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么早?”沪妮放下包问。
“嗯!”涟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上,是两个扮天真的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皱纹的主持人。
冲了凉,拉开洗手间的门,却看见涟青倚在门口,脸上带着神秘的笑。
“彩票中大奖了?”沪妮往沙发上一靠。
“表姐,你怎么不问问我?”涟青笑得很是温柔。
“想说什么?说吧!”沪妮坐下,笑着打趣。
扭捏了半天,涟青还是说了:“我有男朋友了!”脸上,已经满是幸福的光泽。女人,都是有诉说的欲望的,何况现成的有这样一个诉说的对象。
“干什么的?”沪妮警惕地问,她不能不问,这个表妹太年轻了,这是其一,小舅妈一个礼拜来一次电话向沪妮询问宝贝女儿的情况,沪妮对她是有责任的,这是其二。
涟青对沪妮的询问没有一点反感,她只担心她没有倾听的欲望,看来她是有的。
“我们公司的,是市场部的一个小领导。”涟青的脸上和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年龄很大了?”
“哪!人家才二十五岁呢!”涟青骄傲地说,她索性把她的骄傲全部说了出来:“他是大学少年班的,十六岁就大学毕业了,然后就考上了研究生,他和秋平哥一样,是个研究生。”涟青无不得意地说。
“你们……是认真的吗?”沪妮把手里的遥控器放在了桌上,担心地问。
“哪里话,怎么不是认真的了?”涟青不满地撅了嘴,撕开一包薯片吃起来,嘴里发出脆脆的响声,然后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你以为就你和秋平哥是认真的,别人都是瞎闹的!”
沪妮就不好再表示什么置疑了,在深圳这个城市,女人现实,男人一样是现实的,一个不是太有基础的男子,更是特别现实的,因为不是太有基础,就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可以帮自己撑起一半的天空。那个男的就真的是当真的?这是个不容易让人掏出真心的城市。
电视还在不停地换台,是涟青在换,总是很难得搜到一个好看的节目,坐在电视机前的时间有三分之二都是用来搜台了。沪妮突然觉得很无聊,站起来,又坐了下来,她在揣摩自己的语气,尽量地不要像在管人的样子,尽量做到像和小姐妹在一起探讨对付男人的方法的感觉,其实是想让表妹注意保护自己,沪妮慢悠悠地说:“你要注意一点啊,不要和他做什么出格的事,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姐妹之间,这些话还是比较好说出口的。
“不会的不会的!”涟青做出很天真不更事的样子,甚至还有一点害羞的嗔怪。看见表姐放心地点点头,涟青觉得自己不去演戏简直有点浪费了。同时,她心里升起对表姐同情的情绪,表姐太天真了,太容易被骗了,真是有点可怜。她和高啸海的第一次就跨越了那条界限,没有那回事,两个人怎么算是在谈恋爱呢,涟青觉得表姐真是迂腐得有些可笑。
涟青陷入了暧昧的回味,在高啸海的房里,是他自己买的房,三室一厅。涟青发觉爱真的是堆积在很多具体东西上的上层建筑,下层建筑有“钱”、“房”、“车”、“年轻”、“英俊”等等。高啸海勉强具有这样的下层建筑,至少以后肯定会有,他是一股“积优股”。所以涟青能够爱上他。这个道理,好象是小言姐说过的,一点不错。小言姐绝对的是一个“高人”。涟青想起在南澳饭店里小言的话语。
物质的天使(十八)
金子
第一次约会,在酒吧里坐了一会,高啸海就邀涟青去他的住处“看一看”。涟青天真地笑着答应了,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还是天真的笑着,说一些很幼稚的话,她想高啸海是会喜欢这种清醇的样子的,他肯定是喜欢的,他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让人得意的成就感。
