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桃花斩水乱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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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桃花斩水乱浮年-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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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他的类似举动都得到过吴邪的默认,这会儿倒是显得格外的生分。张起灵抬起头,看了吴邪一眼,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王盟,王盟只觉得忽地周身冰冷,不寒而栗,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往吴邪的身旁靠了靠。这个举动惹得张起灵微微眯了眯眼,他再看吴邪时,只觉得他目光闪烁,手指圈着衣侧系着玉佩的丝绳绕了一圈又一圈,显得紧张又心虚。
  
  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吴邪一愣,没想到那个闷油瓶竟然扭头就走,连告退都没说一句,果然是自己平日里太宠他了,叫他恃宠而骄坏了规矩!看来要好好凉他几天,叫他好好反省反省,到时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着恳求自己搭理他,看他下回还敢不敢甩脸色给自己瞧,随便就摆了个冰山脸给人看。
  
  吴邪一边在心里同自己打赌先理对方的人是小狗,一边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带上侍卫前往御书房。
  
  走进御书房,众大臣皆在,吴邪走过张起灵时故意顿了顿脚步,眼睛却不瞧他,听到张起灵低头向他问安后他才心满意足地信步走向中位,一屁股坐上了那黄花梨木的椅子,两旁分列着臣工,他独独看向了张起灵,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低声自言自语:果是他忍不住先理的我,小狗!
  
  请他来不外乎是同他汇报秋猎的行程安排、保卫等等细碎繁琐的事情,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老臣递上的册子,听着对方抑扬顿挫唾沫横飞,恨不得直接去揪那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白胡子,然后把那些册子全塞进他的嘴里,堵住那滔滔不绝的口。
  
  “行了行了,朕信得过你们,就这样吧。朕乏了,今儿就散了吧。”吴邪最终在精神濒临崩溃之前,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对方,也不等老头反应过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径直就朝寝宫低头猛走。
  
  “老头没追上吧,小哥你看那群老黄瓜每天唧唧歪歪也不嫌累……”
  
  “元君……”
  
  吴邪一愣,转过身只见王盟尴尬地看着自己,“元君,是我……”
  
  吴邪蹙了蹙眉,朝王盟的身后看去,只有几个侍卫跟着,全然不见张起灵的影子,回寝宫的路自己都走了一半了,这家伙怎么还没追上来?吴邪随即寻了个借口,说要带王盟看看人间帝王的皇宫,便带着他四处走了走,只是这绕来绕去绕了半天,最终还总是绕到了那一条路上。吴邪朝御书房的方向张望,却连张起灵的毛都不见一根。
  
  他气极了,可身后还有人跟着,他只得扭头气鼓鼓地回了寝宫。
  
  之后数日,都不见张起灵来请安,吴邪也不召见他,除去在朝堂上依旧礼数周全外,两人私下里全无半句话,君臣两人头一回也不知在闹什么别扭。而宫里的那些宫人们都道这几天张太傅总是阴沉着脸,他原本就面无表情颇为严肃,这些日子更是变成了黑面神,没人敢去招惹他。
  
  吴邪这会儿就算听王盟说些天宫的事也提不起兴趣了,满脑子都是那个杀千刀的闷油瓶,他压下了心头那些烦躁的情绪,几次都想去他的住所找他问个明白,可又拉不下自己的脸面,毕竟自己这会儿是君,他是臣。
  
  恰逢有人送上一把打造了多年的绝世名刀,通体漆黑,刀锋见寒,异常沉重。吴邪心思一转,派人送给了张起灵。果然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便已在寝宫外等候面君谢恩。“料事如神”的吴邪听见小太监进来通报之后得偿所愿笑了笑,决定不马上召见他,只叫他在外面候着,实际上就是罚他站一会儿,他自己则爬上床去小憩,准备睡他一个时辰。
  
  吴邪才睡下不久,便被屋外磅礴的雨声吵醒,他刚披上外衣还来不及系上就慌慌张张地朝门外跑去,王盟追在他后头手里还提着他的鞋。他一打开门,方才那心急如焚的那团火瞬间便被那凄风苦雨给浇了个透心凉——只见几个宫女往他身上套各式蓑衣披风,还有人端来了热腾腾的姜汤,一点雨都没淋到,反而吴邪被那夹带着雨水的寒风一吹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张起灵看着兴冲冲跑出来的吴邪先是一愣,紧接着看着他衣衫不整,雨水打湿了他单薄的丝衣,若隐若现地透出了他胸前那两点小小红红的凸起。他眼神暗了暗,看着他后面紧紧跟着的王盟,心情颇为复杂。宫人们跪了一地,他走上前,解下外衣将衣衫不整的吴邪给裹了起来,吴邪直直地盯着他,任他给自己整理衣衫。
  
  张起灵的手指纤长,指节分明,为吴邪系衣领扣子时,带着薄茧的手蹭着吴邪的下巴,久违的气息又一次钻进了吴邪的鼻腔,像是雨后青草的芬芳,淡淡的沁人心脾。吴邪的心此刻彻底平静了下来,道,“你跪安吧。”
  
