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呀!可要谋他位子的人能够有谁呢?是董大为吗?老实巴交的也不像。不过如果郝逍遥下了台,董大为倒真真切切地是一个受益者。但是,篡位的、报仇的加在一起,人很多,恐怕还真的无法对文章的作者判断出个大致的眉目来。
葛副行长揉一揉昏花的老眼,思维再也深入不下去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于是,索性大笔一挥,批示道:“请郝总速查!速办!”
那郝逍遥看了短文和各级领导批示,把葛副行长原来在脑海中的分析像拷贝一样又进行了一遍,但是,他比葛副行长思维深刻了许多,他把作者的可能范围缩小了,可以说是直接缩小到了董大为的身上!因为,企图公报私仇的人很多,仇恨自己的人恐怕也不少,但是,有一点他葛副行长没有注意到,而他郝逍遥注意到了,那就是企图公报私仇、仇恨自己的人虽然多,但是,他们都在国商银行业务的外围,对许多事情都是蒙蒙懂懂的。而对京都市远东投资公司业务知道如此清楚的人只有董、骆,而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办理结婚证却已然夫妻一般打得火热了。而且,自己一旦倒台,最直接和最大的受益者,也只有他董大为!因此,他董大为再老实、表现得再谦卑,本文的作者或者策划者恐怕也是非他莫属!而且,他董大为依靠与刘行长的校友关系,也已经有了取而代之的行动:
在信用卡事件行务会上,他公然给自己难堪!在摆平此事上,他也公然越过自己,直接对刘行长负责!看来,这个家贼,还有那个骆雪,不除就不足以有自己安心的日子过了!
目标锁定了,可怎么除去身边这对狗男女呢?自己虽然人老位重,但是必然没有直接开除他们的权力,何况他董大为还有刘行长那么一把保护伞。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吗?
业务上不给或少给工作,臊着他们?这种手段,倒是可以办到,但是,从臊着他们开始,到他们主动觉悟而离开本部,尚需时日,也许旷日持久,更也许还没有等他们主动滚蛋,说不定自己倒提前退休了!
业务上设套?也麻烦!因为,本部任何事情都是自己拍板说了算,还轮不到他们负责。
找经济问题?这两个人都还太嫩,还没有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自己谋私利的份儿上。
想来,只有在男女作风上找岔子了!这两个人,身为共产党员,居然未婚同居!当然,在董大为的住处不好抓现行,但是,在宾馆里,就可以按照卖淫嫖娼抓起来!
思来想去,郝逍遥终于拿定了主意,准备在国商银行营业部信贷业务部发动一场以自己为司令员也以自己为士兵的锄奸战役,战役的目标是给自己位子的竞争者以有力的迎头痛击,并最好致其于死地。
想起还要摆平这封群众来信,还要写报告,郝逍遥便不再找董大为,而是直接找了杨兰兰。
那杨兰兰本是一个人小心大、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老公的不幸越发激起了她的勃勃野心,甚至对出人头地的强烈追求简直有些心理变态。其实,她在郝总看到此信之前,已经从同住一个宿舍楼的总行于主任那里知道了此事。她的心里想:此一事件之后,把上到刘行长、葛副行长,下到郝逍遥、董大为一干人马全部免职,才感觉开心呢!因为这样,她杨兰兰便可以乘虚收获位子,至少可以取代了现在的董大为!她杨兰兰是不甘心只在信贷业务部作一个副科长主持工作的,她要重造段主任曾经有过的那种辉煌。
在郝总处,杨兰兰一边装作认真地读着群众来信,一边从郝总的态度和反映里,盘算着此一事件对自己现实的厉害得失、机会与风险。她感觉郝总已经开始不信任董、骆了。否则,遇上这等事情,他总会把董、骆这两个笔杆子找来的。既然郝总叫自己来处理这个事情,一定是信任自己,要与她杨兰兰结盟,不说是对付,至少也是要防范董、骆了。
但是,这么一个棘手的事情,她杨兰兰是不愿意把自己直接掺和进去的,这也是总行于主任给她出的主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她杨兰兰就是要作那只黄雀!
