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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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错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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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点燃水烟,抽了几口还不解恨,说,我现在家里落下一堆的活,孩子他妈天天嚷嚷,白天被这些事都烦透了,晚上又要和孩子他妈周旋,真他妈累啊。
我表示理解。校长说,既然学生都来了,要让他们学点真东西。我看你不错,为人憨厚老实,对农村的情况比较熟悉,了解这些孩子,也有真本事,这些孩子这些日子要学点东西要靠你了。
校长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推托的啊。就答应了,我说,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帮亲不帮理了。就这样我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这虽不为外界所知,至少在这附近的山寨,我是名教师了。要是不巧碰到老同学,我可以说我在某某学校教书哩,不算什么也不会失礼,地方是穷了点,我这不是支援山里的教育事业为山里作贡献吗?也可以说,我默默地付出自己的青春,党和国家需要我们这些乐意无私无私奉献的青年。这是补课第三天中午的事。
我这就是老师了。孩子们早上叫我大哥哥,下午就叫苏老师了。可惜的是喜妹当天没有来上课,否则我就可以以老师的身份和喜妹说话了,我要气气她,我的气还没过,这就叫公报私仇吧。这个成语用在我身上,嘿嘿,我乐坏了。教小学的东西,比如成一种要取的事物的话,对我来说就是手到擒来囊中取物般简单。可可金枪鱼文达三人完全没想到我会成为他们的同事共在一个长办公桌上为学生们批改作业备课。我很高兴,我说可可,从今天起你要叫我苏老师咯。
金枪鱼也祝贺我,他说:是啊,要叫苏老师了,以后是同事了,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我说客气客气,我还要兄弟多多指点呢。
文达不说话,我也懒得去理他。他经常拿着个本子涂涂画画,神神密密的。
可可把我做老师的事告诉我外公外婆,他们高兴坏了,纷纷做了一席丰盛的晚餐来犒劳我。做了“老师”以后,我就不再彷徨了,上课下课,上学放学,我又找到了上下班的感觉,有事忙着就是充实。尽管我知道这不是我最终的归宿,它还很短,可我高兴,我就是这种得过且过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其实我也觉得我这份差事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说得不好听是校长看我可怜施舍给我的,这名字听上去不错,说白了,就是一个军队全军覆就剩下司令一人,而我是另一支剩下的最后一名士兵,上面要再组建一支军队,于是我就可这光棍司令组合了,他依然是司令,我的职位仅次于司令,就是副司令了。
扫扫兴的是,饭没吃完就没电了。可可大叫啊一声说,黑乎乎的,啊,啊。抓住我的手不放,外婆点燃煤油灯了她抓着不放,弄得我在外公外婆面前怪不好意思的。主要是怕他们给我妈传话。发着黄光的煤油灯把我的脸照的滚烫。外公外婆在旁笑,说,傻孩子,怕什么啊。我希望他们不要乱想就行了。但我自己就在乱想。马上就有一脚踏两船的想法。可可和喜妹分别是高而不贵和俗而不低。
晚上,可可因为怕黑不敢睡觉。她说她睡觉都要开着等,不然就睡不着。她跑到我房里来要我陪她说说话:我说你看都十点了,还聊什么啊?明天还要上课呢?
