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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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街-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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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副总赶紧走上去,又与兰宛茹耳语了几句。兰宛茹听了突然“咯咯”笑起来,轻松地吸了一口,没有下咽,便把烟雾慢慢地吐了出去。而后,眯着一双大大的秀眼,拉长声音开腔了:“秦鸣,听说,你最近发了点不大不小的财,对吗?”

秦鸣听兰宛茹点到了自己的诡秘处,赶紧把手里的烟捻到烟灰缸里:“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发……财呢!”

兰宛茹继续拉长声音:“我真的可怜陈淑媛,她怎么就能够迷恋你这么个男人!又搞女人又贪财!”说罢,兰宛茹再吸上一口烟,再吐出来,说:“亦萍你认识吧?谢云,你也认识吧?那个身材魁梧,方头方脑的人!”

秦鸣听了“亦萍”的名字,没有什么反映,可一听“谢云”这个名字,英俊的脸立刻煞白:“我们……只是一般认识!”

兰宛茹冷笑一声:“一般认识?参股银行那张一千万的银行承兑汇票怎么说?”见秦鸣发愣,便突然起身一声断喝:“谁跟谢云一起偷的!”

秦鸣被兰宛茹的一声大喝,惊地“蔌”然起身,舌头都不好用了:“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朱副总见秦鸣不敢坐了,自己倒坐进沙发里,冷笑几声:“谢云那小子,原来是个京漂,犯了事,还是我亲自送他到俄罗斯去,救他一条小命呢!鸡鸣狗盗的,他干什么坏事我不知道!谢云那坏蛋,才在俄罗斯干了一票,又回到京都,我和他在京枫茶馆还喝过茶!”

秦鸣傻了眼,他是在隔壁那家美国公司串门时,知道怒潮股份与这家外企的设备生意的。他告诉了曾经也当过京漂的老朋友谢云,是谢云告诉他这是个挣大钱的机会,指点他盯住了侯山,最后,由谢云在公共汽车上下手偷票的。但是,秦鸣现在猜想:看怒潮之人与谢云的熟悉劲儿,弄不好怒潮股份一出票,谢云那厮就知道了消息!弄不好,自己原来都不是消息的原始提供者,而只充当了一次金融盗窃案小喽罗的角色,甚至是被怒潮的朱副总利用了,成为了一起真正刑事案件的帮凶。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认为聪明绝顶,自诩为靠智力挣钱,自认为偷票一事干得天衣无缝的他,此时,倒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几口凉气,后怕起来了。

兰宛茹见此时的秦鸣精神上已经没有进门时的亢奋,人也蔫了许多,便微笑起来,说:“怎么样?我把亦萍的事捅给姓陈的女人,你可吃不成软饭了!我把这事再桶给公安,可就要了你的小命了!”

朱副总也帮腔:“用这两个秘密换你的材料,你还能够要一百万吗?”

秦鸣听兰宛茹和朱副总这么一说,被惊恐抑制了的智力又开始恢复了,心想:“你们桶出我,你们他妈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一样是完蛋!”智力一恢复,精神也好起来,他又重新坐回到沙发里,又点燃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说:“话说回来,我这次来了,就没有怕你们跟陈淑媛说什么,这个老女人我已经玩腻了,她的钱我也花腻了!而且,也不需要了!亦萍不比她强百倍?我同样也不怕你们和公安局说什么,因为,那样,我就可以让大家一起沉没!”

秦鸣一来混的,兰宛茹、朱副总一时哑然了。

过了一会儿,见兰宛茹和朱副总始终没有开口,秦鸣又得意起来,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开始吐起烟圈了。

但是,当秦鸣见兰总脸上那永恒的微笑渐渐消去,代之以越来越多的阴沉和凶恶的时候,他自己的笑却立刻越来越少,并且逐渐的消失,而后代之以惊恐了。

他开始害怕了:万一兰宛茹和朱副总狗急跳墙,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可怎么办?那岂不成了自己来送死吗?

内心的害怕,马上便从他的行动上表现出来。他再不敢在沙发上自鸣得意了,他急忙起身,对兰总谦卑道:“不过,钱嘛,多少还可以商量!”