见杨兰兰不开口,一副愁眉不展的为难模样,郝逍遥却“嘿嘿”地笑起来。
杨兰兰这才说了话:“郝总,这么大的事情,您还有心思笑呢!”
郝逍遥胸有成竹地说:“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刘行长是准备到总行作行长之人,肯定不愿意在自己的任期内出事;而葛副行长老了,又不懂多少业务,退休之前也不希望出事。”
杨兰兰疑惑地说:“是,您说得对。可这跟眼前这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于,只要我们的报告里有一个合理的说法,他们就会签批‘同意’而往上报。而上报之后,什么金融工委呀,什么中央银行呀,他们是大共产党,不了解具体情况,最后还不是得听小共产党的!而小共产党就是你和我!”郝逍遥老道而得意地说。
杨兰兰似有所悟:“这倒是!只是我们怎么报呢?”
郝逍遥正准备给杨兰兰面授机宜,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他拿起电话,立刻又放下了,说:“我先不接!”
但是,他刚要开口,可电话又响了。
他骂道:“你还真顽固。”虽然骂声刚落,可拿起了电话,嘴上还是在话筒上很职业地说:“你好!”
对面传来葛副行长的声音:“那事怎么样了?刘行长急着问呢!我们可别为这个事,耽误了人家提拔当总行的行长!”
郝逍遥拍拍自己的瘦胸脯,放言道:“您放心,这点小事,还能够难住我们!”
“你怎么处理?” 葛副行长在对面依然焦虑。
郝逍遥爽朗地说:“您可别见怪,我准备给自己写一点成绩,汇报汇报呢!希望营业部给我一点表扬!”
葛副行长诧异了:“你?还写成绩汇报!还要表扬!”
“是呀!”郝逍遥颇为认真。
“表扬什么?” 葛副行长不解地问。
“我要表扬一下我自己老眼识诈,有效控制信贷风险,断然收回远东投资公司担保的怒潮家具五千万元贷款本息!”
葛副行长如梦方醒般地问:“你是说,我们已经与那两个公司没有信贷关系了!”
郝逍遥:“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正让杨兰兰总结我们以前在信贷管理上存在的一些问题呢!准备扬长避短,以利再战嘛!至于说我和韩小飞的经济问题,他们又没有证据,我们也没有问题,营业部再一表扬,谣言就不攻自破!”
葛副行长听了郝逍遥的话,不由笑出了声:“你个老滑头,真有你的!不过,给上级单位的报告,你可要抓紧写呀!”
郝逍遥爽快地答:“题目我已经想好了,叫作:《控制信贷风险,洞察秋毫信息》!”
冬日的京都市,灵山脚下的风景,也是美的。
黄草梁没有了上次见到的皑皑白雪,留下的却是一片枯枝败草的苍茫。漫山遍野的蒿草是枯黄色的,满目皆是的万千杂树,龟裂着枝干,是深褐色和黑色的。
原来在骆、董的心目中,京都市的冬天除了下雪的白色外,似乎是没有颜色的,站在黄
草梁上举目远望、低头细看,才醒悟:京都市的冬日其实也是有色彩的,只是色调由春红、夏绿和秋天的多色,变成了现在的枯黄与深褐。那满眼的枯黄和深褐,映衬在蓝天白云之下,再配之以突兀的高松巨柏的枝杈所勾勒出的大自然间的刚直线条,除了苍凉之外,还给人以浩瀚的感觉,也使人陡然在内心产生了一种雄浑的力感。
今天的郊游,他们没有上次踏雪的好心情,与其说是来郊游倒不如说是来散心。因为,由陈淑媛导演,骆雪执笔,秦鸣跑腿的以骗保案来捣“郝”之剧,上演得很不成功。其结果是,那个郝逍遥不但没有被弄出经济问题,不但没有被追究管理责任,更没有下台、让出平台,反而因此而获得了国商银行营业部二零零二年度信贷标兵的光荣称号,并领了奖金一万块!
