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藤染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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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藤染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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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千刀的,你要老来风流,门都没有!老娘已经生不出来,你别指望纳妾!”奶奶醋意大发,拧住爷爷的耳朵来个河东狮吼。   
“轻点,我儿子纳妾又怎么了,谁让你的肚皮不争气只下一个蛋。”祖奶奶心疼儿子埋冤媳妇。   
“都给我闭嘴。”祖爷爷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全家人马上安静了。   
“祖爷爷,您要救我。”藤井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乖孙呐,我也无能为力,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没本事就算了,我还能活几年啊,但是你爹、你爷爷也没本事,我们一大家子都要靠你养。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心疼啊,现在有这么个脱贫致富的好机会,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委屈一下吧。”   
“儿啊,难道你忍心看我们几个老的吃苦?”藤大叔边戏法似的痛哭流涕,全家人都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望着藤井树。   
五雷轰顶、肝肺俱焚!藤井树默认了,他步履蹒跚回到房间,还没关上门就听他爹欢呼:“儿他娘,没想到生儿子有这么多好处,我们再生几个,下半辈子就不愁啦。”     
第18节:新藤染绿(18)     
天呐,他家的长辈铁了心要把他卖了换银子。藤井树彻底寒了心。世上竟有这种父母,卖儿求荣。他爹娘已经被猪油蒙了心,眼里只有银子,没有儿子!   
话说五天前,藤井树与辛绿痕在桃树下有说有笑,情意绵绵(后一句是苟媒婆的臆测)。自从上次为藤井树提亲失败,苟媒婆觉得老脸挂不住,好久都没上藤家门。她在为辛家寻觅佳婿的同时,也寻访到好多待嫁闺女,其中有一户张姓人家的女儿与藤井树很匹配,因此抽空上门再次说媒。   
眼尖的苟媒婆,刚走到藤家附近,一眼就认出坐在桃树下的一对少年男女是谁。辛家大小姐打扮得像个村姑,大家闺秀的气质荡然无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私会情郎,简直有失体统!还有还有,辛家大小姐原来是闷骚,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女子,竟然在情郎面前装天真!   
苟媒婆就是苟媒婆,以她二十年练就的火眼金睛铁齿铜牙三姑六婆八卦大法,全身的毛细孔都兴奋起来,于是迅速躲到篱笆后,展开天视地听的绝技,挖掘出全镇本年度最热辣的轰动话题:首富老千金勾搭上贫穷俊小伙!这一桩“老少配”简直太具传奇性了!   
辛藤两家的联姻在苟媒婆的大力撮合下,马到成功。其中省略辛家二老微服暗中考察藤井树、藤家六老与辛家二老谈价钱谈不拢差点大打出手、苟媒婆为双方极力斡旋等等细节若干。十日之后,辛藤两家各派代表一人在月老庙签下婚书,互立字据表示永不反悔,一切终成定局。   
至于定亲的男女主人公,丝毫没有发言权,这个时代男女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在有心人士的刻意隐瞒下,他们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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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怎么了?”辛绿痕第十二次问她爹。   
好奇怪,一个上午,辛老爷在迎客厅里来来回回践踏地板。一问他什么事,就说是在活动筋骨。好吧,辛绿痕就让下人清理现场,把桌椅古董什么的搬开,让她爹随便活动。但是她见光鉴的地板都快被磨穿了,实在很想制止爹这种浪费的行为。   
“女儿,你相信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对不对?”辛老爷磨蹭了一个上午,终于咬牙决定揭开真相,不过他采取的是迂回战术。   
“也许吧。”辛绿痕可不那么肯定。   
“那个……爹绝对是为你好。”辛老爷一再强调他做事的出发点。   
“好,我相信您。您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好事?不会是给我摆了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吧?”有这个可能哦,爹出身江湖,娘也做过几天女侠,虽说退隐多年,但难保他们不会一时兴起使出江湖上流行的一套:摆个擂台招亲!然后把她当奖品,奖励给打架打赢的随便哪个阿猫阿狗。         

