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末安笑而不答。
“也罢,你和她我都管不着,只不过……”舒和又走到言末安身边,“你也该知道,这月炙国觊觎我们邛苍,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我知道。”言末安道,“他们要没有那个心思,我倒觉得不好办了。”
“你啊……”舒和朝着言末安肩上重重一拍,“你这个六弟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大了。”
言末安仍是微笑。
舒和弓下身,凑到言末安耳旁,“我这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可得老实告诉我。”
“皇兄请讲。”
“我这些年虽然一直只呆在垣州,但外面的传言,我也听说过一些。”舒和的神色凝重起来,压低了声音,“我第一次听到那些有关我的那些传言时,我可是吓坏了,谋反什么的我哪敢啊?”
“……”
“六弟,你实话说了吧。”舒和苦笑,“那些传言,是不是你给传出去的?”
“皇兄……”
“六弟。”舒和直起身来,“我一直欣赏你这个六弟不假,我从小就和太子见一次吵一次,也不假。就是现在,如果太子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一定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六弟,你别忘了,我和他,才是同母所出的嫡亲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点开文章,就看到霸王浮水,咱好高兴》《
猛然间感到写文的动力十足》《
霸王TX,你让咱知道了,炸霸王还是有用的……
于是从今往后,咱决定要多炸霸王= =+
想地名真是件麻烦事
于是都城还是就叫京城算了……
…
噢漏
有一个地方,咱居然把舒和打成了舒言,抱头,赶紧改过来……
帝位之椅
现任的皇帝虽然一直有一个痴情的名声,宫中的嫔妃却是不少的。
今天这个大臣嘀咕着家中有女已长成,于是皇帝纳了一个妃子,明天那个邻国说两国之间应该有点姻亲,于是皇帝又纳了一个妃子,后天发现某个将军好像有点异心呀要想点办法再收拢一点呀,皇帝的妃子就又多了一个。
皇帝这两个字,当起来绝对没有听起来那么舒坦,该卖身的时候就得卖身,没人想要他卖身他还得主动卖身,只不过卖身得来的报酬比较大一点。
咳,总之,现在的皇帝在遇到六皇子他娘之前,对皇后也还是挺一往情深的,前三个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大皇子十几年前死了,二皇子随后就变成太子了,没多久三皇子就被发配边疆了。
舒和初到垣州的时候,大概也就十四五岁。
“要论起血缘的亲疏来,我与你,确实是还比不上他来得亲近。”言末安摇了摇头,“只是皇兄,你把他当成嫡亲兄弟,他有把你当兄弟过吗?”
“我管他怎么想?反正我是没空去和他争的。”舒和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光管垣州这一块地方,就累得人够呛。”
“是啊,你没空。”言末安又道,“所以只好由我去争了。”
舒和叹了口气,然后沉默。
“十年前,你让我忍让,我听了。但是我们的退让,只换来了他的步步紧逼。”言末安说完这段,不等舒和回应,便拔高了声音道,“我们也说了这么久了,再说下去,夜里估计就得露宿野外啦。”
舒和无奈苦笑,“天色确实是不早了。”
言末安点头,突然望向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蒲萱,笑道,“你也站累了吧?”
蒲萱一愣,没好意思说自己正凝神听着八卦,听得正兴奋。
言末安紧接着就抓起蒲萱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马车拖,边拖边回过头向舒和笑道,“皇兄,等到了镇上再聊吧。”
言末安手上使了不少力,拽得人生疼。
蒲萱一路上被拖得服服贴贴,等到了马车内才猛地将他的手甩开,揉着手腕道,“你干什么?”
“我心情不好。”言末安道。
蒲萱被堵得没有言语,只能拿眼神瞪他。
言末安寻了个位置坐下,道,“你是我未来王妃,我拽你一下怎么了?”
蒲萱继续瞪他,“妃你个头。”
言末安抬手作了一个“六”的手势。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五斗米折腰,更何况那是六十万两。
然而蒲萱突然发现,这六十万两其实赚得有些不划算。
人前人后,都得演戏——当然,演戏什么的,蒲萱还不会觉得为难,只是这个扮演她未婚夫的人实在是太混蛋太令人讨厌了。
“我和你商量件事啊。”蒲萱在言末安的对面坐下,道,“我能不能不要那六十万两?”
言末安诧异地看着她,“你不要?”
“不是不要!”到底是整整六十万两,舍弃起来还真有点心疼,“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换种报酬?”
六十万,听着是很大一个数字,但是蒲萱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只是这区区一辈子,对蒲萱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蒲萱当初提出要钱,一半是气话,另一半是想着现在有东柏跟着,带着他一起荣华富贵也不错。
“能抵得上六十万两的东西可不多。”言末安沉默了片刻,“你想要什么?”
蒲萱刚打算开口,突然又侧头望了望车窗外,“安青安彦他们不进来?”
言末安点头,“我们夫妻俩在这里,他们怎么会那么不识趣?”
