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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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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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敏手里虽然充斥了大量信息,但是对于整个天下的局势,仍如盲人摸象。后宅的家长里短,只是便于她梳理家族、势力之间的勾结,与利益关系。但是天下之大,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比如汉之亡,始于黄巾之乱,那并不完全因为京中达官显贵的勾心斗角,分赃不均。而是汉末的天下灾荒,瘟疫频发,朝廷赈抚不力,以至于灾民流离失所,五斗米教大行于世,遂有朝廷令天下州郡养兵驱贼,这是动乱之源。至于董卓进京,诸侯割据,不过是加剧了这个进程。

    嘉敏知道前世的朝局走向,是她的优势,但是她并不能因此倒推如今的局势。那对于一个生命里前二十余年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中少女来说,要求太高了。棋盘上一角闲棋,都可能导致棋局的天翻地覆,胜负易手,更何况被她和贺兰初袖移动的,是处于棋局正中的棋子。

    天下还会不会乱,帝后之争鹿死谁手,都是眼下无法判断的事。

    如果她手里有一个人,能够左右朝局……嘉敏想了一会儿,还是只能苦笑。人贵自知。她并没有施政的才能,手操权柄,一言以决天下,是怎样如履薄冰的一个感觉,光想想都不寒而栗。

    要识人用人,抚牧万民,给天下以活路,那不是摆平几个权贵就能做到的。她的父亲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几乎没有敌手,但是洛阳不是他的战场。她父兄过世之后,皇帝曾主掌洛阳三月有余,外不能退兵,内不能安民,可见也有限。更休说胡太后,如果她足够能干,天下也不至于动荡如此。

    在这方面,没准反倒是贺兰初袖优势更大,毕竟她陪萧南走到了最后,如果她没说谎的话。南朝怎样施政,她多少耳濡目染。北人擅马,南人操舟,吴朝能够北上灭燕,殊为不易,在民生方面,应该多有进益。但是反过来想,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江南江北,毕竟不能一概而论。

    她还是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保命要紧,嘉敏想。

    转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忽曲莲来报,谢云然来访。

    嘉敏大喜,亲自带了人迎到门前。谢云然这日穿的轻红裙,外罩白绡纱,镂空绣了蝶纹隐隐,精巧绝伦。发间簪的竹节白玉簪,耳中石榴石,清雅中恰到好处一抹艳色。嘉敏笑道:“姐姐别来无恙!”

    谢云然也笑道:“三娘子气色倒好。”

    嘉敏领着她往里走。

    这瑶光寺原是谢云然常来,只不过瑶光寺甚大,嘉敏所住的天心苑她从前却没有来过。这时候只见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几丛修竹朗翠,庭中又植芭蕉、海棠,错落有致,天然不失雅趣,这样的好光景,嘉敏却穿得一身缁衣,虽然看得出是上好的料子,穿着也并不难看,谢云然却总还觉得难过。

    她们虽然相处不久,谢云然是不信她能笃信神佛。总还是宋王的缘故,她想,心里又多三分怜惜。

    两人分主宾落座,嘉敏吩咐曲莲取茶具来与一般北人家中不同,寺里原是常备茶具与茶叶的。曲莲心细,习得一手好茶艺。嘉敏笑吟吟道:“上次姐姐为我煮茶,我这次算是借花献佛了。”

    谢云然目视翻滚的沸水,说道:“陆家妹妹大定了。”

    “这么快!”嘉敏嘴上这样说,实则并不意外。

    “陆家妹子想着春光好,想请姐妹们去家里聚上一聚……我是来给三娘子送帖子的。”

    嘉敏忙欠身道:“使个人来就成了,何须姐姐亲自跑一趟。”心里多少有些诧异,陆静华敬服谢云然她是知道的,但是无论怎么说,谢云然都没有必要纡尊降贵。

    “是我帮陆家妹子拟定的客单,”谢云然道:“不但请了三娘子,六娘子,还请了贺兰姑娘。”

