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其他人阻止,言纲胸前银光一闪,一根手指长短的银针兀然出现在那里——这是他手上武器中唯一一个具有爆发性攻击的武器——「极尽之域」。
刺目的光芒从银针上绽放,言纲低吼一声:「空间撕裂!」
「砰砰砰砰!」
接连几声爆炸自凤鸟四周响起,它吃痛的脖子一仰,清脆的鸟鸣声从尖喙中发出,比刚才还要剧烈的狂风肆虐着整个空间,地上的碎石刚一接触到这狂暴的气流便被绞成了夔粉。防御屏障被气流撞上,外露的光芒闪烁不定,险险支撑。
云雀眼看不好,又在屏障外结成了一层防御茧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这才堪堪稳住。
众人心中不禁震撼,这还只是凤鸟的一声鸣叫罢了,他们便已经苦苦支撑,要是它发挥全力,这还有他们喘息的机会么。而且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武器的真实能力是什么,但大家看得出这凤鸟估计就是武器的真实形态而非拟态。
云雀等人惊叹连连,危机感也由心而生,在这狂暴的气流下他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连接近都不能。
言纲一咬牙,也不管防御茧之外的情况怎样,脚下已经蓄力准备冲出防御,凭借着短距离的空间跳跃,他能保证接近光球并发动一击,但一击之后他会怎样就完全顾不上了,现在他满脑子就只有被困在光球中的纲吉。
一定要救出他!
而正在这时,言纲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鬼使神差的目光移向了凤鸟,淡金色的凤眼中此时正饱含着他无法想象的情感。
怨恨、忧愁、悲伤、憎恨……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件武器会流露出这样的情感,而且是全负面的情感。
『为什么……』
空间里各个角落响起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五人身形一震,他们分明听出这淡淡的声音中竟有几分与纲吉的声音相似,但又不全然相同。下意识的他们感觉这声像是叹息、又像是质询的话语来自眼前的凤鸟。
「唔……!」
细微的痛苦的□自纲吉的口中发出。
此时光球中的纲吉全然没有了安详睡眠的样子,他依旧蜷缩着身子,原本舒展的眉正皱在一起,似乎在痛苦的抵抗着什么。
「言……」
「言……你在哪里……」
晶莹的泪水从纲吉紧闭地双眼中溢出,顺着脸颊滑下,带着少许哭音的话语传入五人的耳中。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僵直着的言纲的身上。
他们都明白,纲吉现在在痛苦中,而他所希望的依靠就是言纲。
言纲什么都没说,静静的站在那里。
纲吉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以回应。
胸口被各种情愫填满,愧疚、震惊、不解……但最多的是喜悦。
纲吉呼唤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他为此而喜悦。
银色的气流自言纲的脚下缓缓盘旋升起,就连他自身都绽放出了微弱的银光。当言纲再次抬起头时,眸中的坚定更深了几分。
他要救他!哪怕是粉身碎骨。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言纲已经夹着惊人的气势来到了光球前,身上的银光缓缓流动,在他手上凝聚成一个手掌大小的银色光团。
谁都不敢小看这光团中的可怕能量,即使是凤鸟也不能,但它却来不及阻止,眼看着言纲将这令它颤抖的光团轰上了包裹纲吉的红色光球。
长年与言纲相处的骸早在言纲身体放出银光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事先准备好了一道小型的防御结界和回复光环。
两道白光同时在银色光团脱手时落在言纲身上,言纲也连忙飞速倒退,作为使用者他很清楚这小小光团中所蕴含的能量,这是他所有的能量,只是这一个小光团便将他体内的所有力气抽光,在回复光环的帮助下他才有力气倒退,但也只撤出了几米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凤鸟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本来清亮的凤眼蒙上了一层红雾,凤眼直直的盯着他们走出的那个洞口的方向,满是仇恨的又是一声尖鸣,在空间中肆虐的杂乱气流转眼间竟变成可以随意切割石块的风刃,在凤鸟的控制下上百道风刃齐齐飞向了还停留在洞口不远处的四人。
不明白为什么凤鸟突然变得激动,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他们思考,这每道都长达两三米的风刃根本不是这防御茧能够挡下的,一道两道也就算了,这上百道同时攻击,其中的威力足以将凤凰火山的的山顶削平!
言纲发出的银团碰撞在光球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强大的爆炸冲击将方圆十几米都笼罩了进去,当然也包括那凤鸟。
可没想到即使受到如此的攻击也没让凤鸟的注意力转移,言纲暗道不好,可此时想转回去帮骸他们也来不及了,何况脱力的他现在也帮不了任何忙,只能专注于光球之上,希冀着自己这全力一击有所效果。
眼看着风刃即将临身,四人相视一眼不禁露出一丝苦笑,纷纷放出自己的武器,尽其所能的挡下或破掉一些风刃。
狱寺和山本的武器已经在云雀的帮助下脱离了教会的控制,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狱寺的弓弩不断射出箭矢集中一点欲抵消风刃的威力;山本手上一只戒指放出土黄色的光,在乳白色的防御茧上又增添了一层土黄色的充满厚实气息的防御结界;骸有库洛姆的帮忙,专心控制着言纲身上和众人身前的防御结界和回复光环,而库洛姆则不断催动黑羽做着和狱寺同样的事情。
风刃没有如想象中的落在防御结界上,只有为数不多的风刃撞上了结界,巨大的冲击让支撑着结界的两人身体一震,光芒弱下几分。其余的大多数风刃都在凤鸟的操控下绕过四人朝着洞口鱼贯而入。
这是操控失误?
