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痕- 第18部分

　　　　我看到小飘和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对着初升的太阳聊天。本想打声招呼再过去，但我听到了她们聊天的内容，于是不自觉地躲到一棵大树后偷听。

　　　　“昨天晚上，我全看到了。”这是娟的声音，“你和无痕……”

　　　　“我们开始交往了。”

　　　　“可你是老师，这似乎不太可能。”

　　　　“如果是你，你会在意吗？”

　　　　“换做是我，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可是……”

　　　　“你也喜欢他是吗？”

　　　　“什么？哦，我我的确喜欢他！一见钟情，那种眼神，那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拥有……”

　　　　“那强怎么办？”

　　　　“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我想他也应该早点解脱出来。”

　　　　“那你可得加油哦，我可是个不好搞定的对手啊。”

　　　　“你不介意吗？”

　　　　“喜欢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权利，别人介意什么？再说一点小竞争也经不起的感情有何意义。”

　　　　“那好啊，我决不让步的，因为是真感情。我先回去了。”娟说着站起来，“对了，我的可不是小竞争啊。”

　　　　小飘笑着拜拜手。

　　　　看着娟远去的背影，我想象着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孩，是那个整天疯疯癫癫的大姐大吗？她应该有她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有她自己的没有人知道追求和理念。那种感觉有多么的强烈，有时候会坚定得让人恐惧。像我一样在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有不可用忘记这个词来抹杀的东西，这种东西有时候会占据我内心的全部，让自己无法自拔。

　　　　“喂，出来啊，打算要躲到什么时候？”被小飘发现了。

　　　　我走过去：“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偷听的。”

　　　　“没关系，我想娟也是故意要讲给你听的。那是她的真心话，我了解她。只要是她认定的东西，她就会永远坚定下去，哪怕到最后遍体鳞伤。”

　　　　“那又怎么样？”

　　　　“强和娟其实有一段往事，我想她很快就会告诉你的……”

　　　　“你舍得我吗？”我笑着说。

　　　　“我无所谓，反正追我的人多的是，少你一个没关系。这不卢主任又约我了，今晚去他家！”

　　　　“你……”

　　　　小飘说的卢主任是我们学校教研室的，长得瘦且矮，獐头鼠目的，牙有蛀虫，青春痘还没消；大学刚毕业就当上主任，没做出过什么业绩，听说他家族在市里面的影响力是很厉害的。不过他倒是很关心学校的教育事业，平时有事没事就召开一些教研会议，听小飘说有时候在会议室里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我知道这对小飘没什么，因为她是那种一坐下，头稍微垂一点就能睡着的家伙。全校性的教研会也经常召开，一听说有卢主任的报告会，全学校就一片轰动，学生唉声叹气，哀鸣连天。听说有一位仁兄为了躲避听会竟服下巴豆数两，到医院避之，后，巴豆价格狂升。

　　　　卢主任一直对小飘有倾慕之心，估计是考虑到小飘是校长之女，才迟迟未下手。吾恨之，冥痛恨之。

　　　　过年那几天，我们几个整天爆饮爆食，狂玩狂闹，连平时一向沉闷至极的冥那几天也有了笑意。人不就追逐着这样的生活吗？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一切都抛到一边，不用去想，也不用去烦，这不是很好吗？可不知为什么即使在狂笑的快乐之下竟总有阵阵隐忍掠过心头，让我躲避不及。
第十九章
　　　　过完年，一切都归于平静，我们又回到了刚放假时的日子，抽烟、喝酒、上网、玩游戏、看电影。虽然总觉得这些事很无聊，然而除了做些无聊的事，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我们都事无聊的人，所以做无聊的事。也许青春就是这样，无论是快乐、悲伤、幸福、痛苦还是激愤、消沉都一种浪费。我们该怎么样去把握青春？这个问题在中学的时候老师已经问过无数次了，我却迟迟不做答。不过我想总有一天我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或许要等到我意识到自己的青春消逝的那一刻。

　　　　我和小飘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自从我们的关系认定以后，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嘻嬉闹闹，彼此之间常要为对方着想，想着对方的感受，考虑着对方的自尊，尽一个人的职责。有时候我们走在街上，谁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一直到最后。我不能说现在比以前快乐，也不能说以前比现在幸福。总之我们的日子就那样过着，我们的感觉就那样感受着。

　　　　一眨眼，新的学期就到了。小飘也渐渐忙了起来，她时不时就拉我去帮她整理资料。没办法，为女人卖命是一个男人的浪漫。

　　　　一开学，所有都恢复了正常，生活就那样的过着，安安静静地过着。没有波涛汹涌的激奋，没有跌宕起伏的挣扎。

　　　　我和小飘之间的关系，强和冥他们都知道。冥对我没多大的反应，我和小飘一有空就出去玩。其实是她一有空就拉我出去，哪怕牺牲我一整天的课。我就郁闷了，国家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个人民教师啊，真是失败。

