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看见尸首,我绝不相信。”卫青抿了抿嘴,道:“我要离开一阵子,军营那边自有交代……去病就交给你了。”
张泽:“你去吧。”这小东西一直都是他的。
“嗯。”卫青看了哥哥一眼,又匆匆离开了。
哥哥见卫青走了,便叫道:“不可能。”
“你自己注意点,别在外人面前大声说话,仔细被当成鬼怪烧死。”张泽道:“太子与陈煦的事情自然有人解决。”
“陈煦才没有死,是我带他来的,他有没有事我能感受到。”哥哥道:“而且刘彻不是皇帝么,怎么会死?”
“……既然知道没死不就好了,安心吃喝拉撒,等他回来。”张泽面不改色,心中却道:啧,竟然没死么?
哥哥继续狐疑的看着张泽:“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在说怎么没死?”
“我没有表情。”
“你明明就是这种表情。”哥哥双手叉腰,道:“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张泽道:“好了,别闹了,你该睡觉了。”
“哼。”哥哥扒在张泽身上,闭上眼睛之前还不忘瞪他一眼,“你要是敢做什么,我真的不会原谅你的。”
张泽拍了拍哥哥的脑袋,叹了一声,想了想,似乎又要开口,却发现哥哥已经睡着了。
张泽:“……”
太子在赈灾路上遭逢大难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朝野,先失皇帝再失太子,朝局动荡全数都被窦太后压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两方得手,窦太后的脑子都清醒了许多,没有立刻便坐上皇位,而是派人前去搜寻太子下落。
皇上突然驾崩了,本就应该是太子即位,可是太子也身亡了,怎么办?——到时候收到太子的死讯,不就是太后说了算吗?这么一想窦太后也不急着坐上皇位了,大度的派出朝中要臣前去搜寻太子刘彻与世子的下落。
太后越是大度,朝中一部分大臣就越是担心,一下朝便去了馆陶公主府,明着是去安慰堂邑侯失子,暗着却是想与堂邑侯商量究竟要怎么办。
堂邑侯只有一句话:“既然太后已经派人去寻,我们也只能等着。”
再问世子呢?
堂邑侯还是只有一句话:“既然有人去寻,我也只能等着。”
大臣们心中自有明灯,回味回味堂邑侯的话,便如来时一般回家了。
陈午与刘嫖在家中接待大臣,连捶肩松气的时间都没有,刘彻与陈煦也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就陈三带回来的消息看,我们现在要是进入灾区,一定会被踩死。”陈煦坐在刘彻面前,道:“太子之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是不是该说说有什么法子了?”
“没什么法子。”刘彻的表情看起来实诚得很,道:“休息一晚,明天进入鲤城之后,让鲤城的地方官收拾个地方出来收留灾民。”
“你觉得地方官敢打开城门?”
“他不得不开。”刘彻掏出一卷圣旨。
陈煦:“……”
真是玉玺在手,天下我有。有了圣旨好办事,即使地方官吏的脸上写满了“真麻烦”,还是不得不打开城门收留灾民,只是打开城门之前刘彻就爬上城墙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铿锵言辞让一众灾民都感受到了来自汉武帝的关切。
就这一点来说,陈煦不得不承认刘彻真演说帝。
灾民之中混入了几个流氓,很快便被揪了出来,关入大牢看管,赈灾的各项事宜也开展得十分顺利。
“虽然是挺顺利,不过屋子也快发完了。”陈煦道:“怎么办?”
“这种事情你以前都不会问我。”刘彻道:“你都会自己解决。”
“……你现在是跟我抱怨?”
“我只是高兴。”刘彻朝陈煦笑了笑。“会找我商量,不错。”刘彻道:“不用担心,太后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原来你打着这个主意。”
“人总是要吃饭的。”刘彻道:“太后也不是傻子,听说我尸首未见,一定会安排后手,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就回去与她对抗不是?”
“那真是辛苦太子这段时间在灾民中摸爬滚打了。”
“他们都挺耐打的。”刘彻话中满含深意。“就是不知道你耐不耐打。”
陈煦:“……”都两个多月了,刘彻竟然还想着报复的事。
☆、第五十九章
物资正告急,地方官员还来不及向刘彻禀告,便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文书。文书上不仅说了皇上驾崩的事情,还有太子被歹人在半路劫杀之事。
官吏抖着手唤来自己的手下,然后带着一众人手,握紧手中的武器,哒哒哒朝灾民居住的地方冲去。
刘彻正在与几个灾民头子商榷进军营的事情,一柄长刀就架到了脖子上,整个灾民区都安静了。
“大胆狂徒,竟然假冒太子!”
“我假冒太子?”刘彻看那官吏的表情就知道太后已经派人送来了文书,笑道:“你的脑子没有问题吧?”