葛副行长在全行的表彰大会上,是这么表扬郝逍遥的:主要事迹是发现并及时规避了远东投资公司和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的信贷风险!远东投资公司新的贷款坚决没有放,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的老贷款也本息全部收回了!他在工作中敢于碰硬,不惜得罪社会上一些不怀好意、居心叵测的人!
在会上,听着葛副行长的讲话,骆、董也感动得竟迷失了自己,反观一下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原来不是想对郝逍遥取而代之之后,好顺利地在国商银行营业部推行类似《规范贷前调查和贷后检查》的新政,而却把自己伦为了“社会上一些不怀好意、居心叵测的人”!如果不是感觉郝总对自己越来越虚情假意多、越来越真情实意少的话,骆、董真的感觉自己没有溶入国商银行的主流社会,并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反思甚至怅悔了。
他们从山底下村出发,爬了四个小时人迹绝无的荒山,再用五个小时从原路返回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他们从老乡家直接抓了土鸡,在从老乡菜棚里直接取了各色青菜,由老乡家的女主人做起了农家饭。
老乡家的床不是木板床而是土炕,这土炕与炉灶相通,做饭的时候,烧柴的热量同时也把土炕搞得暖融融的。村妇的农家饭还没有做好,虽然锻炼了体魄、陶冶了情操但却累惨了的骆雪,便已经斜依在董大为的身上,到了似睡似醒之间了。迷迷糊糊地还在说:“这个郝总真厉害,我们好像玩儿不过他!”
董大为埋怨着:“就是你太着急,错误地估计了革命形势!结果,过早地暴露了自己,从而提醒了敌人!”
骆雪继续闭着眼睛说:“我听着,你怎么好像在背历史课本呀!这不是在总结八路军百团大战的得失吗?”
玩笑间,村妇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土鸡炖香菇上来了。
骆雪闻到了土鸡的香味,像饿急了的小谗猫一样,“蔌”地坐起来,高叫着“好吃好吃”扑向餐桌。董大为看着村夫端来的棒喳粥,关切地叫道:“先喝粥!对胃有好处!”
骆、董大吃大嚼之后,又取来了老乡家的二锅头,滋滋润润地对斟起来。
一个说:“对酒当歌。”
另一个和:“人生几何?”
一个吟:“举杯邀明月。”
另一个诵:“对影成三人!”
骆雪醒过闷儿来:“我说大为,你是附庸风雅!”
董大为依旧惺忪着醉眼:“郝逍遥手下还能够出什么人!”
骆雪继续揭露:“那诗都背错了!”
董大为更加晕头转向:“没有错!”
骆雪说:“那诗都是独饮独斟,而我们是两人对饮。应该是‘对影成六人’!”
董大为已经是酒足饭饱,除了思淫欲想搞搞下里巴人的活动之外,已经没有兴趣再继续阳春白雪了。他拉起骆雪的小手说:“老婆,你知道我买了什么吗?”
骆雪甩开老公的手,又与董大为的酒杯碰了一下,继续她的阳春白雪:“其实我们两个比什么苏轼呀,李白呀,幸福得多!因为,我们是相知相爱的一对!”
董大为却继续下里巴人着:“我买了一种新的避孕套,进口的,据说戴了跟没有戴的感觉一样!”
骆雪用细指尖点一下老公的鼻子:“就你坏!老想这个!我们可没有结婚证!”
董大为狡辩着:“秦汉和林清霞孩子都有了,也没有结婚证!”
