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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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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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前是把三娘当女儿看,当女儿养。有时候她觉得三娘比阿袖更像她的孩子。但是后来她知道了不是,并不是。阿袖才是她的女儿,没有父亲的孩子。三娘是南平王的女儿,金尊玉贵的公主。

    命运终于在她面前撕裂开来,血淋淋的残酷。也许阿袖是早知道,所以她才不像她。她不能像她。

    一滴眼泪,终于无可奈何坠了下去。

    “姨娘?”嘉敏没有回头,却有些不安。

    “……就好了,三娘莫急。”温姨娘嗓子有些哑。

    嘉敏道:“我不急,姨娘慢慢梳。”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嘉敏多少是心虚,虽然她不信贺兰初袖已经死了,但是景况定然好不到哪里去。她并不后悔做这些,但是她不知道如何与温姨娘交代……温姨娘还肯为她梳发,已经是心满意足。

    温浣云心里充满了酸楚,她不知道她是该为三娘高兴,还是为阿袖心酸……她那样匆忙地出阁,冰天雪地的,她给她插上簪子,就算是及笄。寒酸到她每每午夜梦回,都能看见女儿在哭泣。

    想到这些,难受得手都有些发软。最后一下把头发梳上去,一个中规中矩的髻。

    女官领嘉敏出去,嘉敏尤回头对温姨娘道:“姨娘过来观礼啊。”

    天真如昔时。

    温姨娘强笑道:“姨娘换过衣裳就来。”

    待看到她一手养大的那个孩子姗姗出门去,忽地身子一软,几乎跌倒在地。那个人说、那个人说,阿袖还活着。

    嘉敏跟着女官进到东房,宾客俱已到齐。嘉敏一眼扫过去,谢云然、嘉言、嘉欣、嘉媛几个都在。李家九娘坐得略偏,眉目里大有憔悴之色。南平王妃升座,左首是如今宗室里最年长的淮阳长公主。

    执事也是宫里来的女官,奉笄以进。乐浪长公主往前一步取笄,走到嘉敏面前,北向而立。乐声稍歇,乐人唱祝祷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然后乐声又响了起来。乐浪长公主上前来给嘉敏加笄。笄是温玉所制,雪白如羊脂。簪尾镂空了雕一朵牡丹半开,奇的大约是牡丹花心里一点胭脂红……竟是天然。也难为王妃从哪里寻来。

    嘉敏低一低头:“姑母。”

    乐浪长公主微微一笑,并不应声。

    女官引嘉敏到里屋去。芳荇双手捧了大袖长裙,待嘉敏进来,抖开衣物,忽地手上一紧,定睛看时……

    一声惊叫从里屋传来。

    一时间厅里人人侧目。得亏有王妃、长公主坐镇,在座的也多是高门大族的贵女,打小养出来的规矩,虽然人人好奇,到底没有谁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最多也不过是心里感慨,南平王府真是流年不利。

    ……先前世子迎娶出事,如今兰陵公主及笄又……

    芳荇面色惨白,唇一直在抖动,却连个囫囵字都吐不出来。

    她知道她完了。

    她死定了。

    王妃素日再疼她,出了这种岔子,也不能饶了她。更别说三娘子,不不不,就是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怎么能出这样的差错。

    来了。嘉敏心里响的却是这一声。那就像是绷了太久的弦,就等着弦断的那个时刻……终于断了,铮然。终于不必再提心吊胆。

    从来等候才是最磨人的。

    “让我看看。”嘉敏说。

    “公、公主……”

    “让婢子先来吧。”

    女官却阻止了她,上前一步,刚刚好挡住她的去路。嘉敏知她职责所在,也不勉强,略站定了。就听得女官与芳荇低声交谈几句,说是交谈,其实多半是女官在说。芳荇不过单个单个的应字。

    “只剔了一根线……”女官道,“手法巧妙,看来是个针线上的高手……这根线刚刚好就在经纬结点上……”

