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五十多名原来一字并肩营的子弟,在展白看来是叛逆,无法饶恕,可在展良垣看来,却是能够收买的对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是再诱之以利,展良垣相信,能够重新将他们收归到自己手中,如此一来,在接下来与六叔的对抗中,便能拥有更多的力量,也就多了分资本。
如此“大局”之下,赦免这些人之前的不臣之心,便就是属于妥协了。
这也是为什么,展良垣会出现在展白的身后,而且还废话连篇了几句。要知道,按照展白之前的计划,展良垣要做的只是一击必中,斩杀展卫翔清理门户的。
也正是因为看清了二弟的心中所想,展白虽然并不认同,但还是保持了沉默。毕竟,他在血缘上虽是大公子,可实际上,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天赐展脉实在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大哥,展卫翔必须死。但还请大哥帮我控制住其他一字并肩营的兄弟,防止他们插手我的行动。”不过片刻的时间,展良垣显然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不论是凌之以威,还是招安那五十名原一字并肩营的老兄弟,展卫翔都必须死,而且死的越早越好。这个机会,展良垣自然不会假手他人,可又怕会遭到其他人,尤其是原来一字并肩营之人的干扰,那么就只能求助于展白了。
“哎!可以,但事不过三。若是有人给脸不要脸,接二连三的挑战我的耐心,对于后果,我只能表示很遗憾。”(。)
第五十二章 守护成杀戮()
轰!!!!
一声巨响突然从南面传来。
大地为之震颤,肃杀的冲击波到了百丈开外,依然割的人脸生疼。
“这是……”展良垣骇然回首,身后废墟上残留的烟尘,早就不知被那阵余波吹到哪里去了。
视野穿过废墟,顿时定格在南面的战场上。
其实岂止是展良垣,此时此刻,几乎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后久久难以自拔,包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展白。
只见,原纸鸢轩向南延伸两百丈的扇形区域内……一片焦黑,比之纸鸢轩的残骸更加的“废墟”。
可以清晰的看到,青石铺就的地面被足足刮去了半尺厚的一层,楼宇倒塌,残垣断壁,好一个破败可以形容。而在这一片焦土之上,不时的显现出几个全身泥土血污,或站或坐或躺或卧的望着四周的一切,眼神呆滞而空洞,整个人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行尸走肉!
唯一全息全影还有人样的就只有两人,站在扇形废墟的起点位置,赫然是互相搀扶着的楚迟以及聂小凡。
“我去,聂师兄,这是……曰…了天啊!”刚刚结束了东边的战斗,原本还想着施以援手的颜修儿四人,没等走去南边战场,就石化在了半路上,唯有苍剑生震撼之中,还不忘倒吸着冷气不禁唏嘘。
不说外人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楚迟,也是良久后才让目光重开聚焦,缓缓的偏头,望着近乎虚脱的聂小凡,干涩的嗓音颤抖着响起,“这、这就是你一开始所说的计划?”
“守护剑意,似乎玩大了。”聂小凡面色发苦,对自己所领悟的剑意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不是似乎,而是肯定。一招,自始至终,你就只发出一记攻招,就、就灭了至少千条人命。”楚迟指着前方的大片焦土,直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实在是刚才聂小凡那一剑的威力太强了,身临其中,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灭世的浩荡天威。两百多严阵以待的城防营士兵外加数百名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观众,就那般在一剑之下,灰飞烟灭。
“要怪只能怪城防营那些人太强了,差点破了我守护剑意所能承受的上限,积累了那么多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所能随意支配的极限,若是不一股脑的发泄出去,一旦反噬,那死的就是咱俩了。”聂小凡极为认真的解释,却听的楚迟阵阵无语。
这守护剑意,当真算得上“变态”二字了。一招一式间,有守无攻,甚至到了水泼不进的地步。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它还能以柔克刚,层层分化敌人的攻击,并且从这部分抵消的力量中汲取一些储存起来,以供聂小凡用作以力打力。
当然,现在这个结果,无疑是震撼的,即便是展白也是吓了一跳。可这并不是说,守护剑意就强大到逆天的境地。其他且不说,只是身旁的楚迟,其所领悟的剑意,就未必比守护剑意要差。
剑道三千,楚迟却取之以拙,招式上化繁为简,极尽的追求一力降十会。
若让聂小凡跟楚迟单独放对,这胜负却还未知,甚至落败的几率更大一些。个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守护剑意最强大之处,在于借力,借的力越快、越多,那么也就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就像之前,那两百多名城防营排山倒海的攻击让聂小凡借了太多太大的力量,甚至差点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一旦全部发挥出来,威力甚至不下于地君的全力一击。