可可说:才十点嘛,还早。
我说:这里不是城市,十点是夜深了,你听,都这么静了,就不要防碍人家休息了。
可可不依,说:我就要你陪我说话,我自己在房里我害怕的。
我说:好孩子,乖,听话,回去睡觉啦,啊。
可可听着这么说更发孩子脾气,她赖在我床上不走。我说:这要吧,我们出去走走,你就不会怕了。
可可瞳孔放大,说:在这我都怕得要命,还要出去啊?你傻了?那么黑。可可目光移向窗外。你看,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耶。她补充道。
我起来系紧鞋带,悄悄把一把匕首插在高高的鞋帮里。站起来说:你去不去啊?你不去我可去咯。可可看我真的动身去拉门了,就跟着站起来。
天不是想像中那样黑,夜幕里布满熠熠闪耀的星星。我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清晰的星空。我说:你见过这样的星星吗?可可没有回答,我又说:你走前边还是后边啊?可可说:我不知道。我在夜里整个人会变得深沉起来。我总在不同的时刻想着自己的未来,感觉就找不到方向,如飘荡在空中控制不住方向,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这感觉和一个人在黑夜里差不多,彷徨无助没有依靠。所以我也害怕黑夜。就没有心情去吓可可,比如说些鬼故事又或者说我高中学校里阴森的天主教堂。我怕吓到可可的同时也把自己下得面青口白。
星光把山寨的石板路照得若隐若现,像条蒙蒙的白色的布条,向前方延伸去,消失在大山的黑影里。可可唯唯诺诺紧跟着我,两眼不停地斜看着两旁,后面多了一双眼睛,我就放心把注意力放在前边,以防不小心碰到夜归的的山民。可可问,我们这是要去那里啊?
我说:带你去看样好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更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去做什么。就想出来走走,放松下心情。到底要去看什么就只能随机应变了。可可说:你怕不怕啊?我说怕什么啊?
可可小声说: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啊?
我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可可更惊慌,用细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不要吓我啊!我听得耳朵都痒痒了。
我说:我吓你干嘛?我还怕把我自己吓着呢,你不就是跟着我的人吗?我后面有,你前面也有。
可可说:在哪?
我说:你前边。
可可的声音有点像潺潺的流水声:哪啊?
我就不跟她玩了,我说:我不就在你前面吗?可可就在我的腰间拧了一下。我说我可没有骗过你,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哈哈。
夜很静,因为听不到人的说话声。夜同样热闹非凡,对于昆虫来说,夜晚是虫子的天下,他们在开晚会,唧唧咕咕的。我说:可可,你听过吗?
可可说:听什么啊?
我说,你真的没听到吗?
可可低声说:你听到了么?是什么声音?
我说:你真的没听见?
可可说:没。
我问:那你在做什么啊?
可可说:我在注意旁边的动静啊。
我说:有我在你就别怕了嘛。你说这山沟里能有什么东西啊?用得着你怕吗?其实啊,夜晚和白天一样,你想夜晚就是白天把眼睛闭上这么简单。晚上还不会像白天那样一走神就撞到人了呢。
可可说:我现在不怕那些鬼啊什么的东西了,我现在担心受到野兽的袭击。
可可的话提醒了我,我怎么没主意到这个问题呢?可可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这深山老林的,难不会有野兽出现,这苗寨的木楼建造的结构本身就为了防止野兽袭击。我说:不怕,有我在,这山里不会有什么猛兽的,最多也只是个黄鼠狼或野猫之类的小动物,不会有危险的。但我也是有点心虚,不断把脚碰到鞋帮里的匕首的触觉传给大脑,让我知道它还在。
可可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我说:虫子叫啊。
可可静静听了一阵子,说:满好听的啊,就是我从来没有同时听过这么多虫子一起在叫。
突然我的手机响亮,铃声就像一枚炸弹划破夜的宁静,并带来了莫名的恐惧。我和可可都被吓了一大跳。但它也仅仅是响了不到两秒钟,我打开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我不理它了。可可问:你怎么不回电啊。我说:这都习惯了,十有九是六合彩的。