“……”
过了片刻,马车开动,车内果然只有蒲萱和言末安两人四目相望。
“可以说了吗?”言末安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蒲萱趴在窗户口往外望了半晌,然后缩回车内低声道,“安青。”
“……”言末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蒲萱满怀期待,“怎样?一个手下而已,六十万啊。”
言末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伸手按了按眉心,“你要他干什么?”
蒲萱仰头望着车顶思考了一会,“因为他比较有用。”
这倒确实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只是由蒲萱的口中说出来,便显得十分诡异……言末安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他很有用。”
蒲萱咬了咬牙,“六十万两啊,够你再招一百个有用的手下了。”
“如果你需要他做些什么事情,我可以派他去做。”言末安看着蒲萱,神情中似乎有几分恼怒——他这个人,就算恼怒起来也是模模糊糊的,让人把握不了,“但是你如果你想的是要将他从我身边带走,不好意思,没门。”
蒲萱见果然没门,便退而求其次,“那么安彦呢?”
“一样,没门。”
蒲萱再接再厉,“那你还有没有其他比较好的占星师?我知道你开了个占星师学院,随便给我一个和他们一样优秀的就好。”
言末安看着蒲萱,开口道,“六十万两,够你招一百个优秀的占星师。”
蒲萱拉长了脸,愤愤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言末安却又出声问道,“东柏到底是你什么人?”
蒲萱一愣,盯着言末安看了半晌,才确认出他到底问了什么,“安青……都告诉你了?”
“嗯。”言末安点头,“他从来不会瞒我任何事情。”
他明明答应过谁都不说的……不过言末安才是他的主子,蒲萱虽然恼怒,却也没资格质问些什么。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要人了。”蒲萱摆了摆手,“我想要送东柏回去……你之前说,如果我需要你的手下办什么事,你可以派他去办,别反悔啊。”
“别的事,我确实可以派人去办。”言末安却道,“不过这件事,没门。”
蒲萱瞪了他一眼,“你就算反悔,也不用这么快吧?”
“我之前说过我喜欢你,确实是认真的。”
“喂……你就是想转移话题,也不用说这种话吧。”
“蒲萱。”言末安突然轻声唤道。
他这一声唤得确实认真,认真得让蒲萱打了个寒颤。
“你从小就是那么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言末安笑了一声,“有喜欢的事情就做,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遇到讨厌的事情就骂,从不会在意的别人的言辞。从不知道察言观色,也从不会委蛇与人,小孩都这样。结果过了这么些年再见,你居然还是那样。”
蒲萱冷哼,“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一直像个小孩。”
“其实你那样很好,我很羡慕。”言末安叹了口气,“但是你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不在意,只因为无所在意。
言末安又问,“你真的不愿意嫁我?”
“你真的愿意娶我?”蒲萱看着他,“我的丈夫,可只能有我一个老婆,多了,我就翻脸了。”
言末安苦笑摇头。
“你看,我好不容易对你说一次真心话,你就这样。”蒲萱道,“既然如此,你以后别再对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得很。”
“知道你原来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我很高兴。”言末安叹了口气,又问道,“你还有别的真心话吗?”
“……没了。”
其实蒲萱很想问一句:当皇帝到底有什么好?
有权有势有钱,却无自由——除非一心当一个昏君。
但是蒲萱活过太多世,她明白这个问题压根就没有问的价值。
她曾经当过皇帝的远房亲戚,皇帝的女儿,皇帝的妹妹,甚至皇帝本人:那是一世昏君,她最后被愤怒的人们绑得像个粽子,挂在城墙上,射成了刺猬。
对太多人而言,只要能用屁股挨着那把金灿灿的龙椅,就是最大的好处。
到达下个城镇时,正是黄昏。
“一路上,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言末安一直等到马车停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哦。”蒲萱刚准备下车,闻言又回头看他,“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言末安揉了揉额头,“算了,现在好多了。”
蒲萱立马就跳下了车。
言末安在车上多坐了会儿,定了定神,才跟着下去。
一步踏出,便再不能回头。
舒和在城外送走了那大队人马,只身进到城内,找到了众人所住的客栈,要了几坛子酒,边大口喝着,便搂着言末安“六弟六弟”地叫唤着。
客栈今晚被包了场,其他的客人被赶得一个不剩,蒲萱等人匆匆吃完晚饭也上了楼,安青安彦一如既往地识趣,大厅内只剩那兄弟两人,不足片刻舒和便喝得烂醉。
“六弟你喝啊,你怎么不喝?看不起我是不!”人一喝醉,就容易发酒疯。
“我不能再喝了。”言末安看了看眼前已经空了一半的酒坛,又瞄了眼舒和面前那四五个空酒坛,“喝醉一个已经够了。”
皇家人的酒量都不错,但这么个喝法,还是撑不住的。
“谁醉了?我……我才没醉!”
“是,你没醉。”言末安拎起那半空的酒坛,起身拉了舒和一把,“我们进房再慢慢喝。”
“你说我没醉,但其实你还是以为我醉了,是不?”舒和呵呵笑了声,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来,“好,那就进房喝,今晚不醉不罢休!”
