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双舞- 第8部分

　　　　“不错。”青风天冷然道，“你的任务，你的任务当然不是偷画，而是……杀了柳叮叮，然后栽赃给唐须。”

　　　　“栽赃给唐须，你们杀掉柳叮叮，仅仅只是想借柳羿的手除掉唐须么？”麦甜问。

　　　　青风天哼了一声，冷冷道：“这个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好了，你可以走了，今天晚上，我会等你的好消息。”

　　　　麦甜没有再出声，她抬起脚，准备出去。

　　　　“麦甜，”青风天突然又道，“有一句话，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挂在嘴上。今天，我突然也想说给你听听。”

　　　　“哦？”麦甜扬了扬眉。

　　　　青风天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缓缓道：“我是麦甜，禾苗在哪里？”看到麦甜突然僵住并挺直的背，青风天冷冷继续道，“想听回答么？麦甜，听好了，回答就是‘禾苗在麦甜的心里。’我的答案对么？”

　　　　麦甜的背影剧烈的颤动起来。

　　　　“当你五岁的时候，我十五岁，那时候，你一直追着问我‘天哥，我到底是谁呀，我的爹妈又是谁呀，他们在哪儿？’我无法回答你，当然，现在，我仍然无法回答你，不过，我却知道有答案的禾苗在哪里。”

　　　　麦甜猛然抬起头，高高的抬起了头，但是她没有转回身，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放心，只要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我一定让你见到禾苗，见到完好无损的禾苗，而且还一定会让禾苗解开你这十多年来的迷惑。”青风天道。他虽然看不见麦甜的表情，但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对麦甜所产生的影响，“好了，离约定的行动还有两个小时，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麦甜的头慢慢又垂了下去，她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外走去，觉得脚步沉重无比。不管以往遇到什么事，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像此刻这样如此的心慌意乱，而不知所措过。
第六章闯入禁地
　　　　大鸟街。

　　　　柳叮叮站在街口不远处等待着。在来之前，陈权已经告诉了她，和麦甜聚头的地方和时间。但等了这么久，她却连麦甜的影子也没看见。莫非她临时退却？临阵脱逃了？

　　　　柳叮叮不相信麦甜是那样的人。会不会是麦甜比自己来得更早，没有看见自己，先进去了？那也不可能，只有蠢蛋才会自己一个人抗上两个人的危险。柳叮叮看着街头朦胧的灯光闪烁出欢快的亮泽。思来想去，正感觉到有些不耐烦了，就觉得背后一只手轻拍了她一下。

　　　　“谁呀？”柳叮叮往后张望，当她看见一张黑不溜秋的脸时，骇得往前一跳。

　　　　“我啊。到底是做贼的啊，心虚了不是？”麦甜笑了。

　　　　“喂，我还以为是一个神经病人呢！”柳叮叮目瞪口呆的盯住麦甜，如果不是从声音里听出的确是麦甜，柳叮叮早就拔腿而逃了。现在的麦甜一脸都被油墨画了个漆黑，这且不说，连她的满头短发也没有幸免遇难，被泥浆糊了个乱七八糟，至于身上那破破烂烂，不堪入目的肮脏衣物，更是有着一股浓厚的臭味，简直快要把柳叮叮给熏得四肢朝天，柳叮叮愣了半天，总算是缓过气来了，“喂，麦甜，你这是干什么？你来找我的一个小时之前，可没弄成这么个样子！”

　　　　“我，”麦甜抓了抓泥浆糊成一团的短发，冲柳叮叮笑了笑，柳叮叮发现：即使如此打扮，但微笑时的麦甜，她那双眼睛，仍然无法隐藏起那种活灵活现的逼人光芒，想必这样一种美丽，只是独属于麦甜一人，这是老天爷对她独特的宠爱。只听麦甜笑道，“我在来的路上，嘿嘿，不小心摔进了泥坑。所以……”

　　　　“真不幸，喂，别说是我迷信哦，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看咱们今晚别行动了，好吗？”柳叮叮问。