    嘉敏:……

    “我看三娘子今儿气色倒好。”谢云然重复了一句,如果说见面说这句话,多少还有客套的成分,那么这时候说来,明显是欣慰了。嘉敏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却无从辩解,只道:“表姐能得偿所愿,我也替她高兴的。”

    谢云然吃惊道:“令表姐……”

    嘉敏听着沸水在釜中咕噜咕噜地响,并不把话说实,只含糊自嘲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一年大似一年,也不好再不懂了。”

    谢云然心下愈惊,想道:莫非贺兰氏也……想起在宫里时候,嘉敏屡次对贺兰初袖不假辞色。难道她是一早就知道了?那为何、为何最后与宋王为妃的是贺兰初袖,而不是元三娘子?纵是谢云然聪明,一时竟也想不明白,以嘉敏和贺兰初袖的关系,贺兰初袖如何竟能在南平王面前横刀夺爱。

    她倒有心要开解,只是嘉敏的颜色,并没有哀伤的样子。

    静默中曲莲上来分茶,茶香盈室,茶烟袅袅,嘉敏浅啜一口,还是觉得苦。她有意岔开话题,说道:“难得姐姐来看我,今儿天气也好,不如,一会儿我们上目莲山看桃花罢,我前儿也听说,今年桃花开得好……”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间吵嚷。嘉敏微皱了眉,不等她示意,半夏微一躬身走了出去,不过盏茶功夫,就领了个人进来。

    是个布衣少女,约是十七八岁,身量颇高,散披着发,被领到屋当中,抬头怯怯扫了一眼,又迅速低眉,神色间惊慌,像是被追赶的鹿。然而就这一眼,莫说嘉敏,就连见多识广如谢云然,都是眼前一亮,只觉耀眼生辉,那仿佛是从山间摘了满捧带露的桃花,如云华,如霞光,艳色逼人。

    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什么叫“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嘉敏到今儿才算见识到。她从前见过的那些女子,从苏仲雪到贺兰初袖,言行举止,气度家世,都有加分,而这一位,纯粹以色胜。

    细算起,大约只有郑笑薇能与她媲美。

    嘉敏心里暗暗吃惊。就听得半夏说:“这位、这位小娘子在外头,鬼鬼祟祟地形迹可疑,被安福安康看到了!”

    “奴、奴家碰到几个轻狂少年……就、就想进来躲躲……”布衣少女像是怕得狠了,一直低垂着头,也不敢抬起来,也不敢看嘉敏和谢云然,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若是换了别个,嘉敏少不得再问一句“他们为什么追你”,但是到这个少女头上,那仿佛就是完全不必问的一个问题。果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只是嘉敏和谢云然都不是有侠义心肠的人,这时候对望一眼,心里想的却是:瑶光寺是皇家寺院,哪里竟有人敢来这里撒野!

    正疑惑间,外头又有了动静,虽然远,也听得出是男子声音,污言秽语,嘉敏一时恼了,吩咐半夏:“去,叫他们滚!”

    又同曲莲说:“你带这位小娘子下去,好生安置,等明儿风头过了,再领她出去。”

    半夏与曲莲领命。那少女像是甚为感激,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只退几步,深深鞠了一躬。

第114章 路亭(一)() 
待曲莲和半夏退出去,嘉敏这才转脸,带着歉意同谢云然说:“让姐姐受惊了。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匕匕奇小说Ыe。”

    谢云然摆手道:“三娘子和我,不必这样客气只是我疑惑,这天心苑墙高院深,就方才那个娇怯怯的小娘子,却如何进来。”

    嘉敏心道我前儿逃命的时候,从楼阁之上跳下去也是有的,情急了挣命,哪里还顾得上娇气不娇气。遂辩解道:“我瞧着那个小娘子身上有泥,怕是翻墙过来我、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美人呢。”

    谢云然愣了一愣,笑道:“……我也是。”停一停,又说:“还很知礼,却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说到这里,却想起方才少女临走鞠的那一躬,礼节上确实挑不出毛病来,只是总有些怪怪的。

