萱之前一样被重重甩在了地面,却没像蒲萱之前那样得到喘息的机会。
蒲萱看准时机便是一匕首朝人捅去,脚跟狠狠踩在对方握剑的手上,没有费心瞄准要害而是直接猛捅数刀直到对方不再挣扎,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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