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都弄的手段似乎有些残忍。
就在刚刚险险避开的地方，坚硬的水泥地被子弹打得垮塌下陷了一大排。
“火神，那个你带着吧。”沙哑的男声，在这种时候却显得意外镇定。
“啊，前辈。带着的！不过那个是不是……”
“都这种时候了火神君就别太善良了。”边说话，黑子边从车座底下掏出那套肩扛式火箭筒。“可是前辈，还没组装。”
“没关系，给我。喂火神你好好开车啊！快躲开！又来了。啊烦死了，纠缠不休的。”
火大的男人，接过黑子递过来的长条状工具箱：“给我争取五分钟时间，我把武器组装好。”
“是。”黑子一边说，一边指挥开车的火神躲避头顶的飞机“火神君，往那边开，那边是树林。”
“用不着——是树林的话反而不好操作——”这么说着，短发的男人一脚登上车尾特质的射击辅助台，一手拉开保险栓，同时对准准心。
“一发结束他们。”
这么说着的时候，火箭炮轰鸣着，朝还洋洋自得的直升机射了过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他们上空响起。
“捂住耳朵！”笠松一边大叫一边捂住自己耳朵。离爆炸源太近，耳膜有受损的危险。
“前辈，干得好！！！”开车的火神，都被刚刚那干净利落的一下给激得兴奋起来。
“火神君，请注意，你还在开车。”
黑子淡淡说道。然后也从副驾驶转过头来：“谢谢，前辈。”
“不客气。”笠松擦了把汗，又坐回后座，有些疲惫。
刚刚的一击看起来很轻松，但要在颠簸的车上保持平衡，扛着那家伙射中目标却并不是容易的事。
刚刚坐下的笠松呼了口气，也顾不上休息，立刻问道“怎么样，他们现在离我们多远？”
“要不了多久就能碰面了。青峰君在往外赶……不过，前辈为什么说‘他们’？”黑子蓝色的眼睛里有一丝困惑：“有人说黄濑君只是擅自逃跑，因为他是政府那边的……前辈也听见了吧。有人这么对赤司君汇报，赤司君也没有反驳。”
那是在他们即将出发的时候。不慎听见的。
笠松毫不犹豫，没有丝毫踯躅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他们说黄濑是间谍这件事是真是假，但是我知道，黄濑不会坐视青峰就这么死掉。”
“为什么这么说？他们关系很好？”
已经摆脱危险，因此火神开车时也插起了话。
“虽然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差，但是那种气场……我不太会形容啦，即使那种生死相交的朋友气场。”笠松回想起他们三人同时在场的情况——大部分时候，都是怒气冲天，没有一个人可以冷静下来。
但是仔细一想的话，那两个人彼此对对方却又抱着不仅仅是憎恶的态度。欣赏，或者是赞同，这之类的感情，不经意之间，却也从彼此的眼中流露。
“我一直觉得，哥哥和黄濑君会成为好朋友……”黑子说到这，笑了笑：“他们性格虽然南辕北辙，但是却意外互补。”
“虽然一见面就像要打架。”笠松叹了口气：“说到底是因为我的错。等一切结束之后……”
“前辈要干嘛？”黑子敏锐地问道。
“我在想，干脆一个人一走了之好了。与其三个人这么纠结……再说，人的感情再深也敌不过时间，无论多执着，过个两年怎么说也应该没大问题……”
“前辈，这是我听过最冷的冷笑话。”结果，被后辈毫不犹豫地吐槽了。
“哈？谁和你开玩笑啊我是真的这么——”
“就不说黄濑君会怎么样了——如果发现前辈居然又一次一个人走掉的话。”黑子漫不经心地敲击着键盘——仪器正追踪着信号源的位置，屏幕上小小的光斑一闪一闪。
盯着光斑看的黑子，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说出来的话辛辣无比：“但是，依照我对青峰君的了解——依照我对哥哥的了解，他不太可能会就这么放任你走。或许会把前辈绑起来？”
“哈——？？？？”
“再加上一个黄濑君——如果他们两串通起来的话，前辈，你没有胜算的。”
黑子淡定地下了结论。
“虽然知道你们的事情很纠结，也一定程度上理解前辈讨厌桎梏另外两人这样的心情，但是前辈应该也要换个角度考虑看看——他们不惜牺牲性命去救的人，到头来，救了他们。”
咔，黑子按下一个不起眼的键，仪器自动发出蜂鸣声。
在哔哔的蜂鸣之中，黑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仅是被自己所爱的人救了，被救之后还要再一次被抛弃——我觉得他们两会气疯的。前辈，一定要三思才好呢，太鲁莽不行的哦。”
“……唔啊……黑子你……看不出你居然分析得这么透彻……”火神情不自禁地感叹。像他就完全想不到这些事。
“那是当然，因为我的兴趣是观察人类。前辈也好，黄濑君也好哥哥也好都是有趣的样本。”
淡淡的又说出了不得了，似乎还令车里另外两个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黑子哲也这家伙还真是……就在笠松想要吐槽的当口，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同时，追踪器上的光标一闪一闪得越发急促。
体格健壮高大的男人，半拖半扛着另一个和他差不多身材的男人，正艰难地往他们这里走。
黑子刚想转头告诉笠松，没想到对方已经敏捷地蹿下车去。
终于，再一次见面了。 火神刚把车停稳，黑子就已经跑了出去。