可若是对上楚迟,就完全不同了。
楚迟的攻击大巧不工,甚至在当初展白的点拨下,更近一步,隐约中已经碰触到了物极必反的境界。在这种情况下,他剑中的每一分力量都被用到了极致,收发自如,留给聂小凡借力的空间极小。
借不到力,或者说借的力量微乎其微,那么就失去了反击的意义。可若是单纯的凭借防御,长时间的面对楚迟的攻击,别说聂小凡了,就算是展白,想要保持不败,都极为困难。
话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讲一个道理,那便是这世上没有完全无敌的招式,同样的,招式在特定的环境下,都有可能铸就无敌。
这也就是所谓的时势造英雄吧。
……
不过,相比于楚迟,颜修儿、严芈甚至是苍剑生,聂小凡实在是太低调了。按理说,不管是修为还是资历,他完全有资格剑衣领,甚至肩负起跟楚迟共同剑衣领的职责。不过,也正是这份甘于低调,才让展白找到了一个留守地三洲最佳的人选。可同时,也因为如此,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剑道上前进的步伐。
守护剑意虽然强悍,但却太容易被人针对了。尤其是在捉对厮杀的较量中,太过缺乏反击的手段,守远远大于攻,很容易就被会有心人拖住手脚。
当然,瑕不掩瑜,至少在此时、此刻,聂小凡所散发出的光芒,完全的盖过了人,包括展白。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发呆。”展白的声音突然在展良垣的脑海中炸响。
后者一个激灵,陡然从聂小凡带来的震撼中醒悟过来,并很快就明白了大哥的言外之意。
此时,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聂小凡的身上,此时若是猝然发难,绝对是偷袭的最好时机,不仅能够的解决战斗,若是时机拿捏的够好,完全可以在那些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反应过来前,斩杀掉展卫翔。如此,也就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对峙甚至是无畏的伤亡。
擒贼先擒王,展良垣相信,一旦斩杀掉展卫翔,其他人即便心怀怨怼,在失去了主心骨后,也只能投降。
当然,这么做也留下了隐患,会给那些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埋下恐惧的种子。
实话实说,这几乎已经是目前比较完美的解决方案了。
不过,对于大哥的提醒,展良垣却是摇了摇头。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这方法确实不错,适合展白,却不适合展良垣。
兄弟两人,性情相差的实在太大了。作为大哥,展白崇尚的是阴谋论。而展良垣,则更加的倾向于光明正大,以自身的魅力服人。
换言之,如果将展白看做是谋士的话,那展良垣就是将军。
“展卫翔,你可敢与我一战。一战论生死,若你赢,我自身死,只怪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若你输了,我可以向你承诺,可用你之血洗刷掉展六的耻辱。”不出所料,展良垣再一次违背了展白的心意,意气风发中,只是这份气度,就引得左右不少人的侧目。(。)
第五十三章 你不配()
虽然再一次违逆了大哥的意思,但展良垣倒也并非迂腐,反而展现出不一样的聪慧来。xs520.
“展卫翔,你可敢与我一战。一战论生死,若你赢,我自身死,只怪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若你输了,我可以向你承诺,可用你之血洗刷掉展六的耻辱。”
这话看似是说于展卫翔听的,但实际上,更是说给展白,说给那五十余名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们听的。
作为武者,堂堂正正的一战,绝对足以给予最大的尊敬。而展卫翔而言,这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约斗,否则就代表着怯懦,同时也变相的承认了叛变的耻辱。对展白而言,这是展良垣为自己的行为所作出的解释。道不同,同样可以殊途同归。至于其他人,一方面则显示了展良垣的光明磊落,另外一方面,也是在暗示他们。待会两人一旦动手,绝不容他人插手,否则后果如何,就随个人去联想了。
展良垣此话一出,全场皆静,展白嘴角抽动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四周也没有人出言多嘴,而是将目光一齐投在了展卫翔的身上。
“不愧是二公子。”先是南边战场的惊天变故,紧接着又是展良垣的猝然发难,饶是展卫翔也是略一失神,良久后赞叹不已。
“哼,你可敢与我一战?”展良垣显然不愿再浪费口舌,强势逼迫道。
展良垣深知,此事,自己每强硬一分,就能给予展卫翔多一分的压力,也更能震慑住其他人他们心生忌惮,不至于铤而走险。
说大了,这就是战场上的士气,说的更明白一些,其实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罢了。
“不用比了,此战我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甘拜下风。”展卫翔的回答出乎了人的意料。
尤其是展良垣,这种长他人志气的说辞,绝对是军中的大忌。这展卫翔虽不是个好人,却也是难得的人才,怎么可能犯下如此的低级错误呢?
