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错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走过错过- 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现在就更没胃口了,才吃了几口饭,肚子就像灌满水似的鼓鼓的。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忧虑的东西撑满了我的心,又流向我身体的各个部位,把我的一个个内脏都填满,内脏的功能受到了损害,肌理不正常,全身像被包裹在剩满水的塑料袋之中,窒闷的感觉。高原反应,呼吸变得厚重。喜妹的身影占据了的视线。喜妹她会哭吗?会的,奶奶是她惟一的亲人,她爱奶奶。她会不会哭得很伤心,眼睛会红肿吗?我又想,喜妹是坚强的,她不畏惧任何苦难,他不会哭。但是去世的是她的奶奶,哭也是情理之中……
我真的很记挂喜妹。上班时我一直都在想着她,什么都没有做,连锅铲都没有碰一下。黑哥见我毫无神气的样子就问我这怎么了。我说头有点晕。真的很晕,头几乎要被涨破了,我想打电话,我想跟喜妹说说话,但我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该怎样面对她,我已经对不起她了,如果在她现在伤心难过的时刻我都没有去安慰她,那我……
黑哥叫我回宿舍休息。我没有回,在厨房里时而靠着高大的冰柜,时而挨着长长的打荷台,由水台踱到上杂,又折回砧板台。厨房里认识我的人很少,我妨碍到他们干活他们也不出声,要是混熟了,就会骂得狗血淋头。就这样,我心不在焉的一直到下班。躺在床上,终于拨通了可可的电话,我说我想你,能不能让喜妹听电话,可可嗯了一声,接着我就听见电话在转递过程中接受到的声波,我听得出,是唢呐的声音,还有芦笙,钹的声音,小鼓的咚咚声,还有一些诵经的声音,很杂,但很悲凉。
这种声音我听过很多次,我家前面就是宗族的香火堂,每次宗族中有人去世了都要在香火堂里举办葬礼,那时就有一些人来敲敲打打,诵经。我们那不叫诵经,因为我们觉得那些人念得很难听,我们称之为“喃魔”,就是诅咒驱除恶魔的意思,不让恶魔附上死人的躯体。他们会从傍晚一直敲打到天亮。每逢有人去世,我都不用睡了。根本睡不着,那繁杂刺耳扪心的声音,声声无不入耳,经过大脑,通往身体,揪到我的心,扰乱我的神经。我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上的房子晚晚都听着连绵不绝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都能睡得很香很甜。电视看到没信号沙沙地大声响着我也能入眠。就是在迪厅里我也会睡得很好。但是对于这种声音,我没有了免疫力。死亡不是好事,伴着死者西去的声音也不会好声音,它们是不祥之声。尽管在吹奏这些声音的人在练吹的时侯他们的师傅说,吹得很好吹得很好。
经过了一阵不祥的声音,我听到了喜妹的气息。
我说,喜妹,你好吗?话一出口就错了,喜妹她能好吗?
但是喜妹没有怪我,她轻微地嗯了一声。
我一错再错,我说,奶奶她怎么啦?我明知故问,奶奶已经去世了,还会怎么啦?