说实话,她是喜欢他的,他高大,漂亮,少年得志,这样的年龄就已经置下了自己的房子,在房价这样高的城市。还很有文化,他是迷人的。现在这个迷人的大男孩就在自己身边,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自己。涟青因为他的鼓励而特别地自信起来,因为自信而发挥得特别的好,她天真地说着一些傻傻的话,做出天真的,傻傻的表情。涟青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一定留下了清醇可爱的印象,她很得意自己的表现。
他的房间很有趣,很多好玩的东西,不出门就可以打很刺激的游戏,扔飞镖,跑跑步机。她发觉自己是越来越喜欢他。他向她靠拢来,她还是天真地笑着,手里捧着他刚递给她的从冰箱取出来的冰激凌。涟青心里是清醒的,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喜欢她,她高兴地想。他吻她,同时把她的衣服剥得精光,她扭捏了一下,好女孩应该要扭捏一下的。她看见了他震惊的目光,像火焰一样燃烧的目光。她的得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当初闹着去隆胸是多么的正确,“魔鬼身材”,自己的就是标准的魔鬼身材。涟青想起了去隆胸的时候,看见一条广告语:让男人永远地深埋在你的深谷里。她就是要让高啸海永远地埋在自己的深谷里。
冰激凌洒了,染了涟青一身,涟青有些懊恼,他却更加地狂热起来,用他的舌头和嘴唇在她的身上吮吸起来,舔吃着粉红色的冰激凌,然后粗鲁地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冰凉凉的,带者草莓的味道,他重重地喘息,粗鲁地揉捏着她的身体,涟青想起她胸部里的盐水袋,医生说可以承重多少呢,她忘了,但承重能力是很大的,她不用担心什么。涟青也开始呻吟,不是因为有“很舒服”,是因为电视里录象里女人都是这样呻吟的。渐渐地,她忘掉了冰激凌粘在身上的不适,高啸海很重地刺激了她,他们换了很多种姿势,他很认真,认真地没有一句话,只认真地投入到“做”的里面去。涟青有一刻的不悦,觉得他有些忽略了她本身,但她很快就释然了,他不是在和她做吗,怎么会忽略她呢。她很配合地做着他要求的姿势,最后他俯在自己的脖子上颤抖着爆发了。
很快地,他冲了个凉,就睡着了。涟青有些觉得委屈,还是那种被忽略的委屈。高啸海至始至终没有一句话。以前和她的流浪歌手或同学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人会说“爱”这个字,那是很土的,新新人类,是不会说这个字的,甚至连“喜欢”这两个字也被株连了,但总还是感觉得到喜欢的感觉的,但似乎从“做”开始,高啸海的“喜欢”就很难让人感觉到了。涟青懊恼地把他推醒,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涟青撅了嘴狠狠地看着他,却不说话,难道她会混得没出息到问他:“你喜欢我吗?”她不会问的,她只是狠狠地看着他。就在这个时候沪妮的电话进来了,问她怎么还不回去,她没有借口不回家。她说:“送我回家。”
他起身,穿衣服,路上的话很少,和去的时候完全不是一回事了,涟青不明白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吗?但她又实在想不出来哪里做得不好。她有些担心他会不喜欢自己了,但为什么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他就变了呢,一直粘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不见了呢。涟青还是想不清楚。在以前的经验里,她都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她是潇洒的,正所谓:提得起,放得下。而以前的伙伴只有让她觉得缠得她烦了的,没有一个像高啸海这样的,让她觉得琢磨不透,可是越是琢磨不透,就越是想要把他琢磨透,况且,他的条件是她满意的。有钱的大老板她觉得自己是见多了,一个比一个好色,所以太有钱了也许也不是一件好事,找个有点钱的,但钱还没有多到在外面胡搞的男人,是涟青现在的理想。而且,涟青的客户一个比一个老,也没有一个像高啸海这样帅的客户。高啸海在涟青的心里越来越理想,越来越完美,越来越不能割舍。她觉得自己恋爱了。