言末安点着头,搀着舒和往楼上走。
“我之前在外面,听到了探子的来报。”舒和突然又开口,声音含含糊糊的,传到言末安耳中却是字字清晰,“是我前些年放在庞将军那边,希望能照应一下他老人家的人。”
言末安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向前走,只应了一声“哦”。
“太子已经对庞将军出手了。”
“是吗?”
“你别在那里装傻,你之前在那个镇上出的事我也知道。”舒和眯眼看着言末安,“六弟啊,六弟,都是你算计好的,对吗?”
“……皇兄,你醉了。”
“醉?”舒和大笑一声,“我倒希望我是真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名又被人说不好了=…=
文名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其实《行者无忧》这名字咱很喜欢啊,虽然吸引力就是个杯具
难道真的要叫《黄花菜历险记》么……但是这个名字很影响本文的严肃性啊喂!
(不要怀疑,本文确实有严肃性这种东西=…=)
而且咱已经改过一次名了远目,频繁改名很容易流失点击啊泪奔
于是咱决定自暴自弃了=…=
名字什么的就让它讨厌去吧=…=
等咱好好写完这一篇,再纠结下一篇的文名去吧,远目
鸡飞狗跳
蒲萱吃过晚饭,呆在房里没事干,也不好去打扰楼下的那两兄弟,于是她便翻上了房顶,并很顺利的找到了安青。
但是很不巧的是,安彦也在屋顶上。
应该说,蒲萱是很讨厌安彦的,尽管安彦自随队以来就一直表现得很乖巧,此时见到蒲萱甚至特地起身弯腰问好行礼,在知书达理方面简直就是和安青完全相反的正面典型。
安彦问完好便再度坐下,重新抬起头夜观星象。
安青则一直在一旁枕着手臂躺着,看都没看蒲萱一眼。
对此蒲萱习以为常,安彦却表达了不满:姑娘将来是要成为殿下妃子的人,你这个废物身为殿下的下属,怎么能对她这么不尊敬?
——这个,就是蒲萱讨厌安彦的最主要的原因。
相对而言,安青的不尊敬就太可爱了。
但是蒲萱对书呆子没辙,她对认死理的人都没辙,所以她还是把话头指向了安青,“你不是成天嚷嚷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无所不能吗?现在被人叫成了废物,你看起来也挺高兴嘛。”奚落起安青来,她倒是轻车熟路。
安青这才抬头瞄了她一眼,又扭头看了安彦一眼,“我是觉得,以他的判断标准而言,他喊我废物,这正证明了我的才能啊。”
这话还真令人没法反驳。
接着安青又看着蒲萱,“说起来,他好像还挺欣赏你。”
联想了一下安彦的判断标准,蒲萱狠狠瞪了安彦一眼,“你小子什么意思?”
安彦见自己成为了两人互相奚落的工具,自然也是满脸的不高兴,“我喊你是废物,是因为你确实是个废物。”
“是吗?”安青笑道,“那你还特地跑上来和我这个废物坐同一块地方?这些天你跟我跟得这么勤,看来还是挺依赖我这个哥哥嘛。”
安彦脸色一白,二话不说就下了屋顶。
安青这才又对蒲萱道,“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蒲萱横了他一眼,“你特地赶走你弟弟有什么用?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回头也会告诉你主子。”
“原来是这事。”安青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小心眼。”
蒲萱走近两步,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猛踩下去。
安青朝旁一滚躲过这一踩,起身道,“我倒是奇怪,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有事不告诉言子?”
蒲萱没搭话,又是一脚横扫过去。
安青又是一躲,“你该不会还觉得我打不过你吧?”
蒲萱这才收了脚,继续瞪着他,“早晚有机会收拾你。”
“是的。”安青揉了揉险些被踩中的胸口,“只要你和言子成了婚,一天收拾我十次都没问题。”
蒲萱倒没再发火,只看着他淡淡道,“前提是到时候你还活着。”
安青一愣,再度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笑道,“生死由命。”
“……如果你不跟着他,起码可以再活三十年。”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安青看向蒲萱,“你用不用说得好像只要我跟着言子,就一定会马上死掉似地?”
蒲萱摊手,“生死由命,也要看你怎么选——你家主子可是要造反的。”
“从我决定跟着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安青满脸鄙视地看着蒲萱,“你的策反技术也太烂了。”
蒲萱叹了口气。
找主子要人,没门。
直接找上手下,目前显然也是没门。
“你前些天劝我脱身,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想出全身而退的好办法。”蒲萱又道,“所以我大概还要多打扰不少时间。”
安青诧异地看着他,“你对我说这个干什么?”
“因为是你劝我脱身的,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说说我的决定。”蒲萱道,“绝对不是想劝你也一起脱身。”
安青此时看她的眼神,完全是莫名其妙。
蒲萱最后笑道,“时间还长得很。”
事后安青花了许久来思考“蒲萱到底为什么要策反自己”这个深奥的问题。
他此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就是想找一个时空裂缝。
安青是言末安的手下,蒲萱是言末安的名义上的未婚妻,最不济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