喜妹哽咽着,说,奶奶她……她……
我梅开三度,我说,是不是去世了?我晕,我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话出口我就想抽自己。
电话那边,是喜妹软弱的气息,她说,嗯。
我说了些不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就匆匆挂掉了电话。这个时侯言多必失,不知道会有多少话没经过大脑就吐出来了。我本想让喜妹记住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之类的。这样的气氛我怎么说得出口,不是摆明了我盼望着奶奶去世,让喜妹跟我出来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差,常常在厨房了发呆,回到宿舍,也是傻坐在床上。就是和可可通话,我也很低沉的。可可安慰我。我想她应该安慰喜妹才对。我向她询问着喜妹的情况,可可说,喜妹姐她很好,已经没事了。还向我汇报了当天她和喜妹去哪里,做了什么。一句句复述当天她们的对白,表示喜妹已经脱离了奶奶去世的阴影。叫我不要担心之类的。她不让我担心我就越是牵挂着。
第十四章
    九月,可可回到了学校。这样,我获取喜妹境况的惟一渠道都没有了。可可说她希望喜妹也跟她出来,但是喜妹没有答应,说喜妹还要呆在家一段时间云云。我就没敢多问,怕可可生疑心,女人的心都很敏感,特别在热恋之中的女人。
可可是八月三十日回到学校的所在地珠海的。那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说她想要见我,她告诉我说她现在在网吧,叫我去上网。当时我还在上班,离下班还有二十多分钟,已经没有什么活干了,打荷们都在搞卫生,没有菜单进来。我给了一支烟(没分完的烟我一直带着)和我一起在后门歇息的火旺(即是打荷头,打荷老大),问他下班时能不能帮我打卡,我有急事。打卡机边上有一张变黄了的告示,上面写道:替人打卡者 罚款一百。打卡机后边的墙上有一个破旧的摄像头。我跟他不熟,我看着他接过烟,把它架在耳朵上,看看打卡机上的时间,犹豫一下就答应了。我从后门走出酒店,一路飞跑,但是我不知道哪里有网吧。就在一家士多店了买了块口香糖,问得最近的网吧的方向,又一路飞奔。
屏幕里可可的样子被扭曲了不少。但没有影响到她的青春靓丽。我很开心,可可也是,我们都对着屏幕笑着。可可问我下班了吗?我说实话,我说没有,我急着见你就偷偷跑出来了,嘻嘻。可可嘻嘻地笑了,她说她也是刚刚下车的,在拱北。还给我展示了她身边的行李,说她一下车就来上网了。她小声说,我想你。
可可问我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说,是什么日子啊?可可叫我想想,我就是想不出来。可可咧嘴一笑,说,今天是七夕,闰七月七夕,是我们中国的情人节。可可说她本想再在山寨住几天的,为了赶上在情人节能看到我就回来了。可可用了两个“就”描述她的匆忙,她说一下车就给我打电话,打完电话就上网等着我。女人真是种喜欢情致的动物。这让我想起临走前的那天,可可让我和她一起做的《泰坦尼克号》里的经典动作。
可可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高兴,内心小心翼翼地捧着可可对我的情,仔细端详着,心怀感激地。可可问我记不记得一个月前的七夕我们在做什么。我说七夕是不是在你被淋雨发烧了的那几天。可可点头称是,说,淋雨的那天是星期五,星期六我躺在床上听你讲故事,呵呵,你还记得你给我讲了什么故事吗?我还一直念念不忘呢?
我说,记得,怎么不记得呢?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那天我讲了你是雪莲公主,我是风流俊俏的书生,讲雪莲公主可可和书生我的动人的爱情故事。
可可的笑容在这千里之遥的网络传送中几次被卡到,正好延续了我看到她幸福笑容的时间。可可说,嗯,故事真好听。她告示我,七夕就是星期一,跟我说了那天我们都做了些什么,说过什么话。我的记忆一点一点被勾起来,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山寨,悠长弯曲的石板小路,回复到和可可共处一室的柔情蜜意。
这个中国的情人节晚上,第一次在网上和可可聊天。我们没有聊多久,就一个多小时,不是我们没有话题聊下去了,我们要说的话,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说得完呢?要下不是可可的意思,是我叫她下的。我看到屏幕上的时间,都十点半了。我说,可可,你回去吧,你在拱北离学校挺远的,很晚了,我担心你的安全。
可可说,再聊会儿吧,今天是情人节嘛。
我第一次在可可面前没有让步,我说,回去吧,我担心你,听话啊?好吗?回到学校给我打电话,到时我们再聊,好吗?