一身狼狈的黑肤男，表情先是不可置信，直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离他越来越近。那有些错愕的表情才转换成——称得上狂喜。
笠松在距离青峰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下，而黑子则是直接跑了过去。
后面赶过来的火神，体贴地扶住黄濑——青峰瞬时松了一口气。黄濑那家伙看起来精瘦，实际上却不轻。背着他走出来实际上相当耗费体力。
“青峰君！”黑子猛地撞上黑肤男，死死抱住对方。
“喂哲，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哥哥……”青峰笑了起来，难得的温柔语调留给了自己最亲的弟弟。
“好了放开……啧你搂得我疼死了。是说谁让你过来的，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兄长口气。
“我和前辈一起过来的，还有火神君。”黑子依言松开青峰，又走到笠松身边，不由分说地抓住对方的手，把他拖到自己哥哥面前。
“我去看看黄濑君的情况，哥哥，前辈就交给你了。”
“啊？什么啊？你这自作主张的口气还真是欠扁啊哲……”黑肤男扒拉了下头发，虽然嘴里嘟嘟囔囔，但对黑子的做法却并未表示异议。不如说，黑子的做法其实正中他下怀。
笠松先是担心地超黄濑那边看了一眼，看到黑子确实在认真检查黄濑，才回过头来。
说点什么……
笠松艰难地张了张嘴。
可是越到这种时候却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拼了命冲过来救人的勇气有，但是面对面的话果然……
而站在他对面的黑肤男，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秒钟。
比起笠松，行动派或者说——野兽派的他，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事，尤其是以为自己会死——经历过那种体验之后，他的所有行动只凭本能。
本能地大步把瘦弱于他许多的男人拉进怀里，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直到彼此都有些发热，他才被终于挣扎得找到一丝破绽的笠松一脚踹开。
“啧，很痛啊笠松。”
“你突然发什么情啊，你弟弟还在边上吧。”
“啊？那个无所谓吧，哲已经要成年了啊。”
“和你完全说不通。”
“那就别说了。”
说完这句话，又狠狠吻了过去。
另一边，黑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尚在昏迷的黄濑，低声说道：“黄濑君，坚持住，再不醒来的话前辈就真的要被青峰君完全抢走了。醒来啊……”
“黑子你到底站哪边啊。”火神有些困惑。
“我觉得他们三个人要是一直在一起的话也不错。再说，在现在这个社会，明明一个强化者有很多个调节者的事也屡见不鲜……”黑子把湿巾放在黄濑的额头上降温——黄濑现在还在发烧中。
“虽然这么说，但是，和别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如果是我的话就做不到……”火神挠挠头。
“或许是吧。所以最终他们会怎么样……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黑子说完这句话，从车上跳下去。
“去哪里？”火神立刻问道。
“去喊他们。黄濑君的情况不可以再耽搁了。”
☆、第 37 章
“森山。”
“笠松，你这次太过分了吧？居然擅自丢下海常偷跑出去……”虽然知道对方一定有诸多不满，但联络器接通的那一瞬间，潮水般的指责瞬间把整个车厢都要填满。
揉揉太阳穴，急着说正事的笠松只得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训斥：“这些押后再说，B…I型抗生素还有吗？”
“没有了！兵荒马乱，逃命都来不及，谁还有心思……等等，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黄濑。他感染了那种最新的——”
“总之你们先回来。”
居然是赤司的声音。
“我们在基地等你们，快一点。凉太恐怕撑不了多久。”
听筒又是咔的一声，显然，那边的联络器又回到了森山手里：“黄濑那小子？偏偏是这种时候……我知道了，我会再去找找看的。你们先回来，注意安全。啧，赤司那家伙随随便便抢人电话这是什么习惯啊。”
“我知道了，等下见。”
笠松关掉联络器，低头看向枕着自己膝头昏迷的黄濑，手不受控制地摸摸对方的脸。
整个车厢里一改刚刚重复的轻松气氛，变得十分凝重。连青峰大辉都一脸臭样，粗声说道“不能再开快一点？啧什么车啊……”
“已经是极限了，油门再踩下去会烧掉引擎。”火神也露出担心的表情：“但是我会尽量快一点的。”
“啧！”狠狠啐了一口的黑肤男，只是把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车里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一路的颠簸声。
笠松的手触碰到黄濑时，首先就感觉到那种不正常的高热。因为感染而发起高烧，把人的脸都烧得通红起来。