    “要补却来不及。”

    没出口的话是,公主及笄何等肃重,难道能叫公主穿件有破洞的大裙来完成她的成人礼?便是瑕疵都过了。虽然并不是不能遮掩。

    然而这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机。女官与芳荇都是极能干之人才,当此关头,竟都束手无策。虽则笄礼上有三套礼服,每加一簪,换服饰一次,然而每种服制、配饰都有相应的规格,丝毫都不能乱。

    而良辰吉时也是定好的,最多能宽限一刻……不能再多了。

    芳荇惨然道:“我、我……”

    忽外头传来叩门声。屋里静,这叩门声就格外清锐了。几个人都是一惊,却听来人问:“阿姐,我可以进来吗?”

    是嘉言。

    嘉敏朝侍立于门边的婢子点点头,婢子开了门。嘉言几步进来,见嘉敏无恙,先自松了口气……也是被嘉敏数次受伤吓怕了……方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服像是出了点问题。”嘉敏说。声音仍是稳的。

    如果仪式与祝福有这么重要,那么前世她就不该落了那么个下场。细想来,未尝不是报应。她毁了陆静华的大婚,报应回来,是昭诩婚礼上的意外,如今又轮到她及笄……然而她并不觉得害怕。

    祥与不祥,无非在人。

    倘若皇帝当初能把陆静华、至少是陆家看得比那个见鬼的谶语重要,那么她装神弄鬼,也就止于装神弄鬼。

    嘉言却“啊”了一声,跳过去,只看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芳荇是母亲的贴身婢子,阿姐不便责备,她却没有这个顾虑,当时就怒道:“芳荇姐姐……”

    “阿言。”嘉敏喊了她一声。

    嘉言回头看她。

    嘉敏道:“不关芳荇姐姐的事,有人存心使坏,哪里是芳荇姐姐防备得到的。”

    嘉言这才……还是气咻咻瞪了芳荇一眼。她当然知道芳荇心思细密,行事谨慎,平日里母亲的衣物、首饰,也都交给她打理。然而今天这样的日子,又到了这个时辰,外头都等着呢。错过了吉时可如何是好。

    家里连母亲、嫂子在内,上下都忙活了小半月,更别说绣娘费的功夫了。

    芳荇咬得下唇都破了,一横心,说道:“六娘子勿恼,婢子、婢子这就去王妃面前领罪。”

    “芳荇姐姐糊涂!”嘉敏喝住她道,“姐姐是母亲的婢子,这事儿传扬出去,母亲的脸面还要不要?”要是甘草经手的也就罢了,更明白一点说,要王妃是她亲娘也就罢了,要今儿及笄的是嘉言也就罢了。

    自古继母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芳荇面色更是惨然不见半分血色,却也再没有别的办法……连死都不成,她这会儿死了,更坐实了王妃虐待继女的罪名。便是王爷回来,也都不好交代。

    嘉言摸着破损的大服,这不是常服,比常服要华丽得多,也贵重得多,除掉节日,或者比较郑重的场合,一般是不穿的。然而、然而……就有这么巧,嘉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阿姐,我有个法子。”

第323章 及笄(下)() 
嘉敏道:“你说。”

    “我……我,”嘉言偏还忸怩了片刻,说道,“阿姐还记得前儿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嘉敏:……

    芳荇和女官都急得吐血,怕这当口这姐妹俩还能不疾不徐来一段话家常。好在嘉言也知道她们急,长话短说道:“之前,表姐出阁之前,我陪表姐挑衣裳,当时看到就觉得好……但是母亲说已经给阿姐备好了。”

    几句话没头没尾,然而在场几个人偏偏都又听懂了:这丫头陪镇国公府胡娘子挑成亲礼服的时候,看中了一件可以送给姐姐行及笄礼的大服。几个人心里都闪过一个念头: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

    大服是有服制的。嘉敏是公主,公主及笄的大服,哪里是一般地方能看到……莫非是皇家绣坊?