  说完,他甩开了张起灵的手,任他的外衣滑落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踏入了自己的寝宫。
  
  秋猎的行进队伍里,张起灵被吴邪调到了队伍的末尾,他只能远远瞧着那顶金色的銮帐在前头飘啊飘,他听那些宫女私下窃窃私语,说陛下今日一身劲装英姿绰约好生俊俏;说陛下英勇,猎了头鹿,但只是伤了它的皮肉,包扎完后又放它回了林子;说陛下……他的耳边嗡嗡地全是关于吴邪的消息,可他却偏偏见不着他的人。
  
  突然,前面一阵骚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地听到有侍卫高喊“有刺客”,张起灵一惊,拉紧缰绳无奈前面已乱成了一团,简直是寸步难行。他瞧见那座明黄色的銮驾忽地倒下了,心下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脚僵硬,他一夹马肚,j□j黑马一声嘶鸣,前蹄腾空而起,他加了一鞭,那马朝前高高跃起,跨过人群,朝那座銮驾飞奔而去。
  
  赶到前头时,张起灵不见吴邪的踪影,满地侍卫死伤惨重,还有些着黑衣的刺客。他挑开那些刺客的面巾,发现这些人的脸部轮廓像是那些边境的蛮夷,张起灵握紧了手中那把吴邪之前赏赐于他的黑金刀,心里懊悔万分,明明知道那些外族人可能会趁此时机前来行刺,却还因为和吴邪闹那莫名其妙的别扭而离他那么远,在他发生危险的时候却不在他的身边。
  
  皇帝被掳,群龙无首,秋猎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张起灵强压心中急躁,冷静地指挥整个队伍。这些随行的侍卫军队原本就是他的旧部,此刻更是唯他马首是瞻。而他更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寻遍了整个山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找人愈发的困难了。
  
  山头林间树木繁茂,要藏一个人简直是太容易了,张起灵一贯的冷静平稳也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被消磨殆尽,他只要一想到吴邪此刻被那些人控制住就心中难安,生怕他遭受一丁点的苦。
  
  他此刻站在山顶,望着底下那寻人的火把在林间跳跃,仿佛是无垠夜空中微不足道的星光。他无法找到吴邪。他闭上眼,周身隐隐开始发光,平地生风,吹起他开始疯长的头发,等他霍然开眼时,那双星眸含着从未在人间出现过的灵光,他原本就英俊的脸此时变得愈发的俊美,带着绝不可亲近的疏离,将天地间的气息搅乱。
  
  下一刻,他立刻感受到了同为神的吴邪微弱的气息,立刻飞身而去,眨眼间便到了关押吴邪的山洞。他此刻已恢复了凡人的身形,片刻不待,直接挥着刀就冲了进去。那些刺客还在吃酒聊天,显然没想到竟有人单枪匹马宛如天神般闯了进来,还不来得及拔出兵刃就被张起灵砍翻在地。
  
  吴邪在混沌中听到了嘶喊声和j□j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入眼的是那个正在为他浴血奋战的张起灵。他还以为自己大概是太想他了,产生了幻觉,刚刚闭上眼忽觉有人在解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熟悉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吴邪,醒醒,我们走。”
  
  “小……小哥……”吴邪被下了药,浑身乏力,只强撑着看清了眼前的人,“我没事……”
  
  张起灵解下铠甲和护心镜,将吴邪包裹好,护着他一路杀了出去。
  
  那些刺客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张起灵以一敌百还要小心身旁毫无抵抗力的吴邪,不知不觉间身上已被刺伤了多道伤口,那股痛麻感让他意识到那些兵刃上全都淬了毒,他只是更加抱紧吴邪,生怕他沾上一点。
  
  两人一路杀了出去,夜风一吹,吴邪身上的药性有些缓解,张起灵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此刻反倒变成了吴邪扶着张起灵。
  
  吴邪扶着张起灵机灵地返回了那些刺客刚刚关押他的地方。张起灵中了毒,不宜移动,否则会加速他体内毒素的蔓延,而且这荒郊野岭他们无法快速联系上自己的军队,反而容易会被那些刺客找到,而那个山洞里还有一些那些人来不及带走的东西,说不定就会有个解药之类的。
  
  “小哥,你撑一会儿……”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吴邪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吼了起来,可那人却只是难得的笑了笑,伸手拂过了他的脸。
  
  吴邪一顿,握住了他的手,用脸蹭了蹭,“对不起。”
  
  “噢。”
  
  吴邪额头跳了跳,“你就不能说些正经的话吗?”
  
