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弧月尖叫着厉吼道,她绝对不相信那个无赖会是书生。
书生是谁,那几乎就是残虚之地的神话。他的无与伦比,他的书生意气,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英姿,无论哪个方面,都绝非那个无赖所能相提并论的。更何况,他……死了。
想到这,弧月美目含煞的向着一旁的黑衣女子望去。
“不管是不是,直觉告诉我,谜底就快要揭开了。”黑袍人倒是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散的说完,伸胳膊伸腿的打了个哈欠,“你们聊着,这几天脑子费的有点多,我先去补一觉了。”
另外一边,回到刑车卫卫所的展白,脸上丝毫不见笑容,神色凝重的对枭娜姐妹问道,“那些人也见过了,说说你们的感觉。”
“很强,随便拿出一个,都未必比我弱。”有过交手经历的旖旎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不是废话么,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让旖旎发言就是一个错误,只能期望枭娜能给自己些惊喜了。
“正如妹妹说的,他们确实很强,尤其是那个披着黑袍的男子,就连我也看不透。”枭娜脸上同样格外的凝重,“最的是,他们身上的味道。”
“味道?”展白大为不解,这味道有什么不同?
“虽然那五人极力的遮掩,尤其是黑袍之人,更是伪装到完美的地步,但我还是闻到了……邪气。”枭娜极为坚定的说道。
“邪气?那是什么东西?”展白更加的疑惑了,这东西听上去挺玄的,早已经超出了他那可怜的玄修常识的范畴。
只可惜,枭娜只是自顾的苦恼着,丝毫没有要跟展白解释的意思。
“少主,少主,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展白微微皱了下眉,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发作,“给我滚进来。”
房门被大力的推开,一名全身贯甲的刑车卫慌乱的跌了进来。
“慌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展白不无训斥道。
“主母,主母她……她去节度府了。”
“什么?”展白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蓝姬竟然会去节度府,她这一去,跟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事已至此,难道她还以为可以跟节度维持夫妻关系么?
不对,蓝姬绝非如此不智之人,那到底是为什么?
展白不由的想起自己闭关前,蓝姬那心事重重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如此,连自己都不告诉?
任展白想破脑袋,都得不出满意的答案。
……
“贱人,你还敢回来?”赵玄睿愤怒的说完,一掌将蓝姬抽飞出了数丈之远。
噗!!
摔落在地的蓝姬吐出一口鲜血,里面甚至还夹杂着几颗牙齿,饶是有玄力保护,半个脸颊也是高高肿起。
蓝姬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踉跄的爬了起来,面色凄美,“相公,奴家知道此来必死,但心里却又句话,实在不吐不快。”
“哼,你倒还有自知之明。你以为不知从哪里找到些外人,就能扭转乾坤、掌控全局了?你以为区区刑车卫,就真的让我害怕了?幼稚,只要我愿意,这柳州就还是我的,柳元郡还是以我为尊,谁都休想从我手中夺走。”赵玄睿面色无比的狰狞,神经质的咆哮着。
“相公,不管奴家做了多少错事,但铭传毕竟是你的儿子,奴家求求你,救救他吧。哪怕用奴家的性命去换。”蓝姬一把抱住赵玄睿的腿,悲切哀求道。
“嗯?”好在赵玄睿还没有丧失理智,很快就从这话中听出了不同的味道,“你说什么?”
“奴家求求你,救救咱们的儿子。”
“到底怎么回事,细细道来。”赵玄睿锐敏的发觉这里面必有猫腻,眼睛半眯,放射出骇人的精芒。
所谓知子莫如母,不同于赵玄睿,十几年都不见赵铭传一次,作为母亲,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前往庐山剑宗探望儿子。所以对赵铭传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可自从那次意外的走火入魔后,儿子就变了,变的大不一样,也变得越发神秘。
诡异的剑形命格、性情的深邃难测,在万花苑中惊人的表现,以及平日里所表现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作风,无一动摇着蓝姬对儿子的信心。
是的,一开始,她并没有多少怀疑,不管是剑形命格还是性情的改变,她都想当然的以为是那次走火入魔所引发的变数,直到十天前,当她隐晦的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派人刺杀了赵铭玉,致其残废之后,才最终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赵铭玉,他怎么可以派人刺杀赵铭玉?若真是自己的儿子,就绝对不会不知道,赵铭玉现在为什么会是这幅娘娘腔的性子。若真是自己的儿子,就绝对不会忘记,当年他可是亲口向自己承诺过,日后不论如何,都不会伤其分毫。若真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做了这种违背诺言的事,也绝对会千方百计的对自己隐瞒,而不是当时所表现出的默认态度。
对,就是这么一个从未被展白看在眼里的不起眼人物他露出了马脚。
第四十三章 愿者上钩()
“你的意思是,那人不是铭传,而是被人李代桃僵了?”赵玄睿半眯着眼问道。