“我已经收到了货真价实的圣旨,太子在赈灾途中已经身亡,你那不知道真假的圣旨根本说明不了身份。”
“你就不怕你手中的圣旨才是假的?”刘彻哼了两声,道:“愚蠢之极。”
“哼,假冒太子尔敢有理?”那官吏一挥手,架在刘彻脖颈上的长刀便动了动,刘彻还未闪开,他面前的几个灾民头子就已经擒住了拿刀的人,长刀瞬时被打落在地。
“你们反了?”那官吏瞪圆了眼睛,他身边的官兵也立刻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摆出进攻的姿势来。
“他若假冒太子,也是为了救济我们这些灾民,我们的命都是他救的。”其中一人道:“若他真是太子,我们也绝不能看着他死在你手中。”
“反了反了。”那官吏摇着脑袋,道:“你们吃的可都是皇粮,这个假太子不过是在利用你们。”
“你收到信报,我也收到信报了。”刘彻看着那官吏,就像看着自己网中的猎物。“我父皇已经驾崩,如今当朝掌权的是太后,若是我也死了,太后便可立个傀儡皇帝……你根本不在乎我是真是假,因为只要拿着我的脑袋,即便不能官升三级,也能得太后垂赏。”
“你们这些贪官!”灾民们一听刘彻此言,顿时愤慨十分。
“你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要我的命?”刘彻继续道:“除了想拿我做踏脚石,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一派胡言,你假冒太子,还振振有词,我定然要将你绳之于法,给我杀。”那官吏豪迈的一挥手,身边却没有人敢动。“你们做什么?还不杀?”
“他们也早就是太子的人了。”陈煦将一柄薄刃放到那官吏的脖颈边上,笑道:“你看不得别人假冒太子,我们也是看不得别人假冒圣旨的。”
“……你们大胆,我是朝廷命官……”
“我可是在救你,你若是真的听信那假圣旨的话,别说你这身官服,就连脑袋都保不住了。”陈煦拍了拍那官吏的后背,道:“现在脱了官服,好歹还能留下一条命。”
官吏:“……”
陈煦从官吏的胸前摸出一卷圣旨来,将他推给边上的侍卫:“带下去,先关起来。”
“放开我……你们造反了?”
“本来还想给他一次机会的。”刘彻叹了一声。“没想到他还是选择了太后。”
陈煦看了看四周灾民的脸色,对刘彻道:“太子,现在我们怎么办?不知道皇上究竟是生是死,太后又存心要对付我们,看来赈灾救援的物资不会送来了。”
“什么?”灾民们顿时都激动起来。
“不是还有粮仓么?”刘彻应道:“不能让兄弟们饿着。”
“呼……”灾民们松了口气。
陈煦又道:“可是……吃光粮仓里的粮食,我们又该如何?”
灾民们开始骚动。
刘彻皱着眉头想了想。
“太子。”灾民头子们先按捺不住了,道:“我们绝对相信太子,若是太子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我们万死不辞。”
“我要回去夺回皇位,你们也愿意随我一同前去?”刘彻道:“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灾民头子依旧面有豫色。说好听点是夺回皇位,但是这个太子的身份有待考究,如果他真的不是太子,不就是造反么?
“太子说的不错。”陈煦道:“朝中不能一日无主,太后一定会趁此机会掌握朝局,我们应当尽快回去处理此事。”陈煦说着,摊开自己手中的圣旨,道:“太后没有玉玺在手,也敢假冒圣旨,一定是觉得太子真的在赈灾途中身亡,毫无后顾之忧了。”
“哼。”刘彻轻哼了一声。“她连自己的儿孙都敢下手,还有何惧?”说罢,又看向灾民头子。“在场的灾民之中不仅有身强力壮的大汉,也有老弱妇孺……你们留下来也好,我会吩咐他们开仓放粮,只是你们要坚持一段时间,若是我侥幸夺回皇位,定然会派人前来,若是不然……”
“不会的!”灾民头子立刻便道:“我们随太子一同前去。”
“可是……”
“我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出谋划策也许帮不上,打打下手还是能看的,况且我们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在这里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粮仓的米粮也不多,我们要速战速决。”陈煦看了刘彻一眼,刘彻会心点头。
回去的行程很快就敲定,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陈煦与刘彻一边收拾一边调侃。
刘彻道:“刚才你那副傻样,我还以为你的脑子真的钝了。”
“你好意思说我,自己演的那么假,我都快喷出来了。”陈煦反唇相讥。“真难为那几个灾民竟然觉得你无辜。”
“我说的都是事实。”刘彻道:“这件事,最无辜的难道不是我?”
“最无辜的只有百姓。”陈煦笑道:“想不到你还挺会收买人心的,太后若是见到你,一定会气得喷血。”
“最好是这样,省的我还要对付她。”刘彻道:“她一定会安排人手,说我是假冒的,以溃我军心,乱我阵脚。”
“不怕她动手,就怕她不动手……”陈煦道:“她好不容易将卫子夫送到你宫中,怎么能不好生利用?”
“……我觉得,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所以才捡了卫青回府?”
