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青坦然地坐在那里，打开笔记本，等待韩素贞的指示。
韩素贞对姚长青的印象也更加地好起来：果然是沉稳有形，见到自己来，非常尊敬非常有礼节但并没有得意忘形，看待齐秀云也态度平和，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体现着一个校长应有的胸怀。韩素贞转眼瞅了一眼齐秀云，心中的恶心感顿时涌了上来：沉着脸，好像谁都欠她似的，越看越让人讨厌。
但内心的厌恶，韩素贞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她面带微笑，冲着68中学中层以上的干部们开了口：“同志们，今天我和办公室王主任来看看大家，就是来给大家鼓鼓劲儿，也想来听听大家对这一次人事任命的意见。”她扫视全场，一种领导的威严透过目光洒向全场，顿时，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油然而生在每个人的心中。“首先，我向这一次被局党委任命为学校校长的姚长青同志、任命为副校长的董梅同志表示祝贺，向被学校任命为教导主任的方圆同志表示祝贺。职务提升了，首先是上级领导对该同志的职业精神、工作能力及其他方面的认可，同时，也意味着你们肩上的担子与责任更重了。而后者，在今后的工作中，将显得更加重要。希望提升的同志，珍惜上级给你的宝贵机会，立足实际，开拓创新，做出成绩，干出业绩，推动学校不断进步。”韩素贞又一次扫视全场，“如果干得不好，那还是一样会被免职的，因为，姚长青同志和董梅同志都有一年的试用期，期望这一点能引起你们的注意。不是所有的同志提升之后就高枕无忧了，只有在这一年的试用期期间，全面证明了自己的领导能力、工作能力，做出一定的业绩，才能顺利度过试用期。当然，这一次还有符合条件的同志没有得到提升，或许有的同志心里有些不服气，或许有的同志心里觉得委屈，我要告诉大家，这一次研究68中学领导班子的时候，党委的9名成员，都在认真地提出自己的人选，而且都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充分考虑了68中学的副职领导和外学校的副职领导，特别是一些有较长副职工作经验的名校、热点校的副职。但从稳定出发，从教学出发，最后确定了姚长青同志、董梅同志。这是局党委的正式任命，不是儿戏，也不是哭哭啼啼就能改变了的。而且，任命在昨天生效后，所有的同志都应该无条件地执行局党委的决定，紧密地团结在姚长青同志的周围，共同努力，把68中学的各方面工作做好。有些同志，是一个老党员了，却忘记了党性原则，这样的做法，不会为你增分，而且还堵死了以后的路，希望在座的每一个同志都要切记。只要你认真工作，只要你做出工作业绩，那么今后还是有机会的。”韩素贞有意地看了看苏进波和周素素。
“好，我先说这么多。大家对局党委的这一次任命还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韩素贞刚才越说越严肃，现在又恢复了常态，但脸上的微笑让众人看了之后更是不敢多说话。除了齐秀云低着头之外，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姚长青。
姚长青很喜欢这种以自己为中心的感觉，他抬起头，正视着韩素贞，眼神里透着感激：“韩局长，王主任，感谢局领导对我，对董梅校长、方圆主任的信任！我们一定不辜负局领导的期望，努力工作，创新工作，一定让68中学在杨芳校长发展的基础上，再有新的提高。我也一定时刻以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以校长的准则要求自己，团结我们在座的每一个同志，努力建设一支团结协作、争创一流的干部教师队伍，用更好的成绩向局领导汇报，向学生和家长们汇报，向社会汇报！”
姚长青的话简练而充满信心，让韩素贞听了很舒服，特别是“团结我们在座的每一个同志”，更是让韩素贞觉得，让姚长青来做校长，就是比用齐秀云好。虽然自己心里或多或少对姚长青会不会抓教学还有那么一点提拔，但一想到方圆、董梅都是教学的行家里手，心里也就放心多了。韩素贞点点头：“好，姚校长，期待着68中学早日拿出好成绩。有什么困难，随时向局里反映，只要是有利于68中学发展的事情，又是教育局财力所能负担的，一定全力支持你们！”
“谢谢局长。”姚长青虔诚得像信教徒遇到了红衣主教一般。
“好。我今天上午还有一个外事活动，俄罗斯的一个教育代表团上午10点半到滨海，我要去接待一下。你们都忙自己的工作吧。”
韩素贞站了起来，大家也全都站了起来，包括齐秀云。姚长青带着全校的中层干部，一直把韩素贞送到门口。姚长青眼疾手快，给韩素贞打开车门，看着韩素贞进了车门坐好，姚长青恭敬地说：“局长，给您带门？”
“好。”
“谢谢局长。”门关上了。韩素贞冲着众人摆了摆手，看到王兴邦已经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司机就把车启动了。
众人就这么站着，直到黑色的别克拐角驶入另一条街道看不见为止。姚长青这时才回过头，对众人说：“走吧，我们回去开个校务会。”
第一卷 146、暗流涌动
