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穹窿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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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穹窿银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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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种地步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黑眼镜有可能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里。

“我知道,我想过了。”小花的声音很冷静“可我不能那样去想。”

“为什么?”

“那天那个卖画人说出解家账本的时候,有我的伙计在。”小花叹息“如果我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暴露解家秘密的叛徒,必须死。”

我愣了几秒,忍不住说:“你家法真严。”说完又觉得不对,但我觉得这事儿太荒唐了,多明显一英勇就义啊,难道瞎子真会被当作叛徒?

“解家的事赏罚分明。”小花道:“但是瞎子不该出事,那面有人盯着,有什么事应该会直接通知我。”

“那么他在哪里?”

“西藏札达。”

我在脑内搜索了一下这个地名,毫无收获。后来我们都一致认为与其在这儿猜来猜去,还不如找到那个卖画人直接问问,当然,小花在我们出事的那一晚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到现在都没有线索。我对能找到那个卖画人的期望并不高,他拿着那帮抢画人的钱,说不定已经被那帮人找到杀死了。

挂掉电话后,我感觉头痛好了一些,回房叫胖子准备到老头子们那儿转一圈,昨天的事情我算撑下来了,他们没有理由冲我发难,而现在吴至忠去世的事情他们显然也没找到什么证据能栽在我头上,所以我决定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撤,等回了杭州再从长计议。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三叔还在的话,他一定会把这次巨大的压制反为最大的胜局。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查出真凶,并把这些长老们的心思一个个勾得淋漓尽致原形毕露,再把他们逐一击垮。

一劳永逸,即使血腥残忍。但要想根除后患,像我这样一味地拖延迂回是根本做不到的。

我缺乏决心,缺乏生离死别那样的场景所带给我的疯狂和刺激。

也或许早在十年前就用完了。

我从卫生间走出来,发现房门是开着的,再一回头,看到胖子睡得那张小床上没有人。

床单已经消失了,老得褪了色的褥子上有很新鲜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房门口。






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狗五爷与空城计

那一刻我出奇的冷静。

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股镇静自若的气势,使我并没有急着追出去。我并不知道这种本能是该被称作冷血还是淡定,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对当下环境做着快速判断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悲哀了。

我当然会去救胖子,只是我已经成熟到不会义无反顾。这让我想起坐在四川悬崖上的小花,他靠着石头,看着云霞,对我说他不算是一个好人。

我看着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走近床铺,看到那一团血污中有动物的爪印。

是狗爪。

那么就不是抢画的那帮人,而是我的本家自己绷不住了,我思考了一下,又觉得这太不像那帮老头做得出来的事,接着便想到昨天喝酒的那帮小子——

那就不需要多少战术了,他娘的只能靠战斗力了。我咬了咬牙,马上跑了出去,注意到血液的痕迹一到楼梯拐角处就没了,心下奇怪,但是也莫名地安稳下来,因为如果这是胖子的血,那么如此刻意的痕迹一定是他专门留下的,这就说明他当时应该处在一个还有余裕思考的环境下。

我冲到楼下,发现前台没有人。从招待所一出来,空旷的感觉更加明显。那些白天蹲在石阶上打衣服的妇女全都不在,晒太阳的老汉也都消失了。我一家一家地看过来,每一家都门厅紧闭,完全没有人在生活的气息,好像一夜之间整个村庄全部都变成了空的。

冷汗从我脖子上留了下来,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我对这种突然而至的莫名情况有点发懵:我看到了血和狗爪印,那么我接下来应该能看到满村的打手和雄壮的农村妇女才对,怎么会面对这么一座空落落的村子?