经过两天的煎熬,涟青有事没事都喜欢呆在公司里了。他们不在一个部门,她找了许多的借口去他的部门。他跟她玩儿着捉迷藏的游戏,对她若即若离。但最后他还是扛不住了,又约了涟青去他家。涟青释然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以后他们更是常常地在他家里约会,虽然每次约会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这也很正常啊。但涟青却常常地觉得自己有些患得患失起起来,甚至很想听他说很土很肉麻的那个字,来证实他是否是喜欢自己的,但他从来不说。涟青有时候想,不说就不说,他们不是已经在谈恋爱了吗,定期的约会,关系已经那么近,他们是正常的一对,无谓的担心就让它见鬼去吧。涟青给自己打着气,就真的把担心扔到了九霄云外,快乐起来。
以后的时间涟青开始“搜集”他喜欢自己的证据。而他们之间是越来越融洽了,话题也越来越多,他会去很远的地方接她,按照她的要求跑去买她想吃的冰激凌,她还挑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给自己,当然是让他付的钱,他们在午夜的街头,在酒精的作用下嬉戏,在人来人往的天桥上接吻……涟青彻底地放心了,他是喜欢自己的。
想到这些涟青很甜蜜地笑起来。她给自己的计划,在表姐这样的年龄,肯定已经是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工作只是兴趣问题,而不会像表姐这样,是生活的来源。涟青会做个清闲的“太太”,有足够的时间去美容,健身,享受生活,像小言一样。涟青扔了一把薯片进嘴里,脆生生地嚼起来,很是得意。
物质的天使(十九)
金子
房子的装修完工了,这对三个人来说都是重要的,秋平、沪妮、涟青。没有等一段时间,好让装修物质散发一下,就很欢喜地搬了进去。涟青更是把自己的房间布置成了一个婴儿房般的可爱。其实她是住不了多久的,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她和高啸海迟早是要住到一块儿的,那时候她就有自己的地方了。
搬家公司忙忙碌碌地把大小行李一件一件地搬进来,凌乱地堆放着,沪妮穿着牛仔裤和薄毛衣茫然地看着小山一样的东西,不知该从哪里收拾。秋平指挥着人安置大件的物品。电脑现在是两台了,涟青嚷嚷着要放一台在她的房间里,沪妮坚决地反对,怕她没白天黑夜地上网。最后在书房放了一台,在秋平和沪妮的卧室放了一台。
沪妮清理着衣物,她和秋平的衣服就这样就挂在了一起,她抚摸着它们,心里异样地甜蜜。
在前几天她和秋平商量怎样分配房间的时候,她是不想和秋平住在一间屋里的,因为涟青和他们在一起。“那我以后偷着去你的房间被涟青看见了怎么办?”秋平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春节回来就结婚了。”
“谁答应你春节回来就结婚啊?”沪妮说。
“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春节先去我家,然后再去涟青家。”
“那和我们结婚有什么关系啊。”
“去我家是让我爸妈见见媳妇,去涟青家是拿你的户口原件,开结婚证明,回来我们就可以结婚了。我好想结婚了。”秋平看着沪妮,眼睛安静执着,一个很阳刚的男人温柔起来,比女人具有更强的杀伤力。
沪妮低了头不说话了。
“我们会非常幸福。”
沪妮抬起头来,只有在昏暗的灯光里,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秋平,在这样的光线里,疲惫和憔悴是可以躲藏的。她盯着他问:“你真的不会后悔?”
秋平拉起她的手,在她唇边深深地吻了一下,摇摇头。
“表姐!”正在挂衣服的沪妮被涟青把她从臆想中拉了回来,“我的像册呢?你看见我的像册在哪里了吗?”
