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充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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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充栋梁-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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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是这样的?”凌云道长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头雾水。
钟宇盯着他的脸,慢慢地摇了摇头,努力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画面摇出去。
袁傲策还算镇定,只是喝水,没有发表任何感慨。
纪无敌看凌云道长茫然的神情,好心问道:“你和慈恩方丈住得还愉快么?”
“慈恩方丈乃是得道高僧,我与他一起谈论道经佛理,自然十分愉快。”
好好一句‘道经佛理’落在纪无敌的耳里,立刻转换成‘风花雪月’。因此十分羡慕地转头对袁傲策道:“阿策,我们晚上也好好谈谈风花雪月吧?”
……
两个男子谈风花雪月也就罢了。反正这位辉煌门的门主向来都是如此出人意表,但是,这个‘也’是什么意思?凌云道长皱着眉头,内心十分疑惑。
“咳咳。”尚鹊赶紧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来,“那么凌云道长心中怀疑的人选是?”
凌云道长垂下眼眸,开始磨磨蹭蹭起来。
纪无敌幽怨道:“道长刚刚怀疑我时,挺爽快的。”
凌云道长微笑道:“能证明纪门主清白,贫道如释重负。”
“那现在,你爽快地说吧,说不定你一说出来,他们就又清白了。”纪无敌大咧咧道。
尚鹊连连咳嗽,眼睛不停地向他递着暗示。不管怎么说,凌云道长现在总算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万一把他惹急了,一拍两散,把纪无敌的真实面目抖出去,那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因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凌云道长正在怀疑其他人的事情抖出去的。
纪辉煌虽然是白道领袖,但是他的座右铭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未必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必定往死里犯人。当然这种座右铭只有辉煌门内部高层才知道。一出辉煌门的大门,座右铭就立刻变成: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人人不为我,我往死里为人人。
凌云道长叹气道:“其实并非怀疑,只是有些不解罢了。当初蓝焰盟进犯月光山庄,青城掌门本因一早就到,谁知偏偏完了两个时辰,蓝焰盟盟主带着人前脚走,他后脚才到。后来阴山派、桃花坞也是。若说一次是巧合,那么连续三次,就不得不让人费解了。”
袁傲策嗤笑道:“蓝焰盟盟主倒是挺闲。”
凌云道长好奇道:“何解?”
纪无敌回答:“没事就带着弟子闲逛。”
……
凌云道长叹气道:“若真的只是闲逛就好了。”
“他们还做什么?”
“杀人。”
纪无敌和袁傲策同时道:“太闲了。”
说完,袁傲策脸上便露出嫌弃之色,似乎想不通为何自己竟然和纪无敌异口同声。
纪无敌则喜得脸都红了,“阿策,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袁傲策咬牙道:“马上堵死它!”
纪无敌抓着袖子,兴奋道:“我知道阿策心里高兴得要死。”
袁傲策的嘴角抽了两抽,“你怎么知道?”
“因为还没堵死,我感觉得到。”纪无敌转头,望着他的眼中满是情意。
袁傲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谁和我换位置,我今天就不揍谁!”
“我换!”纪无敌举手很积极。
袁傲策:“……”
尚鹊努力地忽视着他那张发黑的脸,再英俊好看的脸如果一天到晚都黑得像锅底,那么绝对不会赏心悦目到哪里去。“刚刚凌云道长说,所有的怀疑对象都在十四人中了。”
凌云道长捋须道:“尚堂主觉得栖霞山庄如何?”
……
真是老谋深算,抛了块砖,就要引玉。
尚鹊缓缓道:“崛起极快。”
凌云道长道:“也不算太快,只是蓝焰盟出现后不久的事情。”
尚鹊道:“道长怀疑端木慕容?”
凌云道长道:“栖霞山庄之所以能够在几年内,成为江湖中举足轻重不可忽视的势力,这和蓝焰盟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这‘脱不了干系’五个字可轻可重,可褒可贬,可进可退。尚鹊一边佩服他的太极掌法,一边低头道:“不错。很多中了蓝焰盟的毒和摄魂术之人,都是端木庄主解救的。”
凌云道长道:“说来惭愧,贫道在黄山遇险中毒,事后也是承蒙端木少庄主出手相救。”
纪无敌慢悠悠道:“所以,你是觉得他救人救得太殷勤了,所以不是好人?”