　　　　“不，不行啊。”麦甜吸吸鼻子道，“要知道这种机会可不好找，据龚化和陈权得到的消息，这个月就只有今天晚上这个机会了。而且，晚结束不如早结束，不是吗？”

　　　　“但是你……”柳叮叮犹豫了。

　　　　“什么你啊我的，”麦甜往大鸟街里面走去，“来吧，叮叮当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今天成功了，咱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去玩个痛快了。”

　　　　柳叮叮狐疑的盯着麦甜的背影，没有办法，她只有跟了上去。如果那个叫唐须的黑老大鼻子够灵的话，想必她们还没进大门，就会被唐须发现了。毕竟麦甜身上的异味也太浓太重了一点。

　　　　大鸟街十八号。过于安静的大鸟街十八号。

　　　　和陈权龚化提供的消息一模一样，整条街都没有人。半个人也没有。所以，在黑夜里的灯光中，柳叮叮和麦甜大摇大摆的在大鸟街道上穿梭而过。洒脱得很。

　　　　但柳叮叮总还是有着担忧的。

　　　　她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对劲对，但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偷偷看了看身旁的麦甜，虽然麦甜表情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那双眼睛，总让柳叮叮感到一丝丝寒意。

　　　　“麦甜，嗯……”柳叮叮欲言又止。

　　　　“啊？”麦甜回过脸来，微笑着看着柳叮叮。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你不觉得吗？”柳叮叮皱眉问，“到底是什么理由使得唐须的兄弟一个不剩的离开大鸟街，把他们的老大唐须一个人留下来？难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比他们老大唐须的命还值钱吗？如果事情真这么重要，为什么唐须不亲自出马呢？唉，我总觉得……”她竟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来。

　　　　“你害怕了？”麦甜淡淡问。

　　　　柳叮叮怔了一下，苦笑一声：“你说对了，麦甜，我这是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没有理由的害怕，似乎是直觉在作怪，好像今天不会有什么好运似的。很奇怪吧？”

　　　　麦甜闻言，脚下一停。

　　　　“怎么了？”柳叮叮一愣，然后似乎领悟了，于是她笑道，“啊，对不起，我不该给你造成心理压力，其实……你也不必紧张，关键时刻，我会救你的。”

　　　　麦甜看了看也停下来的柳叮叮，她的心莫名一痛，柳叮叮的直觉是对的，可是柳叮叮却永远不会知道她直觉里的危险来自她身边正站着的自己。如果她知道，她会有什么想法呢？会恨自己的欺骗么？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如果说她对柳叮叮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这只是骗自己。从小到大，她没有朋友，在青风教里，人人勾心斗角，一不留神，就会被旁人害得永无翻身之日，所以也别想会有一天舒服的日子过了，但自从认识了柳叮叮后，麦甜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朋友。但是人心难测，柳叮叮自然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思，那自己又何尝知道了柳叮叮的想法？

　　　　所以人必须是绝对的自私，否则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想到这，麦甜幽幽笑了，笑容无疑就像阴柔而诡异的月亮。

　　　　“叮叮，像这种情况，你能做到自保就不错了……”麦甜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她觉得够了，如果柳叮叮够聪明的话，自己的提示应该足够对得起她们交往的几日了。

　　　　“如果我能做到自保，那我就一定会救你，除非我比你先死……呸呸，说死多不吉利，算我没说。”柳叮叮轻轻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似乎恨自己出言不慎。

　　　　麦甜不愿再说，她静静看了柳叮叮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各有心思的往前走去，没多久，便已到了唐须的楼房前。

　　　　“你猜，唐须是不是知道了咱们来了？”柳叮叮笑，只是笑得不太自然。麦甜那怪异的神情不同往日，总让她心底也随之产生一种惧意。

　　　　“他不知道……”麦甜摇头，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过于武断，于是又摇摇头，道，“我和你够小心的了，而且现在也不早了，唐须该休息了吧？”

