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123、市长接见（六）
杨芳真地是坐不住了，她担心方圆的回答让自己再也没有希望。固然小雅是不太争气，大学期间已经与男朋友发生了关系，但总地来说也还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嘛！现在方圆真是好运连着好运，不但在市教育局家喻户晓，还赢得了市长的青睐，这前景那真是一片光明。自己当年就看出这个苗子不简单，但因为小雅一直在读大学，所以迟迟没有穿针引线，今年4月底的搓合，也因为小雅对生活的认知与方圆有很大的差异，所以方圆对小雅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这校长也就能做三年了，退休后，自己就是平凡人一个，如果不抓住这个时机，把方圆变成自己的女婿，那以后是更不可能有机会了。
她忍不住开了口：“邓市长，马书记、韩局长，方圆一直忙于工作，所以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我这个做校长的，一直在为他物色好姑娘呢！像方圆这样的优秀青年，可不能随便找一个女孩，这女孩至少也应该大学毕业，至少也应该有一个不错的家庭，这女孩的人品当然也要过得硬。”
“是啊！爱人的选择是很重要的。”邓云聪感慨万分，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就继续说道，“一个好妻子，会帮助你进步与成长，一个不好的妻子，会把一个好苗子变成茄秧子。小方，用不用我给你牵牵线呀！”
“谢谢邓市长的厚爱。杨校长说得没有错，我一直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但是，”方圆故意顿了一顿，“省课比赛结束后，我已经准备接受一个女孩的爱情了。”方圆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说了，一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是让领导们知道一下自己选择的人的家庭背景，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方圆的话顿时让杨芳紧张起来，她心怀希冀：会不会是小雅；她心中担心：万一不是，怎么办？她有些期待地望着方圆，期望方圆的话与自己心里想的一样。
“邓市长，其实在感情方面我一直都很被动，或许是因为我把心都放在了学习和工作的缘故。但从今年春雨以来，68中学已经有3个女同事先后跟我表达了想进一步发展感情的意思，这个杨校长都知道。但当时正在准备省课期间，我谁也没有答应，也没有为此而付出什么精力，还是把省课放在第一位。现在，省课结束了，我最近已经决定准备接受其中一个女孩的感情了。”
“哦？小方啊！福分不浅啊，有好几个女孩子喜欢你呀！”
“没有人喜欢，会让我自卑；但喜欢自己的人多了，其实也是一种痛苦，因为选择的过程不是像其他事情一样。”
“那我听听，你选择的那个女孩是什么情况？”
“我选择的是姓孔的老师，”方圆看了一眼杨芳，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但没有办法，既然决定说了，那就勇敢地说出来吧。
“哦？为什么会选择她，而不是另外两位呢？”
“其实这三个女孩中有一个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非常地好，而且她的爸爸还是一个千万富翁，但我没有选择她。”
杨芳知道说的是宋思思，但她惊讶：第三个女孩是谁？
“我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主要是希望将来的家庭氛围里能多一些书香气，因为我既然立志将来做一名专家型的校长，那我就需要经常的学习。其实，当我硕士毕业的时候，我就已经产生了读博士的想法，但一直没有实现，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专业论著少，还有毕业的时间太短，但未来几年，如果有在职的博士，我是一定会争取去读的。这更需要一个书香氛围。孔老师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授，家庭环境非常的好，而且说句长远的话，也不怕几位领导笑话：将来有了下一代，我们年轻的都要忙于工作，看孩子的重任肯定会交给上一辈。我的父母都在农村，那只能把孩子交给当教授的姥爷、姥姥，孩子的智力开发、早期教育，我根本不需要操一点心。”方圆并不想说自己选择孔双华的全部原因，但上面提到的两点也的确是在方圆的考虑之中，方圆觉得，说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邓云聪心中感慨：唉，自己当年如果能像方圆这样考虑爱情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韩素贞也频频点头：的确是个目光长远有思想的青年人，只可惜自己是个儿子，如果是个女儿，还真要考虑考虑眼前这个小伙子。不过，后面机会合适的时候，让自己的儿子跟方圆多交流交流，从方圆身上受受教育、受受启发，想必对儿子未来的成长一定会有很多的好处。
邓云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听说滨海大学孔子田院长的女儿就在68中学教学，你所说的女孔老师，不会是孔院长的女儿吧。”
“是的，邓市长。”方圆又低眉垂首，轻声答道。