  他低头查看着张起灵的伤口,却感到有道炙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他看了一眼张起灵,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那人的脸蓦地放大,同时唇上触到一片柔软轻触即离。两人间顿时沉默了下来,张起灵惨白着脸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吴邪脸上变来变去的神情,此刻,仿佛死亡已经无法再威胁到他了。
  
  “我今天会死。”他淡淡地说道,“所以一会儿你可别哭。”
  
  吴邪瞪大了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
  
  “吴邪,谢谢你,我想我可能已经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就在刚才找你的时候。”
  
  “什么问题?而且……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
  
  张起灵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同你一样,保留有所有的记忆和法力。”
  
  吴邪抖着嘴角,见张起灵不是说笑,立刻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地行礼,“小仙吴邪拜见麒麟殿下。”
  
  “无须多礼。”
  
  两人身份的瞬间逆转让吴邪有些懵,可下一刻张起灵突然口吐鲜血,整个人轰然倒下,倒在了吴邪的怀中,吴邪立时大惊失色,周身也起了变化,泛起了隐隐的青光,刚想施咒却被张起灵出手阻止。
  
  “吴邪……即使是神,也不可以妄改命格……张起灵注定今日死,你不能强留我……我们也不能用仙术去伤害那些凡人……”
  
  “我知道……可是……”吴邪抱紧了张起灵,衣衫被他呕出的鲜血浸染,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着生命在自己的怀中流逝。
  
  “吴邪,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嗯,”吴邪握着他的手,答应过他绝不会掉眼泪,可吴邪还是有想要哭的冲动,“我们约好了。”
  
  张起灵扯了扯嘴角,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一日,十龙子麒麟完成了在凡间的历练,圆满归位。
  
  那一日,吴邪第一次对怀中逝去的生命感到无能为力,纵使自己是一个神,也无法更改命数。
  
  那一日,张起灵情根深种,千年情劫悄然开启。
  
  春去秋来,张起灵在宫中已住了近半年。吴邪已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畏惧他了,也改口不再人前人后的“张太傅、张太傅”的唤他,而是寻了个更亲切些的称呼,在私下里叫他“小哥”,不过吴邪同他之间还是保持着小心翼翼的距离,生怕越了规矩。
  
  张起灵看起来还和原来没什么两样,该训诫时还是一如既往地严厉,但对他的好却是日益明显到有些过了头让吴邪开始不知所措。
  
  吴邪有次看书入了迷,回过神时已是月落中天,他同小太监走出御书房时只见张起灵正站在庭院的正中,发丝上已然落了霜。他心中惊诧,问对方为何在此,张起灵只是平淡地回答他担心吴邪回寝宫路上的安全。夜里露重,张起灵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吴邪裹了起来,然后陪着他走回了寝宫。
  
  那幽暗的小径白天看时倒不觉得什么,但晚上那茂盛的树枝勾拉着随风扬起的衣角,仿佛不知从哪里探出的手,而映在地上的影子也千奇百怪,将这氛围渲染得愈发诡秘。这偌大的宫中,穿梭来去的风发出的呜咽声也颇叫人胆颤心惊。吴邪是神仙,他本是不害怕的,可身边的小太监却抖得如筛糠一般,连带着他也生出一丝丝的寒意。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张起灵就跟在离自己半步远的身后,吴邪心中那团阴霾便立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坦然自若地走在花园的小径上,还嘲笑了回那小太监的胆色。
  
  地上细细密密铺着的鹅卵石有些冒汗,吴邪小心谨慎地走着,他的衣袍曳地,虽显华贵,但很容易磕绊,他生怕滑一跤在张起灵的面前丢脸,所以走得很慢,手心紧攥着,有些微微的出汗,心里骂着是哪个挨千刀的在御花园里铺了那么多光滑的鹅卵石。正紧张着,一只手轻轻地钻进了他宽大的衣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吴邪一惊,抬起头去看时,正巧对上了不知何时已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张起灵的双眸。月华如水,倾泻在他的肩膀上,浓黑的睫毛轻颤,带着闪闪的亮光,还有那双星眸,此刻正深沉地凝视着自己,望不到底。吴邪的心蓦地乱了一下,立刻就不平静了,被握住的手轻轻地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得由着他继续牵着。
  
  他的手很规矩,只是用手掌轻轻的包裹着吴邪的手指,意图也很明确,只是生怕那些带着露气的石头让他滑倒。
  
  可吴邪被他拉着有些迷迷糊糊的,那冰凉干燥的手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他成年之后再无同任何人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也许是错觉,被张起灵牵着走反而走得更慢了。
  
  已经能够看见寝宫的灯火了,张起灵松开手,转过身对吴邪说道:“寝宫重地,臣不便逗留,只能送陛下到这里了。”
  
  吴邪点了点头,手上还残留着被他牵着的力度。
  
  寝宫内温暖如春,萦绕着的香熏让人放松,吴邪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正好透过正在缓缓合上的朱门缝隙看见那人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自己。
  
  两个人站在那里沉默地对视着,直到那扇门彻底地关上,将两人的视线阻断。
  
  “张太傅他……”
  
  “陛下有所不知,张太傅其实每晚都在陛下的殿外守候,常常要等到陛下安寝才会返回自己的住处。”
  
  “什么?!”吴邪大惊,难道今日并非巧合而是他平时每日都会做的事情?“有多久了?”
  
  那小太监若有所思,“让奴才想想……好……好像张太傅一入宫之后就这样了,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他二话不说,大步走上前拉开大门,秋风猛地灌入了寝宫,瞬间迷了他的眼,刚落下还没来得及扫净的落叶被吹进了屋内,连带着他的发丝与衣袂也一同在风中飞扬。
  
  张起灵已悄无声息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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