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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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无忧-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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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萱脱下自己的外衣,撕成布条,包扎住安青的伤口,但是背后的那道伤太大太重,只一会便将布条也沁湿。
“还是算了吧。”东柏道,“把他留在这里,出去把你之前的谎言说清楚,舒言醒后自然会救他。你有能力解毒,而伤口就交给那些军医,绝对能比你一个人处理得好。”
“放过这次机会,把他交回给舒言去救,然后等到舒言成王立业,再眼看着舒言把他除掉吗?”蒲萱咬了咬唇,“你以为我一个人救不了他?”
“舒言以后未必会……”
“他一定会!”蒲萱道,“像他那种人,我见多了。”
东柏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现在不是你坚持己见的时候,你这样不公平。”
“对谁不公平?舒言吗?哈,谁让他想当皇帝来着。”蒲萱将手伸入安青口中,让他吐出还残留在喉中的污物,“你现在怎么也开始反驳我了?刚刚那些人,士兵也好军医也好,他们的态度,你没有看到吗?我叫你去找担架,你现在还站在干什么?”
“……”
“算了,没有担架也无所谓。”蒲萱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安青带起,“你把他背出去。”
“蒲萱……”
“你不愿意?好,没关系,我自己背他,反正这小子也不重……”蒲萱说着将安青移到了背上,愣了片刻,“居然真的不重!他吃什么长大的?”
东柏站在原地,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片刻之后,蒲萱只得叹了口气,“东柏,看过了我之前演的那场戏,你觉得,如果我再就这样回去,我会有什么后果?”
东柏一愣。
“我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带他一起走,要么把他丢在这里,我自己走。”蒲萱道,“如果我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你觉得,他又会有什么结果?”
东柏被问得一颤。
“他有今天这个地位,舒言像现在看重他,是他一直以来跟着舒言,一年一年的跟出来的。是他靠着自己的才能,一点一点地积攒起了那些信任。”蒲萱道,“但是以他这个年龄,以他这个性格,你以为有多少人甘心看着他拥有现在的地位?安彦是他的亲弟弟,他为了救安彦才落在这个境地,安彦之前对他尚且是那种态度——不,正因为安彦是他的亲弟弟,才会把那种态度显露出来。其他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你以为有多少人心中不是在暗喜?”
这种问题,东柏从来都没有想过。
“你以为那些人之前为什么不让舒言靠近?你以为我说他没救了的时候,为什么会没有人反驳?为了舒言的安危?哈,单就他这个性格,你以为有几个人能看他顺眼?”
安青和舒言,早已不是当初一个主子带着个跟班的简单关系,这一点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察觉。
东柏自然也没有察觉。
舒言现在想救安青,他现在仍然看重着安青,以后也未必就会不看重——但是就算他现在是和军的领袖,甚至就算他未来当真如愿登上了皇位,很多东西,都不是他的一个“看重”就能保护得了的。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吧。”蒲萱又道,“如果现在是我出了什么状况,南宫春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想尽一切办法置我于死地。舒言保不住我的,绝对保不住,哪怕他其实还对我有意——因为他还需要借助月炙的兵力。”

东柏感到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了。
居然……会有这样的险恶吗?
在那个世界,东柏除了学习以外没操心过其他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走出象牙塔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中,他几乎是一来就遇到了蒲萱。
除了刚来的时候挨过几顿揍,除了会偶尔想家想得心痛,东柏突然发现,他几乎就没有遭受到过什么曲折。
他被保护得太好了。
蒲萱突然叹了一口气,“抱歉,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
东柏垂下眼帘,“不,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他一直以来都单纯地认为,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只要有才能就会有成就,只要身正就不怕影斜,只要心无恶意就不会败给他人的恶念——然而,他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这种情况,稍有不慎,便会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一点就通,只是一旦自己深入去想,总忍不住颤抖。
“我以前……”
“不要否定你之前的认知,那些话都没有错。”蒲萱道,“你只需要记桩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好……怕只怕,会遇到像他现在这样,连自保都做不到的情况。”
第一次和东柏相遇的时候,蒲萱就说过,自己会罩着他。

“勾心斗角什么的,很麻烦,不是吗?”蒲萱指了指背上的安青,“他不会擅长,你也不会擅长,而我最讨厌麻烦。”
其实,蒲萱最开始自然也是不擅长的。
但是经历得多了,没有什么会是不能擅长的。
就算安青现在只是个倔强的臭脾气小鬼,就算东柏现在仍然保留着那份单纯的善良,但在经历过什么之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谁又能知道?
只是在蒲萱看来,如果安青以后会变得曲意奉承,那还不如就让他死在现在。
至于东柏……对于东柏,只单以自己的判断去影响他的一生,蒲萱其实并不忍心。