可可同意了,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关掉视频窗口,都想多看对方一眼,还在说着话。五分钟后,我做了一回绝情郎,关掉了窗口。临时上网卡上还有一点钱,我继续上着。我搜索可可以前在网上发布的照片。虽然只有六张,我一张一张端详。这些照片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真漂亮,真可爱,真纯真……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美感。这次看和以前看,除了都有上面说的那些感慨外,有一点发生了变化,就是,以前浏览的时侯我在想,真美的女孩啊,要是能看到她的真人就好了,能听到她的声音。现在的感觉就是,真不敢相信,这个美丽的女孩就是我深爱着的女朋友,是说要嫁给我的未婚妻,我下半生爱的依靠情的寄托。以前我也喜欢她,爱她,她就是我的梦中情人。现在不光我爱她,她也爱我。我就无比的自豪,骄傲。
厦门应该是一座很美的城市。据说在厦门可以看到金门,那个一直流浪在外的祖国的孩子。我真想去看看海那边那个与母亲敌视的孩子的模样。但一直没有机会。每天我都往返宿舍与酒楼之间,其它的地方,也就是去了一次远点的地方…网吧。每天上八个小时班外加一个小时吃饭时间。我在那里做都这样,业余时间我都能玩出一片天地来。现在时间很紧,就没能抽出时间出去走走。中午阳光太强,就只好窝在宿舍睡午觉。晚上最忙,我是说下班后。冲凉洗衣服加排队起码要一个小时。剩下的一件事简单而漫长了,不过我很喜欢做,那就是给可可打电话。
刚来的那会儿,天天都要打电话给可可,或者听可可的电话。我们用的都是神州行,都在漫游中,电话费贵得厉害,我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我说四天。我们的话就简短明了了。通话都不过十五分钟。我就重新训练拇指了,一天就给可可发了三四十条短信。两百电话费在不到十天电话就警告我了:你的储值卡上余额已不多,请及时充值。You are @#%&;pleas@#¥%in time。
可可回到珠海建议我换卡,但我没换,身上最后的两百块钱我还继续充了五十块。我钟情我现在的手机号码,它就是136后我的生日。很难得有这么巧的事,我怎能不要呢?我还这样跟可可解释:遇上这张卡就像遇上你一样,如此珍贵,是上天的安排,我怎么能放弃呢?我们还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呢。
我可以另外再买一张卡的,原来也保留着随时可以用。可可也这样建议我,但我说了上边的话,所以就继续跟可可解释:用一张卡就像爱一个人,是永远的,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就像我爱你一样。我还说难道你想你不在我身边的时侯找个人代替你么?我永远都办不到。可可听了很开心。我没想到自己也能这么的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突然对自己敬畏起来了。我都这么说了,就是连后路都没有了,想换都换不了了。一换,可可既不是怀疑我脚踏两船?
我住在七楼,楼下一百米处有一个电话超市,国内长途三角。洗刷完毕,衣衫齐整地从七楼嗒嗒地下楼,在街上拖鞋的呫呫声很响。在一个仅容得身下的玻璃间框内,拨通可可宿舍的电话。三角一分钟,我不怕,我给的起,我告诉自己:尽管打!我问可可,会不会吵到同学睡觉啊?可可说,我被窝里呢,她们听不到的,就是我觉得很热。
我没能跟可可聊够,就听到可可阿欠连连了,不像在山寨那样,我们可以经常睡到九点十点才起床。可可六点就要起了,去上课。不忍心让可可累着,就挂了。我精神好,我有的是休息时间,明天九点半才起床。刚才我让自己尽管打,但还没有打够。付钱时我吓一跳:还是用手机打合算。老板怕我怀疑他的电脑有问题,就用计算器算一次给我看,说,四十一块一毛,收你四十。我真的怀疑他算得对不对,但他说我打了两小时十七分的时侯我就没话要说了。买了一支水,四块,我口太干了。
