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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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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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几乎已经是挂在每个人的舌尖上,只差没吐出来。

    胡嘉子自然也是知道的,她这些天在贵女中使尽了威风,虽然有讨好她的,但是瞧不上的也多,要真让嘉敏把这句话说出口,哪怕她胡嘉子他日母仪天下,也还是个大大的话柄。一时左想右想,竟是只能沉默。

    小顺子瞧着形势变化,忙不迭跑过来,便是小潘儿,也知道戏做足了,过犹不及,两人小顺子扶起竹苓,小潘儿扶着嘉敏,四人踯躅下了画舫。

    渐渐就走得远了。

    胡嘉子未尝不想拦下他们,可惜这里不是镇国公府,就算她想,她的奴婢们恐怕也不敢在宫里动这个手。她能拿太后压皇帝,不能拿太后压嘉敏。

    胡嘉子憋了一肚子气,皇帝已经进舱,下令开船。

    船桨荡开去,平如镜面的湖面上掀起一重一重脉脉的波痕,皇帝靠在窗边上看得出神,远远的笙箫,断断续续,隔着水,皇帝低声对跟进来的萧南说:“小潘儿没甚力气,小顺子一个人扶着竹苓走不远,宋王你能、能不能——”

    萧南会意,接话道:“臣瞧着三娘子他们走得艰难,臣去送他们一程罢?”

    “劳烦表哥了……”皇帝微微点头:“去吧。”

    转过一个弯,画舫上的人再看不见,小潘儿扑通就给嘉敏跪下了:“小潘儿谢三娘子救命之恩,三娘子长命百岁!”这时候月亮已经上来了,溶溶的银辉,银辉照在小潘儿脸上,雪白,一双妙目泪光盈盈。

    这话,嘉敏是不肯认的:“吓糊涂了你!陛下叫你和小顺子送我和竹苓,哪里来的救命不救命的!”

    小潘儿凄然道:“如果方才、方才陛下真让奴婢随胡姑娘去,奴婢就、就——”

    “就怎么样?”忽然出声的萧南,嘉敏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脱口问:“宋王殿下?宋王殿下怎么来了!”

    风打着竹叶,萧萧的声音。少年的身影在竹林里,挺拔如玉树,嘉敏不敢去看他的脸,怕按不住胸腔里咚咚咚乱跳的那个东西——在之前,在死之前,她大概是真爱过这个人吧,嘉敏惆怅地想,以至于,死过一回,都不能消弱它。

    “陛下叫我护送你们回去。”萧南说,又瞧住小潘儿:“如果方才陛下让你同胡姑娘走,那你就怎么样?”

    小潘儿垂泪道:“奴婢就和胡姑娘走,不过,小潘儿这条命,是要留在宫里陪着陛下的,胡姑娘要带,也只能带走小潘儿的尸体。”

    这些话,她是想通过自己,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么。嘉敏心里一阵恶寒,沉默了一会儿,只道:“你起来,扶好竹苓,我们先回玉琼苑。”又对萧南道:“这里有小顺子、小潘儿已经够了,不敢劳宋王殿下大驾。”

    萧南也干脆,一句话:“君命难违。”

    嘉敏:……

    一行人里加了萧南,反而沉默了——这样说,就好像先前几人行走有说有笑似的。当然不,只是沉默和沉默不一样,前者是随时可以开口,到这时候,开口说什么都不合适。以竹苓为甚。

    好在玉琼苑不远,走了一刻钟就到了,玉琼苑的宫女绿梅迎出来,行过礼,嘉敏三言两语说了情况,绿梅安置了竹苓,嘉敏转头对小顺子、小潘儿和萧南说:“就到这里吧,各位留步。”

    主要自然还是对萧南说,嘉敏觉得自己这会儿很勇敢,既没有拔腿就跑,也还能说出话来,虽然声音有点奇怪——大概一个人仔细听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多少会有点奇怪吧。萧南也知道自己不合适进去,微微颔首,就要回去覆命。

    小潘儿又要跪下去说救命之恩,嘉敏赶在她跪实之前拦住她:“刚好我有话要吩咐你。”