“你想多了,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然也不会跟你一起掉下悬崖了。”陈煦耸了耸肩,又道:“不过这次我们受袭,的确有些怪异。”
窦太后的动作这么快,还这么顺利,一定有外援。
☆、第六十章
刘彻与陈煦一路商量着阴谋论,带着一对灾民往回赶,经过禁军本该占据的地点时,陈三便出现了。
陈三一加入队伍便跃入马车之中,向陈煦与刘彻汇报情况。
“我一直在这里守着,果然如世子所言,窦太后过了不久便派人前来打探情况了。”
刘彻:“……”这话不也是他的意思么?啧。
陈煦点了点头,道:“那些人听了你们的说辞,有怀疑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太后令他们回京,不知道是要问罪还是行赏。”
“他们原本都是皇上的人,想来也不会归入太后手下,现在太后忙着收揽权势,只要禁军不与她明着舞刀弄枪,太后是不会找他们麻烦的。”
“但愿如此。”刘彻道:“他们可是我最后的王牌了。”
“你最后的王牌不应该是……”陈煦瞥了一眼刘彻的腰。
陈三也看了刘彻一眼,刘彻咳咳两声,道:“陈三,我觉得馆陶公主府内有细作,你觉得是谁?”
陈三道:“出现在馆陶公主府的人中,最可疑的就是你了。”
刘彻皱眉:“说正经的,别闹了。”
陈三这才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个禁军统领,算不算得可疑?”
陈煦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也觉得他可疑?”看来这从中作梗的,定然是他无疑了。
“怎么会是他?”刘彻道:“他跟你们,不是一伙的么?你还敢将……霍去病交给他带,他们两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不能信。”陈煦叹了一声。“腺癌看来,幸亏我们掉落悬崖,否则便如了他的意了。”他若是死了,就凭哥哥的小那袋瓜子,分分钟就被骗去地府了。
“他是敌人?”刘彻皱眉。“卫青跟他的关系也不错的样子。”
“那侄儿在他手上呢。”陈煦摸了摸下巴,道:“他既然偷偷摸摸做这些事,一定不想让我们……或者说是让哥哥知道,看来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陈三不解道:“难道我们还怕他?”
“他可不是好对付的。”想到哥哥说鬼差即使转成人身,力量依旧还在,陈煦便觉得对付张泽无从下手。“你们七个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府中的小娃娃都敢欺负他。”陈三道:“就那只去病。”
“也只有他可以欺负张泽了。”刘彻叹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哥哥一闹起来,张泽便什么都依了。
“嗯……我们也只能用哥哥对付张泽了。”陈煦想了想,突然觉得能用哥哥对付的张泽不足为惧,便道:“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太后的事情吧,灾民的事情一定会传到太后耳朵里,在你回去之前,她便会做好完全的准备。”
“她以为自己尝甜头,却不知道吞下肚的,是万中无一的剧毒。”刘彻勾勾嘴角,道:“我们就先给她点甜头,再让她权势扫地。”
窦太后果然很快就得到了刘彻的消息,气得摔了未央宫一套摆具。
“竟然命大没死么?”窦太后自言自语道:“怎能让你回来,这便派人去杀了你。”
“慢着。”一个虚影突然出现在窦太后身后,冷冷道:“他命不该绝,你杀不了他的。”
窦太后顿时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问道:“那该如何?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绝不能放过,刘彻一定要死。”
“你杀不了他的。”那虚影道:“不过可以换一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方式。”
窦太后被这样一提点,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错,我要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你安排在太子府中的人,不是正巧可以派上用场?”
“不错,正是如此。”窦太后觉得脑中清明,豁然开朗。“还有这么好一颗棋子,我怎么能忘了呢?”
虚影见窦太后心中已有想法,便遁了去,留下的窦太后一晃神,浑身颤了颤。“我在做什么?对了,要去阻止刘彻才是,来人。”窦太后说办就办,立刻让人将卫子夫召了来。
虚影离开了皇宫便直入馆陶公主府,却还是迟了一步。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张泽的身上,用小手奋力的拍打张泽的脸。虚影立刻回到张泽的身体之中,抓住小东西的手。
“你在做什么?”张泽心中有些忐忑,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除了因为被刮耳光面颊看起来十分红润。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哥哥解释自己去了哪里。
“呜呜。”小东西竟然哭了起来。
“你别哭……我……我只是想你早点与我回地府。”张泽皱了皱眉头,见小东西嘴巴一扁,好似下一刻就要嚎啕起来,急忙将他抱在怀中。
“哇哇。”小东西叫了两声,竟然挣扎起来。
“别闹了,你一个妖精,为什么非要跟凡人在一起?那个陈煦就这么好吗?”
“呜呜哇哇。”小东西大声哭了起来,张泽将他举起来,便发现小东西尿了。
张泽:“……”原来是霍去病,不是哥哥。
“哇哇哇。”霍去病大声哭着,他被陈煦养得有些娇惯,稍有不顺意就会哇哇大哭,最近跟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