骆雪说:“这是在中国大陆!就像我们的银行没有与国际接轨一样,中国大陆的性爱也是没有和国际接轨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当两个人玩累了闹累了的时候,在夜色苍茫中,一对恋人还是开始了漫长的性爱游戏。
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在郝逍遥的策动下,X派出所今晚却在这一带旅游区打响了扫黄战役。
其实,郝逍遥倒没有神通大到可以为巩固自己的位子排除异己到动用国家机关的地步,而且,话说回来,国家机关又不是郝家开的,国家机关里面的同志绝大部分都是好同志,是讲党性也有党性的,凭什么听他个人指挥?何况扫黄打非也是公安局派出所应该做的公务,是对党和人民都有好处事情。但是,在什么时候扫黄,到哪里扫黄的问题上,郝逍遥却利用了X派出所的胡所长。
这胡所长有个哥哥,叫胡京洪,官居国商银行大山支行的信贷副行长,与郝逍遥已经共事近十年。可以这么说,像天竺支行的韩小飞一样,没有郝逍遥的关照与提携,就没有他胡京洪的今天。由于胡京洪年长郝逍遥两岁,于是,一来二去,胡京洪敢跟郝逍遥称兄,胡所长便只得在郝逍遥面前道弟了。
当周五郝逍遥从杨兰兰那里得知骆、董要到山底下村爬山的时候,他便约了胡京洪和胡所长一起吃皇城老妈涮火锅了。
几扎啤酒下肚之后,郝逍遥开口,以不经意的口气向胡所长举报了山底下村的卖淫嫖娼问题。并恶狠狠地说:“我就痛恨这些男盗女娼的事情!”
那胡所长本是个正义之人,听郝逍遥这么说,立刻来了责任心:“既然有群众报案,那我们明天夜里就一定出警!”
在山底下村鸡也不鸣、狗也不叫的时辰,随着一阵鸡鸣狗叫,骆、董被敲门声惊醒了。
“开门!开门!”门外粗鲁而急迫地高喊。
骆、董都心惊肉跳起来,他们以为山里来了毛贼,或者他们住进了黑店,骆、董的本能倒不是穿衣服,而是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董大为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是谁?”
“警察!快开门!”
骆雪一听是警察反倒放了心:“我们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我们就是找睡着的!快开门!”门外高喊。
骆雪索性钻回了被窝:“不开!你们凭什么打扰我们?”
董大为倒理性,和骆雪商量:“我还是给他们开门吧?否则,以为我们干什么呢!”
见骆雪没有支声反对,董大为就准备披衣下炕,可这个时候,农家本来就不结实的门,却已经被推掉了,几个黑影闯进来,几个大手电筒分别照住了跺在炕上的骆、董。
胡所长走上来,阴沉地说:“你们的结婚证,拿出来!”
骆、董面面相觑,没有话说,都躲在被窝里不动。
胡所长又重复道:“拿出来,你们的结婚证!”
“我们还没有办呢!” 关键时刻骆雪还是比董大为冷静,大声解释道。
胡所长盯着手电照射下的骆、董:“你们没有结婚证!”
董大为也赶忙解释:“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想学学新潮,还没有办结婚证!”
胡所长旁边一个警察讥笑道:“卖淫嫖娼的,都这么说!”
骆雪一听就急了:“你怎么这么说!侮辱人格!我要告你去!”
胡所长冷静地一笑:“跟我们走!你们有没有人格,到所里就知道了!”见骆、董不动,胡所长继续说,“怎么不动,还要不要给你们拍照留下证据!”
胡所长旁边的那个警察用纸垫着手,捏起了骆雪仍在地上的避孕套,冷笑着说:“所长,这里有证据,如果还不承认,查一下DNA就知道了!”
胡所长转身吩咐道:“带着这脏东西!我们走,别看他们,给他们一点人道主义!”
刚出门,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大个警察,报告道:“胡所长,又抓到两拨,人脏惧获!”
胡所长问:“都是什么人?”
大个警察回答:“一个广东姥,从桑拿室带来一个按摩女嫖宿。态度较好,已经认罪,希望我们罚款放人!”
“另一拨呢?” 胡所长问。
大个警察回答:“是一个老头,带两个妓女!硬说是自己的干女儿!”
“怎么逮着的?” 胡所长问。
大个警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