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是第二个失踪的女孩邹佳悦,最先发现的那具死亡时间介于另两具中间,还能辨认出死者的模样,基本可以肯定就是杨明丽的外孙女桑晓朵了。这两名死者嘴唇青紫,有咬舌迹象,初步判断像是死于中毒,但具体是什么毒物,还得等回到解剖室进一步化验才能知道。至于另一具尸体也可以与张倩做同一认定,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看着也像中毒死亡,但与另外两个女孩中的毒不太一样。
卢法医着人带着尸体离开时,杨明丽从车上疯了似地冲出来,方局长一时不注意,竟让她跑到了尸体旁边,不由分说地朝着一个裹尸袋就扑了过来。搬运尸体的刑警空闲的一只手没有起到丝毫的抵挡效果,杨明丽还是成功地扑到了尸体上。
她眼疾手快地拉开了袋子拉链。只看了一眼,便晕过去了。跟在她身后的女儿女婿慌忙来搀扶她,同时也看到了露在外面的轻微腐烂的小孩脸,好死不死的,正好还是桑晓朵本人的。女儿女婿也顾不上杨明丽了,全都趴在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的。
方局长看着乱七八糟围着哭的三人,很是头疼,还没来得及说话,卢法医越过他上前一把把扑在裹尸袋上的朵朵妈妈拉开了,怒斥道:“你们怎么能动尸体?要是破坏了上面的证据,白白让凶手逃脱法律制裁怎么办?做为家属,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的行为是不是该好好反思一下?要想为孩子讨个公道,就别跟这里添乱,我想尽快带尸体回去解剖,你们让开!”
两人听了卢法医的话,忙离开尸体,也抱得已经晕过去的杨明丽一起后退了几步,放这些人离开,却仍是死死地盯着那越走越远的尸体,目送自己的心肝宝贝被送上车,慢慢走远,之后三人也上车,远远地跟到了公安局,也不上楼,就在车内默默地坐着,等着,哪怕能知道只言片语也好。
没有人忍心驱逐他们离开,子女永远不应该比父母更早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是悲痛,更何况死去的还是没有来得及享受生活的美好的孩子。孩子的夭折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没有之一。
卢占林回到解剖室,马上投入了工作,这个平时好脾气的中年人面对三具小小的尸体时早已出离的愤怒,找出线索,抓住凶手是他此时唯一的想法。
一天时间,尸检结果就出来了,三名女童,死亡时间较长的前两名死者邹佳悦和桑晓朵死于摄入hailuoyin过量,手臂上有针孔,除此之外身上无明显外伤,直得一提的是,桑晓朵的死亡时间就在她失踪后不足24个小时,不知凶手是出于是什么目的要了她的命。
至于第三具张倩的尸体,跟前两具明显不同,尸体身上多数软组织挫伤,大量皮下出血,没有太多愈合的痕迹,说明这些伤痕是死者死亡前较短的时间内造成的,但是女童身上的伤却并不严重,凶手并没有下死力气打她,再有就是死因,张倩死于青霉素过敏性休克,显然,凶手的本意并不是想杀她,而是想给她治病喂了她吃药,却不想这个孩子对青霉素严重过敏,结果断送了她幼小的生命。
凶手对于杀这么小的女孩子一点也没手软,另外两个至今仍下落不明的孩子性命堪忧,为了尽早找到他们,发现尸体后,张垒马上带人去马志鸿家先一步控制了他,马志鸿对警方的到来表现得非常惊讶,到得知自家没人住的空屋后院挖出死人后更是震惊地合不拢嘴,回过神来连忙解释:“这位警官,你们肯定是搞错了,那座房子自建完我就后悔了,一直也没有住过,肯定是别人看那里没人还挺偏僻,偷偷占了地儿杀了人了。你们可得调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到底你是冤枉还是清白,你说了不算,当然光凭我说肯定也是不算的,我们让证据说话。不过归根结底,尸体是从你家里挖出来的,你还是要跟我们回公安局一趟,等具体事实了解清楚了,如果确定与你无关,我们肯定会放你回来的。”
马志鸿当然不愿意跟张垒走了:“这不太好吧,我马志鸿在x市也是有身份的人,这样被你们带走了,不明真相的人该怎么想我,以后我还怎么在市里混。如果警官你拿不出逮捕证,那么很抱歉,我不能跟你去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张垒笑了笑:“我想马先生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要逮捕你,而仅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我国公民有义务在刑警案件侦破过程中配合警方提供你所知的线索,是不需要逮捕证的。请吧,马先生。”
张垒带来的人一左一右站在了马志鸿身后,马志鸿不想闹得太难看,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张垒走,但在上车前还是狠狠地威胁了下他:“哼,请我进去容易,想送我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撬开他的嘴()
马志鸿翘着二?腿,老神在在地闭着眼,口中低低地哼着歌,完全视对面坐着的两名警察如无物。
负责询问的张垒和文沫二人虽然心急如焚,面上却半点不显,两人也低声交谈着,一点要催问马志鸿的意思都没有。现在他们手里没有决定性的人证物证,间接证据的力度不够,不足以一次性撬开他的嘴,正面接触警方的优势不显,他们只能跟马志鸿比拼心理素质,毕竟心理有鬼的人是他而不是警察。
警方对发现尸体的别墅也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在屋内的客厅和卧室内分明找到了些用过的牙刷和毛发等物证,虽然dna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但警方肯定这些证据分别属于马志鸿和五名孩子,鉴于房屋本身属于马志鸿所有,他很可能分辩这些毛发是以前留下的。