一连几天，韩素贞与马顺田一样，都非常关注3中、68中两所中学人事变动后的情势发展。这几天，韩素贞也推辞了几乎所有的应酬，不时打电话询问两所中学特别是3中的学校局势。让韩素贞感到欣慰的是：从反馈上来的信息来，两所学校都平稳有序，没有发生任何的动荡。
或许是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批评过自己，或许是自己心里一时还接受不了方圆如此忙工作而不理睬自己的现实情况，孔双华跑到自己的房间里，痛哭一场。她不明白，一直这样宠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怎么突然间对方圆比对自己还关心？
方淑娟对于方圆与孔双华之间公开了恋情颇感无奈，但现在，自己与方圆面对面办公，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倒也给自己创造了不少让他感受自己温柔、细心、体贴的机会。特别是孔双华来教导处找方圆陪她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方圆因工作没有忙完无法脱身，孔双华又嚷又叫，这让方淑娟心中窃喜：你越是这样闹，方圆心里越不会喜欢你；你越是这样闹，我的机会也就慢慢来了。
68中学这艘大船，在杨芳离开以后，在姚长青团结争取了大多数人之后，平稳地起航了。但姚长青还是有些担心：劳累一点没有什么，只要学校能正常运转，只要学校能处在正常发展的轨道上。但这些日子，学校实在太平静了，难道齐秀云就这样甘心放弃吗？这背后有没有涌动的暗流呢？
第一卷 147、攀上高枝
市委对于教育局迅速地平息了3中的影响感到满意，在市委常委会上，崔书记表达了这个意思，表示，原本想整体调动教育局的领导班子的设想取消，给个行政处分就可以了。市委常委们基本表示同意，但纪委黄杰表示，党委口管干部，纪委口管监察，出现这样的情况，党委、纪委这一头的处分要从重；此外听说，纪委书记在接待信访的学校干部时，态度非常不冷静，还出现了骂人的情况，这对于一个纪委干部来说，是非常不称职的，应该加重处分。常委们没有异议，就在常委会上提出了处分的意见：教育局党委书记马顺田给予行政记过处分，局长韩素贞给予行政警告处分，纪委书记冯渊道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
文件很快传到了教育局，教育局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传达了市委意见。马顺田在遗憾的同时，也感到万分侥幸：唉，虽然继续续职5年的可能性不复存在，但总算没有被撤职，还能延续到正常地退二线，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韩素贞也感到处分相对公平，自己得了警告处分，不会影响自己继续当局长，况且自己也没有想再进一步当副市长的念头，当个局长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活，也很不错。
只有冯渊道心里最痛苦，他在心里已经把这个陈青云骂了几百遍，又把那个来闹事的齐秀云骂了几十遍。现在，自己背着大黑锅，让马顺田这个老油条轻松过关，不知道是市里哪个王八蛋害了自己。现在，自己有了个记大过的处分，政治前途也算是完啦！不用说晋职晋级没有指望，很有可能这个党委副书记可能也坐不稳，如果给转成一个虚职的助理调研员，那就更麻烦了！自己也该行动行动啦！自己的老师孔子田最近不是已经升任滨海大学的副校长了吗？他的话语权虽然不是特别大，但至少他的当了副市长和各个部门头脑的学生们，应该能尊重孔子田的意见吧。
最高兴的，莫过于翟新文了。看看其他几个副职领导，能跟自己竞争的还真是没有，首先从学历方面说，自己是管理学硕士，其他几个不是大专，就是大本；再者，自己年龄比较合适，48岁的年龄，不大也不小；第三呢，自己在工作中没有犯任何错误，或者说，自己从来没有任何错误任何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第四呢，自己与韩素贞建立了不错的工作关系，如果征求她的意见，她肯定会推荐自己；第五呢，自己的老师是滨海市数得着的大人物孔子田啊！
党委会散会后，翟新文就与孔子田联系上了。孔子田对这个学生的事倒也上心，立刻与邓云聪、群峰联系，还不错，今天晚上都有空。孔子田表达了诚恳邀请之意，一个是老朋友，一个是学生，怎能拒绝副厅级的孔子田的邀请，都答应要来。群峰还是心细，多问了一句：“孔老师，还有谁啊？”
孔子田说：“不是我的同事，就是我的学生，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群峰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孔子田给翟新文去了电话，告诉他邓云聪和群峰今天晚上全部都能到场，嘱咐道：“酒店档次不能太低，同时人也不要太多，不然遇到很多熟人，就不太好。所以，你在选择酒店方面，要费费心思，找一个档次较高，平常市领导和各大局领导都不太去的、娱乐项目也比较多的地方。当然，不要有色情娱乐，而是有棋牌、台球、卡拉OK等项目。”
“好的，老师！谢谢您的指点，我现在就去物色，一定要让酒店让领导觉得不错。”
“另外，司机也都安排好。”