“孔子田？”马顺田、韩素贞也都吃了一惊，这个孔子田他们太熟悉了，在市委学校进行处级干部培训学习的时候，孔子田是主讲教师之一；在教育局组织的科级干部培训班时，孔子田也被邀请来给校长、科长们上课。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了方圆的脸上，直视着他的眼睛。
“小方，你选择的女朋友选得不错呀！”邓云聪呵呵地笑起来，“不过，你考虑问题也的确很长远，连让孔院长看护外孙都被考虑进去了，嗯，不简单，不简单！”邓云聪与孔子田是好朋友，他已经想好了，下一次酒桌上碰到的时候，一定开开这个孔子田的玩笑。马顺田心中微微地吁了口气：原来一直担心给方圆太多的荣誉，会不会起到相反的效果，现在看，不用担心了。韩素贞也把方圆的未来岳父是孔子田牢牢地记住了，这个方圆，的确不简单啊！
“呵呵，这个时候，大家的心可真齐啊！”杨芳有点自我解嘲地说，顺手拿过报名表，浏览了一遍，发现除了几个干部还没有报名外，其他都已经把名字写上了。
方淑娟坐得离杨芳比较近的对面的位置，她看到了方圆的名字已经写上，便决定自己也要去了。不能给孔双华更多的机会，自己必须要时刻将方圆放在眼皮底下。
杨芳有些歉意地把表递给姚长青，说道：“姚校长，真是要辛苦你了，这些老师，没有一个不去的，看来这七天……”
姚长青打断了杨芳的话，“杨校长，正好我家里有点事，我就在学校里值班，没事的，我多嘱咐嘱咐传达室，多过来几趟，没有事情的话就呆在学校里，随时接个教育局的电话什么的，有紧急情况，就打电话向你汇报。”
“好的。”杨芳回过头，对苏进强说，“姚校长值班，工作补贴不能低于咱们出去旅游的标准，回来后马上落实。”
“好的。”
杨芳不知道，姚长青其实不去也有更多的想法。姚长青记得，在市长接见方圆的时候，教育局党委马书记提过，要在五四青年节大会上让方圆做报告，方圆是肯定去不成了，或许是杨芳一时疏忽了，忘记了此事，而自己正好通过此事沟通好与方圆的关系。虽然平日里关系不错，但由于自己分管德育与后勤，与方圆直接交流的机会并不多，万一杨芳调走了，再想带着方圆离开68中学，那所谓的数以百计的择校生费用就落了空——没有了奖金激励的老师们，光靠感情是很难调动其持久的工作积极性的，况且，齐秀云如果成了自己的副手，那肯定会多方发难。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稳住方圆，就是稳住了68中学的希望，万一自己接手，也能从长计议。自己就是要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让方圆感觉到自己也是非常重视人才、重视方圆的。旅游固然能放松身心，但对于校长来说，什么是大事？最大的事就是留住学校的人才，保证学校的发展。况且，在午宴上，邓市长透着那么喜欢方圆的意思，还要了手机号码，跟方圆走近了，对方圆好一点，或许间接对自己也更好。
校务会商定了旅游出发的时候，并将4月30日市教育局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大会的事宜做了安排，杨芳与方圆成为教育系统2003年～2005年劳动模范，68中学成为市局属中学中唯一一所同时拥有两名劳动模范的学校。杨芳将和方圆一起出席，学校各项秩序照常，下午3：30早放学，然后就在学校出发。
第一卷124、五一旅游（二）
下午下班后，方淑娟又悲伤地看到：方圆牵着孔双华的手，高高兴兴地到孔双华家去。方圆心里也急着把有关的情况跟孔子田说说，再跟孔子田交流交流。方淑娟透过教导处的窗户，心都要碎了，晚饭也吃不下了，倒在床上，任由泪水湿透了枕巾。好在吕小华出去采购旅游用的物品去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晚上方圆回学校的时候，方淑娟没有在学校门口等，她已经躺在床上，哭着睡了。方圆没有多想什么，就直接睡了。第二天一早，司机小周开着车，带着杨芳和方圆去参加市教育系统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大会。方圆和杨芳在领奖之前，就知道了方圆五一期间哪里都不能去，需要准备五四青年节的经验汇报，而且局党委马书记、政工科孙红军全部都要陪上，因为邓市长要出席五四青年节大会，并要听方圆的报告。
杨芳顿时就觉得自己绝对不应该到普陀去旅游，但她马上想到，如果自己不去，齐秀云那火暴脾气，万一闹得一路老师们都心情不愉快，那通过旅游来团结人心，激励老师工作积极性的效果就全部没了。并且，在旅游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的意外支出，自己在，能够把握住花多花少，如果自己不在，齐秀云放开手脚花，别老苏带的银行卡透支、支票本全用光，还回不来，就麻烦了。她想到了姚长青不去普陀山，姚办事一贯稳妥，而且从来都对自己恭敬有加，遇到什么事情都及时跟自己汇报，那不如就把这件安排给姚长青吧。
回到学校，杨芳没有惊动任何人，把姚长青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杨芳、方圆、姚长青三个人。杨芳脸上含着笑：“姚校长，看来五一节你是一点也不能轻闲啊！我还要给你加担子呀！”
“杨校长，看你说的，我是您的副手，您安排的工作我一定尽力完成好。”
“今天我和方圆去开会，会议过程中，孙红军科长告诉我说，五月四日要召开教育局庆祝五四青年节大会，咱学校本来也应该派人去参加，因为旅游的原因，也不能参加了。方圆被评为优秀团员，并要做报告。邓市长要来听报告，并作重要讲话。所以，这旅游，方圆也不能去了，需要在家准备汇报材料。本来呢，我准备留下来，让齐校长带队，但一想到这次旅游不仅仅是放松老师们的身心，更是为了加强老师之间的团结，为了给老师鼓鼓劲，所以我还是决定亲自去呢！”