同时,警方还从客厅搜出了明显出自孩子之手的几张画,其中有一张画上面画的是三个人,两男一女,一大两小,下面分别标注着名字:大哥哥,敏敏,阿鹄哥哥。看了这副画,文沫联想到了马志鸿的弟弟妹妹们,这副画上的大哥哥应该就是马志鸿本人,阿鹄代表的是他的弟弟马志鹄,敏敏则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邵芷敏,这也是为什么马志鸿抓走的孩子有男有女的原因了,他们是他死去的弟弟妹妹的代替品,田士强适应了这种生活,一直活了下来,并主动帮助马志鸿抓走了聂雅清,而警方发现的三具女孩尸体,应该是她们没能满足马志鸿找回妹妹的幻想,才被他杀死了。张垒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说聂雅清曾经叫过跟他一起的田士强阿鹄。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撬开马志鸿的嘴巴,找回可能仍然活着的田士强和聂雅清。
马志鸿歌哼了一首又一首,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警方到底掌握了证据,自己处境到底怎样。他偷偷睁开眼瞟着对面的人,那两人严肃地低声讨论着什么,不时翻翻他们桌子上摆着的一堆照片和证物袋,却一眼也不看向自己,他努力地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车牌,游乐场和dna等词。
马志鸿拼命地回想,他拐走孩子的时候开的车都用的假车牌,而且这些假车牌也不是随意就用的,而是他亲眼看到的车型一致的车,他才记下的车牌号伪造出来的,就连造假牌他都小心谨慎地利用出差的便利去外市购买,他一共准备了六个假车牌,每用完后直接仍掉,绝不使用两次,这些警察绝对查不到他身上的。
想到这,马志鸿松了口气,他想好了所有的退路,警方不可能有证据,于是他放下心来,安心地等着时间到了警察放他回家。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负责物证检验的鉴证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终于从包裹尸体的塑料布中找到了一枚指纹和几根明显不属于孩子的毛发,这枚指纹就是马志鸿留下的!毛发的dna鉴定结果也证实属于马志鸿所有。
拿到铁的证据,张垒一鼓作气,开审!
这些证据一一摆在马志鸿面前后,马志鸿的脸色变了几变,张张嘴,嘲讽地笑了笑;“就这点证据也能把我吓倒?我家储藏室里有好几卷这样的塑料布,是我亲手买来搬进去的,怕我种在后院的花花草草冬天的时候冻死,准备建个大棚呢,哪个上面估计都有我的指纹,算什么证据?至于这副画,是我亲戚家的小孩子三个月前借住的时候画的,从那之后我再也不去过别墅,你们抓不到真正的杀手,想将杀人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告诉你们,不可能。我现在要找个律师来。”
张垒又缓缓抽出另一副画:“这个也是你们亲戚小孩子画的吗?可以告诉我这孩子是你哪家亲戚,叫什么名字吗?”马志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跟刚才那副画上的字迹很像,他也记不得当初邹佳悦到底画了多少副画,只能顺着张垒的话点了点头,承认这副也是。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文沫轻笑:“马先生的这个亲戚我知道是谁,是个叫邹佳悦的小女孩,对吧?”马志鸿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被文沫制止了:“马先生别再狡辩了,这第二副画是我们从邹佳悦的家里拿来的,你应该也认出来了,跟刚才那副画上面的字体明显是一个人留下的。”“像不代表是吧?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出自同一人之手?据我所知,笔迹鉴定好像不能做了证据吧?”“的确,我们只是把它当作参考,决定性证据都在画上呢,你再好好看看第一副画。”
马志鸿依言细细地将那张画从上到下看了几遍,这才发现这副画背景里的太阳颜色红得不太自然,微微有些发黑,这是怎么回事呢?“你也看出来了吧?这太阳上的红颜色根本不是颜料,而是血。估计当时画画的时候,邹佳悦手指受伤了,血滴在了纸上,她才画了个太阳遮掩的。马先生不给我们好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本案的受害者邹佳悦画的画会出现你两个弟妹的名字呢?”“。。。。。。”马志鸿哑口无言,文沫趁胜追击:“你从小父母离异,你很幸运跟了你的母亲,继父对你也很好,所以你长大成材有了今日的成就。但你的弟弟却没有这么幸运,跟了你那酗酒的父亲,没有人正确引导他,从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年纪轻轻就死在了监狱里。当初离婚时,你母亲本来是想要带走你弟弟的,但是当初你死活不愿跟着父亲,所以你母亲才带了你的,因此你把弟弟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后来有了妹妹,因为移情心理,你对她百般要好,要什么给什么,却不想惯坏了她,错交了坏朋友,染上了毒瘾,却因为你没有毅力也不忍心将她送去戒毒,最终她吸毒过量死亡。你认为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对不对?”
