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格莱尔摇了摇头:“我们必须留一个人在这里,如果大家毫无准备地看到这些——”他的目光从可怜的洛丽丝夫人移到了墙上的字:“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而显然,会有不少人把这些联系到你身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角,哈利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斯莱特林的密室已经被开启,联系他上辈子的经历,总会有有心人利用这件事并牵扯到他身上。虽然这辈子德拉科会站在自己身边,但也不排除其他势力蠢蠢欲动的可能,要知道形势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美好和平静。
不,不止这些,排除种种与记忆中相去甚远的地方,哈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他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这种突然涌上的奇怪感觉。一旁的格莱尔见他发愣,推了他一把:“别站着了,快去!”
哈利急忙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现在还在想什么有的没的,赶快找到邓不利多教授才是对的!他转头朝着校长室的方向冲了几步,顿了顿,又回头喊了一句:“格莱尔,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格莱尔朝哈利竖起大拇指:“交给我吧,快去!”
他的语气大声而坚定,充满力量,哈利听着,只觉得沉甸甸的心一瞬间轻了下来。他转过头,咬了咬牙,露出一个笑容,头也不回地朝校长室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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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里克望着哈利远去的背影,浅浅地笑了一下。适才哈利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有惊诧,没有慌乱,有僵硬,没有恐惧,是个好孩子。他想起自己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指额角的动作被迅速领会——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莫伦看见了,会很为自家小后裔高兴的。
他举起手随意点了几下,为走廊施加了几个混淆咒,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猫,顺便为那脖子上崭新漂亮的粉红色蝴蝶结默哀一下。僵硬,不完全的冰冷,瞳孔仍有光泽,显然是刚刚被石化。他的目光转向墙上的字迹,血液仍未干涸,散发着腥气,三分苦涩,公鸡和癞蛤蟆的结合,魔力——这是蛇怪的血!
蛇怪的血,竟然是蛇怪的血!戈德里克皱紧眉,他必须马上告诉爱人这件事,密室被打开,海德已经醒来,再次被人有目的地操纵——该死的,那个斯莱特林家的后裔小子是怎么混进霍格沃茨来的?!
趁现在哈利和老校长还没有过来,走廊里空无一人,他闭上眼,调动自己的魔力,开始结合霍格沃茨的力量进行一次有目的的溯源。一刹那白色的魔法阵猛地从他身上扩散开来,带着光芒的魔纹勾勒出玫瑰花和宝剑的形状,浮在半空中像是连锁反应一般不停地触发着新的魔法阵,光是凝望就能让人感受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强大。蛇怪的血,黑魔法的烙印,契约,灵魂。他闭上眼,双手叠在胸前,如同做出一个虔诚祈祷的姿势,感受着来自周身最细微的波动与共鸣。
力量在增强,汇集,不断迸发,从而催生法阵缠绕出更多的分支;生命和净化的气息渐渐变得浓郁,连洛丽丝夫人的身体都在慢慢软化,复苏,眼里就要重新焕发平日里警惕的光彩。但处在法阵中心的戈德里克脸色难看极了,他的嘴唇变得愈发苍白,身子有些摇晃,这让他不得不将双手的姿势改为单手扶墙。
可即使是这种强度的力量,一切溯源仍旧没有回应的迹象,看来那小子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体,想要伤害并操纵蛇怪,没有承接血脉的实体怎么可能做到?除非——
想到这里戈德里克猛然一咬牙,伸手一挥,一阵更强烈的魔法波动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魂器,如果是魂器,这种邪恶的黑魔法光是想象就让他觉得恶心透顶。每制作一个魂器就需要献祭一个干净的灵魂,一想到伏地魔为此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戈德里克真恨不得立刻拿着格兰芬多宝剑制裁了他。现在那小子的魂器就在霍格沃茨,就算以他现在的状况,这样强行追溯灵魂很可能让他在床上躺上好几天,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指尖凝聚一团白光,戈德里克靠着墙,捂住发疼的胸口;再不快点,哈利就要回来了,时间容不得他多想。他一咬下唇,手上一用力,狠狠地朝着面前一大片法阵的中心部位点去——
“你给我住手!”