“不知道,奴家真的不知道。铭传还是那个铭传,但却绝对不是我的儿子。”蓝姬痛哭流涕着,作为母亲,没有人能够体会此时她心中的痛苦以及矛盾。
“那就是夺舍了?”赵玄睿此时已经有些相信蓝姬的话了。若她只是来这里诓骗自己,所说的务必尽善尽美,绝对不会像这般漏洞百出。
所谓真亦假时假亦真,作为一郡节度,赵玄睿的城府绝对比蓝姬深得多了。正是蓝姬那语无伦次的述说,才更加的真实。
“夺舍?”听到这话,蓝姬脸色顿时一边死灰,如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
“我以前还在奇怪,铭传还没到太易之境,怎么会走火入魔?还有按你所说,事后,他除了修为退后外,不仅没有丝毫的损伤,命格更是变异,成了剑形。嘿嘿,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那夺舍了铭传之人,想必是位极不起的剑修。”赵玄睿年轻历练时,也是遍踏山川,见识方面比起蓝姬这种出身名门的人,丝毫不差。
“那……那还有救么?”蓝姬迫切的问道。
“你说呢?能够夺舍之人,修为必定达到了太玄之境。在太玄之境强者的面前,你觉得铭传有可能幸免么?”赵玄睿冷哼一声,不管再强势的女人,比起男人来还是太过感性了,危难时刻就会变得六神无主,这蓝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此时的她跟那些凡人妇孺有何区别?
蓝姬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般颓丧的倒地,神情呆滞,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哼,虽然这女人所说,应该假不了,但谨慎起见,最好还是要试探一番。”赵玄睿望着蓝姬,嘴角不由绽放出一抹冷笑。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这个蠢女人倒是可以作为对付老八的杀手锏,既然如此,计划可以提前了。
“来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
“竟然是这里出了岔子,该死。”展白在遍查了赵铭传的记忆后,终于找到蓝姬出走的原因,心中不禁苦笑。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会暴露,而且因为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物。
赵铭玉,一个从开始就未被展白看在眼里的小人物。
原来这赵铭玉并非是天生的娘娘腔,而是在小的时候受了伤,始作俑者正是蓝姬。
当年,蓝姬玄修出了岔子,竟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当时,赵玄睿正好出门在外,以她跟节度府其他夫人的关系,平日里自然也少有来往。
当时的蓝姬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几乎已经绝望了,可就在这时,还是个小豆丁的赵铭玉贪玩中竟然跑了进来,嚷嚷着问七姨要糖吃。
踏进屋子的赵铭玉很快就发现躺在床上,脸色极为难看的蓝姬。
“七姨,你怎么了?也跟玉儿一样,只顾着调皮贪玩,受了凉发烧了么?”纯真的稚子,还没有被大人尔虞我诈所沾染,不禁关切的走到床边,甚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学着大人那般摸向蓝姬的额头。
当时的蓝姬已经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不仅身体不受控制,就连话都说不出来,有心阻止,可却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的望着赵铭玉的手碰触在自己的额头,然后体内紊乱的玄力,就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如潮般涌向了赵铭玉。
蓝姬出身万花苑,所修的法典自然是阴柔一道,的玄力灌注下,立时就将赵铭玉击晕。躲过一劫的蓝姬虽然及时救治,将其体内的玄力重新吸纳而出,但还是留下了难以根治的暗疮。
赵铭玉还没有奠基稳定的命格受到了阴性玄力的影响,产生了变异,最终造成了他阴柔的性子,而且随着年龄的成长,不论是性格还是一举一动,都日趋女性化,变成十足的娘娘腔。
正是这件事赵铭玉对蓝姬怀恨在心,进而又迁怒于展白的身上。可恰恰相反,蓝姬却因为此事,一直心怀内疚,甚至后来几次探望儿子时,耳提面命的要求日后一定不能为难于他。而赵铭传出于孝心,也做出了承诺。
……
展白没有过多的自责,事情既然发生了,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以后的局面,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想来,现在赵玄睿也已经知道此事了吧,只是不知他会不会相信呢?不管如何,总要做最坏的打算。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撕破脸皮了。”展白细细思忖,这件事虽然不是好事,但也并没有坏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毕竟,有没有父子这层关系,事态发展到现在,两人早已经走到了对立面。
“只是可惜了那些刑车卫。”展白不无叹息道,心中虽然失望,但还是做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定。
没有蓝姬,自己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根本无法掌控住刑车卫,更何况,此时蓝姬已经反水,留下他们,只能是反受其害。