凌云道长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改道:“端木少庄主乃是贫道的救命恩人,而栖霞山庄却是对付蓝焰盟的中坚力量之一,于公于私,贫道都不希望他是坏人。”
尚鹊赶紧打圆场道:“正是正是,参与此次行动的无一不是白道武林的中流砥柱,无论是谁,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凌云道长叹道:“正是此理。”
被纪无敌这么一打岔,接下去的话自然不好再围绕着内奸这个话题上打转。于是凌云道长和尚鹊默契地谈到了对付蓝焰盟之事。
如此坐了会儿,凌云道长便借口困乏,起身离去。
他走后,尚鹊便叹息道:“门主,纵然凌云道长先前怀疑过你,你也不该得罪他。”
纪无敌道:“其实我思前想后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占着这么好的人力物力财力,居然不是蓝焰盟盟主,实在是件很失算的事情。”
尚鹊道:“那你为何还对凌云道长咄咄逼人?”
“我哪里有咄咄逼人。”纪无敌嘟起嘴巴,“我只是觉得不服,他谁都怀疑,就是把自己撇清了。”
尚鹊和钟宇都是一惊。
袁傲策皮笑肉不笑道:“先下手为强,好计。”

队伍无敌(七)

尚鹊回过神,刚想说什么,袁傲策突地皱眉道:“起火了。”
“什么?”
不等袁傲策回答,就听楼梯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伙计敲着锣冲上来,“走水了,快去救火!”
尚鹊和钟宇对视一眼,双双朝外走去。
走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袁傲策看着赖在桌上的纪无敌,道:“你不去?”
纪无敌懒洋洋道:“他有闲情跑来找人救火,可见火势不急,没什么戏可看。不去。”
袁傲策若有所悟地睨着他道:“你有时候还算有用。”
纪无敌欣喜地直起身子,“那你收了我吧?”
袁傲策挑眉道:“我只是你小小的一个跟班,怎么收你?”
纪无敌害羞道:“没关系,我不介意下嫁的。”
……
袁傲策嘴角抽了抽,“但是我介意高攀。”
纪无敌垂首道:“阿策,你总是伤我的心。”
“天天这么做戏,不烦么?”不知怎的,看他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袁傲策心头就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纪无敌抬起头,捂着胸口,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阿策,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怎么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袁傲策突然伸出手指,捏住他的脸,狠狠地往旁边一拉。
于是好端端的欲言还羞顿时成了半张大饼脸。
纪无敌半咧着嘴巴道:“阿策,你的爱好……真古怪。”
袁傲策松手,不悦地威胁道:“下次你要是再装哭,我就再捏。”
纪无敌受教地点头,“为了阿策,我下一定真哭,努力哭,使劲哭。一定哭得跟阿策死了似的。”
……
袁傲策眯起眼睛道:“纪无敌,你真的活得很不耐烦!”
“没有,我很耐烦的。和阿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很耐烦的。”
耐……烦?
袁傲策阴恻恻地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很烦?”
“……阿策,你想太多了。很容易老的,看,皱纹都有了。”纪无敌指着他的眼角,在他发飙之前又赶紧剖白道,“不过放心,就算阿策变老变丑,我也要的。”
袁傲策看着他,慢慢地收起笑容,目光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纪无敌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起来,陪笑道:“当然。只是假设,阿策还是很美貌的。真的,怡红院那些姐姐妹妹加起来都不及你一半。”
袁傲策弯下腰,慢慢地凑近他的脸颊。
纪无敌眼睛猛地睁大,脸噌得红起来,一时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害羞,两只手抓得衣摆紧紧的,恨不得将它揉到手心里,“阿,阿策……”他轻轻唤着,然后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嘴唇。
大约在一指处,袁傲策终于停下来,一字一顿地警告道:“你若是再提怡红院,我就把你打成怡红院的样子!”
