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黑色的的大家伙在沉睡,米霍克突然就这么觉得。
整个环境中只剩下了海水拍打船身的声音,安静的有些诡异。
“Black…Pearl……!”安德鲁艰涩的吐出这个词组,声音喑哑而疲惫。
Black Pearl,Caribbean,Jack Sparrow,Clypso……
黑珍珠这个词就像一个魔咒,在念出它之后大量的信息和词汇钻进了安德鲁的脑子,让他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模糊。
“……黑珍珠。”安德鲁抬头看着他眼前的黑色大家伙,面部表情十分扭曲,眼里却透着浓厚的温柔。
“嘿~!这几年过的怎么样,我亲爱的舵手,安德鲁。”
杰克·斯派洛!
……
“停下!停下停下!”杰克在甲板上乱窜着躲避着安德鲁的攻击,举高了双手示意认输。
安德鲁停下来看着杰克:“杰克·斯派洛?嗯?你跟那个臭鱼婆达成了什么协议?”皮笑肉不笑的用匕首抵住杰克的喉咙。
米霍克在一边沉默的看着。
杰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匕首的锋,咧开嘴露出了他的镶金牙,“什么协议都没有,你没觉得你的力量增强了么。”
安德鲁盯着杰克没做声,蔚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好吧。”杰克后退一步摊开手,“你知道…这个地方有种东西叫恶魔果实对吧。”
安德鲁点点头。
“……”杰克一脸你懂的的神色看着安德鲁。
安德鲁终于想明白了,嘴角一抽对着杰克用力踹了过去,不出意料的被躲过了:“你追求那不切实际的东西是你的事儿!干什么拉上我!”
“因为你死了。”杰克这话说得十分轻松,“不如废物利用一下——我是这么想的。”
安德鲁冷哼了一声:“我怎么记得你也死了。”
“啊……”杰克哼唧了一阵,跑上船舷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德鲁,“我有我的黑珍珠。”
安德鲁看了他一眼,转头下了船舱。
黑珍珠的船舱,每一个吊床,每一盏油灯,每一根支柱,每一个堆放火药的角落他都记得清楚。
米霍克看了一眼阴暗的船舱,犹豫的看了一眼坐在船舷上看着海面的杰克,决定下船舱。
“你不能下去。”杰克从船舷上跳下来,在自己腰带间,摸索了一阵,拎出一个酒囊。
米霍克冷淡的看了杰克一眼,脚步不停依旧向船舱走去。
杰克显得有些苦恼,瞥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太清的船舱,喝了一口朗姆:“安德鲁已经不在里面了。”
米霍克抿抿唇,不死心的下船舱转了一遍,出来之后一言不发的抽出刀砍向悠闲的喝着酒的杰克。
船舱里,什么都没有。
“别这么暴躁,小家伙。”杰克嬉皮笑脸的躲避着米霍克因为愤怒而毫无章法的进攻,漫不经心的态度更加刺激了米霍克。
“人呢?安德鲁人呢!”
杰克看着少年冷金色的眸子里燃烧着的漂亮火焰一愣,随即颇感兴趣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只是回去了他应该呆的地方。”
“这里就是!”
“哦~”杰克用奇怪的音调、奇怪的眼神把米霍克从上到下从听觉到感官都女干了个遍。
米霍克皱起了眉。
“你喜欢安德鲁?”杰克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快活的蹦着转了个圈儿又站上了船舷。“哦…喜欢安德鲁的人可多了。”
“不过他们大多都死了。”杰克摊开手,“安德鲁的脾气很暴躁,你可能看不出来——因为你是小孩儿。”
“他很喜欢孩子,大概是因为他的过去。”
“说实话,他对你好的程度让我惊讶,虽然他很没节操,但他对于亲吻却跟该死的意大利佬一样重视的很。”
“而且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安德鲁不是一个会放任自己在迷茫中不去追寻真相的人——而他却没有逼你说出那些你知道的……”
“安德鲁的那些手段我并不提倡,但有时候那些手段的确最简明有效。我想你不会愿意看到那个场面的。”
“……你是特别的。”杰克最后又酝酿了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
米霍克抿着的唇有了那么一丝弧度,“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杰克讪笑,“我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即使是神也不能让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都已经沉进海里被鱼类吃得什么都不剩的…人,复活。”
“所以,安德鲁大概是…回到了以前。”
“所以……?”