    虽然如今宫里的两位公主都年岁尚小,但要说早早准备起,也不是没有可能。而镇国公府这位胡娘子深得太后宠爱,去皇家绣坊挑几件衣裳,那更是天经地义。就是太巧了一点……巧得让人喜出望外。

    这大悲大喜的,芳荇已经是彻底说不出话来,女官语声里也带了几分急切:“那六娘子……烦请六娘子着人取来。”

    嘉言看嘉敏,嘉敏并没有什么异样的颜色,只点点头道:“怪不得那****问我要什么礼物,原是早备好了。”

    嘉言低声嘀咕了一句:“怕阿姐笑我……”

    一闪身出去了。

    芳荇和女官并不敢松这口气,论理,六娘子自小府里宫里,见识不缺,对于服制应该是清楚的,但如果是这样,王妃为什么却不取呢……虽然之前有备好的,但是六娘子的礼物,情义上又不一样。

    这疑虑间,嘉敏却开口道:“放心,应该是合用的。”

    理当如此。

    这镇定功夫,莫说芳荇,就是女官,也都惊讶了。她生平见过的贵族女子不可谓不多,然而及笄礼上发生这样的意外,还能有这样的镇定与气度,真真平生罕见……这已经不是未出阁的小娘子该有的态度了。

    太……平静了。

    哪有及笄里礼上不兴奋,不憧憬,不期待的小娘子?人小的时候,总盼着长大。要到历经了风霜,才又回头留恋那些不必背负责任,不必背负命运,还有着无限可能的时光……然而都已经过去了。

    女官竟忍不住微微舒了口气,即便是如此,如果没有那一段兴奋、憧憬、期待,多少还是遗憾的。

    当然人生总是遗憾的,没有人会珍惜……值得珍惜的多半都已经过去。

    这思忖间,嘉言已经转回来,白薇跟在后头,双手捧着大服,却是浅青,青得如一汪春水,水面上悠悠浮动的天光云影,而杨柳依依。

    芳荇先怔了一下,面色灰败下去:“翟纹……”她喃喃道。公主的大服是有翟纹的,日月星辰,凤雉羽翼,而白薇手里的这件大服,虽然形制精美,色泽清雅,却不合礼制……她也是在劫难逃。

    却听嘉言笑道:“起初我也这么以为,不过……”

    她走到窗前去,推开窗,让日光进来,再从白薇手里取过衣裳,就手一扬……

    “啊……”

    即便见多识广如女官、芳荇,也不由惊叫出声,起初不过觉得这件衣裳色泽好看……比之前王妃准备的大服还要好看,要在日光下,才能看得其中蹊跷,竟是五色俱备,翟纹清清楚楚从天色里浮出来……就仿佛浑然一体。

    嘉言面有得色:“……不然我怎么会一拿起就舍不得放下,还想着送给阿姐呢,当我年纪小就没见过好东西么!”一转眸,却见嘉敏仍站着不动,眉目里恍惚还有一丝凉意,凉得就好像秋冬季里,雨水落在眉心。

    “阿姐?”

    “理当如此。”嘉敏淡淡地道。

    “什、什么理当如此?”嘉言莫名其妙。

    “没什么,时辰不早了,”嘉敏道,“叫曲莲进来给我换衣。”

    素来这些贴身活计都是甘草领的,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叫曲莲,甘草和竹苓都是一怔,也只能领命去了。

    既然送了簪子来,自然会找机会让她插上;既然要****的簪子,自然还需要与之配套的衣裳。萧南的眼光一向是好的……比她好。却不知道是谁在其中推波助澜,让嘉言看到这件大服,让她动心带回来。

    王妃当然是会拒绝的,虽然嘉言是一片好心。这件大服虽然没有大的差错,然而形制与细节上,都是南式的……只是如今洛阳紧跟金陵风尚,要说慕衣冠之正,服饰之美,也不是说不过去。

    其实连那支簪子,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放进执事所奉的盘子里,不通过曲莲,之所以没有,大约是想要告诉她:

    但凡他想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但即便是如此,嘉敏也想不到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李尚书的得胜归来已经是事实,虽然后来落在宜阳王手里,成了个烂摊子……那也怪不到李家头上去。她和李十一郎婚事已定,他还能怎么翻盘?