“……”纪无敌似是吓住了,半天没回答。
袁傲策暗自得意地缩回头。
“阿策。”纪无敌道,“怡红院很大的,就算你把我的骨头掰着两半当房梁用,也是不够的。更何况,我的肉软软的,不能当瓦片。”
……
袁傲策回身,上床,睡觉。
大约半盏茶时间。纪无敌又不甘寂寞地问:“阿策,这么久了,有动静了吗?”
袁傲策冷哼道:“尸体都凉了,你说呢?”
纪无敌吃了一惊,“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那,那凶手呢?”
“走了。不然留下来自首么?”
纪无敌想了想,小声道:“死的是谁?”
“不知道。听倒地时的声音,应该不是那几个弱不禁风的。”
纪无敌突然叹了口气。
袁傲策道:“怎么了?”
“所以说,现在整个客栈除了我们,都已经跑去救火了,对不对?”
“嗯。”
纪无敌垮下脸,“通常故事里,如果案发的时候有人在现场的话,那不是被杀人灭口,就被嫁祸成凶手。”
袁傲策嗤笑道:“凶手,那杀人的动机呢?”
纪无敌看着他,“你以前每次杀人都有动机么?”
袁傲策被问住。
纪无敌垂头道:“所以啊。唉。”
“但是至少你没有理由。”
“有啊。”纪无敌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对阿策死心塌地。无论阿策做什么,我都一定会支持到底的。”
袁傲策嘴角微扬,又很快撇下来,“哼,花言巧语。”
“肺腑之言啊。”
“……真的任何事都支持?”
“嗯!”纪无敌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解散辉煌门呢?”
纪无敌一脸的求之不得,“这简单,阿策可以打劫我,劫财劫色我都愿意!”
袁傲策:“……”
脚步声陆续响起,尚鹊和钟宇终于回来。
尚鹊似乎并不意外他们没有去,只是拿出手巾擦了擦脸的黑污道:“火已经扑灭了。”
“火很大吗?”纪无敌好奇地眨着眼睛。
尚鹊道:“倒是不大,只是有点远,来来回回提水便费了点时间。”
袁傲策突然道:“凌云也去了?”
尚鹊道:“自然去了。”他顿了顿,狐疑道,“为何这么问?”
“啊!”某间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袁傲策施施然道:“这就是原因。”
毕竟死了人,饶是袁傲策不悦,也只能被纪无敌拉着过来看看。
纪无敌等人感到的时候,房间已经被里里外外堵了好几层。不过看到他们到来,那些随从立刻让出一条路。
死的是宫肃。
十四个人中,他和姜百里的块头最大。
端木回春正蹲在他的尸体边检查,须臾道:“一掌震碎心脉,是走的是阳刚类的掌法。”
慈恩方丈道了声佛号,“善哉善哉。”
凌云道长脸色难得阴沉,“谁最后见到宫掌门的?”
宫肃的一名弟子立刻站出来道:“是弟子。”
“宫掌门为何会独自留在房间?”
那名弟子强忍着悲痛道:“蓝焰盟的俘虏被师父施了各种手段,终于撑不住要说。但是他说此事极为机密,只告诉师父一个人。师父见他身受重伤,便允了。后来伙计喊走火,我和几名师弟正在大堂里,便一起赶着去了。”
凌云道长猛地一醒,“速将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一并拿下!”
他本是温和之人,此刻口气竟这般强硬,可见是急怒到了极点。
端木回春突然道:“当时我救火的时候,似乎没有看到纪门主和袁先生。”
这话放在此刻,无疑是一记惊堂木,顿时将众人的脑海啪得嗡嗡作响,齐齐朝纪无敌和袁傲策看来。
端木回春淡淡道:“我并无他意,只是好奇纪门主和袁先生为何没有救火而已。”
纪无敌转头幽怨地看着袁傲策,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和故事里说的一模一样。
袁傲策眉峰一挑,从容道:“我们不去,自然是有原因的。”
端木回春道:“哦?愿闻其详。”
袁傲策冷笑道:“不过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问?”