巨大的危机过后众人有些无法理解。
凤鸟的凤眼微微眯起,突然眼中红光大放,怒火似乎又上升了几分,尖喙中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众人竟感觉到整个空间在颤抖,震惊的神色不约而同出现在五人脸上。
完全忽略了五人的凤鸟双眼死死的盯着洞口愤怒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空间。
『你!是你!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32
言纲的注意力一直没有放在凤鸟和骸他们的碰撞上,他的目光一点都不敢移开,牢牢地锁定着前面爆开硝烟的光球,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拼力一击有没有造成效果。
当烟雾散去时,言纲发现了自己的无力和绝望。
不是说他的攻击没有造成效果,而是出乎他预料的造成了巨大破坏,细密的龟纹从攻击的中心点从周围延伸出去。可没过多久,他发现那些龟纹竟然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消失着,恢复如初。毕竟这是凤鸟制作出的囚笼,只要凤鸟还在,这囚笼就很难破坏,即使破坏了也能在第一时间将它修复。
言纲从来没感觉过如此绝望,即便当初和骸一起与教会相抗他都没有害怕过。但他现在怕了,开始害怕失去,失去光球中的人。
脑中一片混乱。
『你!是你!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凤鸟疯狂的怒吼传到他的耳里,他突然一阵清醒。
是谁让凤鸟露出此等愤怒、仇恨,来的人又是敌?是友?
就在言纲这分神的时间中,光球上只剩下了攻击中心点周围的些许裂缝。突然,一声清朗的话音在偌大的空间中响起:
「空间封锁,时间,定!」
一道淡淡的乳白色光华笼罩下来,言纲顿时感觉到周围静了,无比的安静,没有了风刃的破空声、没有了狱寺和骸攻击的爆炸声、也没了防御结界的碎裂声……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巨大的落差令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入目的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幕,有些朦朦胧胧。而更他惊奇的是这个空间中的一切都维持着自己的动作一动不动,就像是……
时间突然静止了一般。
没错,这就是言纲的感觉,除了他和那只凤鸟,其他人的动作都定格在了那一瞬,连脸上的神情也是如此。
纲吉沉睡的容颜变得安详起来,似乎痛苦的折磨已经消失,让言纲不禁松了口气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都已经那么多年了,你还是在恨我啊。」
平淡的话语伴随着一个淡然优雅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待言纲看清来人的面貌时瞳孔猛地一缩。
真是那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金发少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离上次见他也没过多长时间,言纲发现这少年竟然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不到,纤长的身子配上那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族气质,使得他本就初中的面貌更添几分光彩,没由来得,言纲产生一种危机感。
只见少年不紧不慢地走到凤鸟面前,淡漠的金色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巨大的凤鸟。
『我永远恨你,是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凤鸟语气不知因为什么而剧烈颤抖着。
听到了凤鸟的话,少年眼眸微抬,冷意更甚:「若不是你的介入,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他的生命是我赋予的,轮不到你在这里宣布所有权!」
『你……!』
不理会凤鸟的愤怒,少年目光转向光球中的纲吉,眼中的冰冷刹那间化为一片温柔,但他很快就将目光转了回来,目光变回寒冷,还带有一丝嘲弄:「这就是你拥有他的方式?看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这个人拥有的负面情感,而且和我波动很相近,我要让他成为我的傀儡,然后就去杀了你!』说着,凤鸟操控着光球到自己庞大的躯体面前。
少年不禁皱了皱眉,终于看了眼一直被他忽略的言纲后暗叹:半吊子器灵就是半吊子。
「看来憎恨中产生的器灵除了实力强大也就没什么其他的可取之处了,竟然如此幼稚。」少年不屑的看着凤鸟,冷哼一声。
凤鸟被少年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但它依旧保持着一丝理智,知道眼前人的实力强大,靠巨大的身躯占不到丝毫优势,所以它的身体逐渐缩小,能量被慢慢压缩看似更为凝实。直到只有原来二分之一大小时,它才长鸣一声化为流光冲向淡定自若地金发少年。
言纲只觉眼前似乎有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巨大的白色屏障便随着凤鸟的倒退而破碎。少年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并没有因为防御屏障的破碎而有丝毫惊慌。金色的瞳向言纲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响的声音正好落入他的耳中:
「如果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你就没有资格去爱他。」
言纲身体一震,呆滞的目光慢慢恢复清明,抬头正好对上少年淡漠的金色双眸又是一怔,他知道这是他在说自己。又看了看离自己不远处沉睡着的纲吉,他立马明白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一咬牙,硬是将自己恢复的仅存的一些力量灌输到无力落在地面的银针中去,一时间光芒大盛。
言纲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不紧不慢地操纵着这些大放的光华缓缓收敛并向针尖靠近。没一会儿,整根银针只有针尖一点还有着银色的光点,虽然如星辰一般细小,但其中蕴含的能量却不容忽视。当所有的能量集中在一点爆发出来结果会怎样?
