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你有见过她吗?”
“没有,不过倒是听说她变着法的想见我。”刘彻道:“怎么了?”
卫子夫应该是刘彻登基之后才与他相见的,如今不仅提前了,连在宫中的势力也发展得这么快……不对,卫家虽然不是非常穷,但是此刻也算不得富裕,卫子夫就算用钱财收买,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宫中安排好眼线。
见陈煦眉头轻蹙,刘彻问道:“怎么了?这卫子夫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陈煦道:“她背后一定还有人,否则你如此冷落她,怎么还会有人在你面前提到她的名字呢?”
刘彻:“……你的意思是说……”
“卫子夫很有可能是她安排的。”陈煦道:“卫子夫在她手下的时间恐怕也不短了。”
“你带走一个卫青,她带走一个卫子夫,然后我们准备放卫青出去了,她就放卫子夫来搅局?”刘彻道:“一个弱女子,怎么敌得过卫青?”
“这你就错了,她的目的不在于卫青,应该是你。”陈煦道:“卫子夫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安静却不愚钝,聪明却又不失淳朴,正是你喜欢的类型,她恐怕也是对症下药,试想你若是纳了卫子夫,再有了个孩子,她想要操纵你便简单许多了。”
“等等,什么我喜欢的类型?”刘彻匪夷所思。“我怎么会喜欢这种城府比海深的女人。”
“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喜欢聪明又安静的女子?”陈煦眨巴眨巴眼,道:“好吧,这先放在一边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梁王那边暂时是没戏了,皇上现在又这么宠爱你,她想要对你下手,自然是从枕边开始。”
刘彻:“我怎么可能让她在我枕边吹凉风?”不得不承认她第一眼看见卫子夫的时候觉得有种飞花柳絮迎面来,拨云见日春长在的感觉,但是与她聊了两句,便发觉她与自己所想的并不一样。
长得没有陈煦好看,说话也没有陈煦好听,连脑子也没有陈煦清明,他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喜欢这些女人还不如喜欢陈煦呢——刘彻这样想道。
陈煦对此一笑置之,“总之,如果真的是她派来的,你可要做好接招的准备。”
“我有何惧?”刘彻哼哼了两声。“恐怕她也没有空让卫子夫搅我的事了,今晨我偶遇父皇谈天之时,父皇话中隐隐有所指,似乎是想要除掉梁王。”
原本梁王的势力就已经被去了,连军队都没有,在皇上面前理应是翻不出浪来了,可是皇上却动了要除掉梁王的心思?
陈煦想:看来是白莲花当久了,终于心烂腹黑了。
。。。
☆、第三十六章
皇帝的心思你猜来猜去,都猜不明白。
昨天才对刘彻表明自己要对梁王动手,今天便关切的询问梁王建造宫殿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其语切切,俨然就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模样。
在朝上听得打哈欠的刘彻回来就将此事告知陈煦。“若不是我今晨与父皇一起给太后请安,太后提及许久未曾与梁王相见,父皇却不同以往答应让梁王立刻前来,我差点就觉得之前是我在做梦了。”刘彻对自己父亲的表现有些不解。“既然要除掉梁王,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点?难道父皇还怕太后不成?”
“我倒是觉得,皇上已经开始部署了。”
“噢?”刘彻眨巴眨巴眼。“你倒是比我还了解我父皇啊。”
“其实你设身处地想想便知道皇上的打算了,若是你想要对你的好兄弟下手,你会选择社么样的方式呢?”陈煦今日依旧抱着霍去病,霍去病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陈煦身上,哥哥还在睡,霍去病便是一脸傻呆呆的模样,乖巧又听话。
刘彻眯了眯眼睛:“我才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生在帝王家,便无亲父子,更何况是兄弟姐妹呢?
“我说的兄弟自然不是他们,而是你们。”刘彻忍不住靠近陈煦,戳了戳霍去病的小脸蛋,霍去病用眼睛瞄了瞄他,头部轻微的动了动。“他怎么不说话了?”
“哥哥在睡觉。”霍去病感觉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一样,一会儿安静一会儿暴动,尤其哥哥每天白天都霸占着身子各种闹腾,尿裤子什么的就放霍去病出来又哭又叫,像现在这样午睡的时间少之又少,陈煦觉得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刘彻倒是挺喜欢霍去病的,时不时就要捏两下,霍去病似乎已经有点认识他了。
“他什么时候开口说话呀?”
“哥哥睡醒了就会不停的说。”以前在脑子里还不觉得哥哥聒噪,现在放出来了简直是个连珠炮。
“我是说他。”刘彻又戳了戳霍去病的小脸蛋,道:“这样一直他他他的也不好,他母亲就没有给他取名字么?”
会喂小孩子吃馊水的家长,怎么会给他取名字……陈煦用复杂的目光看了霍去病的小脑袋一眼,想不到霍去病小的时候这么可怜,私生子为人所不齿,连自己的血亲都不疼爱他,就算成了大将军也很快就离开人世。说起来卫青小时候也是十分艰苦,他们两个走的路是一样的,只是霍去病更早离开人世,显得更加令人心疼。
陈煦摸了摸霍去病的头,道:“我们给他取个名字。”
刘彻兴致勃勃,道:“叫陈哥哥?”