    嘉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女官引嘉敏出去。乐声一时起,一时又停。乐人再唱祝祷词,这回说的是:“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

    加第二簪。

    执事奉簪而至。

    乐浪公主伸手去取,指尖微微一滞。拿在手里,果然是那支通体鲜红的柏木簪子……配嘉敏这身浅青色大服,或者说配嘉敏本身的气质,再合适没有了。便是乐浪公主,给嘉敏插稳簪子之后,也忍不住赞一声:“三娘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王妃踞于尊位,嘉敏穿着浅青色大服出来,已经是吃了一惊,待再看到这支簪子,更是神色有异。嘉言想送这身礼物给嘉敏她的知道的,但是这支簪子……又打哪里来,却如何会到执事手中?

    她给嘉敏备的第二支簪,原是珊瑚所制,色泽虽类,材质却大有不同,光韵便也不同,看到嘉敏如此装扮,竟隐隐想道:就好像、就好像这人比她更熟悉三娘,更知道三娘该穿什么,配什么。

    那是……谁呢?

    王妃的诧异,底下宾客既不知其因果,自然也不会有同感,最多不过觉得,南平王府的三娘子果然是长大了,从前还不见得有如此出挑。

    连昭诩都有些沾沾自喜的劲儿。

    嘉敏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当然照规矩礼仪,她也该是郑重的,肃然的,这等场合,岂容嬉笑。

    人就如一个傀儡,被推着走,领着走,引着走。有时进酒食,又进里屋换衣,再出来,乐声一时停了,一时起,乐人又唱道:“宾赞既戒,肴核惟旅。申加尔服,礼仪有序。允观尔成,永天之祜。”

    三簪加毕。

    再由人引领至王妃座前,有女官宣训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嘉敏盈盈下拜,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笄礼毕。

    一直悬着心的女官道这时候方才松一口气。之前大服的乱子可唬得她不轻。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虽然兰陵公主算不得什么,但是南平王妃的面子,她是要顾的,这位不喜,太后那里她能得好?

    至于芳荇……余光扫过去,芳荇的脸色还是惨败的,这也不奇怪,临场换了大服,王妃肯定是要问的。

    不过,那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接下来的流程,不过是兰陵公主接受姐妹的祝贺。

    厅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年长的贵妇勉励几句好话,年少的小娘子们赠送钗儿环儿什么的,不一定名贵,也就是个心意和兆头。

    嘉敏脸上虽然笑着……总是要笑的,哪怕顶一张浆糊似的大白脸呢,心神却有些不定。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发生……虽然她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以萧南的手段,总不会送了大服和簪子就算完了。

    正想着,余光里瞥见芳蔷匆匆进来,面上颇有急色,到王妃面前,耳语几句,王妃像是怔了片刻,与淮阳长公主低语几句,就匆匆出去了。

    嘉敏看了眼竹苓,又看了眼王妃的背影。

    竹苓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第324章 竹苓() 
竹苓并不知道姑娘在疑心什么。自她得姑娘信任以来,看到姑娘对王妃,一向都敬重有加。她有时候会乐观地觉得,姑娘是知道了王妃的好。做继女的,自然不能和继母对着来……不然有得是亏吃。

    但是今儿、这日子,姑娘又抽什么风。

    然而既然嘉敏是发了话,她就不得不跟过去看看。隔着窗纸,影影绰绰看得见几个人影,像是个男子的模样。

    竹苓吃了一惊……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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