那感觉就像是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一拳头却打在了棉花上,那团棉花又不怀好意地一声不吭,似乎下一秒就会发动进攻,又好像想和我胶着在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似的。

强烈的遗弃感充斥了我的全身,我身子紧绷,恨不得让那七八个臭小子快点现身。但又忽然想起来我是三十八不是十八——就算是十八岁,我也没怎么打过群架。

我往后退了一步,试探着叫了声胖子,刚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这声音在空城里真的太突兀了。果然,我听到一声脚步声在我背后传来,我转过头,就看到一条还没完全长开的黑背在我身后侧着头站着。我往后退一步,它就往前走一步。

我看着他侧着头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这只狗是盲犬,心下便觉得遭了。紧接着又听到一阵骚动,转过头,四五只同样大小的黑背也在慢慢地走进,都很诡异地侧着头。我发出的任何一点声音,都能引起他们痉挛似的颤动。

盲犬是种极端残忍、非常可怕的驯种,因为狗的嗅觉、听觉可以在失明之后有质的飞跃,而在盗墓或者其他见不得光的生意中视觉又不是非常重要,所以会有人把小狗的眼睛弄瞎后再训练。但这种训练是很艰难的,即使是和人类亲近的犬类,在被弄瞎双眼后也很难再相信或服从主人。而如果不能及时的让盲犬适应在黑暗中完成任务,那么这只狗也就废了。

爷爷从来不会养盲犬。这种事太缺乏人性,而爷爷又一直和狗处得很亲,把狗和兄弟一样看待,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他们弄死了多少只狗才养出这么几条?因为爷爷的关系,我天生爱犬,这样想想,心里觉得不忍。

可是再不忍这些狗就要忍不住把我吞了。我定了定心神,考虑了一下逃跑的方向。这些狗都还不算大,但速度和力量均到达了一定的水平,往任何方向跑都是行不通的,唯一有可能的方案是翻墙。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向墙边挪去,一边紧紧盯着那些狗的动作。这些盲犬可能听觉太灵敏了,而这里又是个巷弄,风比较大,挂着衣服的地方一响,他们便会猛地往过探去,似乎还不能确定我到底在哪里。

我松了口气,正准备想法子不发出声音地踏上路边的坛子顶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劲儿。这些狗都默默歪着头注视着一个方向,我也看向那个方向,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声音。

但不到一分钟后,我便听到一种隐约的,很难以形容的,类似于战鼓一般的声响渐渐逼近。

我记得空城计里,诸葛亮在城头负责实力派的演技,后面就有妇女儿童和勤务兵拿着大扫把扫出一个声势浩荡的尘烟四起,我现在看到的景象,就和那个硝烟四起的空城一模一样。

我起先先看到远处起了一大片尘埃,接着那片尘埃里出现了人影,和数不清的混乱影子,速度奇快,只过了不到三十秒,我便已经能听到那类似于战鼓的声音其实是胖子的铁蹄。

他一边往前跑一边嗷嗷地叫着,我分析了三秒发现他在叫我的名字。一刹那他已经到了我的眼前,我一愣,他也一愣,然后他身后的狗群也一愣。

“我【百度】操。”

我骂了一声,发现隐匿作战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墙头上也出现了一排盲犬,都侧着头,用今天的话来讲很是“卖萌”,但他们的獠牙和呼噜声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我抄起本来要做垫脚的坛子,冲一条狗砸了过去,那狗被我砸得一下瘫倒在地,我拔起那个大罐子,顺着冲势回身把跳起来的第二只狗砸了下去,胖子已经拿起一根晒衣服的竹竿,喝了两声:“打!狗!胖!”便冲将下来,踩住一只狗头劈了下去。我这面用脚踹晕了一只狗,一回头却看到那只狗被踹到了胖子那里。小狗甩了甩头一清醒,大嘴一张咬住了胖子的大腿内侧。

胖子嗷地惨叫一声。我一急也冲了上去,对着他的大腿猛地一砸,砸下去却感觉手上一轻,再一看坏了,坛子挨了这么几下已经破了,一股很香很麻的味道从鼻腔直接上脑,我一怔,意识到这是农民自己炒的辣椒面儿。

“我靠天真。”胖子被狗咬过的裆部破了一个大口子,辣椒全数抖搂了进去“我爱吃湘菜,可我屁股吃了会犯痔疮!”