兰宛茹见秦鸣在自己无言自威的压迫之下率先投降,心里笑了起来,但是,此时,她兰总已经打定了主意,已经铁了心,她对僵立的朱副总使了个眼色,那朱副总立刻心领神会,不等兰总和秦鸣再开口,便重新把秦鸣按到了沙发旁的地上,并把一条灰土土的抹布直接塞进秦鸣的嘴里。

秦鸣嘴啃着地皮,在朱副总的铁臂下无奈也无效的挣扎着,嘴里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兰宛茹笑了,咯咯的笑声很清脆:“我们就此再见吧,今夜在国际大厦里,就会有一个从十九层跳楼的英俊男人了!”说着,收拾自己的小皮包,就准备出门。

见兰宛茹要走,秦鸣强烈地挣扎着,由于嘴里的抹布影响了呼吸,被憋得满脸通红。

兰宛茹在秦鸣身边站住,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我马上派人除掉陈淑媛,回来再收拾你!”而后对朱副总吩咐道:“就把他捆在这里,这个楼层不准许人上来!”

朱副总拿过茶几下的包装绳,四股和成一股,立刻把秦鸣五花大绑起来。那秦鸣连蹦再跳地挣扎着,“呜呜”地鸣叫着。

兰宛茹看了,平静地问秦鸣:“你想说两句?”

秦鸣使劲地点头。

兰宛茹见了,对朱副总柔和地说:“让他说两句吧。”

朱副总依照吩咐,抽出了秦鸣嘴里的黑抹布。秦鸣大口地喘着气,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兰宛茹笑了,调侃道:“我出一元,要你的消息,封你的嘴!不少吧?”

秦鸣顾不得回答,无力地瘫坐在沙发里,继续贪婪地呼吸着。

兰宛茹则继续笑道:“我可只给人民币!”

朱副总见秦鸣只顾喘气不回答兰宛茹的问话,便一言不发,照准他小腿的迎面骨就是一脚。秦鸣立刻出声了,哎呦哎呦地尖叫着,连声说:“可以可以,只要你们放了我!不给钱也行!”

兰宛茹听了,像老师表扬自己学生一般地赞美道:“哎,这就对了!”而后转身,对着朱副总耳朵轻声吩咐道:“审问清楚,立刻行动!这个秦鸣,先留一段,看情况再说。万一知道消息的那个第三者捅出消息,也麻烦!”

说罢,兰宛茹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了什么,转回身来,对朱副总轻声叮咛道:“这次危险,你不要亲自出马了!让你手下的人去办。我马上去上边,搞定电视台那边的事情去!”

再说那陈淑媛却并不知道自己心仪且欲定终身的男人早已经背叛了自己,还居然为了钱而出卖了自己。

那秦鸣早晨一出门,便再没有见到个人影,到了下午约定去电视台做节目《呼唤诚信》的时候,她却在办公室和小别墅里怎么找也还是找不到他,打了他的手机也总是没有人接。

 
终于,在孟亚男拨打第N次电话的时候,手机有人接了。孟亚男赶紧把电话递给陈总。

“你跑哪里去了!”陈淑媛厉声责怪秦鸣道,厉声中充满了焦虑,而且那焦虑是出自真心的关切。

此时,秦鸣被朱副总派人看管着,在对面只得言语含糊地支吾着:“我突然感觉不舒服,在朋友家……呆着呢。”

陈淑媛一听秦鸣说病了,立刻便把到嘴边上的电视台的事情放下了,急忙问:“什么病?要不要紧?我看你去!”

对面的秦鸣听说陈淑媛要来看自己,急忙推脱:“不要不要,其实也没有什么,一会儿,也可能一两天就好了!”

他怎么让这个女人来看?一来自己被关着,往日的英俊已经全部变成了现在的猥琐,二来一个“色”字早已经割断了他与陈淑媛的一丝情感,一个“钱”字则把他内心的龌龊演变成了对这个女人实际行动上的背叛。

陈淑媛当然猜不出身边这个英俊男人骨子里的小九九,依然是一往深情。她叹口气,埋怨道:“你这个家伙,关节眼儿上,不帮我,却临阵脱逃!” 沉吟片刻,陈淑媛苦笑着摇摇头,“电视台的老乔你联系了吗?怎么没有他的电话?”