“我之前那场表演,你以为只是为了支开那些人?不,我已经给了南宫春华一个机会,也已经给了那些眼红安青的人一个机会。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蒲萱仰着头望着上方,长长呼出一口气,“你呢,要和我一起吗?”
东柏点了点头,目光中毫无迟疑,“当然。”
蒲萱笑着眯起了眼,“那你还不快过来背他?”
“你不是说他不重吗?”东柏一愣。
“他是不很重,但是,你以为他不重我就能背得动吗?”蒲萱瞪了东柏一眼,吼道,“你好意思眼睁睁看着我这个弱女子在这里背人啊!”
东柏很惭愧。

将安青交给东柏之后,蒲萱将暗室里的稻草都收集起来堆在一起,“要做得像自焚现场才行。”
这个山洞出口颇多,整个山体被挖空得像个蚂蚁洞一样,之前舒言带着和军过来的时候只走了一条通道,士兵们暂时也只守了一个出口。
如此良机,难怪蒲萱会不顾一切地去把握。
东柏背着安青挑了另一条道,走出了山外,又等了片刻,蒲萱才跟了出来。
“就这样,怕是很容易被发现吧?”东柏有一点担忧,毕竟附近虽然没人看守,动不动到处巡逻的士兵却还是很多的。
“放心,我已经点了火。”蒲萱道,“他们马上就会慌了,我们先走远一点。”她手中拎着从地上捡起的一大袋子东西,这些东西原本应该归安青所有。
只是火而已,别谈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又能让人慌到什么程度?
东柏虽然疑惑却没有再问,只跟着蒲萱走,半晌之后突听背后一声巨响,然后便感到脚下猛地一颤。
蒲萱提了提手上的包裹,“我之前在这里面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扔在稻草堆里一起烧了。果然,是火药。”蒲萱说到此处笑了笑,“他总是会研究一些有用的东西。”
东柏回头看着那一阵轰隆隆,不禁为蒲萱的胆大妄为而咋舌。
这要稍有个不甚,好像很容易把自己给炸死吧?
蒲萱只道,“走吧。”

舒言醒的时候,和军已经乱成了一团。
山洞突然发生了爆炸,整个都踏了,还好山够大山体够稳,洞外暂时未受波及。
伤亡人员统计结果表明,本次爆炸造成了部分士兵受伤,蒲萱和安青失踪,很有可能已经被压山底,至于东柏,他被无视了……
听完士兵们的报告,舒言沉默许久,没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舒言起身走到房外的时候,孤狼正跪在他的房门前,久久未起。
“到底怎么回事?”舒言问。
“请殿下降罪。”孤狼道。
舒言叹了口气。
军中目前盛传的说法是,蒲大小姐见情郎重伤不治伤心欲绝,点火自焚以殉情,还顺便点了炸药,想拖全军的人一起死。
这些鬼话,舒言自然一个字也没信。
山洞已经完全塌陷,就算派人去挖也不知如何下手,如果他们当时真的还在山中的话,此时定然已经毙命。
蒲萱那女人会自杀?天大的笑话!
她逃了,顺便拖走了仍在重伤晕迷中的安青,毫无疑问。

舒言恕了孤狼的罪,并夸奖她尽忠职守,然后一个人走到山中,默默望着山林站着。
生命中曾经重要的一部分,此刻,终于也失去了。
“舒言!”
听到身后的叫声,舒言回过头,看到南宫春华很高兴的跑了过来。
蒲萱失踪了,很有可能已死,之前还顺便往自己身上套了个通奸的名声,就算不死也再翻不了身——南宫春华自然高兴。
“父皇答应我了,那些兵你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再用,甚至你以后如果还有需要,他还可以再派兵过来。”南宫春华很高兴地说着,“只要你娶我!”
舒言笑了笑,伸手搭在她肩上,视线却盯着她身后之人,“易公子,好久不见。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易将军?”南宫春华有些惊讶,道,“也对,易将军几年前就被父皇派到了邛苍,你见过也不奇怪。父皇这次,就是派他来带领交给你的那些兵!”
易阳向舒言行了礼,笑得很苦涩:这公主实在是太无城府,满心只想着要讨好舒言,竟然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底细全部给揭开了。
“原来易公子还有这层身份,以前真是失敬了。”舒言又问,“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前些时日被宵小之辈所算计,一时不慎,便成了这副样子。”易阳答完,又道,“说来,我的手下刚在山脚的村落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说罢用还完整的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根发钗,交给舒言。
那发钗舒言认得,是蒲萱的。
不等舒言开口询问,易阳便又道,“我的手下是从一个农妇的手中发现了这样东西,那个农妇说,这是一个女人给他的。”易阳顿了顿,语调凝重起来,“那女人用这根发钗换了一辆板车,而那女人身旁的男人,背上似乎背了一个重伤之人,浑身都是血。”