“总比得狂犬病好,辣椒里放了不少盐,你就当消毒了。”我看着他的伤口也倒抽了一口气,但下一秒有一只狗已经冲着胖子的裤子来了。

“敢情他们喜欢辣锅肉片儿。”胖子哀号了一声,抓起坛子的碎片冲那盲犬削去。我当时背对着那条狗,看到胖子的动作猛地往后一闪,却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而一条最大的狗就趁势扑了上来,准确地把两爪按在了我的肚子上,把我按倒在地。

那条黑背大得出奇,比这里面的任何一只都凶猛而精明。他已经摆好了攻击的姿势,而我的咽喉没有任何的保护,必死无疑。我看着他的眸子,意外地发现他的眼睛是完好的,里面透露出我无法理解的高傲,和智慧。

那双眼睛我见到过,我一定见到过。在我很小的时候……

“小满哥。”我试探地叫了一声。

那条狗显然一愣。

我意识到有门,立刻仔细回忆着爷爷以前叫这条黑背犬的样子,模仿着口音,又伸出手像爷爷那样摸了摸他的左耳:

“小满哥。”

那只狗彻底停了下来。隔了两秒后,他慢慢地俯下身,闻了闻我的衣服,又闻了闻我身上的伤口,忽然低低地叫了一声,俯卧在我的身边。

我心如擂鼓,躺在那里又不敢动,只能悄悄望着四周。而剩下的盲犬似乎都听到了小满哥的那声很惬意的呼噜,敌意瞬间都消退了,疑惑地歪着头,慢慢地往后撤。

胖子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看着我和我身边的黑背犬,慢慢地说:

“狗五爷和那帮杂碎真的不一样。”

他盯着我,又道:

“天真,你也是。”






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拷问

我扶着胖子去了村里的卫生所,卫生所里也没有人,我心说这帮人是群众演员吗,怎么说走就和散场似的,只得让胖子躺在小床上,因为辣椒的关系,他的脸都疼白了。

我到处翻腾着找药,胖子便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说我打电话时发生的事。那时他醒过来的时候,一群歪头狗已经在他床前了,他看到一群黑背歪着头又瞎了眼睛汗毛都竖了起来,也不敢发出声音。而那群盲犬已经被我讲电话的声音吸引了,胖子急中生智,一边从桌子往上够住了没有吊顶的房梁,一边拿匕【百度】首割了掌放血。盲犬就顺着他的血一点一点地往外走。他从房梁上爬出了房门,跳到走廊上撒腿就跑,到了楼梯口便护住手不再让血滴落,于是我才会看到血迹从楼梯拐角消失的情景。

我从里间找到了破伤风针,很淡定地剪开了胖子的裤子。一股辣意迎面扑来,我的眼睛瞬间被呼上了泪:“怎么这么呛,你不是被辣椒腌得尿裤子了吧。”

“他娘的,我要是被阉了用哪儿尿啊!还不是他妈怪你。”

我也觉得这事得怪我,赶紧给他打了针,我知道破伤风和抗生素不一样,打起来特别疼,胖子和杀猪似地叫了几嗓子,转过头来特别虚弱地看了看自己的屁股:

“我如果能吃自己,那么一定是一道非常可口的菜。”

“然后你会死于消化不良。”我看了看他腰上油腻的肥膘“或者地沟油。”

我们在卫生所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在等着的两小时中村里的人陆续回来了,村里的医生——也是我叔叔辈儿的一个远亲,看见我和胖子坐在那里很是惊讶,也不知道是在惊讶我们怎么伤成这样还是惊讶我们怎么还没死。