走出电话超市,我开始心疼我的钱了,袋子里只有一张是完好无损的没有被拆散。那张粉红粉红的纸币手感很好,厚厚的有摸着很舒服的纹路。我就摸着这张惟一的大一点的钞票,一步一步爬上七楼。在第一个楼梯的转弯我就开始数数了。梯间没有表明几层几层的数字,全靠自己数着,到最后就看宿舍那道褪色的门来认了。没转几个弯我就乱了,我在算着,两小时十七分,两小时就是一百二十分钟,加上十七分钟就是一百三十七分钟,一百三十七乘以三等于……
第二天我又去了,我就不让自己尽管打了,我悠着点了,比昨天少了点,三十七块。满头大汗的,老板送了一支水给我,跟我说,慢走,明天再来啊。我点点头,说,会的。
我终于失信于人了,第三天我就没有来。我就剩那么一张票子了,用来以防不测的,比如,突然生病了怎么办?虽然即使是一点小伤寒,这点钱进医院也是不够的,但够我自己去买药吧。
我曾有过没钱治病的经历。那时候我做烧烤,刚进去,只有一百块钱在身上。对着火太热了还是烧烤吃多了内热了的缘故。一次在和师兄上网的时侯看师兄聊天,笑着笑着感觉脸部肌肉很紧。当时没有在意。回到宿舍照镜子笑的时侯,镜子里的人把我吓晕了,他笑的时侯嘴巴居然是歪的。我怕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怕了。照着镜子,我发现自己左边的脸部不能动了,连左眼眨眼都不会,喝水的时侯左边的嘴角合拢不了,水都从那里流出来了。
我很慌张,当天夜里我都没有睡好,想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书店翻阅有关我脸部症状的书。一看又吓我一跳,我中风了。我才二十啊,怎么就中风了。我看了很多导致脸部偏瘫的原因。我总结出总结的病因跟我吃烧烤而且很久没喝凉茶去热有关,说是什么痰淤什么之类的,病因就一个字,热气。治疗的方法是去热化痰。
我就咨询了药店的医师,买了一瓶什么丸,服用半个月嘴角才稍稍有点想动的感觉。但是我的什么也吃光了。没钱了。我只能等发工资了才能治病了。那段时间我不敢说话不敢笑,嘴巴歪了。以致那时来了不少新的服务员我都没有机会跟她们说几句话。
没有药吃了我的病也慢慢好了。但我想这么久了,不会是药的作用。如果这药真是行的话我早就好了,也用不了这么久。二十天,即使没有要,我本身的生理机能也会自动修复病源的。这要的作用在于它安慰我:我在吃药,我会好起来的。
所以我要留点钱来买安慰。
我在短信里跟可可说我不能给她打电话了,如果天天都这样,到时候我就没钱坐车去看她了。可可看不到我的困境,她说她想听到我的声音,每天,她才能入睡,她说我可以去上网和她聊的啊,不就是三块钱一个小时吗?我们就可以聊很久了。
女人都这样,看不到事情的全部。我告诉她网吧离我是住处很远,没有她陪着我哪也不想去。我们商定就短信联系了。我和可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手机按字特别慢,而我又不想仅仅发个“是”或“不是”过去,移动公司不会因为我的字少就少收了我的钱,表达我的诚意,字数都在五六十左右,但我还是力求发七十个字。可可说话比我多,这方面她也不逊色于我。两个半小时中,我们发的短信总量为三十一条。在等可可的回复中,我几次在半梦半醒之中。
但这都是值得的,在这漫长的等回复里我想到了另一种联系方法,挺原始的,说出来也有人会笑话的,这个方法就是写信。短信很快捷,但是遇到了一些困难,就是我觉得可可的每一条短信都就阳春白雪之作,每一条短信我读了都有一种“冰极”的震撼。厦门的夏天很热,厨房更是个太阳下的蒸笼。读可可的短信就爽之又爽了,所以在厦门我就没有觉得过热。我是一个极喜欢回味的人,可可的信息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惜的是,我手机里储存的信息每天都要全部更新一次,就让我回味不到昨天了。每天跟可可发信息真是开心,随之又有一件痛苦的事情要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