第19节:新藤染绿(19)         
“嘘嘘,小祖宗,我不是让你别再提那些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吗?你想仇家找上门拆散我们幸福的一家吗?”辛老爷可吓坏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好不容易才从“糨糊”里抽身,快活地窝在一个小镇当土财主,可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悲惨”的生活。   
“你再提我就让你三更起床蹲马步、四更踩梅花桩、五更用手掌炒铁砂。”辛老爷一贯如何恐吓女儿。   
“爹,您确定自个儿三更能起床?”辛绿痕挑挑眉毛。   
这一问,直接命中辛老爷的隐痛。辛老爷无话可说,他要是能坚持每天三更起床就不用放弃原来风光的生活了。   
“老爷,离题了,说重点。”辛夫人在门外给辛老爷使眼色。急死人了,她在内室躲半天水也没喝一口,一直担心孤立无援的丈夫会不会给女儿大卸八块了。结果咧,这两父女却在讨论几更天起床的问题,离重点越来越远。   
“娘,不如您来说,”辛绿痕点名指向辛夫人。   
“我……”辛夫人考虑到自己身子单薄,恐无力承受接下来将要爆发的“暴风雨”,因此找了个十分荒唐的理由,溜掉。   
“我要去买菜,你们父女俩好好聊、慢慢聊。”   
谁都知道,辛夫人连葱跟韭菜都分不清楚,她会有兴致去买菜?   
“爹,还是您说吧。”娘跑了,辛绿痕抓着辛老爷不放。   
“我、我、我……”辛老爷“我”了半天,思想也在不停地转,最后“我”出一句很没底气的的话,“我陪你娘去买菜。”   
辛老爷步辛夫人后尘,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但是辛绿痕最终还是知道了,只因那扬眉吐气赚了辛家大红包的苟媒婆,在镇上四处绘声绘色散播谣言。这谣言半真半假,真实的一半是辛藤两家喜结良缘,不真实的一半就是辛家老姑娘暗中勾搭上藤家俊小伙,两人早就私定终身了。谣言传来传去,就传进了辛绿痕的耳中。   
她的第一反应是,一掌拍碎红木桌,嘿,好歹不懂事时扎过几天马步,还有那么点功力。第二反应是,赶紧让下人来修理被她拍碎的桌子。辛绿痕那么精明,自然不会感情用事。可是她却连着几天不理爹娘,每天三更起来,在院子里把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辛老爷和辛夫人,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老两口干脆也学女儿三更起床,在房内对打拆招。知道内情的下人,反倒可以蒙头大睡到天亮,不必早早起来伺候主子。   
迎客厅里,辛老爷和辛夫人顶着四只黑眼圈,连连打呵欠。那个,连着好几天不敢合眼,就怕女儿的大刀砍进来,个中煎熬实在不是外人能体会的。当然,他们不是怕女儿会杀父弑母,而是怕女儿失去理智,砸坏家具古董也是不好的。         

第20节:新藤染绿(20)         
“我想睡觉,我要睡觉……”辛老爷念咒似的低喃。   
“老爷,不如我们逃吧。”辛夫人握着丈夫的手,泪眼朦胧。   
“笑话,这是我家,我是一家之主,凭什么要受那个孽女的气!”辛老爷受到刺激,男子气概又爆发出来。不过当他看见“孽女”拖着大刀,一身劲装疾服杀气腾腾走进来时,气势又软下去,软到尘埃里,只是反复念咒似的低喃:“我想睡觉,我要睡觉……”   
辛老爷要睡觉的心愿不久就实现了,幸亏他没有听夫人的话逃跑,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七天之后,辛绿痕自己先熬不住,放弃半夜起床舞大刀的怪癖,又换回华丽的衫裙,做个大家闺秀。   
第八天,辛绿痕换了一身出门必备的村姑装束,直杀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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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儿儿……呀,辛辛辛……家大小姐来啦!”本来打算和老婆出门看戏的藤大叔,在门口遇见未来儿媳,呆了一呆,慌不择路跑进屋,使劲拍打儿子的房门,结结巴巴地报告消息。   
藤井树因为不满他爹娘私自定下的亲事,闷在房内闭关好多天了。家里有了银子,他自不必再给人看孩子。他正坐在桌前喝水,一听到辛家小姐来了,第一反应是惊吓,一吓到就张大了嘴,还未咽下的茶水就这么流了出来,洒得满桌都是。   
“儿呀,出来见客。”藤大叔见儿子久不回应,使劲催促。   
见就见,他一定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宣泄自己的不甘。藤井树擦干“口水”,站起来,开门,木然地对上他爹因兴奋而通红的脸。   
“辛……嗨嗨,这就是我家不争气的儿子。”藤大叔不知该怎么称呼辛绿痕,叫小姐,太生分,叫儿媳,还太早,所以就叫成了“辛嗨嗨”。   
辛绿痕并不介意,她找的人就在眼前。她走过去,对上他逐渐呆滞的脸,一笑,微微露齿。   
“小藤。”   
轻柔的话语如春风过耳,吹开了少年心底的花。   
“是你!”   