　　　　娟不经常和强在一起，倒是经常在我们宿舍睡，连我们宿舍的钥匙都有。这可苦了冥，因为平时他不脱光就睡不着。娟真的让人很难想象。

　　　　有一次，我在校园里看到一大帮人围在那里，我上前一看，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生被绑在铁栏上，胸前还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偷看女生换衣服，我无耻，我卑鄙，我下流！”我用脚拇指就能想到这一定是娟干的，因为在这个学校里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知那会给那个男生带来多大的伤痕啊。

　　　　这天，娟拉着我的手说：“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挣开她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走就走，这样拉拉扯扯的可不行。”

　　　　她把我带到一个凉亭，那里的僻静的环境很好，有鱼池绿树。我不知道娟要对我说什么，当我感觉到有些事要发生了，有些东西要改变了。这种预感并不是现在才有，前段时间它就一直充满我的意识，让我惶恐不安。

　　　　“这个地方……我上次来已经是几年前了。”娟好象变了个人十似的，变得让人忧伤，而我却捉摸不透。

　　　　“在你的眼里，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她问我。

　　　　“开朗活泼、勇敢率直、敢爱敢恨、做起事来有点不顾后果。”

　　　　“知道我和强是怎么样认识的吗？”

　　　　“不知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本来我也不想再提起，可不知怎的就是想让你知道。多年前我也是个大家娇娇女，而且很害羞，很难相信吧，我竟然会害羞，”她笑了一下，“直到有一天……那天，玉兰花已经开了，一个男生，一个在班里很受女生欢迎的男生约我来这里。其实当时我也对他有好感，只是一直放在心里没说出来，所以我就去了。当时已经很晚了，夜好黑，整个世界都好象被黑暗吞噬了一样。就在这个地方……”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说不下去了，泪如雨下。我第一次看到娟哭，我以前从没想过她哭的样子，似乎在我的心里觉得像她那样的一个女孩是永远不会流泪的。所以此刻我除了不知所醋之外，更多的是诧异万分。我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有纸巾吗？”

　　　　我连忙把纸巾递给她。

　　　　她喷了几下鼻涕：“不好意思，有点失控，当我们到这里的时候，那男生突然抱住我。我没有挣扎，甚至还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可接着他就开始吻我，我的脸发热，心跳很快，那是我第一次那么靠近男生。他脱我的衣服……”娟缓了一口气，泪又出来了，“我很害怕，叫他不要那样……可是那混蛋不但不住手，还用力撕破我的衣服。我奋力反抗，大声喊救命……我就那样哭着喊着，直到最后哭累了，喊哑了，我只能低声地求饶……可那混蛋……最后我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让他任意糟蹋……”

　　　　“后来，强出现了，把那混蛋打得爬不起来。强脱下他的衣服裹在我身上，我当时就一把抱着强不放。我一个劲地哭，就那样忍着下身的疼痛，其实那时我已经没有感觉了，死死地抱着强。如果强能来早一点我就不会……”

　　　　“接下来的日子我整天呆在床上，整个人都变得傻傻的。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泪就掉下来了。强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一流泪就会抱着他。他总让我的泪把他的肩膀沾湿……他那时候很傻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

　　　　“我老爸老妈知道我的事后，强主动承担了所有，而我也表示是自愿的。强向我承诺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直到我找到能把我托付的人。就这样我和强走在了一起，只有几个知己才知道我和强的真正关系。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这种性格。”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把这件事忘掉，我也以为我已经把它逐渐淡化了，可每当玉兰花渗满空气的的时节，每当在黑夜一个人的时候，那晚的一幕幕总会纠缠着我，把我逼到崩溃的边缘。”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满脸苍白了，而我只能静静地听她倾诉。

　　　　“能给个肩膀靠一下吗？”

　　　　“哦……”

　　　　她把头靠在我的怀里，我能感觉到她的泪落到我的肩膀上，冰凉冰凉的，一直凉到我的心里。这时她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啊，我永远也不能体会。

　　　　“我已经跟强说了，我跟他说可以把我交托出来了，我说我喜欢无痕……”

　　　　“娟，你，我……”

　　　　“我不管你和小飘现在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可我知道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到你那时开始就喜欢你了。不管怎么样，我会努力争取我所想要珍惜的东西的，哪怕明知道自己不会赢我也不会轻言放弃，这就是我。”

　　　　看着她我哑口无语，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我甚至也由不得娟所能控制的了。我现在只有希望我们几个人的关系不要纠缠得太乱，因为他们都是我最珍惜的人。
第二十章
　　　　强在我面前并没有提有关娟的事，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但我能感觉到他已经有所改变了。日久生情，我最怕会这样，最怕强对娟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刚开始的时候那样了。要真是那样，就不得了了，现在我出现在小飘和冥之间，已经很尴尬了。