    小潘儿喜出望外,赌咒发誓说:“三娘子尽管吩咐,只要小潘儿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嘉敏听她这跟着皇帝看话本,听女先儿讲述学来的口吻,有些哭笑不得,只道:“胡姑娘恐怕还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陛下也不能时时刻刻把你拴身边,她要是真问太后要你,你就是躲在乾安宫,也是没用的。”

    小潘儿听得脸色煞白。嘉敏心想,这大概就是不自量力的后果吧。皇帝如今还没有庇护她的能力,就仗着宠爱,急吼吼冲上来。

    嘉敏生怕她又腿软求救命——她可不敢真担了这个救命的名声,她没亏她没欠她,凭什么一定要救她的命呢,嘉敏几乎本能地想到,如果贺兰初袖在,多半会软软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敏你瞧着,怪可怜的,咱们帮一帮她吧”,前世为了这些话,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官司。

    人家忌惮的是南平王,忌惮她是南平王的女儿,她贺兰初袖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能有什么颜面,能有什么损失——最后人家说的还不是,贺兰姑娘心善,她元嘉敏又何尝得过什么好处?

    每每,人被架到高处,就下不来了,人年少的时候尤其如是。

    嘉敏如今,是不会再吃这个亏了。

    嘉敏道:“你是陛下的人,我可帮不了你什么,要谢,你也谢陛下去,我不过一句闲话——听说阳平公主和永泰公主的母妃都还在宫里,不知道是真是假。好了,今儿我乏了,先回房间了,你也回去吧。”

    这句话嘉敏不仅是说给小潘儿听,也是说给小顺子听。

    先帝驾崩之后,无子的嫔妃都去了瑶光寺,先帝子女不多,所以留在宫里的也不多,胡太后如今虽然位尊,但是对昔日先帝的嫔妃,总还是要存几分颜面。胡嘉子在太后面前能够撒娇弄痴,到这些嫔妃面前,可就不管用了。

    嘉敏回房去看竹苓,竹苓的脚踝肿起老高,绿梅找人检查过,只是看起来可怕,倒没有伤筋动骨。

    已经上了药。竹苓一见她就要请罪,嘉敏也忍不住埋怨:“怎么那么不小心?”

    竹苓抽泣着道:“……是踩东西滑了脚。”

    “什么东西?”

    竹苓这回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谨慎地回答:“像是……珍珠。”

    南烛喜欢珍珠,佩饰上多用珍珠,嘉敏也许不知道,但是竹苓,却是知道的。

    。。。

第三十五章 拦路() 
嘉敏瞧着烛火发呆。贺兰初袖消停了那么久,到底什么缘故,忽然又开始动了?

    她了解她的这个表姐,言语架拨是常事,但是亲自出手的时候,其实并不太多——毕竟出手很难不留破绽,有破绽就有风险。嘉敏细细想自己今晚,应该是没有什么地方触犯过她。

    莫非是因为……萧南?

    萧南是帮她解了围没有错,但是她不也借着这个机会,替她谢了萧南吗?嘉敏郁郁叹了口气,沾上他还真是一件好事都没有,之前逼得她在皇帝面前戳穿清河王的行踪,然后又因了他惹了贺兰初袖,以至于竹苓滑脚。

    忽听得竹苓问道:“姑娘今儿为什么要帮那个小潘儿?”

    “嗯?”嘉敏有些诧异得回过神来。

    竹苓除了初到她身边几日劝诫过,后来话一直不多,大约是她寒了她的心,这时候怎么忽然说起这样的话?

    不过她既然问了,嘉敏倒也不怕回答:“如今陛下看重她,我瞧着今儿情形,如果真让她落到胡家表姐手里,只怕陛下会怨上太后。”

    就算皇帝开初只是厌憎胡嘉子,但是今儿晚上胡嘉子已经明摆着搬出了太后,皇帝自然会想到,没有太后撑腰,胡嘉子没这个底气,所以如果小潘儿有个三长两短,皇帝会怨恨太后,也是理所当然——嘉敏当时并没有想这么细,她也不是个怜贫惜弱的主,只是隐约觉得不妥。

    竹苓道:“姑娘怕两宫不和?”