答案是毁灭。更何况言纲瞄准的是被静止下来停止恢复的那裂缝。
清脆的破裂声从光球上传出,在言纲惊喜的目光中化为片片碎片从空中飘落,一个柔软的身体落入了他的怀抱。
☆、33
将纲吉拥入怀中,言纲紧绷的心刚松下来没多久,随着凤鸟愤怒的一声长鸣,撕心裂肺的叫声也从纲吉的口中传出。
「啊啊啊啊——!不要,住手,快住手啊啊——!不要进来!」
纲吉弓起身子,挣脱开言纲,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嘶喊着。距离他最近的言纲清晰的看到一条淡淡的红色细线连接着纲吉的眉心,而来源便是那凤鸟。
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阻止,言纲只能再次将纲吉抱在怀里,在他耳边给予安抚。
另一边的少年也被纲吉的嘶吼惊得心神大乱,差点被趁机攻击的凤鸟击中,在看清情况之后,眼底闪过一丝寒光,看向凤鸟「你要强行灌输记忆给他?!你疯了么!」
『哈哈,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混蛋……」少年散发出森冷的寒意,凤鸟竟然不自觉的后退了几分。
「他」的记忆绝对不能让纲吉知道!
挥手一道白光打入纲吉的身体里,随即白色光芒夹杂着红光将纲吉的身体笼罩,一只凰鸟从他的衣服内飞出盘旋在他身体的周围,凤鸟发出的红线立即被阻隔在外,纲吉也随之安静下来。
少年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停下,双手几个翻转结出奇怪的手印,用其他人完全听不见的声音低喃道:「七月石,辅助阵法,水镜。」
七道炫丽的光华自纲吉的脖子上飞出,分立在红色细线的七个方位形成一个小型法阵,红线正好从法阵中心穿过,奇妙的是穿过法阵之后不再是连接至纲吉,而是直射入言纲的眉心。
言纲精神一怔,只觉得脑子中有一幅幅画面飞快的闪过,根本来不及再注意其他的事情,身体就愣愣的止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做了什么?』
少年做完这些只用了十几秒时间,待凤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无法摆脱「七月石」布下的阵法,只能被动的将它所属的记忆源源不断地送入言纲的脑海。
「现在,你可以消失了。」
话音落下,无数条白线从凤鸟的身边延伸出来,交织在一起,很快便将凤鸟束缚在这坚韧的密不透风的大网之中,凤鸟眼底闪过一丝恐惧,疯狂的挣扎着想要冲破这看似脆弱的牢笼。
少年不紧不慢地靠近无法行动的凤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你知道么?当你所持有的记忆传输完的时候,也就是你消失的时刻。」
『怎、怎么可能!』赤红的凤眼中写满了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被仇恨蒙蔽的你怎么可能会注意这些。归根结底,借由他物产生的器灵根算不上是器灵。」
说完,少年便不再理会不停冲撞着大网的凤鸟,慢慢走向坐在地上的言纲和倒在他怀里的纲吉两人。
凤鸟在不甘中身影渐渐化淡,消失于空气中,纲吉周身的光圈和「七月石」收拢回到他衣服中。
言纲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将纲吉牢牢地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来人。
「放下他吧,我不会伤害他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响起,金发少年居高临下的俯视言纲,金色的双眸中唯有冰冷。
从先前几次的相遇,言纲也看得出这少年对纲吉似乎有着特殊的感情,想及此,内心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不疑有他,温柔且小心地将纲吉放在地上,然后站起与他平视。
可是,还没等言纲站定,只觉眼前一花,一股窒息的恐惧感布满了全身。
「砰——!」
离他们位置较远的一块石壁上突然升起一团灰尘,碎石四射开来落在地上。
「咳、咳……」
烟雾散开,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凹坑,言纲正被钳住喉咙抵在凹坑里。从刚才的位置到这里,少年竟然只用了一瞬就移步了不短的距离,以极快的速度制住了言纲并推向山壁,巨大的冲击另他感到一阵晕眩。
强忍着窒息的痛苦,言纲冷冷地注视着一脸微笑站在面前的金发少年,与现在的举动形成剧烈的反差。
「说实话,我很想杀了你。」冷血的话语,少年竟是用含笑的神情说出口,令人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言纲瞳孔一缩,没有去问为什么,因为他一直也有想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