“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展白对着来报讯的刑车卫问道。
“少主难道想要将此消息暂时封锁?”那名刑车卫心中暗想,却是摇了摇头,老实的回道,“知道此事的人不少,想必现在已经传开了。”
“嗯,知道了。你去把人都召集起来,一会我有事向大家宣布。”展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待那刑车卫离开,眼神才放射出一抹骇人的精光。
“哼,若是你不如此做就罢了,否则,嘿嘿,就怪不得我这个当‘儿子’的送你一份大礼了。”
……
连续三天,柳州城都极为的平静,但人都知道,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各方最后的决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每一天都有的平民步履匆匆的逃出城去。所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趋吉避凶是人之本性,没有人愿意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
最终,但凡还留在柳州城中的,就只剩下各方夺嫡势力以及赵玄睿。
战事一触即发,现在所缺少的只是一根导火索。
“少主,少主,不好了。七主母她…她……被锁住琵琶骨,吊在节度府不远的红亭。”又是之前那个刑车卫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展白的面前,从其急切焦虑的神情看,倒是真的对蓝姬忠心耿耿。
“嘿,终于出招了么?”展白没有丝毫的意外,不疾不徐的让枭娜伺候着穿衣。
四方髻、鎏金冠、银鱼袍、踏云靴,好一副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样,一身盛装的展白不像是要参与一场血雨腥风的“鸿门宴”,反倒更像是月下会佳人。
“剑。”展白自顾的伸手,自有枭娜款款的将轻痕剑放入他的手中。
“召集人,去救我娘。”展白大手一挥,已经意气风发的跨步而出。
红亭,很美的名字,但柳州人却知道,这里并非善地,根本就是刑场,平日里都是处斩重刑犯之用。因此地建有为监斩官遮风避雨的亭子而得名。
红亭并不红,而是隐喻此是血染之地。
红亭不远处有一颗百年榆树,高达数丈,树干更是足有数人合抱粗细。
一条手臂粗的锁链自树梢上穿过,下方分叉,各有一倒勾,刺穿蓝姬的琵琶骨,将其高吊于半空之上,其命格之处更是被刺入了数根手指粗的铁钉,状况可谓惨不忍睹。
炙烈的骄阳当空而照,失去玄力的蓝姬嘴唇已是干裂,脸色泛青,很是虚弱。
此时红亭的四周站满了戴盔贯甲的卫士,以及气息沉稳彪悍至极的玄修之人,足足达上千之众。
赵玄睿独自坐于红亭之内,慢条斯理的自酌自饮,耐心颇佳。他在等,等着意图觊觎其权利的不肖之子的前来。
柳州,甚至整个柳元郡乱了这么久,是时候结束了,连带着也该让这辽阔地面上的势力来场重新的洗牌。
蓝姬,不仅仅是引展白出现,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各方势力,只要不是目光短浅之辈,都会趁机决死反扑。因为人都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一旦赵玄睿解决了拥有刑车卫的展白,那么腾出手来,就会各个击破,到那时,他们将没有的机会。
“月兄,你是不是也等急了?呵呵,稍安勿躁,今天定让你饱餐一顿。玄修大宴,比起那些凡俗的士兵,味道可要好太多了。来,为即将到来的饕餮盛宴,干杯。”赵玄睿举起杯子,对着虚无自语自语着。
但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石桌上的酒壶竟然自动的飞起,清澈的酒水如箭般从壶嘴处喷涌而出,飞到半空时候却是莫名的消失。
第四十四章 父亲会()
展白望着面前的颜修儿兄妹,颜修儿的精神倒还不错,而且听人说,这些日子来修炼极为刻苦,几乎废寝忘食,看来庐山剑宗的覆灭已经成为其心头的一道坎,不断催促着他前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目前看来,这倒是好事,只是日后怕是会形成心魔,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起来,对自己的这个弟子,展白还是颇为在意的,之前虽然也有利用的心思,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渐渐的对他也产生了莫名的关切。
不管如何,这孩子都是自己的弟子啊。
相比哥哥,妹妹颜君儿虽然已经摆脱了邪气的侵染,但精神却很是低迷,甚至有些颓废。
展白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揣掇少女的心思。
“此次行事颇为凶险,修儿你随我同去,也算是历练一番,至于你妹妹,还是留下来吧。”展白开口说道。
之所以让颜修儿跟随,除了历练,主要是还是让他见见未来的仇人,在他心里立下目标,以此督促其玄修。至于所谓的目标,自然是弧月等人了。
不得不说,弧月一干人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想要与其对抗,就必须大力的培植自己的势力,单枪匹马总归是势单力薄。
“弟子遵命,只是妹妹她……”颜修儿不无担忧道,作为哥哥他如何不知道妹妹的心思。
心上之人的殒命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而这个妹妹从小先是受哥哥的庇佑,到了宗门,其师父对她也是颇多爱护,心志自然要脆弱的多。
也不知道,妹妹何时才能从这打击中恢复过来。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