秦鸣面对被自己出卖的女人,语调虽是依然诚恳,但声音却显得异常空洞:“最后修定的脚本就在他那里,他应该主动找你的!他过去是我的铁哥们儿,能办的事情,他绝不会推的!”

陈淑媛说:“好吧,还是我主动找他吧!”

秦鸣虚情假意着:“你可要注意安全!”

陈淑媛道:“行啦,管好你自己,别让我操心就行啦!”

才放下电话,电话铃却又响了。

陈淑媛以为是秦鸣打来的,赶紧又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发现对面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那男人问:“您是陈淑媛女士吗?”

陈淑媛狐疑着:“我是。”

对面的男人说:“我叫宋大和,是法院执行厅的。”

陈淑媛一时还没有转过闷儿来:“法院?”

宋大和很职业地说:“怒潮集团的丁志强博士代表怒潮集团起诉你损害其公司商誉,索赔五百万人民币。法院准备下星期四开庭,给你的传票已经发出了,还有七天时间,我先通知你一下!”

陈淑媛惊愕了,她没有想到兰宛茹动手这样迅速,而且还来真的了。虽然她的内心波澜起伏,但嘴上却依然平静:“您认为他们的上诉要求合理吗?”

宋大和也平静地回答:“这要看在法庭上怎么判,我有可能到那边作法官,但是,还没有最后定。不过,一来听说您是董大为的同学,我跟他认识;二来我是从心里佩服您,因此,说一句本是好心但却不该说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好好准备一下,请个好律师也可以,避免开庭时被动!因为,兰宛如已经花巨资,请了京都市最好的大律师——章朗!这个人见钱眼开,死的有本事说活了!”

陈淑媛惊愕了:“你是说我可能会输掉这场官司?!”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好心,希望您好好准备一下,要注意到社会的复杂性。”宋大和说罢,与陈淑媛打个招呼,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陈淑媛的大脑竟然一片空白起来。自认为大智大勇、聪明过人的她,现在,有生以来却突然感到了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无助与孤独。

孟亚男急忙走上来,问:“陈总,您的脸色不好,很苍白,要不要吃药?”见陈淑媛无言地摆手,孟亚男又问:“要不,到医院看看!”

见陈淑媛依然摆手没有说话,孟亚男便建议道:“我们赶快把《呼唤诚信》在电视台播出来,与怒潮的官司不就不打自赢了吗!”

孟亚男的话倒把陈淑媛从失智状态拉回来,她赶紧吩咐孟亚男:“对,赶快找电视台的老乔!”

孟亚男马不停蹄直接拨通了电视台老乔的电话,幸运的是老乔真的在办公室里,电话“嘟嘟”响了几声之后,老乔就接了电话。陈淑媛赶紧抢过了电话。

由于老乔比陈淑媛大半岁,陈淑媛没有寒暄,只是把“老乔”换成了“乔老”,内容却是开门见山:“乔老,《呼唤诚信》什么时候制作?”

没有想到的是老乔在电话那边支吾了半天才吭哧出声来:“陈总,你那节目还得放放。”

“放放!为什么?” 陈淑媛没有想到板上定钉的事情居然会有变故。

老乔继续支吾着:“节目……节目一时安排不开……台里……”

陈淑媛急了:“如果是广告费——钱的事情,好商量,这台节目算我做广告,我出钱也可以!”

“陈总,您是不知道。我们……哪里有您那么自由呦!我们是喉舌,要注意舆论导向的呀!”老乔依然支吾。

陈淑媛愤怒了:“我的《呼唤诚信》为党为国与恶势力斗,有什么导向问题!?”

“咳!” 陈淑媛的话也把老乔弄急了,“这么跟您说吧,是上边有人打了招呼,说怒潮一案尚无定论,我们不能够走到前面去,如果搞错了,电视台收不了场,我的饭碗也就没有啦!”

