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再通知我,我想办法再送点进来。”
文沫是在看守所里待得安心了,可苦了一直在外面像没头苍蝇似的崔志佳。他原本一直跟着文沫,寸步不离,可惜自从文沫被带进了公安局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崔志佳根本不用打听,文沫被批准逮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b市公安系统。
崔志佳怎么可能相信?他认识文沫十多年了,她绝对不可能会杀人!怎么办?怎么办?所有人都说证据确凿,她是罪有应得,被关进了看守所,过不了几天,案件就会被公开审理,起诉文沫的罪名,是故意杀人,崔志佳疯了似的到处找关系求情,都没能见到文沫。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崔志佳吃不好睡不下。
庭审当天,崔志佳早早就到了法院,亲眼看着身着囚服的文沫一步步走向被告席,几天不见,她看起来瘦了一点,精神气却还好,崔志佳贪婪地远远望着她,一眼都不舍得眨。
庭审持续了整个上午,崔志佳枯坐旁听席,听着公诉人怎样义正言词地指证他最爱的女人犯下种种无法饶恕的罪行,而文沫的自辩,听起来丝毫也没有底气。案件似乎简单明了,庭审的一切,从公诉人到法官,都好像心中有数,能决定文沫命运的审判,像是走过场一样。
直到中午休庭,崔志佳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匆匆离去,一下午都没有出现。
下午三点十五分左右,崔志佳终于准备好了一切,他最后深呼吸一口气,背上背包,站在穿衣镜前替自己打气:“崔志佳,你行的,一定要成功!”
拉开门,杭竞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吓了崔志佳一大跳,因为前不久杭竞严刚刚替文沫住了几天院,崔志佳即使心里着急,还是耐下心来与他周旋:“杭大哥,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杭竞严也不废话,直接一把扯下他的背包,拉开拉链,待看清了包里放着的东西,脸色不善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带着谁远走天涯吗?”
“不然呢?看着她被枪毙吗?那是我从十多年前开始喜欢直到现在一直喜欢的女人!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做不到!杭竞严,刚刚你看到的,全忘掉吧!算是帮兄弟个忙了!”崔志佳抢回背包,面无表情地盯着杭竞严:“好狗不挡道。”
“看着你也像她一样做错事?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竟是作势据理力争的样子。
崔志佳抬眼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庭审随时都可能结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当庭宣判,他哪里那个美国时间跟杭竞严周旋,文沫被押送回看守所的路上,是他唯一的机会!
崔志佳心下发狠,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将杭竞严让进屋里,趁他不备,抄起放在博古架上的一只花瓶,将杭竞严打晕在地,之后匆匆出门。
下午四点半,崔志佳赶到上城区人民法院门口,文沫的庭审还没有结束,拖的时间越长,崔志佳越有不好的预感。文沫进看守所的这几天,系统内一直有小道消息不时传进他的耳朵,b市已经很久没有腐败警察了,所以文沫的案子一直很受关注,上面不想让一个单独的个案破坏整个公安系统的形象,这个案子,注定会很快结案,而法院从来没有这么勤快的时候,都四点半了,庭审还在继续,唯一的解释,便是法官已经下定决心今天一定会宣判。
他半眯着眼,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过着自己一会将要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考虑清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之后,他就可以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了。
等到一大群人从法庭里走出来,崔志佳蓦地睁大了眼睛,等这些人都走光了,一辆押运警车才缓缓从法院后面的停车场开出来,崔志佳亲眼看到文沫在车上,从自己眼前开过。这才发动车辆跟了上去。
城区里绝对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车多人多,即使将文沫救出来,肯定也是跑不了的,那他所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他一直稳稳地跟在押送车后面,直到他们渐渐离开市区,交通渐渐顺畅,崔志佳一个加速超过了前车,猛地向右转弯,别住了押送车……
之后一切,怎么一句混乱了得,车上三名警察被崔志佳的催泪瓦斯搞得很是狼狈,而文沫直到坐进崔志佳的车里仍是眼泪流个不停。崔志佳开着车一路急驶,到了机场附近的一个长期停车场,换车之后,又开回了市区,将车随意停在路边,带着文沫步行到了一处人员密集的小区,进入其中一间地下室,他才松了口气。
“咱们先在这忍耐几天,等风声过去了,再离开b市,之后天大地大,咱们两个人,哪里去不得。”崔志佳想得挺美,完全没看到文沫一脸阴沉。