呆滞的木头发芽了。   
“呀,你们认识?”很不识相的藤大叔说完这句煞风景的话就被很识相的藤大婶拖走了。   
“我想吃桃子。”辛绿痕对他说。   
于是藤井树就带她来到门前的桃树下,风吹过,桃叶沙沙响,枝叶间,一粒桃子也无。   
“没有了,明年我全部给你留下。”他这样说。   
“老头子,我们明年没有桃子吃了。”藤家祖奶奶躲在篱笆后对蹲在身边的祖爷爷说。   
“没关系,有了银子还怕没桃子,我们以后天天吃山珍海味。”祖爷爷扒开篱笆上的紫藤,眯起眼瞧着不远处的小两口,忍不住回忆起他的青春岁月。         

第21节:新藤染绿(21)         
桃树下,有一对璧人一样的少年男女,美好的年华正葱茏着他们。   
辛绿痕知道定亲的对象是小藤时,并没有很排斥。她排斥的是爹娘瞒着她定下亲事却没勇气说,排斥的是苟媒婆四处胡说败坏她的清誉。所以,她决定给他们一点惩罚,这是后话。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第三次见面,藤井树明显紧张很多。他只见过两次,偶尔会在心里浮现的姑娘,竟成了他的未婚妻。好笑的是,他排斥和牵挂的是同一人,这种感觉,令人哭笑不得。不过他想笑,飞扬的嘴角就上弯出一朵笑。   
不用说,他们已确定,这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也许不太糟糕。   
“小藤,你觉得自己倒霉吗?”辛绿痕对他说过的无心之言耿耿于怀。   
“倒霉的不是我吧。”藤井树对她家买婚一事颇有微词。   
“也许我们倒霉到家了。”   
笑……   
“这是什么?”藤井树问。   
“我爹娘送给你爹娘的财物清单,共计一千两。”辛绿痕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   
笑得很勉强……   
“何意?”   
“还钱。”   
笑不出来了。   
“不还。”藤井树秉承“货物出门概不退还”的原则,拒绝还钱。反正他已经决定牺牲,以身相报,她何必那么斤斤计较,难道他连一千两都不值?   