陈煦:“他姓霍。”虽然他是把霍去病跟哥哥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但是人家的姓氏无法剥夺,若是真的叫陈哥哥,那历史上不就没有霍去病这个人了?没有霍去病谁去抗击匈奴,这傻太子。
刘彻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道:“既然如此,便叫霍去病如何?希望他一生无病无痛,白头终老。”
“多谢太子赐名。”陈煦笑了笑。
“真的要叫这个?”刘彻瞪了瞪眼。
“霍去病没什么不好。”陈煦依旧笑着,心道:你的后代之中还有叫刘病已的呢。
“啊呜。”霍去病突然抖了抖脑袋,小身子颤了颤。陈煦急忙托住他的后颈,将他从身上扒下来……可惜已经迟了,温热又湿润的感觉充满了陈煦的手掌,他胸前的衣服也留下一块斑驳的痕迹。
刘彻:“噗。”
陈煦:“……”他来到古代这么久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终于发现了,没有尿不湿真是极不方便的。
张泽今日没有当班,便申请出了宫,准备去找哥哥玩,还没出宫门就看见两个侍卫鬼鬼祟祟躲到一边,张泽已经听惯了脚跟,便跟了过去。
两个侍卫躲在一边的角落里,放低了声音说悄悄话。
侍卫甲:“怎么样?”
侍卫乙:“听说已经抓到人了。”
侍卫甲:“这么快?没惊动皇上?”
侍卫乙:“抓一个张骞能有多难?太后现在去缠着皇上,你将这个送到太子手中,要快。”
侍卫甲:“我这便去。”
“等等,我先出去。”侍卫乙说着便哒哒哒跑了出来,在路上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扭头一看是巡逻的军队。他们谈论了几句,便离开了。
侍卫甲见他们走远了,才探出头来,将一个信封塞到怀中,正准备离开,便觉得自己脑袋一空,倒了下去。
张泽站在他身后,用脚尖挑了挑,将侍卫甲翻过身来,然后从他身上摸出那个信封。
信上白纸黑字,只有寥寥数语:“张骞我手,欲救来此,西山后林。”还随信附赠一撮毛。张泽将那搓毛捻起来看了看,放在手上一吹便吹散了。
“这一看就是马毛,刘彻是猪陈煦可不是。”张泽甩了甩信封:“这个差事还是我帮你去办吧,你乖乖回去睡吧。”
倒在地上的人顿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爬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对身边的张泽视若无睹。
张泽甩着信封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馆陶公主府。
来到陈煦的书房,果然看见太子正坐在卧榻上,跟躺在卧榻上不能动弹的小东西玩耍,小东西似乎很开心的咯咯笑着。
张泽:“……”略有不爽。
“咦,张泽?”刘彻怪笑了两声才发现张泽,问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张泽:“陈煦呢?”
“换衣服去了。”刘彻道:“你来帮这小家伙也换换,他刚才湿了陈煦一身。”
“噢?”张泽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信封塞给刘彻,然后熟练的扒掉霍去病的尿垫换上新的。
刘彻甩了甩信封:“这是什么?上面写着太子亲启。”说着便打开了信封:“……这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了?”陈煦穿戴整齐,从书房的隔间走了出来。“张泽,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哥哥怎么了,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
张泽:“他只是生气你很多天没有给他吃点心了。”
“他现在这样怎么吃点心?”陈煦叹了一声,就被突然冲过来的刘彻抓住了手腕。陈煦:“……你想做什么?”
刘彻:“张骞真的被抓了!”
陈煦:“……”这么没头没尾的,什么玩意儿?
。。。
☆、第三十七章
张骞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前一天跟陈煦打赌输了,人家不要赌资,只要他去给抓几只小雏鸟,这真是极好的,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一到郊外就被人捂了口罩了布袋捆了起来?这是陈煦想出来的新游戏吗?