“我哪也不去。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那么这个杀人犯的罪名一辈子都洗不掉。萧程灵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死了,还死得那么惨,不能替她将凶手绳之以法,我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文沫!你总是这样,性子太倔,所以才会吃亏。你也不看看,整个系统内的人,有几个相信你真无辜的?他们都盼着赶快结案把事情掩饰过去,又有谁真正在乎你是不是无辜呢?听我的劝,咱们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可能。我是被人陷害的,幕后之人知道我被人救走,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找到我,然后再把咱们俩都杀了。明知没有出路,绝望女警畏罪自杀,痴情男友生死相随,我说的对吧?”最后一句,文沫提高声音冲着门外喊。
“呵呵,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有人从推门进来。
请君入瓮()
推门进来的,是手握一支装了消声器枪的杭竞严。与平时一脸方正表情不同,此时杭竞严的脸上,带着的是狰狞残忍的笑意。
崔志佳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告诉你,想抓文沫回去,没门!”他这边说着话,那边脚便向自己的书包处移过去,书包里有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电击枪,虽然他手上还拿着刚刚带去劫人用的那把枪,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把不过是仿品,看起来挺能吓唬人,可惜不顶用。
“别乱动,崔志佳,如果你不识相,我不介意现在先杀了你,反正你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早点晚点对我来说没差别。”杭竞严轻飘飘一句话,很轻易止住了崔志佳蠢蠢欲动的脚步。
满意于崔志佳的听话,杭竞严也不去管他,只扔过去一条绳子:“自己把自己绑起来,一边去。”便不再理会于他,转而面对着他最恨的人:文沫。
文沫波澜不惊,见到杭竞严进来,脸上一丝一毫的诧异之色也没有,仿佛早就知道一般。此时的她,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杭竞严处理完崔志佳,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文沫双眼如利剑般直视着杭竞严:“你终于来了。原本我还想着,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希望你能事到临头,放下屠刀的。”
“哦?”杭竞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文沫:“难不成你早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文沫苦笑:“我不得不承认,一直到我家里搜出那一堆证据,才让我怀疑上了你。可惜……”
没等文沫的话说完,杭竞严大笑着接了过去:“可惜,你就算心里再清楚,没有证据,空口白牙,没有人会相信你。一样是铁证如山,凭什么他上吊自杀,你却能够脱身?呵呵。没门!”
“你是高汝深什么人?”文沫淡淡问道。
杭竞严这回终于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文沫此时仍然直直盯着他,没有想到,平时死板得有些刻薄的他笑起来时,竟能在眉眼间寻出一分那青年的模样:“不愧是犯罪心理学专家。一下子就想明白我定要你死的原因了,也不枉我在你身边花了这么多心思。不错,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你陷害人的法子,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啊,当年告发高汝深的那通电话,也是你打的吧?”
“哦?这你也知道了?你还知道些什么。索性一并说了吧。反正你今天怎么都是要死的。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好。那我们就从头说起。”文沫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事出突然,等我怀疑你的时候,已经身陷囹圄。没有机会再去调查你的身世了。接下来的,大多数是我的猜测,如果哪里说的不对,还请你自行补充。”
“你从小失去母亲的疼爱,日子过得不算太好吧?所以你才会在心中怨恨抛弃你而去的母亲,长大之后才会嫉妒同母异父的弟弟,可以一家三口过着舒心的小日子,你心里不平衡,又憎恨女性。才会在八年前的市连杀三人,嫁祸给弟弟,既不会因杀人牵连到自己,又能除去被你母亲视如命根子的弟弟,好出一口恶气。我说的可对?”
杭竞严耸耸肩:“你恐怕不会知道我那美丽端庄的亲妈以前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货色吧?我自生下来就不知道亲爹是谁,全拜这个妈所赐,可是她从来没想要我这个儿子,那她为什么还要生了我?我六岁那年,她从良了,嫁人生子,过上贤妻良母的日子,我这个她的人生污点,就被扔到山沟沟一户无子无女的远房亲戚那自生自灭了。我的身世,你猜对了大半,接着说。”杭竞严寻了个离文沫不远的地方,正对着她坐下,枪口时时刻刻正对着文沫。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弟弟的血,是怎么被你设计弄到第二死者身上去的?”
杭竞严摇摇头:“哪用那么麻烦,你们从死者身上找到的血迹,是我的。至于原因嘛,你再猜。”你不是自诩聪明嘛,看你这回能不能猜吧。
这怎么可能?文沫有一瞬间的惊诧,即使是八年前,d鉴定技术也已经很成熟了,同母异父的兄弟,又不是双胞胎,怎么可能d吻合度超过99%?除非……
“你这弟弟,可是得过白血病?后来治好了?”