　　　　我在那本杂志上连载的小说终于到结尾了，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可我想不出个合适的结局，好结局没什么悬念，似乎没什么看的必要；悲哀的结局要让人伤感，似乎是我一手捏造着别人的生活，然后又用别人的生活狠毒地把别人置于死地，太残忍了。然而是故事就总有结束的时候，可我真的连不下去了，我想看看真实的生活又该是个怎样的结局。

　　　　上次提到的那位教研室的卢主任一直没有放弃对小飘的纠缠，而我和小飘的关系又不好公开。每次看到那可恶的卢主任，我就想揍他一顿。人家明明已经拒绝他了，他还不懂自尊地缠个没完。

　　　　一次听问卢主任的报告会回来，小海像中枪的鬼子一样往床上一倒骂道：“我说那混蛋怎么就不懂一点道理呢，开什么鸟报告会啊，真是莫名其妙！”

　　　　强也附和：“是啊，真他妈的想揍他一顿，还不准缺席！”

　　　　“好！那今晚我们就扁他一顿！”我说。新仇旧恨加起来了。

　　　　“好！”

　　　　我详细地策划了一下行动计划的步骤和分工。卢主任有一恶习，就是一到晚上就要出来到处逛逛，这就让我们更好下手了。

　　　　那晚，卢主任真的就出现了，还哼着小曲。我们埋伏在周围。强立马给娟发短信，接着那一区的路灯就熄了。趁卢主任还没恢复视觉，我们一涌而上，小海用麻袋往卢主任的头上一套，一阵拳风脚雨就落在他的身上，痛得他嚎叫不已。

　　　　我们很快就撤了，担心被日发现。一回到宿舍，大家都狂笑。

　　　　“真解恨！”我嚷。

　　　　“这回看他还能不能开报告会！哈哈……等一下……”小海把全身翻了个遍，一下就慌了，“这次完了，我的出入证丢了！刚才跑得慌乱，似乎也感觉到有东西掉了，这下麻烦了！”

　　　　“你也太大意了，真是的！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被抓到了，也是处理一下就没事的。”强说。

　　　　第二天，小海被请到了行政办公室，毫无疑问，昨晚的事被发现了。小海回来的后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事吧？”我问。

　　　　“没事。有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把你们都供了出来……老驴在这里的势力也是很厉害的，他威逼我，要是我不供出你们他就把我弄到公安局去。我想大家一起解决比较容易，所以……”

　　　　“别摆出那难堪样，本来就是我们一起做的，一起承担是应该的”我说。

　　　　“虽然这样，可毕竟你已经出卖了我们！”强盯着小海。

　　　　我感觉到气氛很不对，连冥也放下杯子很是诧异地看着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强这样，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几个死党闹矛盾，所以很忧心。我劝说：“强你别这样……”

　　　　“要不是你提出要打人，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强突然转过来冲我吼。

　　　　小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强阻止了：“你先滚，在我还没彻底翻脸之前。”

　　　　强正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再说也不迟，于是我劝小海先走。我陪小海到外面说：“小海，这不是你的错，不用放在心上。其实我知道他是为娟而生我的气。只是他憋在心里没发泄出来，现在发泄到你头上，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小海点点头，“但愿如此。”

　　　　强气的人确是我，我先前的担忧在这似乎得到了证明。强对娟日久生情，而娟却毫不发觉。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殴打教师的事在叶伯伯和小飘的帮助下得到了解决，然而小海还是没回到我们中间来。这更证明了强恨的不是小海的所谓的出卖，而是娟喜欢上了我。我心里虽然清楚可也没能跟强说清楚，我只有等，等事情的发展，也就是一切顺其自然。

　　　　叶伯伯终于察觉到我和小飘之间的关系。那天叶伯伯亲自来接我说要请我吃饭，开始我还推辞着，最后我还是去了，恭敬不如从命。

　　　　这是一家很不错的餐厅，虽然不是很豪华，但环境很好进出的都是些小富爷。叶伯伯叫我随便点菜，我没有客气。叶伯伯第一次请我吃饭时我那窘样，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我们边吃边聊，这些年来我还没试过和一个长辈这样坦诚地聊天。不是我不想，而是没人能理解我，也可以说是没有人愿理解像我这种人。我也想能有位大人能注意我，关心我，护着我，要知道在某个角度来说我还是个孩子啊。没有得到大人呵护与教育的成长，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在泥泞里自欺欺人地摸爬滚打，还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知道有一天有一成年人过来把他拉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没有成长的孩子。

　　　　我们推心置腹地谈，终于还是提到了我感情方面的事。

　　　　“你和小飘在恋爱？”叶伯伯问。他看着我眼神却很淡然，好象早已知道我的回答似的，这句话只是引出话题。

　　　　“是的，刚开始没多久。”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哦，”叶伯伯喝了口水，“无论我是站在你叶伯伯的角度还是站在小飘的角度，我都不应干涉到你们的感情中来。现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