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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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格里拉-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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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来狗就死了,真不吉利”胡强的女人嘟囔了一句,转身去了。
午饭是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中吃的。
饭后,我来到了院子里,在屋子里我感到了太大的压抑,出来透透气。
“石生哥哥”欢欢跟了出来。
“我都上学了,念一年级了,石生哥哥你呢?”欢欢自豪地说道。
“我……,我没上过学,还不识字呢”在欢欢的面前,我感觉到了一种悲哀。
“哦!?”欢欢惊讶之余,想说些什么安慰我,但又不知说什么好。我拍拍了她的头,表示没什么。
“咕咕……”忽然,一只红色眼睛的白鸟落在了墙头上,竟然不怕人呢。
“鸽子!”欢欢高兴地叫到。
“想要吗?”我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块小点的石头,一见到飞禽走兽,我便有一种要击打的欲望。
“你能捉住它吗?” 欢欢一脸的怀疑
“没问题”我说道。一扬手,石子飞出。随见那只鸽子从墙头坠落在了院中。
“啊!”欢欢一声惊叫,“不要打死它!”
“放心,死不了”我走过去拾起了鸽子,轻轻抚摸了几下,被石子暂时打晕的鸽子慢慢苏醒了过来,挣扎着。我自信我对力度的掌握,可以说达到了微妙至极。
“石生哥哥,你好伟大啊!”欢欢无比惊奇地说,一脸的崇拜之情。我不知道伟大是什么意思,但知道是一种高度的赞扬,心里很是受用。
欢欢上前惊喜地抚摸着鸽子的羽毛,高兴极了。
“放了它吧,石生哥哥”欢欢抱着鸽子亲热了一会说道。
“你不是喜欢它吗?养着玩好了”我说道。
“可是这是别人家养的鸽子呀,并且老师说要爱护小动物”欢欢一脸天真地说。
我听了,有一种羞愧的感觉,也就是从这天起,我不在随便打杀鸟类。我和欢欢一起松开了捧着鸽子的手,鸽子展开翅膀自由地飞翔在了蓝天上。我望着远去的鸽子,也有着一飞而去的冲动。
楼上的客厅里,胡强隔着玻璃惊讶地望着院中所发生的一切,“这小子,真他妈的邪性!?”胡强心情复杂地自语了一句,他又想起了那条被我一石头打死的狼狗。
第五章离去
    我在胡强家住了两天,这两天胡强的女人竟然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冷淡的脸上夹杂着讨厌我的神色,寄人篱下的感觉真不好受。好在欢欢一放学便缠着我讲石格里的事,我只好给她讲了些在山中打鸟和追逐兔 子的经历,她听得入了迷。
这天下午,胡强留我在客厅说话,我知道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石生,这个……”胡强似乎有些犹豫。他还是下了决心道:“我有个开煤矿的朋友,他的矿上现在需要人,你要愿意就先去他那里干活吧,一个月三百多块钱呢”
“行啊!有事做就行”我高兴地道。大山叔所在的建平镇上,有其它山里来打工的人,一个月赚一二百块钱就不错了。三百元对我来说是个大数目,并且我也想早些离开这里,没有考虑到去那个不知道的煤矿能做些什么。
“你愿意去就好,一会我叫人开车送你”胡强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
胡强派来的汽车载着我离开了县城,司机是个年青人,不知为什么他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了我好几遍,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汽车开进了一座山里,沿着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前行了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前方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小山,一群“黑”人正从一个幽黑的地洞里运出来一筐筐的黑色土石倒在小山上。这种可以燃火的神奇的石土,叫做煤。
一个衣衫不整的瘦子迎了上来,和司机打了声招呼,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就是胡总送来的人,身子骨还行,留下吧”我从此开始了一段艰难的经历。 
这里其实是一处私人开采的小煤窑,全部是人工劳作,没有任何机械设备,称不上煤矿。有一个向地下延伸几十米的窑洞,四壁用木桩简单地支撑着,有随时塌方的危险。三十几个人在这里挖煤,与我同般大的少年也有五六个,甚至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整日经煤尘的沾染,又没地方洗澡,令他们变成了“黑”人。住的地方是一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四处透风的木棚,一个大通铺,几十个人挤着睡在上面。吃的是一种粗糙的面馍,就着一碗清澈见底的漂浮着几点油星的汤。我没有想到,除了石格里,山外面竟然也有着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我开始了工作,背着一筐上百斤的煤从地下上来,爬上来的,这本不是我这个年龄和体力所能承受的。一天下来,我累得骨头象散了架似的,吃饭都没了力气,手脚被煤染成了黑色,也加入了他们的行例。这些人木头一般的运动,表情麻木,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从地下到地上,咬着牙拼命地将那筐沉重的煤背负上来,每一次都象从地狱中回转了一次,这种简陋的窑洞随时都有塌方的可能,简直是种地狱般的煎熬。
几天下来,我累得精神恍惚,麻木得多少有些适应。我开始了困惑和怀疑,以胡强的能力,不应该给我安排这种苦差,难道说他在报复?因为我误杀了他心爱的狼狗。也许不是这个原因,虽然苦累,但也能多赚些钱。石格里人逆来顺受的性格在我身上起了作用,我开始了接受,也是别无选择,我暂时不能拒绝石格里人为我安排的一切,我还怀着对他们的信任和他们对我的期望。
这种又苦又累的生活我硬是熬了近一个月,“妈妈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始了咒骂,自己也不知道是骂这个工作还是骂胡强。
每隔几天,总有汽车来将煤拉运出去。我背负一筐煤艰难地从窑洞中爬出来 ,便躺在煤山上再也走不动了,这筐煤已经榨干了我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咦!?这不是那个宋大山家的石生吗?”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打量着我。
我睁眼看时,发现是一个随拉煤车来的装卸工,我并不认识的。
“真是那个会用石头打鸟的石生啊!”那个人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背煤做苦工啊?”