“装好了?”张骞被丢上一辆马车,有个声音问了一句之后,他便觉得马车抖了抖,然后开始前行。
张骞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怎么没打晕?”一个声音近如咫尺,张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击后颈,晕了过去。
张骞晕过去的时候还在想:如此悄声无息,一定不是一般匪贼。
一辆马车在善终行驶,最终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前停了下来。早有人等候在小屋之中接应,见马车来了,屋内的人便一齐走了出来。加上赶车的人与张骞,马车上有四个人,小屋内有三人。他们打个照面互相点点头,便帮衬着将张骞抗了出来,弄到屋内。
这个小屋显然是几天前刚建造的,屋内的木具都还是崭新的,几人将张骞丢到地上,便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家伙长得还不错。”一个“匪贼”闲得无聊,扒开布袋,将晕倒的张骞露了出来。
“作死呢。”另一个匪贼将布袋盖到张骞脸上。“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这可是不是你能动的人。”瞟了一眼掀布袋的匪贼。
“反正活一天也是赚一天……”手贱的匪贼又掀开布袋,却发现张骞已经醒了,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他将布袋又盖了回去。“我们还是先想想太子什么时候会来。”
“唔唔唔!”张骞飞快的扭动着身子。
众匪贼:“……”
其中一个道:“打晕他。”
“唔唔唔。”张骞突然疯狂的扭动,并且坐了起来,连盖在脸上的布袋都被他给抖落了,他瞪着眼睛看着身边围住他的男人们。“唔唔唔!”你们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这下你也不能活着回去了。”匪贼们冷淡道。
“竟然回不去了,不如我……”之前掀布袋的匪贼企图靠近张骞,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
“你疯了?”他身后的人啐了他一句。“你不想活了别拉着我们陪葬,我还想讨媳妇生孩子呢。”
“啧,反正帮太后做事,也活不了多久。”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太子什么时候来,杀了好回去找我的小白兔玩。”
“你的小白兔?不过是太后的眼线而已。”
正想随口顶两句,一个人从屋外奔了进来,叫道:“来了来了。”
“太子来了?带了多少人?”
“就两个人。”那人说着,看了正瞪着眼睛的张骞一眼。“这家伙是谁?”
“张骞。”
“怎么醒着?”
“打晕他。”
“唔唔唔。”听到“打晕”两个字,张骞就开始挪动屁股后腿,却撞到背后的人,他扭头一看,正是之前掀开他布袋的男人。
那男人捏了捏张骞的脸,笑道:“你跑呀,回头我就来收拾你。”
身后的人一个巴掌拍过来。“醒醒吧你。”
“你跟小七留在这里看着他,我们出去拜会拜会太子,竟然敢只身前来,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最后进屋的匪贼:“……”他刚才不是说了,两个人么?
陈煦与刘彻慢悠悠走在山间的小道上,一边对周围指指点点。
刘彻:“你看这条路上的痕迹,土明显是翻新过的,上面还有碎草叶,车轮印子也是新的,明显刚有人驾车路过,不像是张泽说的土匪做的。”
“张泽此人,不可尽信。”陈煦道:“那封书信很有可能是他从宫内带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太后的人?”
“这倒不一定,只是如今你势强,他会顺手帮太后一把也说不定。”
刘彻:“……你这么一说,我总感觉他建议我们两个人来,不安好心。”他一听说张骞被抓,立刻就想进宫调动禁军,张泽却说此事亦真亦假,尚未定论前不可妄动禁军,惊动皇上,并建议刘彻一人前来,只是陈煦十分不放心,便跟着来了——顺便可以将哥哥丢给张泽带带,一劳两逸。
“太子与世子果真勇猛无双,竟然单枪匹马前来。”陈煦与刘彻一顿,便看见树丛里突然蹦出五个人来,其中一个扛着大刀的人站在最前面,看起来年纪也是五人之中最大的。
只有五个人刘彻自然不怕,耍嘴道:“我们没有骑马,也没有拿枪。”他们坐的是他从宫内带出来的豪华大马车,这条刚辟的小路根本不能走,只能将马车停在外面,徒步进来。
那匪贼挑了挑眉。“少说废话,你今天来了,就做好回不去的准备。”
陈煦:“你们的武器上印有梁王的字样,你们是梁王的人?”说起来,汉景帝还是十分疼爱梁王了,在梁王得势的时候,连武器都可以随便制造,还可以印上专有的字样,这从秦一统之后便是大忌讳了。
刘彻一瞬还以为是梁王派人来杀他,但是仔细一想,便道:“你们是太后的人?”
“你们就不能统一点口径?”大砍刀不耐烦的撇了撇脸,又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入我身后屋,先留下你们的脑袋来。”
刘彻皱了皱眉,正想怒斥几句,陈煦却“噗”了一声,忍不住笑出来。“你们倒是挺有学问,这都是谁写出来的?”
拿砍刀的闻言,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人,那人眨巴眨巴眼。
刘彻忍不住侧身问陈煦:“这几个人真的是太后的人?”
“恐怕只是太后安排的替死鬼而已,手中还拿着梁王的武器,若是杀不了我们留在这里,岂非给梁王受诬?”
“太后可懂得把握父皇的心思,估计是因着小时候父皇与梁王之间的事,想出来的法子。”刘彻道:“父皇还未坐上皇位的时候,梁王被人冤枉,父皇不信任他,还打了梁王,后来发现是有人诬陷梁王十分后悔,而后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为梁王着想。”
意思就是,如果梁王现在还得势,估计用刻着自己名字的武器杀了太子,皇帝也不会相信是梁王所为?
陈煦皱了皱眉头,这感觉可不好。
“大哥,别听他们废话了。”之前还眨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纯良的人对大砍刀道:“知道的越多我们活命的机会越小,趁现在动手杀了他们。”
“说得也是。”大砍刀将自己得砍刀取下来往地上一放,道:“最后给你们一句话的时间,要留什么遗言?”
刘彻:“……”
陈煦:“你们要不要来馆陶公主府做事?”
。。。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