陈淑媛语塞了,沉吟半晌,才阴沉着说:“我明白了,一定又是那个女人,欺骗了某位领导!”

老乔辩解道:“咱们是朋友,如果可能,我能不帮助您吗!您想,我从一个京漂,混到这个份儿上,我容易吗?”

陈淑媛听老乔如是说,自己反倒平静了,安慰老乔道:“不怪你,我们都是俗人,都要活着,都要吃喝。我自己没有想过当英雄、作伟人,更没有理由强求你放弃什么。我只求你一件事。”

听陈淑媛这么说,对面的老乔才话语平顺了:“陈总您吩咐!我和秦鸣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刚来京都时,他还是帮了我许多忙,我明白,其实他那些钱,都是您出的,我知道,我欠您的情,我也知道要还给您这个人情!”

陈淑媛听老乔说到一个“情”字,突然勾到了自己的伤心处,泪水立刻顺着大眼睛流下来,呜咽声也顺着话筒传给了老乔。

对面的老乔听出陈淑媛哭了,不觉慌张起来,连声安慰:“别别,陈总您可别哭,我就怕这个!其实,我现在这碗饭,没有您的帮助,都吃不上。如果我自己能够说了算,我就是舍得一身剐,硬上这个节目,跟丫兰宛茹斗,也没有什么!只是现在,没有组织的力量,我自己想上也上不去呀!”

陈淑媛听老乔说起“组织”的力量,不绝心头一亮:她兰宛茹通过欺骗可以调动社会的力量,我陈淑媛向领导、向组织阐明怒潮真相就不可以调动社会的力量吗?如果不是自己单打独斗,如果把反欺诈发邪恶的社会力量全部调动起来,还能够不把个兰宛茹淹死吗?

有了这个念头,陈淑媛豁然开朗了,她用衣袖擦了一下泪水,换之以灿烂的语气对老乔说:“乔老,你说得对,我们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马上,我也四处找人汇报去!”

老乔见陈淑媛不哭了,赶紧说:“对对,一定要找,不成到市委大楼告状去!”

“我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还不想马上实施。看来,现在我也只有走这条路了!对,我到市委大楼,告状去!”陈淑媛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乔老,我刚才要求你的那件事,就是《呼唤诚信》的脚本和先期制作的材料不要毁了,等我找找,之后再说!我就不相信,在共产党的天下里,假的可以成真,邪的可以压正!”

老乔一口允偌:“我们还可以先继续制作片子,看看你在上面的情况,只要上面一发话,我就立刻播!”

孟亚男在旁边听出了门道,用她那优美的亚嗓异常兴奋地叫道:“闯市委大楼?与天王老子对话?我也去!”

被怒潮集团一伙人视为股市中圈钱拌脚石的京都市证券监管会的牛蓓薇处长,其实,并没有如兰宛茹所说和希望的那样下岗回家,而只是离开了扩股审批的岗位。

早些时候,证券监管会连续收到了一个叫“金忠良”的人邮寄来的材料,反映怒潮公司提供虚假财务信息骗取银行贷款的问题。组织上鉴于目前包括怒潮股份在内的几家上市公司提供虚假财务信息问题严重,特别成立了一个专案调查小组,要彻底查清楚这几家涉假公司  
的真实情况, 特任命牛蓓薇同志担任了这个专案调查小组的组长。

经过几个星期的工作,专案调查小组对包括怒潮股份在内的几家上市公司的虚假财务信息问题已经有所掌握,并已经向有关领导进行了汇报。鉴于这些问题事关重大,京都市证券监管会的领导同志认为需要再进一步取证,并向京都市最高领导人做一次详细汇报,以最后决定对包括怒潮股份在内的几家上市公司的处理。

因此,在陈淑媛危机四伏的时候,牛蓓薇领导的调查小组,也在为大量的调查、统计、写报告等繁杂而琐碎的工作而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忙无头绪的时候,牛蓓薇却突然接到了上级的电话通知,要求她立刻到市委大楼汇报情况去。

牛蓓薇着急了:“可几家公司的材料还没有最后汇齐呀!”

电话对面说:“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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