“你们不用看我,事实如此而已。”展卫翔迎接着数十双或失望或疑惑的目光,却表现的极为坦然,“现在的我修为达到了七品真太古之境。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而二公子应该刚刚突破入真太古之境不久。按理说,论修为,我高出太多了。可咱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作为曾经一字并肩营的兄弟,都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修为是狗屁,实战是王道。”
“身份上,二公子是展家嫡传。而我展卫翔撑死不过是条不错的看家狗而已。二公子是天之骄子,生来就能被天赐玄典封印,以能够最大程度的保留先天灵根,吃的是灵丹妙药,用的是神兵利器,至于所修炼的典籍,从基本的展翅诀,到选定兵器后的术典、秘典甚至是道法,无一不是家主的不传之秘。为的就是让你们从起跑线上,就远远的将我们这些旁支甩开,并将这种优势永远的保持下去,以便于维持所谓的血脉的醇正。”展卫翔的反击不可谓不犀利,从不敢应战的角度,示人以弱,从而进一步延伸出家族内的种种不公,瞬间就抓住了在场中绝大多数人的共鸣,将展良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主动瞬间瓦解。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利用常人同情弱者以及仇富的心理,加上一些富有煽动性的感情变化,最终达到一种类似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造反心理。
这番心计跟手段一旁的展白都是赞叹不已。
啪、啪……
毫不顾忌展良垣难看的脸色,展白拍手称赞。
“好,说的真好。我相信,若是六叔也在场,听到你的话后,必将更加的委以重用。”事到如今,展白深知,自己绝对不能置身事外了,否则,结果只会变得更坏。如果真到了那种境地,展白倒是无所谓,可对展良垣的打击,就实在是太大了。
展良垣追求光明正大的坦荡,这本身并没有错,只是要用在合适的地方。从现在看,这展卫翔明显已经不是简单的武夫,而更像是个口舌如簧的谋士。与之辩论,先天上就已经输了。而恰恰,这又是展白所擅长的。
正是展白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四周被展卫翔煽动起情绪的人纷纷冷静下来,并且很快冷汗淋漓,显然都已经意识到刚才自己想法的危险。
在此之前,展卫翔拈轻避重,甚至不惜断章取义,以不公之论,煽动其他人的仇富心态,达到共鸣后组成同一阵线。
不得不说展卫翔的说辞不可谓不,感情也不可谓不真挚,若是放在展良垣,还真的难以反驳。毕竟他所说的都是事实,这一切的不公平待遇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可惜,展卫翔遇到了展白,他的伎俩,在其面前,根本就是无所遁形。
一句话,展白就直中命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确实不假,也确实是煽动造反的经典。可是它的存在,却需要一个前提,那便是超出了承受能力的压迫。
造反,固然是份让人心潮澎湃的职业,但同样也是别着脑袋过活的高危职业。人人都想当英雄,可事实上,有能力以及有魄力当英雄的,百不存一。不论是凡俗之人,还是玄修,更多的还是知足常乐。
但凡活的下去,有谁愿意造反?
凡俗世人如此,玄修同样也不能免俗。
那么问题来了,算上展卫翔,四周这些人,遭受了让人难以承受的压迫了么?
展白口中的“六叔”正是这些人现在效忠的对象。所以,展白根本不需要说太多,只是提一下这个名字,就足以让这些被煽动起热血的蠢货冷静下来。
不论是背叛之前,还是背叛之后,这些人不管是效忠于展傲天还是展傲云,都被委以重用,甚至不惜重金笼络。如此一来,他们有什么理由造反?
至于,不患寡而患不均?
“眼红嫡传子弟的待遇么?”展白丝毫不给展卫翔反驳的机会,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在场的人中,但凡姓展的,上数几代,十几代甚至几十代,都是我展家的嫡传。三代之内视为嫡,可龙生九子,尚且各个不同。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立谁为嫡,谁为庶,靠的可不是长幼,而是贤能,在这个过程中,甚至于会发生像我父亲以及六叔这样的生死相搏,其中的残酷,你们现在也应该看到了。”
“那么,诸位,我想问一个问题。作为嫡传的我们,凭什么将父辈甚至祖辈用鲜血甚至生命换来的位置,拱手让人,又凭什么不能享受这份理所当然的斗争红利,并不惜一切手段的提升自己,以延续我们这一脉的长治久安?若是换做你们,又会如何做?”
展白的话,如同烈日下的寒冰人陷入了思索,从未如此冷静的思考着这个从来不曾想起的问题。
是啊,凭什么?
别人嫡传子弟,拥有这诸多的权利,是靠着几辈人用鲜血跟生命换来的,既然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不能享受的更多。至于作为庶出旁支的他们,即便不满于这份不公,最多只能埋怨自己祖辈的不争气,仅此而已。
“哼,讲大义,忽悠人么?”展白冷冷的望着对面神色难看的展卫翔,嘴角微动,以口型说出了三个字,“你…不…配!”(。)
第五十四章 入赘的女婿()
“嘿嘿,书生之名,果然名副其实。”自己的精心布置,却被人一眼识破,任谁心情都不会好过。
展卫翔终于不现之前的淡然,一脸铁青的瞪着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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