“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
平安归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我没用,我不是个好哥哥,可是我真的努力了,努力帮弟弟走回正道,努力为妹妹做到最好,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马志鸿越说越激动,最后居然跳起来冲着左边的墙直直撞过去,被一直防备他伤人的张垒拽了回来。
“放手,让我去死,我早就该死了,我弟弟是替我死的,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张垒怒了:“你想死便死,不过别在我眼皮底下,眼不见心不烦,我管你死活,跟我这要死要活的,你比个老娘们还不如!告儿你,在我没找到两个孩子之前,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马志鸿突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着想撞墙了:“不,那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带他们走的,你们别做梦了。”
张垒气乎乎地放开了他的胳膊:“什么你的弟弟妹妹?那是别人家的孩子,人家家大人还等着把孩子接回来呢,他们整日以泪洗面,就跟你当初失去弟妹的心情是一样的,将心比心,你多难过他们就有多难过!”
马志鸿满不在乎:“我弟妹已经死了,我再难过他们也回不来了,我受过的苦他们也得尝尝才行。”
“你。。。。。。”张垒看着马志鸿这欠揍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抓起他的衣襟挥拳想打,被文沫拦了下来。
“别再跟他讲大道理了,他现在情绪不稳定,根本就听不进去一星半点。先送他去拘留所吧。”
张垒押送马志鸿去了拘留所,又马不停蹄地带人去搜查他名下的所有房产,以期能找到失踪的两个孩子。
从孩子尸体被发现到马志鸿进拘留所,两天两夜,当太阳再次升起时,文沫匆匆吃了些早餐,准备带人换下已经搜查一整夜都没合过眼的张垒。
刚走出公安局大门不远,一辆小轿车飞快地停在了她身边拦住了她的去路,杨明丽从车上慢慢被人搀扶下来,站到了文沫面前。文沫真是烦透她了,卢法医尸检最终推断出桑晓朵的死亡时间就在她失踪后12小时内,明显短于另两位受害者,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女人在电视台的一番讲话逼得凶手下了毒手杀人以绝后患,三天前在现场闹了一通,现在又来公安局妨碍他们的正常工作,文沫觉得自己对她的耐心告罄了,刚想再骂她几句,杨明丽却在她面前深深一鞠躬:“文警官,对不起。”一句话出口,杨明丽泪流满面:“老方已经都告诉我了,朵朵的死全是因为我啊,我是老糊涂了,害死了我的外孙女,我后悔啊!!!后悔死了!!!当初我还打电话回去告了你的黑状,我对不起你啊,可是你却帮我抓到了杀我外孙女的凶手,老婆子谢谢你了。”说着又是一鞠躬,在文沫还没反应过来时转身上车走了。
文沫望着她的车走出去好远,终于看不见了,什么也没说,径直上车。死去的没办法救活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剩下的两个孩子活着找回来。
田士强和聂雅清被马志鸿严令不能离开屋子,但是两天过去了,冰箱里存放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都不会做饭,因此虽然厨房里有米有面,两人还是饿得眼冒金星,终于,聂雅清先忍不住了。但她不敢告诉田士强,更不敢鼓动田士强跟她一起想办法出去找点吃的。她可没有忘记被他们拐来刚刚清醒时田士强小小的个子站在她面前恶狠狠地警告她要老实点的情景,在她的眼里,这个叫阿鹄的小哥哥比大哥哥还要可怕,毕竟大哥哥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小哥哥过的,这个小哥哥不止一次跟她说上一个试图逃跑的妹妹被杀了之类的话,吓得她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房间的门只从里面被锁上了,聂雅清从想跑的时候开始暗中看了很多次了,这个锁跟他们家的差不多,她会开,等着小哥哥不注意,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开开门逃出去了。她想吃东西,她快饿死了,她一定要跑!
天还微微亮,聂雅清就被饿醒了,她刚坐起来穿衣服,跟她睡一张床的田士强就睁开了眼睛,警惕地问道:“你干什么?天还早呢。”聂雅清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穿好衣服,起床淘米煮粥,别的不会,这个没什么难度,只要加点水就行了,聂雅清不想被饿死,况且就算逃跑也得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跑啊。所以在饿极了后也顾不得会不会了,饿饿得自然也就得学会了,今天她就试试吧。
当大米粥的香气溢出来时,两个孩子都兴奋极了,顾不得烫,一人乘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一大锅粥就被两个孩子一扫而空,田士强更是撑得直打饱嗝。
吃饱喝足,加上早上起得实在太早,两个孩子不一会就哈欠连天,跑上床回去补眠了。田士强不一会就睡熟,还发出轻微的鼾声,这时聂雅清睁开了眼,悄悄溜下床,蹭到门边,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门锁,像兔子一样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