这个人可能是建平镇来的,否则不会认识我,一个月前我可是建平镇上的名人呢。我此时无奈地朝他苦涩地笑了笑。
“这个宋大山,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有些报不平起来。有人唤他,他摇了摇头走开了。
这天,我背了一筐煤从井口出来。
“石生?”隐约的听到旁边有人唤我,那是一种亲切熟悉带着疑惑和颤抖的声音,我慢慢的转过了头。
“大山叔!”我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山叔呆怔地站在那里,惊讶万分地望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刚从煤堆里钻出来的又黑又瘦,脸上犹如贴了一张面罩只露出眼睛和嘴,正在呲牙咧笑的我,已是泪流满面。
“孩子!”大山叔心疼的上前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石生,大山叔对不住你”过了好一会,大山叔抹了一把眼泪道:“要不是镇上的人在这里看到你,回去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在这里受苦,早知道这样,我和你婶子哪里也不会让你去的”
“操他妈的胡强,看我不回去找他算帐!”大山叔激动的有些愤怒了。
“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可爱的大山叔终于将我从这个苦海中领了出来,走之前大山叔还没有忘记去矿主那里为我讨回了三百元的血汗钱。
大山叔得到我的消息后,起早乘车赶到了县城,又从县城打出租车找到了我所在煤窑。回到县城时,天已傍晚,大山叔没有让我去洗个澡,而是领着我直接奔向了胡强家,是要让胡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到了胡强家门口,大山叔掏钱打发了出租车,然后上前抬脚狠狠地踢了几下大铁门。
“谁呀?这么大动静!”里面传出了胡强不满的声音。
门开了,胡强看到了一脸愤怒的大山叔,颇感意外道:“大山?你来了……”他还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我。
“胡强,你做的好事!”大山叔一拳打去,将毫无防备的胡强击倒在了地上,胡强的嘴角立时流出了血。
“大山你疯了!为什么打我?”胡强爬起来,惊怒地问道。突遭一击,他还不明所以。
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我忽然感到心里很难受,都是为了我,竟然让石格里人拳脚相向。
“石生!你……你怎么这个样子?”胡强此时看到了我,似有所悟。我一身煤黑的样子,尤令胡强惊愕不已,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和愧疚。
“说吧,胡强,你为什么这样做?”大山叔握紧了拳头前进了一步。
胡强慌乱的摆着手道:“大山你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他已完全没了底气。
“好,看在都是石格里人的份上,给你个说话的机会”大山叔抑制住了愤怒。
“大山,我们还是屋里说吧。哦,对了石生,院子里有水笼头,你还是冲洗一下吧”胡强低着头,没有敢再看我,我现在的模样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石生,你先用冷水简单的冲一下,回头我领你去澡塘泡个热水澡,不用热水泡上一阵子,难以洗掉你身上的黑泥”大山叔愤愤然。
胡强似得了机会般小跑着回到屋子里取来了毛巾和香皂,讪讪道:“石生,你就脱了放心的洗吧,你婶子带欢欢今天回她娘家住了。对了,你上次带来的包袱里是换洗的衣服吧,忘带走了还在楼上呢,我去给你拿来正好换了”说完又向楼上跑去。还好欢欢不在家,否则我现在的样子会吓坏她的。
大山叔看着胡强为我忙碌的样子,火气这才消了些。
我在院子里冲洗着身上的黑泥,正好能听到楼下屋子里大山叔和胡强的说话声。
“说吧,为什么把石生送到煤矿上做苦力?”大山叔冷冷地道。
“这孩子没文化,暂时找不到能适合他做的事,所以我想先将他送到煤矿上磨……磨练磨练”胡强开始了辩解,但明显的心虚。
“放屁!在石格里受的苦还不够吗,到你这里来还要接受你的磨练吗?你是何居心,以为我不知道,胡方回去跟我说了,他们来时,石生将你家的狼狗当成狼一石头打死了,你便怀恨在心,找了个受罪的活报复他。你可够狠的,石生还是个孩子,能担的起那份苦吗!他若是年青力壮也就罢了,你这是将他往死里逼啊!我再晚去几天,说不定能出什么事呢”大山叔越说越激动。
“我……我也不知道会成这个样子”胡强好象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石格里人的命还不如你家的狗值钱,胡强,你也是从石格里出来的,如今过上了好日子,有钱有地位了,便什么都忘了,你这么做,对得起石格里人吗?”大山叔的声调有些悲愤。
“我怎么对不起石格里人了?”胡强也有些激动起来,“头几年我便找你们商量过,每年我愿出一笔钱采购一批食品药品等生活物资回赠石格里,可是运不进去。往返半个多月的山路,每个人至少要背负上百斤的物资,还要翻山越岭,每次没有二三十人的力量是不值得走上一回的,这还不算往返路上人员的消耗。出再高的工钱,山外面也没有人愿意去。有东西运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胡强说的是实话,石格里的偏远是世人所不能想象的。