“没门!”按辛绿痕的逻辑来思考,感情归感情,钱归钱,感情不能用银子来衡量,所以二者必须分清,以免为了银子伤感情。   
貌似看对眼的二人第一次有了分歧,因而不欢而散。   
“老头子,我们卷款私逃吧,要不然赔了孙子又赔钱。”藤家祖奶奶看情势不对,提议道。   
“不可以,你没见我们家树儿说不还的吗?放心,凭树儿的能耐,还怕搞不定那个辛家小姑娘。”祖爷爷偷看到孙儿跟辛家小姐“情意绵绵”的样子,肯定这桩婚事成了,所以从长远眼光看,他们应该放长线钓大鱼。   
藤家祖爷爷祖奶奶是钓鱼的渔夫,鱼饵是可怜的藤井树,大鱼还用说吗,自然是富有的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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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钱是辛绿痕答应婚事的条件,她要追回爹娘给藤家的彩礼,还有给苟媒婆的媒人礼,一共一千五百两整。辛老爷犯了难,让他去讨回银子实在大伤颜面。他和藤家是在月老庙定的约,毁约是要被神灵惩罚的。至于苟媒婆那笔,相信要回来也会被嘴碎的苟媒婆传得人尽皆知,那时还要不要做人?左思又想,辛老爷吃个哑巴亏。自己拿钱出来贴补。他在深夜去后院第八棵树下挖出珍藏的银子,含泪用绸巾擦了又擦,数了又数,直到天亮才忍痛把银子交给女儿。         

第22节:新藤染绿(22)         
辛绿痕挖光她爹的银子后,乘胜追击逼出她娘压箱底的珍藏,共计三千两白银,从此辛家再无暗财,帐目明明白白。   
事情发展到这里应该比较圆满了。对辛家二老来说,女儿点头出嫁带来的狂喜比损失些银子带来的心痛更值得。为了女儿的婚事,他们可是不惜血本呀。当苟媒婆跑来跟他们说女儿有了情郎,他们并没有如一般强势的父母那样棒打鸳鸯,而是经过考察,觉得那藤家儿郎还不错,虽然距离择婿的条件还有些差距。女儿喜欢就好,所以他们才不计较藤家长辈的狮子大开口,也不介意今后多养几口人。可以说,他们已经尽心尽力了。   
现在女婿有了,抱孙子的愿望还会远吗?辛老二老因此喜气洋洋。“仇家”来了也不怕,反正他们逍遥快活的日子还长得很,真正的自由就快实现了。   
动机有那么一点不单纯的辛家二老,高兴似乎为时尚早。   
“哼,当初是谁不屑去赚辛家的银子呢?”小顾用言语挤兑藤井树。他因小彩另嫁意志消沉,跑到深山去疗伤。奈何破碎的心抵不过嘴巴要吃饭,银子花光只好重返人间为生计奔波。他刚回来就听说了轰动全镇的大事,于是飞也似的跑来找好兄弟探听虚实。   
“这叫缘分。”藤井树想到辛绿痕,嘴角不由上扬。   
“你倒好,攀上高枝就不愁吃穿了,今后发达怕是不认识我们这些人了。”小顾酸溜溜地说,他怎么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碰就碰见千金小姐。   
“死小顾,你当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藤井树从怀里摸出一绽银子递给他,“这些够做点小买卖了,我相信你会发达的。”   
“小藤。”小顾感动地稀里哗啦,他果然没有交错朋友。好,他决定了,要趁年轻出去闯一闯,不混个人模人样决不回来。   
“小藤,我走了,你保重。”小顾留恋地告别兄弟,踏上了自己的人生旅程。藤井树站在树下,看着好兄弟远去的身影,不由发出感慨,年少的伙伴们走的走散的散,各奔东西,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辛藤两家的婚事已成定局,双方长辈择定吉日为二人成亲。该准备的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要成亲的二人却成闲人一双。辛绿痕整天呆在闺房,主要任务是把自己的气色养好,她娘说了,她年纪比较大该保养了。藤井树也努力吃吃喝喝,过去为赚钱养家,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如今家里靠他的卖身银子过上好日子,再不对自己好点就是对不起自己。   
藤家六个长辈有自己的打算,银子再多也要坐吃山空,被他们卖了的藤井树说了,以后休想再从辛家拿一文钱。这个问题就严重了,他们知道儿子(孙子)言出必行。所以,他们不得不考虑未来的生计,想了半天,还是买了百亩良田佃给别人种,自己既不必劳累又有稳定收入,这种懒惰的生钱方式最适合他们了。 
第23节:新藤染绿(23)     
成亲在即,藤井树在忧郁要不要找未来娘子见一面。自从那日不欢而散,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入我相思门,始知相忆深。他确定自己对辛绿痕是喜欢的,就如诗词里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喜欢一个人,不是朝夕相处就喜欢了,他和小彩相处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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