“好的，请老师放心。”
翟新文就把手头的工作全部都放下，开着自己的车就出了教育局。一下午的时间，翟新文走了全市大约20家酒店，终于物色了一家在清江区的酒店。
酒宴如期举行，翟新文晚上出门的时候，让自己的表弟当作自己的司机，拉着自己赴约。在酒店，表弟负责安排好司机的酒宴，同样的标准，还加上纪念品。自己则在包间里与几位领导推杯换盏。有孔子田的穿针引线，有自己精细入微的服务，让邓云聪觉得这个面熟的教育局副局长真是一个不错的人。
而群峰也知道了翟新文是自己老师的同学，在两个人喝同学酒的时候，翟新文诚恳地表达了常来常往的意思，并表示，以后如果有部下或亲戚朋友的孩子要转学或上学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找他；如果有亲戚的孩子大学毕业想当老师，他也会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群峰还真有这方面的想法，自己的女儿初三马上要毕业了，目标就是5中或3中，以前还发愁没有直接的联系人，需要转几个弯，现在好了，自己的同学就是教育局副局长，那真是放一百个心了。另外，自己姐姐的孩子今年大学将毕业，正愁工作呢，现在，一个女孩子，做个老师也不错，以后有机会再把她弄到公务员队伍，但先做个老师至少也有稳定的职业，稳定的收入。两个人碰完杯，就出了门，在走廊里交换了意见。翟新文说：“群部长，这事你就交给我办好了。我们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我虚长你几岁，也应该算是你的师兄了，这两件事绝对没有问题，孩子呢，先让她自己考，如果考得上，那最好；如果分数差一点点，我们就让孩子去3中，3中的校长杨芳，就是那个培养出全省一等奖老师的校长，原来是5中的副校长，抓教学绝对没有问题。关于你的外甥，现在进教育局应该说有一定的困难，因为现在都是公开考录，但你还是让你的外甥先报上名，考试的时候我来协调和处理。”
“好的，我全力支持教育局的工作。”
“我多说一句，姚校长。咱们市属中学都是正科的级别，延平县教育局才是正科，那延平县的各所学校都论不上级别。虽然68中学与延平县教育局一样的级别，但教育局就是教育局，也是领导着许多中学、小学的领导机关，咱与人家相处的时候，可不能有什么架子啊！”
“请张科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的。”姚长青心里话：县教育局也是教育局啊！应有的尊敬那是一定有的。
放下电话，姚长青拨了教导处的内线，把方圆叫过来。
方圆来了以后，姚长青说：“方圆，过几天呢，你和董校长一起到郊区的延平县，给县中学的老师们上几节观摩课。这是市教育局‘城乡携手，共同发展’计划的一部分，也是市教育局领导对我们68中学的信任。你这几天抓紧时间，选两节课，准备准备，争取把课上好，让县中的老师们看看我们市区68中学的教学实力。需要教学课件，刻成光盘，随身带着。”他又对董梅说：“董校长，本来呢，张科长的意思是让我去，但如果我离开学校几天，学校不知道会被某些人破坏成什么样子，所以我是一定不能离开学校的，我得留下来，天就不会翻。这一次有关手拉手学校的事情，你就全权负责。以往呢，建手拉手学校，一般就是咱们市区中学向县中学输血，除了送送课之外，可能还要经常地捐助一些东西，希望你在和县中的领导在谈手拉手校的时候，要注意维护我们68中学的利益，不花钱或少花钱的意向书我们签字，如果需要经常捐电脑、送捐款，这样的手拉手你如果觉得决定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一定不能直接说不行，董校长你做事认真，这个时候要学会灵活处理，有事情多与方圆商量。”
董梅连连点头，“好的，校长，有事我会与你联系的。”
姚长青说：“你们先去吧，有些事情我要自己再想想。”
两个人离开后，姚长青把身体深深地陷在了座椅里，不禁为将来这几天缺少人手感到苦恼起来——董梅和方圆不在的这几天，谁能帮我把学校的事情顶起来呢？贾明？周素素？方淑娟？苏进波？赵刚？姚长青把几个人的名字反反复复地盘算了好几遍，这些人谁能不计报酬地加班？谁能全力支持自己？这些日子，主要就是董梅、方圆和方淑娟三人跟着自己一起加班，但现在，工作干不完的情况下，还得有新人补充进来啊！贾明，现在行使着部分副校长的职责，但有实无名，心里肯定有怨气，能帮自己把校办工厂的事务担起来已经算是可以了，况且他的年龄比自己大，有时候跟他说一件事，还需要斟酌斟酌用词和语气。方淑娟是肯定要加班，这个没得说，可她是个教导员，同样是干着主任的活儿，没有主任的权啊！赵刚，这些日子自己把德育全压给了他，指望齐秀云是根本没戏，这些日子也够累的，晚上再加班，恐怕赵刚的媳妇就会反了天了。只有这个周素素还能帮助自己，她渴望再进一步的心愿强烈，对于能够做上副校长满怀希望，对，找找她吧。在董梅不在的两三天里，只能商量商量让她陪着自己加班了。
姚长青想到这里，拨通了学校办公室的电话。
第一卷 148、送课下乡（二）
当天下午，延平县教育局副局长陈世军就来到68中学。一番客气话之后，陈世军带着董梅、方圆，坐着随行的轿车，直奔延平。
姚长青、贾明、周素素是把陈世军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