听了胡强的话,大山叔沉默了。自从他们这批人多年前从石格里迁移出来后,石格里就失去了每年组织一次青壮年出山以山上的药材换购山外生活必需品的补尝能力,基本上与山外隔绝了。虽然有几个山外的石格里人合伙搭伴,背负着粮食偶尔的回来过几次,也只能暂时的救济几户人家,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当年也是石格里人无能力全部迁出,对于那些从末出过大山的老人来说,以他们的体质,七八天的山路就等于死亡。饥饿和疾病,已令现在的石格里人生活在死亡的边缘上。
香格里拉是传说中的天堂,石格里拉是现实中的炼狱。
清凉的自来水和泪水冲洗着我身上的煤泥,却无法冲去我心中的燥热和悲哀。我不愿见到石格里人的苦难,我走了出来,但我却无法忘记石格里人的苦难。我暗暗发誓,将来总有一天,我会不惜任何代价的将所有的石格里人从石格里接出来,让他们过上那怕只有一天的幸福生活。
“石生这件事,是我错了”沉默了一阵,胡强终于释然道。
“怪我一时想不开,太心疼那条狼狗了,便想作弄作弄这孩子,令他吃点苦头,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我不是真心让石生去做苦工的,送走他没几天我就后悔了,便想把他接回来,但是公司这一阵太忙了,一直没倒出时间来,这两天我下决心准备亲自开车接他回来,没想到你先把他接回来了。这件事我向你和石生道谦,对石生造成的伤害,日后我会加倍补尝的。”胡强又真诚地说道。
听到这里,我心中已没有了对胡强的怨恨,原谅了他,本来就不应该有的怨恨,是我对世事的无知导致了这一切。“应该将那条大狼狗打晕就好了,也真是可惜了”我这样想。
“不用了,明天我就带石生回建平镇,就不麻烦你了”对于胡强的道谦,大山叔已消了火气,但还是不放心我留在这。
“大山,请相信我,我是真心的。石格里我们远不能及,有心无力,但是从石格里走出来的人,来一个我管一个,来十个我帮一群,也算我们这些早些年迁出来的石格里人对石格里有个交待。石生这孩子我看不一般,手里的石头可以任意掌握鸟兽的生死。留下他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在石格里我们都会永远默默无闻,一旦走出来,便有施展我们才智的机会”胡强坚持地说道。
大山叔和胡强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因为我已经走了,不辞而别。我不愿意留在这里,更不愿意回到建平镇,因为这两个地方永远无法实现我心中的愿望,将全部石格里人接出来过上幸福生活的愿望。并且我也不想成为大山叔和胡强的负担,他们两手空空的从石格里走出来,打拼到现在这个样子不容易。我喜欢凭借自己的力量猎取鸟兽,更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博得整个世界。
我不知道我的不辞而别,会给大山叔带来多大的心理伤害。
第六章荣姐
    我走了,因为对我来说别无选择。
我沿着一条道路漫无目的的走下去,离开了县城,从天黑一直走到天亮。我走出了石格里走出了大山,走到了这个充满变数的山外世界,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
我走的精疲力竭,又累又饿。前面出现了一座集市,我过去买了瓶水和食物,胡乱用了。这是我第一次花钱,是为了添饱自己的肚子。我身上揣着八百元钱,五百元是大山叔给的,三百元是在煤矿上挣的。“足够了”我心里想,刚走出大山时,我还身无分文呢。
远处驰来一辆客车,路旁有两个人招了招手,客车停了下来。我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去。我太累了,需要乘坐这个现代的交通工具,借助这个载体把我载向一个末知的理想目标,管他去哪呢。
这是一辆豪华的长途客车,前面还悬挂着一台电视,正播放着一部风光片。电视这个东西很奇妙,里面的人和山水不知是怎么进去的,我在胡强家见过的。我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旁边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穿淡黄色风衣的漂亮的长发女人,一个漂亮的姐姐,她呆呆地望着窗外,微锁的眉间和忧郁的神色,似乎有什么心事。山外的女人个个长得水灵,不用刻意打扮也好看。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售票员走了过来。
“到哪?”她问。
“去哪?”我问。
“省城”她皱了皱眉头。
“就到省城”我说。
“三十七块五,起票”她说。
我付了钱,她找了零。旁边的长发姐姐奇怪地望了我一眼。
“报销吗?不报销就不给你票了”女售票员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报销是什么意思,茫然地摇了摇头,女售票员便转身去了。不管怎样,我买到了一个座位。
我将手中的钱整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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