“所以…”杰克瞥了一眼海面上突然卷起的漩涡,几步转到米霍克背后把人扔下了船。
“所以…你可以试着去把他拉回来。”
第75章 跟我回去
安德鲁下到底舱,直奔向右手边堆放着杂物的角落。
朗姆~朗姆~安德鲁轻嗅着,在浓重的潮气和霉味中寻找着他的最爱。
带着加勒比气息的朗姆,给角落里的木桶上边儿开了个洞,拿自己的酒罐子接着流出来的深琥珀色液体,嗅着蔗糖发酵的气味儿格外陶醉。
“安德鲁·斯派洛!!!”从上方船舱传下来的一声咆哮让安德鲁从朗姆的气味儿中醒了过来。
“啊?!”
“又在偷喝!混球!给我去擦甲板!!”
一块散发着沤臭味的的抹布准确无误的甩到了安德鲁的脸上,一脸狰狞表情的巴博萨走过来狠狠的抽了安德鲁的脑袋一下,然后拽走了他的酒罐。
“哦不…”一脸嫌恶的把黏在脸上的抹布拿下来,狠狠的甩回去,“你就不会好好说吗!该死的!”
巴博萨的猴子叫了一声,窜出去接住抹布又窜回来拿着抹布拍到了安德鲁的脸上。
“Well done,Jack。”巴博萨咧开嘴哈哈哈笑着,拧开了安德鲁的酒罐子喝了一口,心情颇好的走上了楼梯。
“Oh shit…”安德鲁拿着抹布咒骂了一声,“我讨厌那只该死的猴子。”
“我也很讨厌你的姓,我亲爱的舵手。”巴博萨弯下腰看着底舱里的金发青年这么说,然后立起来上了甲板。
安德鲁能够隐隐的听到外面的吆喝,还有巴博萨的咒骂。还有他所熟悉的,加勒比的味道。
这是一种很莫名的感受。
他想他是回来了,他回了加勒比,他还在黑珍珠号上,他现在还在二十来岁的青年期——听起来很棒。
如果排除巴博萨是船长而不是杰克·斯派洛,这一切都是完美的。
爬上甲板,安德鲁把抹布扔进馋了沙的水桶里,然后尽职尽责的开始擦起了甲板。虽然他不满巴博萨,但是他还是十分爱护黑珍珠的。
“嘿!安德鲁,上次上船的那个妞儿怎么样。”水手凑过来,一脸的笑意透着男人都懂的意思。
安德鲁哼哼了一阵,发现自己连这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伙计,你该不是……”那个水手的眼神里透出了鄙视。
安德鲁嘴角一抽,没做声。
“安德鲁你不会真的那啥…”声音止于黏上他的脸的湿答答的抹布——来自安德鲁。
“我以为你会把他扔进海里。”另一个人凑上来,“这家伙自己不行,好像嘲笑了别人自己就会能干|女人了一样。”
停顿了一下,安德鲁没做声。的确,把人扔进海里才是他该做的,而不是这么温和的无视掉或者让他闭嘴。
看来在罗杰船上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影响很大,不,应该说在那边的那段日子。那边的人对于船员的重视一直让他疑惑。
安德鲁看着围聚在一起说着荤段子的男人们,他们笑得大声而猖狂,似乎全世界最快活的就是他们。
但是他们在生命关头都是那种会将别人挡在身前自己潜逃的人,相比起罗杰…这边的家伙们实在是太糟糕了。
“您想去哪儿?我亲爱的巴博萨大副。”安德鲁被拎上舵位之后笑眯眯的问拿着望远镜察看海面情况的巴博萨。
巴博萨横了他一眼,将望远镜收好。对安德鲁露出了他那一口黑乎乎透着点黄的牙齿,一张也许顺眼的脸因为常年吹海风而形成的褶皱挤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有一口黑黄的牙齿的菊花。
“我不像杰克·斯派洛那个愚蠢的家伙一样!”巴博萨总喜欢在安德鲁面前大肆的贬低唾弃杰克,似乎这么做就能够让安德鲁改口叫他船长了一样。
事实上,巴博萨在某些手段上比杰克要好上不少,就拿他后来能够成为英国皇家劫掠船的船长为他失去的一只腿报仇来说,他跟那些该死的权贵打交道的手段铁定比杰克要好许多。
“我们现在要去做海盗的本职工作。”巴博萨站在望台上大声宣布,下面一片欢呼。
安德鲁靠着舵盘看着巴博萨,“海盗的本职工作又是什么?”