杭竞严忍不住流露出赞许之意:“文沫,你果然聪明。”说完这句话,他又突然讽刺地一笑:“我还得感谢她宝贝了七八年的儿子得了这要命的病,要不然,现在的我也还是在穷山沟沟里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一辈子都无从得知自己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
“当年我被送进山沟里时才只有六岁,什么都不懂。收养我的那对农户夫妻,男的还算良善,对我总是和颜悦色的,那个女的,却是仅仅看在我那便宜娘留下的钱的份上,她的本意,是要回娘家抱养刚出生没几个月的侄子的,怕我已经大了,记事了,养不熟。我那时还小,记得其实不多,他们都骗我说我亲娘得病死了,要我以后跟着他们好好过日子,我本来也想好好过的,在他们家生活的那七年,每天很小心地看他们脸色,手脚勤快干活,可是稍微哪做得不够好,那女人就要骂我白眼狼养不熟。”
“那时候的我,哪里明白白眼狼是什么意思,每天诚惶诚恐。在我十三岁那年,亲娘出现在我面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哭着喊着求我救弟弟。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高汝深,他长得白白净净,十分可爱,我那亲娘和另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叔叔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好不亲热。这才是亲生父母应该有的样子吧?不管是收养我的那家人也好,便宜亲娘也好,从来没有给过我这种温暖的感觉。也许,嫉妒他,是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深埋心底的毒瘤。”
“医生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最终结果当然让亲娘满意。当我面对长长粗粗的针头退却时,迎接我的不是亲妈的安慰,而是她的怒骂。”
“当年老娘吃尽苦头生下你,你一天都没孝敬过我,现在让你救弟弟,别说只是抽骨髓,就是要了你的命,也是你应当的!一席话说得理直气壮。”
“可是,凭什么?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兄弟,凭什么待遇天差地别?”
“最让我伤心到心死的,是弟弟直到高中毕业,才知道有我这个哥哥存在。他七岁那年怎么治好的病,只被我亲妈轻描淡写一句不认识的人匿名捐的了事。”
“所以,你明白的,没爹没娘,只能自己奋斗了。我从那时候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她后悔不认我这个儿子。”
“因为你用自己的骨髓救了高汝深,从遗传学角度讲,在他身体里起作用的造血干细胞全部来自于你,所以,你们血液中所含的d成分一致,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铁证如山。”文沫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高汝深锒铛入狱以致于最后自杀身亡,你应该了却了心愿才对,又为何会盯上我,认为是我害死他,还要替他报仇呢?”
杭竞严仔细地盯着文沫看了好一会,才长叹一口气:“你们这些独生子女,永远也不会明白做哥哥的心。”
“高汝深是我的弟弟,这一点这辈子都改变不了了,即使他死,他也还是我的弟弟,你逼死了他,所以你要为他偿命,这不过分吧?而且,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你还不明白吗?”
“高汝深大学时选择的专业是医学,恐怕在他得知那份d鉴定结果之后,就明白凶手是你了吧?或者自己会死,或者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哥哥会死,最终,这个善良的青年选择了自杀而不出卖你。所以,你后悔了是不是?”
后悔吗?杭竞严有些迷茫,他需要一个恨的理由,维持自己活下去,不然,光是想想自己手上沾着自己亲弟弟的血,他就夜不能寐,食不安寝。
“好了,后悔不后悔的,现在说了也已经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是说正事要紧。你去年以工作之便接近我,是不是也是你一早规划好的?”得到杭竞严的肯定回答,文沫迫不及待地继续问:“那宋怡心呢?她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不错,宋怡心是我开车撞死的,她占着你助理的位置,我想接近你总是得费些周折的。要怪就怪她选哪份工作不好,偏要留在你身边吧。”
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可以杀死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还以已经死去多年的一个单纯青年之借口!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本性如此,暴虐成性罢了!
文沫忍了又忍,拼命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想知道的,还没有问清楚。
“金店抢劫案和萧程灵的死,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吧?嫁祸于人,你倒用得很熟练。”
“哈哈,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不错,都是我干的!目的嘛,当然是因为你!好了,废话少说,你该上路了,杀人后畏罪自杀,够对得起你了。”
文沫冷冷一笑:“动手!”
真相大白()
虚掩着的门又一次被外力踹开,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一涌而入,瞬间将杭竞严团团围住。
罗沁随后跟着进来,亲眼看到文沫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怒视着杭竞严喝道:“杭竞严,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放下武器投降!”
杭竞严微微发了一下楞,却很快反应过来,指着角落里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崔志佳说道:“罗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文沫是被判了刑的越狱犯,崔志佳劫了押运车,两人躲到这里,我只不过是想抓他们回去,怎么罗队长冲进来后不管逃犯,却要我这个有功之人放下武器投降呢?”
罗沁笑着摇摇头,没理他,还是文沫好心解释一下:“杭竞严,这个世界上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你想陷害我,一开始是很成功的,但是后来证据却太多了,你看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