一刹那戈德里克只觉得自己被狠狠按在了墙壁上,这力度撞得他后背生疼,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中途停止魔力运输,法阵是会被破坏的!他急忙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制在自己身上的人,但被外来的强大黑魔力一打散,半空中的魔法阵立刻达到了所能波及范围的最大值,支撑不住地破碎掉了。纯白色的碎片在掉落在地上之前消融在空气里,一点不剩,洛丽丝夫人的身体又变回了最初的僵硬。
戈德里克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他几乎是整个人都软在匆匆赶来的黑发男人怀里。萨拉查冷着脸望着他,语气极力压抑着疯狂的愤怒,一双红得令人心生惧怕的眸子就要燃烧起来:“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需要解释。”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很快被涌到口中的鲜血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扯起一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笑容,试图安抚一下眼前看起来就要出离愤怒了的爱人,好吧,虽然貌似不怎么成功。现在的身体想要动用这种大型灵魂魔法,还是太勉强,但他需要一个渠道宣泄自己的愤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萨拉查看着那个七扭八歪的笑容,顿时觉得内心一阵烦躁,他早该知道爱人这个性子!千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可你永远无法干涉他的一切决定,格兰芬多一旦确定想法便绝不动摇。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对一切摆上台面的黑暗视而不见,他太骄傲,有时他真是恨透了这该死的骄傲。
金发少年的身子仍软在他怀里,微微喘息,血顺着嘴角流下,却毫无自觉,依旧努力地抬起脸来看着他,尽力辛苦地扬着那个笑容。这让萨拉查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千年前的那个时刻,鲜血,拥抱,爱人半敛的湖蓝色双眼,他的嘴角溢出绵延不绝的鲜血,那双眼也被鲜血浸润,却仍是那么动人心魄。他流着泪,凑在自己耳边,吃力地抱着自己,微笑着低声说——
萨拉查猛然收紧怀抱,狠狠地吻着戈德里克,对方唇上的血腥味让他头晕目眩就快要淹没在这绝望无助的彷徨中,心烦意乱。他急需确认,他发了疯地想要确认,他如同快要溺毙的的可怜人抓紧唯一的浮木般将手收紧,却万般小心不敢多用一丝力气生怕碾碎这美丽的梦境。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赎罪的过程是如此痛苦和漫长,他甚至快忘记自己的名字。
“告诉我,你在我怀里,你还活着,你是我的。”
他的神色带着焦灼的痛苦和温柔,光是看着,仿佛连呼吸都要被夺去。戈德里克就着靠在墙上的姿势,仰着头看向自己的爱人。萨拉查在不安,他想,他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来,去抚开那漂亮眉眼间的所有阴霾,动作简单,试图平复对方所有强烈而疯狂的情感。
“我在你怀里,我还活着,我是你的。”
我能承接你的不安,我能读懂你的心跳,我就在你身边,你能感觉得到吗?
他们彼此对视,呼吸渐趋平缓,以一个吻开始,直到远处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才安静地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千年前发生的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等以后会慢慢叙述的,在想写完这里的忧郁,写一个前传好了~
哈利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当然是和戈迪有关的,只是他现在还木有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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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五。一切的源泉
“应该是哈利他们过来了。”
努力压住喉头涌上的腥甜感,少年原本清亮的声线有些嘶哑。他仍靠在萨拉查怀里,身子还在发软,没有什么力气,显然刚才那个魔法几乎将他透支。他轻轻拍了拍爱人的肩膀:“萨尔,放我下来。”
“嗯。”萨拉查眼里疯狂而强烈的情绪在刚才的那个吻里被平复许多,他应了一声,帮着爱人直起身子:“你不该这么乱来。”
戈德里克讪讪地戳了戳脸颊:“当时太激动了,就没想那么多…”
“要是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又不知道会想些什么了。”萨拉查小心地扶着少年,让对方看起来不那么糟糕透顶:“你最好赶快把自己打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萨拉查只想立刻把戈德里克带走,然后让他乖乖地在床上躺上一个星期,惩罚他,让那双美丽的蓝色眸子沾染上欲望和渴求的泪水,让他哀求着向自己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种让人担心的事情来。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无法动摇爱人的信仰,就像爱人无法干涉他的坚持一样;他想囚禁他的鸟,却又知道他的鸟是多么渴望飞翔,为了扭曲的心意而将对方困在身边,他并不想这样,他不想再让戈德里克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
更何况——萨拉查看了看自己搀扶着的少年,爱人现在的身份还是学生,他不能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即使他知道爱人不会介意这些。
“我能怎么打理…”戈德里克半是抱怨半是可怜兮兮地嘟囔了一句:“我现在甚至连个提神咒语都用不出来,好像是那种被抽干了的感觉,糟糕透了…”
话音刚落,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身子,又歪进了萨拉查怀里。
萨拉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开始打哈欠的戈德里克,还是觉得心疼的成分更多一些。他想了想,凑到爱人耳边,低沉一笑:“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啊。”一双蓝眼睛滴溜溜一转,弯成一双漂亮的月牙:“萨尔,你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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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狂冲,要是蛇怪再来一次袭击,格莱尔可是一个人留在那里!就算没有蛇怪的袭击,要是有其他学生经过…哈利可是见识过舆论的可怕威力的,格莱尔很容易会因为这件事被孤立起来,而这一切根本不是他的错!
邓不利多校长一脸凝重地跟在后面,以一个寻常老人不该有的速度和哈利一同快速地穿过走廊。他们走得飞快,但哈利还是心急如焚,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来个疾跑咒或者穿墙咒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守着洛丽丝夫人身体的,脸色苍白的格莱尔。
“哦,天啊!——”哈利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一脸焦急:“格莱尔,你还好吗?!”