姚长青听出了杨芳的弦外之音：如果让齐秀云带队，搞得大家都不愉快，那旅游的更重要的目的就泡汤了。姚长青一面暗暗佩服杨芳的说话技巧，一边暗自高兴：呵呵，终于有了在领导面前独当一面的机会了。这一回，我和方圆进进出出、里里外外，跟各级领导们多交流，那一定是有好处的，况且党委马书记、政工科孙科长，都是决定着干部的关键人物，有了这样的机会，那是一定要把握住的。
两个人正在理框架的时候，姚长青的手机响了。
“喂，杨校长，你好。什么事？”
“姚校长，方淑娟病了。”
“什么，方淑娟病了？”姚长青有些吃惊，坐在沙发上的方圆更吃惊。他的心咯噔一下，立刻有了想去见见方淑娟的冲动。
“旅游的车子马上就要出发了，我不能去看看方淑娟了，但组织上的温暖一定要让方淑娟感受得到。姚校长，你要代表我，代表学校去看看方淑娟，并捎去我的祝福。”
“好的，校长。方淑娟在哪里？”
“听吕小华说，她就在学校旁边的宁安医院里挂吊针呢！”
“好的，我马上去。”
电话挂了，姚长青对方圆说：“方圆，你在这里准备着稿子，我到宁安医院看看生病的方淑娟。”
方圆的心早就揪起来了，哪里还坐得住？“姚校长，我也去。方老师对我的帮助很大，她生病了，我完全也应该去看看。稿子的大框架已经理出来了，晚上我加加夜班，争取明天早上给你一个初稿。反正杨校长已经把她的办公笔记本电脑借给我用，我晚上回宿舍也一样写的。”
“好吧。”
宁安医院。
姚长青和方圆进了医院，打听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有方淑娟这个病人。难道她不在吗？方圆猛然想到：方淑娟一贯勤俭，她肯定舍不得花钱住院，是不是她现在在平日里挂吊针的接诊室里坐着呀！以前方圆生病的时候，也在这个接诊室，实际上就是护士给很多病人打针、挂吊针的地方。房间很大，相当于一个教室大小，里面左右两侧各三排长椅，中间是通道。人多的时候，病人都坐着，人少的时候，长椅也可以躺一躺。像宁安这样的小型医院，平日里人不会太多，除非流感或其他流行病高峰期。
姚长青跟着方圆来到接诊室，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在长椅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但方圆还是透过椅背上的缝隙，和一个挂在支架上的吊瓶，发现了躺在后排长椅上的方淑娟。
方圆的心中一痛：是不是与自己选择了孔双华作女朋友有关？唉，因为不能接受宋思思的感情，闹得宋思思辞职回家，现在，方淑娟也生病了——自己真是罪魁祸首啊！可是，法律规定自己只能选择一个，无论选择谁，对其他的人都是一种伤害，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姚长青和方圆走过去，看到了方淑娟憔悴苍白的脸。她静静地躺在长椅上，闭着眼睛，神情是那样的无助，让人不觉倍生怜爱之情。
方圆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愧疚。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方淑娟身边蹲下，柔声说道：“淑娟，姚校长来看你啦！”
是在做梦吗？这声音怎么这样的熟悉，这样的温柔，这样地让自己感到亲切舒适？是他吗？方淑娟在半醒半睡中听到了日夜都想听到的声音，她艰难地睁了眼，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庞上正写着一脸的关切。
“方圆！”泪水哗哗地从方淑娟的眼里淌出来。
方圆慌忙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纸，扯出一张，给方淑娟擦泪。“淑娟，姚校长来看你来了。”
“淑娟，我是姚长青啊！”
方淑娟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是啊，一天没有吃饭了，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吃不进去，同时这胃里饿得是真难受，又怎么会有一点力气呢？
方圆看方淑娟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坐起来，就轻轻地把她扶起。在扶地一瞬间，方圆感觉到方淑娟的身上不是发烧，而是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热度。
方淑娟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努力地睁开眼睛，挤出一点惨淡的笑容：“谢谢姚校长。”
“淑娟，如果觉得身体病得很厉害，可以住院找个病房住下呀！别躺在这里，这哪里像治病的地方啊！”
“姚校长，谢谢。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发烧，再就是浑身软得没有力气。打打针，很快就会好的。”
“淑娟，我这医院里有熟人的，我给你安排个病房吧。”
“不用了，姚校长，真的不用。”方淑娟一想到住院要花那么多的钱，心里真是舍不得。当初给方圆买衣服花1200多的时候，她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此刻，她真地不想在这方面多花一点钱。
“这样怎么行？这个样子，病也是治不好的。”
“姚校长，我真地没事儿。这个吊针也快找完了，一会儿我回宿舍去躺躺，明天就好了。”
姚长青看着自己手下这个很能干的兵，也真是很心疼。想想自己可能在杨芳退二线或调离后可能接管68中学，而方淑娟的确很能吃苦很能干，姚长青觉得有必要表示自己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