没一会儿几个老人也都赶了过来,问长问短的,连连地说昨天才借了二叔的黑背回来看东西,这些狗怎么会跑出来,言下之意是小满哥把那些盲犬招过来的。我笑了笑,没应声,他们便又解释道今天是吴至忠的追悼会,他们看我昨天喝了那么多,不好意思把我叫起来,就全村人一起去了城里。

我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几个小伙子,年轻人到底绷不住脸色,汗都下来了,我又看到那个吴至忠的弟弟,叫什么吴至信的老头一直撇着嘴,心下了然,便笑着对另外几个老头说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准备回去了。

“急什么啊,再住两天呗。”

“诶——哟——”胖子带着颤音哼哼了一声。我耸耸肩,指了指胖子:

“我朋友伤得不轻,还是回去疗养比较好。”

我们坐在回程的面包车上,胖子一个人占了一排后座,我坐在前面,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的家乡,心里忽然有种特别古怪的矫情——到底什么人才会像我一样,渴望逃离故乡?

闷油瓶呢?他愿意背负他的家族吗?

那可是故乡啊。我告诉自己。但对于我们,那是最危险的地方。

手机震了震,而我忽然非常抗拒去看那条短信,直到我发现屏幕上是小花的名字。

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便冲司机说:“去机场。”

“东家要坐飞机回杭州?”

“不,不能回家了。”我苦笑了一声“我们去北京。”

小花的短信只有六个字。

“已找到卖画人。”

三个小时后我们在北京落地,小花已经等在外面,脸色不太好,身边也没有什么伙计。我扶着胖子一瘸一拐地往过走,因为他的裤子烂了,我在机场很肉疼地给他买了一套西装,现在看起来我就像他的马仔一样。

“嘴很硬。”小花简单地说着“他不相信解家人。说小三爷讲义气,必须你在场,他才肯说。”

“这明显是缓兵之计吧。”我叹了口气:“我和这卖画的又不熟,他怎么会信得过我。”

“缓兵之计,就算是也无所谓。”小花瞥了我一眼“这样我就有理由用更严厉的方式对待他了。”

估计是因为解家的耳目太多,小花并没有带司机来,而是他自己开的车。从航站楼一出来,我们没有回北京城内,而是往顺义方向去了。不是堵车的高峰期,也因为在环外,我们走得很顺畅,二十分钟后我们在顺义的一家小旅馆门口停了下来,和在四川看到的一样,旅馆外寒碜的很,里面却是雕梁画栋的精致,有个穿旗袍的小丫头带着我们朝最里头走,来到一个置物间样式的半人高的门口,敲了敲门:

“先生。”

没有回音。

小花让那丫头下去,自己开了门,我还以为里面会别有洞天,结果竟然真的就是一个放扫帚的置物间。那个男人身材也比较壮,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卡在里面,身子完全悬空。几个巨大的铁链卡在他的关节处相互交织,他浑身上下看起来只有嘴勉强能动。

我有点轻微的幽闭恐惧症,非常讨厌很挤又闷的地方,看见那男人的样子,不禁有点冒冷汗,心想以后绝对不能得罪解语花。

小花蹲了下来,看着男人:“吴家小三爷就在这儿,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那男人慢慢地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很虚弱地冷笑了一声:

“你怎么证明他不是假的。”

小花猛地站了起来,牵起铁链的一头使劲一拽,一瞬间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身体被铁链绞着扭曲变形,他大叫起来,小花看着他,眼神很冷:

“我没有必要向你证明。”

“不,你他妈的很有必要。”那男人一笑:“你有求于我。”

我看向小花,那种很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似乎从这件事开始,小花就一直处于一种很急迫的焦躁中。这种焦躁使得他失去判断力,甚至不惜听这男人的话把我叫过来——他太迫切知道答案了,这让那个缠在铁链里的男人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我看了小花一眼,忽然对他说:“让我来吧。”

小花一愣,身子已经自动让开,我猛地蹲下从兜里掏出一枚白色药片,抠开男人的嘴给他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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