邓不利多也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就要挥手给格莱尔一个探测咒了,格莱尔急忙拦住哈利:“嘿,放心,我没事,只是施了几个混淆咒,洛丽丝夫人刚才又动了一下,我有点被吓到了。”
哈利看上去松了一大口气,但邓不利多教授还是皱着眉头:“我的孩子,你确定自己真的还好吗?”
“谢谢教授,我真的没事。”格莱尔扬起一个笑容,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静:“您还是赶快去看看洛丽丝夫人吧,一会大家就要过来了。”
老校长的神色缓和了很多,他温和地看了格莱尔一眼,然后对哈利开口:“哈利,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先和格洛利亚先生回宿舍休息,好吗?”
有邓不利多教授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哈利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宿舍走,哈利注意到格莱尔的速度有点慢,可能是因为他有些被吓到了?但对方的神色很平静,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还会在哈利投过去担心眼神的时候笑一笑,轻松地开几个小玩笑。这让哈利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想对方应该没有什么事。
这时两人走到了公共休息室的画像前,哈利向一脸悠闲的胖妇人报出了口令(“哦,鼻涕虫,真不知道你们这帮格兰芬多的小子在想些什么!”她笑了起来。),正打算进去,却看见格莱尔站在他身后,没什么要动作的意思。这让他有些疑惑:“格莱尔,你不回去吗?”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寄来了一些东西,就快到晚餐时间了,我要尽快去一趟猫头鹰棚屋。”
哈利了然地点点头,身子进去一半,又探个头出来,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格莱尔笑起来,笑容很是舒爽:“快进去吧。”
哈利看着那个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朝对方挥了挥手,爬进了公共休息室。
他刚一走,原先站着的金发少年几乎是一瞬间身子一软,毫无预兆地往后一仰,正好被安安稳稳接个满怀。感受着身后稳稳当当的力量,他很是满足地哼了一声:“呼——总算把哈利骗过去了……”
这是自然的,有斯莱特林公爵阁下这个超级作弊器在,幻身咒,掩蔽咒,简简单单几个遮掩的小魔法,就能让他肆无忌惮地当着一老一小的面搀扶着自家爱人——反正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你不需要怀疑我的能力。”萨拉查揽着怀里的人,低笑了一声:“只要你能开口说话,想瞒过他们不是问题。”
戈德里克扒在他怀里,叹了口气:“虽然是这样,但老校长可不太好糊弄,我敢肯定他察觉到了什么…嘿,话说哈利居然还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要知道,刚才他进去的时候我差点就要歪下去了…”说到这里他一脸无奈了:“这小子回头的时机真是太可怕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哦?”萨拉查挑了挑眉:“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会很麻烦了?”
“没有啊!我其实早…就……”对着萨拉查的目光,少年本来大声辩驳的声音渐渐中气不足,最后干脆直接没有了,死赖在萨拉查怀里蹭来蹭去,就是不说话。
萨拉查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微妙的满足感,两个人就保持着一个歪在人怀里一个搂着人的姿势站了一会。最后他终于叹了口气,借着身高上的优势将戈德里克抱了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沉,看来要好好补一补:“现在,跟我回去,你需要休息。”
“萨尔,密室被打开了。”戈德里克将头靠在爱人的颈窝,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我们必须去一趟密室。”
“嗯,但不是现在。”萨拉查简单地回答:“你必须立刻跟我回去。”
“别告诉我你没有注意到那行字,那是海德的血!”戈德里克紧皱眉头:“它被唤醒,被|操纵,那个后裔小子没有实体,他的魂器就在霍格沃茨!”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仍是很沙哑,却铿锵有力:“萨拉查,我不能走,我们必须立刻去密室!我们不能——!”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他只觉得胸口钻心的疼,疼得他眼前发黑,鲜血从他的嘴里决堤而出,如同开启了巨大的阀门。疼痛一瞬间疯狂侵蚀了他的一切感官,抑制了他残损的呼吸,他很快便陷入了一片迷茫的空白,意识迷糊中他仿佛听见了凤凰的哀鸣和游人的哭泣。耳边传来急促而有力的呼唤,就像猛然错乱的心跳,在这迷茫的空洞中他终于察觉自己正毫无知觉地流着泪,于是他微笑,他想,他终于没有在消失之前忘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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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查。斯莱特林,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萨拉查怀里晕过去的人阿努兰奇简直气得浑身发抖,连周身都燃烧着一团红色火焰,冰冷的金瞳散发着极度危险的力量:“灵魂,又是灵魂!你们斯莱特林家这帮疯子作的孽,千年前扯到他身上还不够,现在还要让他再死一次?!”
“闭嘴。”
萨拉查面色阴沉,很显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