    嘉敏不说话,慢悠悠剪了一朵灯花。

    竹苓道:“这个小潘儿,迟早是个祸害。”

    “哦?”

    竹苓竟然肯在她面前臧否人物了,嘉敏不由仔细打量她,竹苓涩然道:“奴婢原本以为,今儿姑娘会狠狠处罚奴婢。”

    嘉敏:……

    以她前世的心性,在萧南面前这么丢人,还真有可能。狠狠处罚?竹苓是给她留面子了。不好看是真,大约是几个耳光罢,真要杀人放火,她元嘉敏也做不出来,何况还有贺兰初袖这个大善人在一旁随时等着做好人呢。

    “你原本是母亲身边的人,”嘉敏沉吟道:“你这样的人才,跟着我,是可惜了。”

    竹苓一急,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嘉敏忙忙制止她。她说的这话却是真心。虽然王妃身边有几个芳,人才也好,竹苓要出头难,总好过跟着她,从头至尾都没有过什么好处——后来在宋王府,能嫁给侍卫统领,那是她自己的手段。

    竹苓哭道:“姑娘说这样的话,奴婢是死生无地了。”

    嘉敏摇头说:“那就不说吧,你说小潘儿,我听着。”

    竹苓瞧着嘉敏的神色,她对嘉敏的了解,和审时度势,倒比甘草要强,当下理清楚思路,说道:“她这是来给陛下挑皇后呢!先前是哄得陛下和胡姑娘对上,之后姑娘一出手,她又赖上姑娘了。”

    果然是个明白人。她都能看明白,在场中能看明白的,想必不是少数,只除了……皇帝。在某些方面,男子难免要迟钝一些。或者不,女子有同样的迟钝。人在年少的时候,倾心迷恋过的人,即便是十恶不赦,也能找到理由开脱。

    比如她不得不如此,因为她出身卑微,因为她舍不得离开他,因为她害怕。

    比如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不是可以囚在笼中的鸟,龙腾大海,凤舞九天,他不能一辈子寄人篱下。

    嘉敏叹息一声,说道:“你说得对,我怕两宫不和。如今太后是我南平王府的靠山,但是总有一日,太后会归政于陛下。”

    竹苓道:“姑娘心善。”

    嘉敏扬一扬眉。

    “如今住在宫里的,也有七八位,肯留在宫里的,多少都打着皇后的主意,姑娘只需找到素日里与太后不对付的那一家,借她的手……”竹苓停了一停,重复之前的论断:“这个小潘儿是个祸害,姑娘如今不除去她,日后……”

    “等等!”嘉敏忽然打断她:“你方才说什么?”

    竹苓忽然支吾起来:“姑娘我……”

    嘉敏不理她眉目中的犹豫:“如今留在宫里的那些姑娘,如果有人动了这个心思,借别人的手……”

    嘉敏猛地站起:“不好!”

    “什么?”竹苓迷惑地抬起头来:“姑娘不必太忧心,如今人都在画舫上,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姑娘明儿和陛下说一声,让陛下警醒些……”

    “不不不,不是她们……”嘉敏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不不不,她担忧的不是那些贵女,而是担忧有人借那些贵女的名义行事,更准确地说,是借胡嘉子的名义行事——今儿晚上闹了那一场,哪个不知道胡姑娘恼了小潘儿。

    胡嘉子恼了小潘儿,趁着皇帝游湖无暇分身,命了下人去辣手摧花,简直顺理成章,皇帝痛失爱侣——且不说小潘儿当不当得起这两个字,至少这时候她在他心里,定然是重要的——问罪胡嘉子,而太后、太后定然会护住胡嘉子。到时候,皇帝和太后,想不对上都不可能。

    谁会下这个手?谁来下这个手?嘉敏觉得这个人物在脑袋里沉沉浮浮,就是看不清楚模样,但是他必然是存在的。

    是是是,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是突发事件,画舫清洗好了,小潘儿想游湖,贵女们原本应该避开的时辰,却迎面碰上……也许还有清河王,清河王那日,到底为什么会一个人站在那里?