如果安青就此逃过一劫,对易阳自然会是大大不利。
如果蒲萱未死,将来对南宫春华也可能会大大不利。
听到军中的那些传言,易阳满心以为,只要得知了这个情报,舒言绝对会派兵将那两人追杀。
哪像舒言只淡淡道,“原来是这样。”然后便转口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他们绝对是想趁机逃到!”南宫春华显得有些焦急,“不去把他们追回来吗?”
“用不着。”舒言道,“我们修整一下,也该去下个地方了。如果他真能没事,他自己便会追来。”
南宫春华语塞,一时竟判断不出舒言到底说的是哪个“他”。
“春华……”舒言又道,“我们也差不多,该成婚了。”
南宫春华一愣,随即欣喜异常。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正妃,等到我有朝一日成就帝业,你便是邛苍之后。”舒言承诺道。
南宫春华满心欣喜,顾不上去考虑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如此承诺。
舒言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双眼只一直盯着易阳。
易阳躬身行礼,“望殿下能善待公主。”
“这是自然。”舒言道。

月炙的兵力,现在不得不用。
然而,月炙是个毫无疑问的隐患,有朝一日一定会变成对手。
至于……
蒲萱那样强硬地将安青带走,舒言心中自然会有不满。
但他更要查清,究竟是什么人,将安青害到了那个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也是4000字
主要是收尾过渡承上启下=…=
蒲萱还是固执己见了
她不信舒言,所以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给舒言,其实真的不公平

另外,前段时间在2个评文组织投了文
这两天都看到评了
两个评,外加之前收到的一个,总共三个,不约而同地,都说咱文名不好
咱是真的很喜欢《行者无忧》啊T…T

文名什么的,文名之类的,最黄花菜了!!




财政问题

安青这两天一直时晕时醒的。
这个是蒲萱根据经验所作出的判断,至于安青到底什么是醒着的,什么时候是晕着的,其实很难看出来。
“一切顺利的话,大概再过两天就可以睁眼。”蒲萱向东柏解释道,“他现在还没有那个力气。”
颤颤睫毛,动弹一下小指,喉中时不时发出一点微弱的呻吟——安青现在能作出的反应,就是这样。
“能听到声音吗?”蒲萱偶尔会看着安青这么问一句,当然,她也没指望能得到回应,只是随口问一问,手中仍旧熟练地扎针取针,将缠着伤口的布条解开重新包扎,还要掰开安青的嘴往里灌药。
针要每天扎三次,绑带要每天换一次,药也要每天灌一次,每隔半天还得灌一灌清粥。
蒲萱算了算,她大概已经有个三五世没有这么尽心地救治一个人了。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累过了。”蒲萱道。

东柏默默等蒲萱处理完毕,然后扶起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安青,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安青放回床上,口中忍不住问道,“大概还要多久?”
“一切顺利的话,他大概再过半个月可以自己下地走动。”
“目前为止,顺利吗?”
蒲萱咬着唇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说实话,不是很顺利。”
东柏愣了愣,没再说些什么。
“情况比我原本所想的要麻烦一点,他体内的毒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去干净,背后那道伤也是伤了筋动了骨的,只幸好并没有把脊柱伤得太厉害,右肩的伤也是一样,骨头整个都穿了,估计几个月也难得好利索,而且他现在身体太虚……就算毒能解伤能好,主要也得看他自己的毅力,如果这些天他挺不过去,一切都是白搭。”蒲萱的语气一直冷冷淡淡听不出一丝波澜,但说到后来,她自己到底也皱紧了眉头,“最坏的可能性,是有的,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才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得到解脱。”
最后那句话,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如果他敢断气,就把他剁碎了扔出去喂狗。”蒲萱最后做出了如此总结。
“……”

“不过现在最麻烦的,其实还在这里。”蒲萱又指了指安青的左臂。
他左臂上有一个小口子,不仔细看的话甚至很难看出来,但整条手臂都隐隐泛出了一股青黑色,只是因为蒲萱已经施针止住了穴道,这股青黑才没有继续蔓延。
蒲萱摊手道,“还好我处理得及时,不至于威胁到性命……只不过……”
东柏见她犹犹豫豫地就是半晌都没说后话,不禁问道,“只不过什么?”
蒲萱未答,只是突然一掌拍到东柏肩上。

“说起来,东柏啊,这些天又是买药又是吃饭又是买一些杂七杂八的,啧,那些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蒲萱边拍着东柏的肩,边道,“再给我一点吧。”
东柏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立马又阴沉了数度。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过是拿点钱而已,何况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蒲萱吼道。
“我前天刚给了你十两银子。”东柏道,“以后你需要什么东西,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我去帮你买。”
东柏在这个世界待得已经够久,他现在清楚地知道这世界中十两银子的价值有多大:蒲萱相当于是在两天之内花光了好几千元人民币。
蒲萱的价值判断标准虽然不像安彦那样令人发指,但她这辈子到底是当惯了千金大小姐,知道什么东西值多少钱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节省那点小钱又是一回事——单看她那天换一个区区板车就花掉了一根发钗,便能知道她的出手有多么阔绰。
那可不是普通的发钗,那是一根上等白玉所制的发钗!上面还镶了金带了银!钗头还镶嵌着宝石!更别提那做工有多么精致!
可怜东柏,心疼得肉都疼了,蒲萱硬是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东柏,立马想尽一切办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磨硬泡,让蒲萱自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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