几只萤火虫在不远处飞舞着。我就知道要带可可去看什么了。我往后看了看可可,她背后的山寨,零星亮着煤油灯的昏黄的灯光,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停在叶子上的萤火虫。也许是孩子们在用功吧。我也只能在煤油灯下才能安心做功课,就因为小时候家乡建设落后经常停电,我才得以常常在昏暗的灯光下做功课,那时候的成绩好的原因就是得益于这煤油灯。后来,就很少停电了,日光灯太亮照到的地方太宽,空荡荡的,总是安不下心了,就只是看电视。开始在家就不做功课了。
我把可可带到小河边上的水车旁,在磨坊伸向水里的木板架上并排坐着。可可刚到的那几天,天天和喜妹来这里坐,她们把嫩白小腿吊在水里,不停地踢着从她们脚上哗哗流过的水。她们指挥我要我帮他们摘野花,我就在河边的草地上乱跑,把各种各样的花一束束送到他们的手上,黄的白的粉红的。她们抓在手里闻闻,可可更是大鼻子大鼻子地吸着花儿淡淡的清香,不幸花粉吸得太多,不停地打喷嚏。她们把花一朵一朵摘下来扔到水里去,花儿随水向下悠悠飘去,一朵一朵,黄的白的,粉红的。很美。我说:两位仙女在散花啊。很快她们又让我去摘花了,我很快活,做了护花使者,把一束束花护送到两位花仙子手中。
身旁的水车像位老人,在推动磨石的同时也把清清的河水送往菜地里去,它以独特的方式为周围的虫鸣作伴奏,吱吱的木架的转动声,哗啦哗啦竹筒的倒水声。可可不敢把小腿放下去,下面黑黑的,偶尔闪着反射的星光。
我指着小河对面,用肩膀碰了碰可可柔柔的肩,说:你看。
可可顺着我的手看去,惊喜地说:萤火虫!好多萤火虫啊!好漂亮啊!她的兴奋无法随着声音发泄,两只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摇。说:这就是书中说的萤火虫啊!
我问:你没见过萤火虫吗?
可可望着飞舞着的萤火虫,说:没见过。
我们都不说话了,萤火虫我见过多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萤火虫聚集在一起,有几十只萤火虫飞舞在不到一张桌子大的空间里。它们的队伍还在不断扩大,附近的萤火虫慢慢向这里靠拢。我和可可都默不作声,生怕我们的声音把它们吓走了。几次我以为可可睡着了,她的目光专注得一眨不眨。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的河的对面聚集了有一百多只萤火虫,它们围在一个很小的地方飞舞着。像一个巨大的夜明珠,把下边的河水都照得一片透亮,倒映在水中的萤火虫更能展现它们优美而神秘的姿态。不时有几只飞到我们们身边,我们的眼珠子就跟着它们飞行的轨迹转。
良久,可可才说话,她说:我现在才发现其实很多美好的东西都不是能用笔所能描述的。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听说过萤火虫,一闪一闪的美极了,忽悠飞在空中,像星星却是星星无法比拟的,它们是活生生的生命。长大了点,我接触到了一些写萤火虫的文章,我更是对它们无比神往,书里的描述那么生动。流萤啊,多好的名词。我在伤心的时候看到这些写萤火虫的文字,心就会舒服点。现在看到活生生的萤火虫,这么美,不是一个美字所能形容的。现在回想起那些文字,觉得是那么的拙劣啊,这眼前的景物怎么可能用文字表述啊。这都是有生命有灵魂的,你再怎么妙笔生花,你的笔尖也是无法描绘得到生命的。和爱情一样,没有亲身去感受又怎么能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悲欢离愁呢?
我想女人的情感真是微妙,我说:是啊,你说得对,有灵魂的才是真的。
我说:听你这么说,你是经历了爱情的种种酸甜苦辣悲欢离愁咯?
可可说:那倒没有。但还是经历了那么一点的,就是没有生命大起大落,平平淡淡的,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我说:你这么漂亮难道没有男孩子追求你?
可可说:有是有。我一听心里就是另一种滋味,涩涩的那种。
可可说:他们都是些乱糟糟的家伙,不是流里流气的就是假正经。
我说:那你喜欢他们吗?
可可说:我想没有吧。我在过去的感情上没有什么是让我觉得伤心的,也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留恋的。那你呢?