    巧合得天衣无缝。

    都是突发事件,却都指向同一个可能的结果:两宫反目。

    不会有人怀疑,胡嘉子看到小潘儿之后的反应,同样不会有人怀疑,皇帝得知叔父做了母亲面首之后的心情,这一步一步算计下来……再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机会了。嘉敏觉得背心出了一身冷汗。她当时就该留住小潘儿——只怕之前皇帝叫小潘儿送她也是做这个打算——皇帝可真是丢了个大麻烦给她!

    嘉敏换了身衣裳,带了绿梅,匆匆就往乾安宫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极黑,隐隐能听到九鲤湖那边传来的歌声:“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是江南小调,柔婉动人。

    宫里四处零零落落挂起灯来,疏疏的微光,更衬得草木葳蕤,掩着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绿梅是个很识趣的丫头——宫里的人都识趣,嘉敏只问一声乾安殿怎么走,就提了宫灯,引嘉敏前去,并不问为什么。

    乾安殿离玉琼苑挺远。自先帝过世,后宫嫔妃出家,宫里人就裁减了大半,如今皇帝年纪尚幼,没有嫔妃,这宫里人着实不多,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碰到,倒是宫室的影子,和在草木里,鬼影幢幢。

    嘉敏正想着,一双金丝绣万字纹薄底靴就停在了面前。

    这夜深人静,人迹罕至的,嘉敏差点没叫出声来,抬头一瞧,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眉目生得极是俊俏,只是那俊俏里,有种刀锋一样的单薄,又因为肤色极白,猛地一瞧,倒像是个纸人儿。

    这个人,嘉敏却是认得的。

    元十七郎与萧南交好。当初嘉敏对萧南死缠烂打,未尝没有这人从中周旋。萧南冷脸,嘉敏当初也是萌生过退意的,但是只要元十七郎笑吟吟一句:“昨儿晚上,宋王殿下倒是拿着帕子坐了半宿。”心里就又欢喜起来。——那自然是她的帕子。当初,是找了什么机会硬塞给萧南,嘉敏却不记得了——有些你以为会永远记得的事,会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发现,原来已经不记得了。

    原来她也是可以不记得的。嘉敏心里一松。就听得元十七郎笑吟吟问:“三妹妹这是往哪里去?”

    嘉敏也知道这会儿他们还没有碰过面,就微垂了眼帘,作羞涩状:“敢问、敢问……”

    “我是十七郎,妹妹还没见过我罢。”元十七郎作了个揖,快言快语说道:“我在宫里给陛下伴读,不过今儿有宋王殿下在,就用不着我了——我听下面人说贵女们都去游湖了,三妹妹怎的不去?”

    却没有解释他如何认得嘉敏。

    嘉敏微微屈膝,行见面礼:“见过十七哥。”

    论理,男子二十而冠,着冠时由师长或者德高望重的人取字。但是元十七郎这时候不仅没有字,连名都没有,十七是他的排行。

    他是个偏远宗室,就和当初的南平王一样,不过比南平王更惨的是,他父母双亡。嘉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宫里来做伴读的——连元明炬这样的身份都混不到这份上——不过可想而知,不容易。

    。。。

第三十六章 十七郎()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嘉敏余光一扫,已经看到元十七郎背后,跟了个小寺人。

    “十七哥是去见陛下的么?”嘉敏不回答元十七郎的话,反是问道。

    元十七郎笑吟吟道:“是啊,陛下说想听琴箫合奏,偏有不长眼的,说我的箫吹得比宋王殿下好,所以特召了我过去,三妹妹要不要一同去,回头陛下品赏的时候,多给哥哥我说几句好话?”

    这话说得,嘉敏有些啼笑皆非,她元嘉敏追着萧南跑的事儿,还有人不知道吗?任谁都拿出来打趣她。

    等等……不对!元十七郎要她去画舫?

    嘉敏心念急转,袖子里使劲掐了虎口一下,眼眶登时就红了:“我、我才不去呢!”说着咬住下唇,急急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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