“抢劫!杀人!烧光他们的房子!抢走他们的女人!”
这见鬼的本职。“……我可不需要。”安德鲁这么说,然后一转舵把,回头冲巴博萨灿烂的笑:“我比较想去龟岛找我的船长。”而不是跟一群本质已经是骷髅的家伙一起去干那些事情。
巴博萨斜睨着他,“哦…去龟岛,然后呢?别忘了你这头该死的怪物不能上岛。”
安德鲁表情一僵,顺手摸了摸挂在自己脖颈上的十字架坠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算拿自己的命来实验这个坠子还有没有用。
“杰克在找黑珍珠。”安德鲁从来不担心杰克·斯派洛会忽视任何黑珍珠相关的消息。
他还需要杰克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回到这里,为什么会回到很久之前。
他希望回来,但一点都不想重复一遍之前的生活。
难道要他杀了巴博萨登上船长的位置?哦不上帝,还是别开玩笑了,杰克会杀了他的。
跟巴博萨顶撞的后果就是被绑在主桅上当风干腊肉。
安德鲁自我感觉不错,吹着含带着加勒比气息的海风,跟他深爱的着的黑珍珠在一起——如果下面不是一群在嚷嚷着金子的海盗而是罗杰船上那群插科打诨每天不务正业的混蛋的话一切会是多么完美。
世界地图已经逐渐完善了,海上的界限逐渐被各国划分清楚,能够容下海盗们自由航行的空间越来越少,相对于这一点,安德鲁更加希望能够呆在有大量未探明海域的伟大航道。
在主桅上呆了两天之后安德鲁依旧活力十足——这让巴博萨觉得难受。
不过安德鲁没有阻止他的前进,还算他识相,戴维·琼斯被捅穿了心脏会死,安德鲁同样会的。巴博萨看着前方出现的陆地影子,转头开始咆哮着准备攻击。
“我并不赞成屠杀平民。”安德鲁低头看着在他下面只能够看到帽子的两个圈儿的巴博萨,很想吐一口口水下去试试。
巴博萨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那么你可以上岛去救救那群可怜虫,然后像一颗枯草一样死掉。”
留下安德鲁是因为怎么都赶不走他,不杀了他是因为除了他没有人更了解和爱护黑珍珠了。
跟着巴博萨的十一年,他们的时间是停滞的——永远饥饿,永远干渴,永远得不到满足。
黑珍珠上呆着的是一群没有感官没有血肉的骷髅。
安德鲁记得前一次的十一年他跟他们一样是这么过来的,而这一次他吹着海风尝着朗姆和香甜的食物,一时间得瑟得无以复加。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手段无疑是当着他的面让他看到他所无法得到的对你来说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在巴博萨及船员的注目下吃着巴博萨最爱的苹果,安德鲁感到从未有过的爽快。
“很甜。”安德鲁笑眯眯的晃了晃手里被啃了一半的水果,越发得瑟。
然而事实上除却这些事情之后他的心理只有越来越大的空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以前的他会穷尽一切努力帮助杰克拿回黑珍珠,而现在他却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心情。
比起去找杰克,他更希望在未探明的海域里遨游,瞧着那里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去探索未知的危险。
从前让他狂热的劫掠开始渐渐的让他觉得疲惫。
……