　　　　听到她不自信的声调，柳叮叮好笑地道：“那可未必，如果他真睡着了，现在只怕也被你身上这股异味给惊醒来了。”

　　　　“如果他被我身上这股异味给惊醒来了，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麦甜有感而发的轻叹道。

　　　　“被他发现了，还是一件好事？！”柳叮叮小声笑道，她瞄了麦甜一眼。

　　　　“哦，是，是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麦甜暗自惊讶，所幸柳叮叮对自己并没有半点疑心。麦甜努力的笑了笑，“如果唐须醒了，我这一身异味，正好可以引开他，你便去偷……偷画，偷了画你便马上离开……而我……而我总会有办法脱身的。”

　　　　麦甜已经知道，那幅画必然是不存在的了，但现在，她心里却充满了矛盾，宁愿如自己所说的，自己一身异味能惊醒唐须，而楼房里也有一幅四不像的画，柳叮叮拿了画能立刻离开，这样，事情的发展也由不得自己了。那么，青风天也没有理由去伤害禾苗。只要禾苗不受到伤害，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找到她，并从她口里得知纠缠了自己十几年的身世之迷。反正迷底已经埋藏了十几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年知道答案，如果几年的等待可以换回一条鲜活的生命，这更有意义。

　　　　“什么啊，你把我柳叮叮看成这么不讲义气的人了，我会生气的啦，没错，我是胆小啦，不过，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到不顾他人死活的没心没肝的混球，”柳叮叮不满地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引开唐须，自己拿了画闪人呢？我告诉你啊，麦甜，咱们两人要共同退进，同生共死，而且咱们还结为了姐妹，更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对不对？”她说着拍了拍麦甜的肩膀，笑道，“不是我故意要说豪言壮语，麦甜，真的，如果这次出了事，我决不会舍你而独自存活。”

　　　　麦甜苦涩的一笑，却说不出话来。

　　　　大鸟街十八号，唐须的禁地。

　　　　柳叮叮和麦甜互相望了眼，表情各自不同。

　　　　大铁门是紧闭的，当然，凭她们的小伎俩，打开一道防盗铁门并不困难，只是，从正门而入，是柳叮叮与麦甜都不习惯的事情。

　　　　“如何？”柳叮叮笑着问麦甜。

　　　　麦甜似笑非笑一声，努起嘴朝楼房边侧那一条粗壮的下水管道示意一番，于是，顺着这条下水管道，她们一前一后的开始爬向二楼。

　　　　二楼没有灯，就凭着街道上的灯反射过来的光芒，她们还是能够勉强看见彼此模糊的身影。

　　　　真安静啊，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但没有针掉在地上。而是听到一个人的心脏正在拼命跳动的声音。

　　　　“是你么？”柳叮叮小声地问。

　　　　“什么？”麦甜的声音更低，“你很紧张是不是？否则干么心跳得这么快？”

　　　　柳叮叮闻言下意识地去用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位置。

　　　　“没啊，好像不是我，是你吧？”柳叮叮怀疑的看向麦甜，但是她多么努力，仍然是看不清麦甜的脸。

　　　　“哼，我紧张不紧张，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麦甜轻声低笑，“叮叮当当，你骗谁呀？”

　　　　“我……哎呀，咱们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去唐须的卧室偷了画再说。”柳叮叮突然想起她们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于是二人无语，向唐须的卧室慢慢移动。

　　　　此刻的麦甜无法说清自己的想法和乱七八糟矛盾的念头。她虽然存心想多说几句话，拖延一点时间，好让自己的思维能够清晰一点，好让自己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

　　　　和柳叮叮手拉着手走了几步的麦甜突然觉得自己正被一双眼睛远远的盯住了，这种她向来很敏锐的第六感觉让麦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人监视自己么？这种感觉一出来，麦甜忍不住立刻往乌黑的房间四周搜索了一遍，屋内似乎很正常。但是，屋外呢？麦甜想到这，忍不住将目光透过窗户往外瞟去。