“没有,你再找找吧。”
“是不是那些工人拿走了?”涟青气急败坏地说。
“别人拿你像册干什么?再找找吧,这么乱,说不定就在哪里呢。”
一阵晕头转向地忙碌,总算把东西归了位,秋平拿了大拖把拖地,沪妮和涟青就拿着抹布擦东西,收拾好以后,三个人也齐齐地累倒在了沙发上。喘息一下,秋平就拉了沪妮起来,很有兴致地看自己家的“面貌”。
沪妮从沙发上跳起来,秋平从后面拦腰抱了她,他们先看客厅,墙面是最简单的白,地面也是白,不过白得要厚重一点,有一些淡淡的暗花,客厅的一角摆了餐桌,上面吊着一个很别致的升降灯。墙角立着一个双开门的冰箱,里面塞满了涟青的各种冰激凌、汽水、啤酒和小吃。沙发是新买的,很暗的咖啡色,上面散着中黄的垫子,茶几上已经放上了水果和干花,那是涟青挑的。电视柜上的东西也放齐全了,一个简洁、实用、温馨的家。
秋平还那样拥着沪妮去书房,去卧室,涟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很坦然地在沙发上大嚼她的土豆片。
“沪妮,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们会在这里过一辈子!”秋平在沪妮的耳边轻轻地说:“喜欢吗?”
沪妮点头,怎么用“喜欢”两个字就可以表达她的情绪呢,她飘飘然地幸福着,不再它求。“出去吧,涟青该笑咱们了。”
涟青已经吃完了土豆片,开始消灭一个巧克力冰激凌。
“你就不怕长胖啊!”沪妮警告地说,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要长胖的人,喝水都长胖,不长胖的人,怎么吃都长不胖,我从来都这样吃,什么时候胖过了?”涟青骄傲地把腿搭在了茶几上。
“好饿哦,怎么小言姐还不来啊!”涟青不满地嘟哝着。
沪妮看看时间,快六点了,搬家消耗了许多的体力,秋平也开了冰箱,寻找可以填肚子的东西。给小言去了一个电话,她正在来的路上。
秋平打开一包饼干,递给了沪妮。
“我也要!”涟青叫起来:“秋平哥偏心!”
“你不是在吃东西吗?”秋平说。
“那我也还要吃饼干。”涟青不依不饶。
沪妮想起了小时候的涟青,凡是沪妮手里的东西,她都抢着要……沪妮赶紧地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那时候她还小,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呢。
涟青起来去了她的房间,拖着拖鞋,走得没精打采的。秋平看着她的背影问沪妮:“她今天怎么了?”
沪妮摇摇头:“也许是因为今天她的小情人来不了的缘故吧。”
“你见过他吗?”
“没有,说是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涟青的房间里,涟青用手机拨通了高啸海的电话:“喂,你还在加班吗?”
“是啊!”
“那你办公室的电话怎么没有人接!”涟青厉声质问,她躲到自己的房间里来打电话,目的是不想让表姐和秋平哥听见自己的谈话,但她的吼声却把外面坐着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我在外面,有应酬。”对方淡淡地回答,“再说,你的朋友,我去有什么意思啊。”
高啸海的一句话气得涟青差一点没有把自己的新手机扔出去。她恶狠狠地对着电话说:“好,高啸海,你够种!”
挂断电话,却发现自己对他是没有一点打击的方法,她没有办法牵制他,也没有办法打击到他,但她怎么甘心。涟青已经开始察觉他们之间的问题,高啸海除了和她做爱没有别的要求,他不带她和他的朋友一起玩儿,也找种种很幼稚的借口来拒绝参加她的朋友聚会,涟青甚至觉得那些借口是他故意让它们很幼稚的,他都不会花点心思让借口变得说服力强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都不再约她去他的家了,也就是他都没有再约她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个星期。她找过他,他就一个字:忙!她在他下班的路上截住他,以为他没话可说了,没想到他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忙!涟青就这样把自己耗进去了,拔不出来,一天想的就是怎样让高啸海就范。其实以前涟青也不是就一定认定就是高啸海的,虽然他很优秀。但优秀的人多的是啊,涟青还是那样的年轻,机会还很多,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终身也是有些不甘的。但他却让她琢磨不透,让她一步一步地深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