端木回春脸微微一僵,原本疏淡的表情顿时流露出几分冰冷。
孙玉良怒道:“袁傲策,你果然劣性不改!”
袁傲策哼道:“不说就是劣性不改?那我问你老婆身上有多少颗痣,又长在何处,你说是不说?”
孙玉良气得发抖。
慈恩方丈道:“袁施主,孙施主且稍安勿躁。大家此番都是为了铲除蓝焰盟而来,理当齐心协力,切不可让蓝焰盟看了笑话。”
孙玉良撇开头。
慈恩方丈看向纪无敌道:“纪门主若是觉得不便当着众人之面说,不如挑个可信任之人。”
纪无敌嘴巴努了努,正要张开,就听袁傲策道:“既然你们一定要知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他刚刚被蓝焰盟的人打伤了,我帮他疗伤而已。这个消息应该是蓝焰盟最想听到的吧?真是多亏你们两个,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得一清二楚。”
纪无敌低头,以袖掩口,轻轻咳嗽一声。
慈恩方丈面露忧色,“纪门主伤得如何?”
袁傲策道:“足以让蓝焰盟手舞足蹈。”
端木回春上前一步道:“纪门主若不嫌弃,不若让我看看。”
袁傲策侧身挡住他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凭什么?”
端木回春连看都未看他,径自对纪无敌道:“纪门主?”
纪无敌从袖子后面露出半张脸,深沉道:“我很嫌弃。”
端木回春的脸霎时又青又白。
站在他旁边的人相信,如果不是这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如果不是站在这里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各派掌门,他铁定立刻扭头甩袖而去。
前去寻找客栈掌柜和伙计的人回来了,都说找不到,连那些住在通铺的贩夫走卒也趁着着火的时候走得精光。
凌云道长此刻又恢复了沉静,捋须到:“看来,这是蓝焰盟早已预谋好的陷阱。用着火之名调虎离山,他们已经算好,万一刺杀纪门主失败被俘,他必定会被审讯。于是他就可借这个机会拖住审讯之人,然后趁落单之际,暗杀他。”
姜百里惭愧道:“都怪我,眼巴巴地带进了陷阱,不然也不会害得宫帮主……”说到这里,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
“蓝焰盟毒辣,一计扣着一计,端的是让人防不胜防。”凌云道长道:“姜总镖头不必太过自责。再说蓝焰盟在暗,我们在明,他们既然处心积虑要对付我们,即便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如今,我们还是先将宫帮主入殓,送回黄河帮。”

队伍无敌(八)

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姜百里带着人跑了好远才运回一口柳木棺来。
众人匆匆将宫肃的尸身入殓。这些江湖成名已久的大人物罕见地噙起男儿泪,颇有兔死狐悲的味道。
纪无敌踮起脚尖,凑在袁傲策的耳边道:“阿策,我饿了。”
不说不觉得,折腾到现在,已是亥时,袁傲策也肚子空空。他站在这里本来就是勉勉强强,如今更乐得有借口偷溜。
两人向尚鹊使了个眼色,又在出口阻止之前做了个嘘的动作。
尚鹊犹豫了下,无奈地点点头。自家门主的个性他最了解,要是硬留下他,保不齐会因为不爽而惹出什么事来。
纪无敌和袁傲策悄悄来到厨房。
厨房一片狼籍,锅碗瓢盆都放得横七竖八,笤帚簸箕都被散在地上,由此可见,众人在救火的时候是多么匆忙和积极。
纪无敌左摸摸右找找,好不容易翻出一口锅,眼巴巴地看向袁傲策。
袁傲策嘴角一抽,“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烧饭。”
纪无敌扁着嘴巴,“那我告诉你,我连菜也不会烧。”
“……”袁傲策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觉得我像是会的人吗?”
纪无敌用力地点头,“阿策是无所不能的。”
“不要以为你给我带高帽子,我就会了。”袁傲策别过头,伸手在一堆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找起来,“快看看有什么直接能吃的东西没有。”
纪无敌也埋头苦找起来。
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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