这样的疲惫一直在安德鲁的心理盘旋不去。
直到一场接舷战,那个英国皇家海军的长剑从背后将他刺穿。
他是这艘船上唯一能够杀死的人,他有血有肉。安德鲁反手将手里握着的剑捅进了那个海军的心脏,捂着伤口退到阴影处。
长剑在插在他身上,随着呼吸一点点的扩大着内脏上的伤口。
肺叶被刺穿了,安德鲁将身上带着的匕首连着匕首套一起咬在嘴里,抬手去触碰剑柄。
一个船员被海军一脚踹到他身边,失去了武器的船员瞥见安德鲁身上插着的长剑不客气的握住了剑柄抽了出来,转身再一次杀向了海军。
剧痛袭击了他的大脑,金铁交击的声音让他一阵耳鸣。
又有一颗炮弹在理他不远的地方爆炸,气浪将有些站立不稳的安德鲁掀了个跟斗,顺便撞翻了两个正在跟船员打斗的海军。
嘴里咬着匕首套因为磕碰让安德鲁的嘴唇撕开了一条细小的缝,伤口因为挤压流出了更多的鲜血。
见鬼。安德鲁捂着伤口,用力按压着防止自己失血过多晕厥过去。
爬起来踩了被他撞倒的海军几脚,踉跄着跑到船舷边上一头栽进了海里。
鲜血瞬间将安德鲁周围的海水晕染成了一片鲜红。
海水被炮火搅得有些浑浊,阳光从海面透下来,透过海水,鲜血,显得格外美丽。
他不舍得离开黑珍珠,更不舍得丢了这条命。
安德鲁任自己一点一点的慢慢下沉。
海水渗进了他的伤口,安德鲁能够感觉到他的血管和内脏被一点点的修复——流血量减少了很多。在海水温柔的抚摸下,安德鲁有些昏昏欲睡。
他迷蒙的看到有人跳下了水,然后向他游了过来。
那个人他是认识的——一点都不刺手反而显得柔软的刺猬头,一脸骄傲冷淡的小鬼,还有那对一直以来让他印象深刻的冷金色的犀利如鹰隼版的眼睛。
安德鲁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米霍克怎么可能出现在加勒比?
小鬼飞快的游到呆滞的他面前,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当然在海水的阻力下真正让安德鲁感受到的力量并没有多大。
冷金色的眼睛瞅着被扇了巴掌还处在呆滞中不可自拔的金发傻|逼,视线转到了还在渗出血的伤口上,眼神暗了暗。
【跟我回去。】做着口型,米霍克伸手用力按了一下安德鲁的伤口。
安德鲁疼的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米霍克,终于确定不是幻觉也不是在做梦。忙不迭的给小鬼套上了一个气泡免得把人给憋死。
“跟我回去。”
“回哪儿?”
“新世界。”
“那儿有黑珍珠么?”安德鲁抬头看着炮火不断的海面,又瞅了瞅自己背后成型的如同黑洞一样的漩涡。
“有奥罗·杰克逊号,还有想要的自由以及广阔的未知海域。”米霍克这么回答他,这是之前那个油嘴滑舌的叫做杰克的家伙教他的。
半晌,安德鲁视线挪回来看着揪着他领子不放的米霍克,点了点头。
“好。”
漩涡骤然扩大,将两人包裹着吞噬了进去。
再一次从海里冒出头,平静的海面上只剩下了那艘从杰克逊号上带出来的长艇。
没有黑珍珠也没有杰克。
两个人翻上长艇,长艇上有一个记录指针及一张羊皮纸。
纸上写着我回去了。
“他回了加勒比。”带着黑珍珠一起,安德鲁这么想着,然后将羊皮纸收了起来。
“现在去哪儿?”米霍克将自己爱刀上的海水擦干,问安德鲁。
安德鲁将指针绑在手腕上,搓了搓下巴。
“回杰克逊号,希望罗杰还会收留我——即使我把那个罗盘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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