    嘉敏在心里把洛阳高门悉数排过一遍,摇头道:“要谁家有这么个容貌出众的小娘子,谢姐姐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这说话间,半夏去而复返,回禀道:“安福回来说,外头那些人,是宜阳王的家奴。”

    既然牵扯到主子,无论安福安康还是半夏,都不敢替嘉敏做主。

    宜阳王元辰是孝文帝族弟,要论起与皇室亲缘,其实也不算近。这人很会钻营,先帝时,曾为定州刺史,后来因为贪纵太过,被胡太后罢免。如今闲居京师,也有七八年。时人以商贾为俗,这位倒是荤素不忌,在洛阳城里开了连片的花楼、赌馆、典当铺。他是宗室,等闲人也不敢招惹。

    在嘉敏的记忆里,他和周城关系不错,后来周城主政,他还很风光得意了一阵子。说起来周城身边还真是聚满了各种五毒俱全的人物,嘉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特么他的爱好是养蛊么。

    嘉敏没有听说过宜阳王好色,猜想他多半是看中了小娘子的姿色,想弄到花楼当头牌也不一定。

    她倒不怕得罪了他,横竖他身上没有官职,也不敢与她父亲斗。不过他辈分高。嘉敏是晚辈,总不好出头替长辈教训家奴。当时微微迟疑,就听半夏不紧不慢说道:“安福也问了怎么回事,他们说,小娘子欠了宜阳王的债。”

    “欠多少?”嘉敏问。

    “欠了有十余万钱。”半夏说。

    嘉敏扶额,要是小额欠款,她替她还了也无妨,可这么大一笔钱,她也还不起啊。要不呢,就是宜阳王见色起意,设局害人,要不呢,就是那个看上去又知礼又娇怯的小娘子,是个烂赌鬼。

    嘉敏心道我这里又不是大理寺,难不成还能把双方都叫了来给他们断案?

    便只道:“这样罢,你叫安福去和他们说,南平王家眷在此,不愿意见他们佛前生事。”

    她说“南平王家眷”,不提具体设法,是料想对方忌讳王妃会多过她。“不愿佛前生事”是借佛说事,言下之意,出了这个门她不管,在瑶光寺之内,他们休想带走人。这是个折中的方案。

    半夏领命去了。

    谢云然道:“三娘子总不能一直留着她。”

    嘉敏说:“我也没想一直留着她。”

    “那三娘子的意思是……”

    还真是个烫手山芋啊。嘉敏苦恼地道:“我要是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总不好让他们从我眼皮子底下把人虏走,那成什么事啊。先留着罢,横竖有的是地方,也不缺这一口饭吃。没准多等得几日,人就散去了。宜阳王德高望重,总不好为着这么点事,亲自登门,来问个小辈要人。”

    德高望重云云自然是胡扯,但是说到最后,倒有些犹豫,以宜阳王为人,这种事,还真未必就做不出来。

    “那位小娘子如此颜色,恐怕终不能幸免。”谢云然叹了口气:“三娘子不嫌我多事的话,我倒有个主意。”

    “哦?谢姐姐请讲!”

    谢云然道:“外间那些奴才,只道是贵府救人,想必不会留意我的车驾。我等天色晚些归家,到时候叫那位小娘子换上我家侍婢的衣裳,与我一同出门,兴许能够避过他们的耳目。”

    她心里思量,嘉敏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肯伸手,怕是看中了那少女的绝色,想留在身边,待日后贺兰初袖出阁,一并送与宋王,给贺兰初袖添堵这原是寻常妇人家的手段,谢云然并不想嘉敏如此。

    人做过什么,都会在心上留下痕迹,一旦发现手段有效,就像是匠人习得一门手艺,会忍不住反复使用,越堕越深。嘉敏对谢云然有恩,谢云然并不想看到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她这样想的时候,却是忘了,嘉敏自幼丧母,并不精通这些后宅手段。如若她精通,前世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嘉敏闻言笑道:“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有劳姐姐了。”