　　　　窗外的另一栋楼房里，比这儿更黑，但突然一亮一灭的微弱火点引起了麦甜的注意。这火点三亮三灭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这，不正是青风天教的信号么？

　　　　莫名的，麦甜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以自己对青风天的了解，应该早想到了这一点，青风天是一定会找人来监视自己的，只是自己一心思用在了如何解决保全禾苗又可以使柳叮叮不死的念头上，以至于忽视了其他事情。青风天不可能不派人监视自己。他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青风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让青风天教的人尔虞我诈。互不信任，甚至是互相残杀。青风天对此的解释是优盛劣汰，这能促使青风天教的繁荣昌盛及强大。

　　　　在以往的青风天教人行动时，自己不也被青风天派出监视过别的人么？

　　　　在青风天教，是没有失败者的生存空间的。如果这一次行动失败，不但自己保不住在青风天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只怕禾苗和柳叮叮的性命……应该说，她麦甜是应该最了解青风天的。

　　　　麦甜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侧的柳叮叮，但柳叮叮似乎根本没有防备其他，而是一心用在了偷画上，这时候，她已经轻轻伸出手，推开了唐须卧室的门。
第七章班门弄斧
　　　　卧室里一片黑暗。

　　　　她们俩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唐须睡着了么？或者说，唐须在卧室么？

　　　　麦甜的心痛苦的揪结在了一团。但是不能有犹豫，她突然用力的握了一下柳叮叮的手。然后用最快的动作将柳叮叮的手甩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然后往空中一洒。黑暗中，大片大片的银色粉沫立刻飘舞在了整个房间。

　　　　“麦……”柳叮叮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突然间她的身子似乎软绵绵的无力到了极点，只见她往地上倒去，在倒地之前，她似乎还在努力的睁大眼想看清麦甜的表情，但显然黑暗让她无法如愿，她的嘴也动了几动，却也没能说出更多的话来，也许她是想提醒麦甜，但也许她又是想质问麦甜，然而不管怎么样，她终于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倒在了地上，虽然看起来她再也没有力量动上一动，也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可是，她的思维似乎仍旧清晰，因为她的目光异常清晰。在黑暗里，虽然模糊，柳叮叮还是能够看见麦甜笔直的站立着，显然，她没有受到银色粉沫的影响。在此刻，不知柳叮叮心中是不是充满了无数的疑问，或是充满着无数的无奈。

　　　　麦甜没有出声，她在黑暗中找到了灯的开光，“啪”一声，她将灯打开了，房间一片通亮。

　　　　“咦？”麦甜似乎呆了呆，卧室的床上，并没有人。也就是说，唐须没有被迷药迷倒，而没有被迷倒的唐须，注定了是自己最大的隐患。麦甜晶亮的目光移到了躺在地上的柳叮叮的脸上。只要自己此刻一刀杀了柳叮叮，再将有唐须指纹的匕首留下，然后从容离开，那么这所有的一切，到了明天，都将与自己无关系。而如何栽赃，这些具体的细节，也不是自己所需要操心的。

　　　　“你恨我么？”麦甜慢慢走上前，蹲在了柳叮叮身旁，她轻叹道，“我也恨我，你……可我不得不让你恨我……”

　　　　柳叮叮安静的，一动也不能动的瞅着她，眼神是如此清晰明朗而从容。没有哀求，没有愤怒，更没有恨意，连责备与疑惑的意思也没有。麦甜无法读出柳叮叮眼里的意思，因为柳叮叮眼中根本就没有任何意思。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人，尤其是……你！”麦甜用一条手帕包住自己的手，然后又掏出一把匕首，“可是人都是那么自私，如果保存了你，禾苗又必死无疑，禾苗……那是唯一知道我生世之迷的人……我自从知道她的存在后，就不停地寻找她，从八岁那年开始，已经十多年了……”

　　　　柳叮叮清晰的目光看了看她，然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