我本想挖挖她爱情方面的一些想法和经历的,不想被问回头。我支吾说:这……不知道怎么说。脑里搜索着可以应对的话。我说:这个好像有过又好像没有,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也许不能算吧,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待的,我也不了解她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没有吧,我也想是没有吧。我在自己不知道说什么的时侯还要说,就是说了等于没说的那种。
可可说: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些事。
可可问:哎,你说这些萤火虫都聚集在一块,它们做什么啊?不是说萤火虫都是单个单个的吗?
我说:是啊,可现在它们在繁衍后代啊。
可可顿了一阵,说:那它们不是很多兄弟姐妹?
我笑笑说:那当然啦,它们是昆虫啊,一生就不是一只两只了,是一窝一窝或者一群一群。几十几十的生的啊。
可可说:这么多啊!那你有几兄妹啊?
我以为可可在开玩笑,把我当昆虫了。可可说,我是独生女,我多希望可以像你们一样有兄弟姐妹啊。记得读幼儿园的时候,一次我和一个同学为了抢一样东西玩打起来了。你知道吗?我胜利了,可没有想到的是,她有个哥哥,她哭着叫哥哥来,用手指这我说:她打我。于是我就被她哥哥揍了一顿,他们两兄妹一起打我啊。我当时是多么的无助啊。
可可说到这里,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说,你不也以大欺小打人家妹妹吗?活该。但可可说话的口气很沉闷,像一个虞城的教徒向上帝忏悔。
可可说,我当时哭了,我不是因为被他们打哭的,我哭为什么我没有个哥哥帮我打他们呢。我怎么没有哥哥保护我呢?唉,我多想有个哥哥疼我爱我帮我呵护我,不开心的时候有哥哥陪着,可以向哥哥撒娇。或者有个姐姐也好,和我去逛街买东西,帮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弟弟妹妹也好,我就保护他们,帮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和他们玩游戏,教他们学习。
我说:兄弟姐妹啊,小时候是好,大家懂事。都相互帮忙。长大一点知道了一些东西就渐渐地发生冲突了,经常打骂。长大了,就没有这回事了,出门在外,总是挂念着他们,想他们过得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利。
夜幕散落在身边,空气变得清凉。可可双手抱膝,继续说着。她说,我的父母都是做生意,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小时候就是早上送我到幼儿园,放学把我接回家。家总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和我玩,没有人和我说话,他们总有忙不完的事,就是我生日了,他们也很少能陪我一起度过。我小时的记忆就是在四面墙的房子里,从窗子张望着外边玩乐的同龄人,我希望自己是只小鸟,飞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要困在笼子里。我不到八岁就能自理生活了,我可以自己洗衣服,自己煮方便面吃。我很小就懂事了,父母不在家我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他们请来的保姆都被我赶走了。看到爸爸妈妈都那么陌生,我有怎么能让一个更陌生的让在面前晃来晃去呢。我就喜欢一个人,习惯了。
可可说,我怕黑,睡觉我就把屋子的灯都开着,半夜醒来也不会觉得害怕,可以睁开眼就看到身边的布娃娃,它们是我陪伴我的朋友。屋子很静,白天也一样,灯亮着,就没有白天和夜晚之分了。越是长大,他们在家的时候就越少,我习惯了。当我来到这里,去到学校,看见这里的孩子,上学放学都成群结队的,有说有笑,多开心啊。而我的世界总是一个人,我对玩具熊说话聊天,跟电视里的人物交流,对着镜子说心事流泪。
我问:那你没有朋友吗?
可可说:没有。上大学之前没有。我总是自己一个人,连个要好点的同学都没有。你不会想到吧,我很内向的,我不喜欢和人说话,可能是小时候沉默惯了。也不知道能和同学们说些什么。上大学后,很多同学多觉得我古怪,就来研究我,这么我才有了些朋友,但不多,可能是因为我不能玩的缘故吧。总是很郁闷。不过我发觉我来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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