突然，一滴水砸在了黄濑的脸上。因为体温过高，似乎那滴水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看向窗外的青峰，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后面的笠松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哭。他想要转过去的身体动了动，最终却还是咬紧牙，又扭过头去催火神：“快一点啊。拜托了！”
几乎是从没求过人的青峰，这么说着。
“我尽力！”被某种沉重气氛感染着的火神，认真回应道。
而后座似乎就变成了那两个人单独存在的空间。
笠松默不作声地哭着——即使是在失忆之前东躲西藏的日子也好，在失忆之后种种艰辛和痛苦之中也好，他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只能用来流出悲伤的眼泪，因而连单纯的哽咽和哭声都发不出来。
黄濑皱着眉头，显然很是难受。但当笠松长着薄茧的手擦掉滴落在他脸上的泪水时，那皱起的修长眉头，似乎是因为感应到了前辈，所以稍微地、舒展了一点。
拜托车子再快一点，但是，拜托时间再过得慢一点。
拜托……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留住他。
笠松称心诚意地这么乞求着——即使他从来没有什么信仰。
终于，一个急刹，车子停到了帝光的基地之中。
早等在一边的绿间，负责把人拉进了临时手术室。
但是……如果找不到特殊的药剂的话……
所有人的心里都同时蒙着一层阴影。
“前辈……”黑子想要安慰，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对于最亲近的人或许可能永远离开自己这种恐惧——在不久之前他还曾体验过。
那个时候，旁人无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青峰帮忙把黄濑抬上担架后，折返回来，给黑子打了个手势。黑子了然的点点头，退到一边。
这里就只剩下笠松和青峰两个人了。
“喂……对不起，不过……”
青峰一边说，一边猛力地揍了笠松一拳。
这一拳并未使出大部分力气，但是对于一个调解者来说，也是不容小视的攻击力到。
立刻，来不及躲开的笠松，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你干什么！？”笠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一般地怒吼：“要发脾气也要看场合吧？我现在没空和你——”
他全部的精力都还放在刚刚被推进临时手术室的黄濑身上。
“我是说，你冷静一点啊白痴。”青峰粗鲁地打断笠松：“别自乱阵脚，冷静一点！精神绷得太紧的人，最后会崩溃的！”
一边说，他一边把笠松拖到最近的一间房子里去。
恰好，那是笠松的房间。
床头柜上还丢着之前青峰给他的调查报告——那份笠松还没来得及看的文件。
“坐下。”把呆愣的人按到床边，青峰转身又弄来一杯水：“喝。”
笠松颤抖着接过了那杯水，喝了一口，才低声说道：“我好怕……青峰……我好怕……”
“我知道啊。看你的样子都看出来了。”少见地叹了口气，青峰大手一捞，把浑身都在不自觉颤抖的男人抱进怀里：“我知道。”
“如果黄濑就……这么……”被抱住的人，反射性地抓住了手里可以抓住的任何东西——青峰那破破烂烂上衣的前襟，低声说道：“我该怎么办？他不可以有事……”
“别把事情想得这么糟糕。帝光的赤司很厉害吧？他会有办法的。”虽然这话连青峰本人都不信，但也只能用来安慰已经六神无主的笠松了。
就在这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露面的赤司，突然出现在门口。
敲了敲门，并未等到回应就推开门的红发男人，语调平静一如往常，简单地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凉太，不过需要青峰你的帮助。不介意的话？幸男君，青峰大辉就借我用一下吧。”
笠松那几近无光的眼睛眨了几下，立刻明白了赤司的意思。
“……血清？”
“是的，虽然暂时弄不到特效药，不过这里有一个曾经的感染者。”赤司偏偏头，像是在思考：“如果从青峰君的血液里能提取出有用的东西……或许能救凉太一命。”
“我现在就去。”青峰立刻站起来。
“还有，笠松君，虽然记忆尚未恢复可能会造成一定影响，不过有件事也希望你去做。毕竟，做两手准备才比较好……”
“只要是可以救黄濑的事，什么都可以！”笠松坚决地神态，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事实上，当初受故人所托，我才会收留凉太——那个时候，他已经以特别观察员的身份加入了政府。”
赤司等房间中只剩下自己和笠松时，慢慢说道。
“……故人？”
笠松完全摸不清赤司的意思。本来，他就觉得似乎没有人能揣摩到赤司到底在想什么。而显然，从刚刚赤司的一番话更可以看出，这个异色双瞳的男人比所有人都看得远——远到在收留黄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间谍身份。
……可怕的家伙。
“对，故人。或者说，那个人和幸男君也不无关系……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