    谢云然微笑:“举手之劳耳。”

    闲吃了两盏茶,便要上山。

    两人起身换过衣裳嘉敏嫌女装上山不便,不如换作男装。北朝风气,女子着男装也是寻常,只是谢云然身边没有带,好在她身量虽然比嘉敏略高,也没有高太多。一时都话了,谢云然穿的杏子色,嘉敏穿的月白,又摘了坠子、簪子,重梳了发,带上半夏、曲莲,以及安平、安顺两个侍卫,就出了门。

    瑶光寺原是依山所建,背靠目莲山,山不甚高,一路风光却好。草木葳蕤。早春的颜色最是鲜妍,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光斑晃动,树叶轻翠近乎透明。又花开明艳,莺飞燕舞,满目春色如许。

    暖风熏得人欲醉。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说起别后光景。嘉敏这头不待说,谢云然被家中长辈带出门交际,嘉敏之前就有听说,谢家有意将她许给崔家子。嘉敏在中州时候,曾借宿崔家。这时候有意无意,提到崔家几位娘子。

    “……九娘子温柔和顺又大方,十二娘还小,天真得很……”嘉敏说:“我在崔家借住时候,正逢着下元节……”

    目莲山游人不多,空旷处,鸟鸣山幽,花开似锦,一路芳草嘉树。

    毕竟常日在闺中,少有出门。起先的兴致盎然,到后来渐渐疲乏。抬眼时,远远看见飞檐一角。嘉敏大喜道:“前面有路亭,谢姐姐,我们上去歇会儿吧。”

    谢云然额上也稍稍渗出汗来,因笑道:“好。”

    一行人紧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个半亭,亭后逶迤,拖出九曲回廊,都掩映在桃李丛中。桃红李白,风过去,缤纷如花雨,煞是好看。嘉敏举步要进,忽然边上闪出两名护卫,横臂阻拦道:“郎君止步!”

第115章 路亭(二)() 
嘉敏抬了抬眼皮。 ;匕匕奇中文网新地址: ;

    他们这一行人,人虽然不多,却都衣饰光鲜,气度不凡,那护卫也看得出他们来头不小,只是住人有命,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家主人在此与人对弈,不欲被打扰,还请郎君绕道。”

    到这里来下棋,这家主人倒有几分风雅。但是这样霸道,嘉敏没有吱声,面上略有不悦之色。半夏上前半步,叱道:“这亭子既建在山间,想是为了方便路人歇脚。你家主人凭什么独占,难不成,这亭子还是你家私产不成!”

    那护卫却不恼,笑容可掬道:“……正是。”

    嘉敏闻言,目光越过他头顶。亭子上方有方匾额,黑底金字,写的“莫愁亭”,字迹古朴遒劲,很见功力。下方落款是“崔原”。原来是崔家人。嘉敏心想:即便是崔家人出钱出力建的亭子,总还是为了方便路人、惠泽乡里,并非崔家私产。只是顾念谢云然,这些话也没有出口。

    也不去看谢云然,免得她羞恼以谢云然的敏锐,自然也会看到这几个字只喝道:“多嘴!我们走!”

    半夏登时收声,垂了头。嘉敏刚要转身,就听得“噗嗤”一声笑,然后是少年揶揄:“我道是谁,原来是元三”

    “三郎认识这位小郎君么?”谢云然适时开口,把少年说了一半的“娘子”吞了回去。

    他也不是全然不识时务的人哪,洛阳是谁的地盘,他就清楚得很。

    反倒嘉敏懵懂:“这位小郎君我们……见过?”

    没被认出来,少年眉宇间出现一种略微窘迫的羞恼,又强撑出漫不经心的神气,阴阳怪气嘲笑道:“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哪,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么,中州城外,当时三……三郎还和那个小贼在一起。”

    他提到中州,嘉敏已经吃了一惊,再听得“小贼”,确定是周家四郎无疑。上次见面,是她出城去找崔七娘,当时天色已晚,他蹲在树上,像只大号的猴子,如今倒人模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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